为情字煎熬(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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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泽一脸茫然：“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南方或许太平一些。”　

　　　　“是啊，金人觊觎我宋国财富，占了我们汉人半壁江山仍然贼心不死，迟早要南下的。北方这一带，恐怕是首当其冲的战场。南方相对要安全一些。”　

　　　　“南宋朝廷不过苟延残喘，但凭金人的实力还是吞不下的，最终一统中原的是蒙古人的铁蹄。”云梦泽禁不住说出她所知的历史。　

　　　　萧寻虽然知道现在蒙古人蠢蠢欲动，窥视中原，但也是第一次听人明确提出这样大胆的观点。不过仔细一想，据他所知，金国皇族习惯了享受宋国人进献的财富，日渐奢靡，早没了入关前驰骋沙场的骁勇。否则这些年两国也不会相安无事。这样说来，草原上的蒙古部族兵强马壮，势力越来越大，若真有心入主中原，金人挡不住，宋国更是没有精兵猛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萧寻心中的疑团更重，云梦泽不懂江湖事，却对天下时局看得如此透彻，究竟是何方神圣呢？他惯于隐藏心事，想什么面上从不表现出来，只将话题引向自己需要的那一面：“云兄，在下也正要去南方，投奔潭州的一位朋友，不知咱们可否同行？”　

　　　　云梦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自己人生地不熟，能与人结伴同行再好不过。再说能多一刻陪在萧寻身旁正是她期待的，她没有多想点头答应：“正好，我初来此地身无分文，有你帮助或许能早日找个好地方安身。”　

　　　　萧寻苦笑，这个云梦泽确实有点心思，客客气气说出自己缺钱需要帮助云云，难道是某种暗示。毕竟他萧寻此刻需要有人保护照顾，有求于云梦泽，于是思索了一下便道：“既然你能同意，再好不过。不如我聘你做我的保镖，请你护送我去潭州。一路吃喝用住都由我出钱，保镖的费用你定。”　

　　　　“聘我做保镖？”云梦泽吃惊道，“可是我不会武功啊？若是遇到歹徒或者有人想劫持你我根本应付不了。”　

　　　　萧寻以为云梦泽故意这样说是一种推托，又让了一步：“云兄太谦虚了，你的本事我见识过，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我。再说人命由天，若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尽力了就好，我不会怪你的。只不过我随身的钱财有限，给你的报酬要到了潭州才能兑现了。”他言下之意如果他不能安全到达潭州，云梦泽也不能拿到钱，关乎双方利益，算是比较公平的买卖。　

　　　　云梦泽哪知道萧寻动了这么多心思，既然有人包吃包住，还说出了事也不怪她，她乐得接受这份好意。她微微一笑：“那我尽力而为好了，可我真的不够资格做保镖，只能算是旅伴，保镖的费用我怎么好意思提？”　

　　　　萧寻又会错意了：“其实保镖的费用到潭州再提也无不可，但是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拉，还是现在能定下来最好。”他害怕自己安全到了潭州，云梦泽提出什么过分的代价，例如要求知道有关宝藏的秘密或者别的什么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你真是个好人，其实咱们若能安全到潭州，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少钱，我只想找个安身的地方而已。”云梦泽想的是一间店铺或者一块土地，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生活方式。　

　　　　“那不如这样，潭州观云楼是我名下的财产，我将它送给你作为报酬如何？”　

　　　　“观云楼是做什么的？”云梦泽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是别人早年送给我的礼物，一座酒楼，远近闻名。曾有人下千金收购，我都不舍得卖掉。如果你中意，咱们就一言为定。”　

　　　　如果能拥有一座酒楼？那就等于是一辈子不愁吃了，这么好的事情云梦泽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平白受好处，做什么都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她没有把握自己能付得起。所以她再三推托。　

　　　　无奈萧寻此刻确实需要照顾，她不能离他而去。最终二人定下协议，如果路上能遇到更佳的保镖人选，云梦泽就让贤。到时她有权选择离开，或者跟随萧寻南下，不必再负什么责任，相应的也不会得到一座酒楼那样的报酬，最多是走到哪里算到哪里的酬金。　

　　　　云梦泽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公平，就定了下来。　

　　　　云梦泽悉心照顾，又依着萧寻指点采药敷药，使萧寻的伤势好得很快。二人在洞中又住了五六天，萧寻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行动自如。此时段彪的余党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寻找段彪的下落。于是二人消除了在这里生活的一切痕迹，正式踏上去往潭州的旅程。　

　　　　从荒山野岭走到最近的村落，萧寻他们先是置办了几套衣物。　

　　　　云梦泽惊奇地发现萧寻买了四套衣服，竟有两套都是女装。　

　　　　“你为何买女装呢？不会是……”云梦泽以为萧寻已经发现了她是女儿身。她一直担心萧寻发现她是女子就少了信任，多了麻烦不再与她同行。可是她这些天一直注意隐瞒，应该没露出马脚才对，她把后半句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萧寻却微微一笑：“我穿啊。易容术你会吗？我是不懂。不过若是我扮成女子，带上面纱，咱们再雇辆马车，我一直躲在车里，应该就少些麻烦。毕竟，最近江湖上很多人都在找我，我可不想没到潭州又被人抓走。”　

　　　　“易容术我也不懂，还是你想得周到。”云梦泽几乎被萧寻醉人的笑容迷倒，感觉有些面红心跳，只好错开眼神道，“说实话，你长得如此美丽，扮成女子恐怕也是倾国倾城，少不了被好色之徒骚扰。”　

　　　　萧寻听到这句立刻收敛了笑容：“我原先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误认为女子，被调戏骚扰。可惜现在为了保命只能如此了。所以我希望咱们能扮成夫妻，掩人耳目。”　

　　　　原来男子长得好看也有烦恼，云梦泽不禁感叹，身为女子她想自己若能有萧寻这般俊美的容颜，就算一辈子被骚扰也值了。都说红颜薄命，可是古往今来的女子大都免不了为了自己能够更美丽而付出最大的努力，终生乐此不疲。　

　　　　萧寻见云梦泽似有心事，又不便多问，为了冲淡感伤的气氛自嘲道：“云兄，我若生得如你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身怀绝技该有多好？不过此刻我扮成娇柔的弱女子，有你这样仪表堂堂的大丈夫照顾，郎才女貌一路行去，不知又要羡煞多少人呢？”　

　　　　云梦泽笑了，真是太有趣了！他们两个如此颠鸾倒凤，真是天下少有的伴侣啊！　

　　　　“这么说来云兄是同意我的荒唐建议了？不知云兄可有妻室？若路上遇到你的熟人，咱们扮夫妻不会引起什么非议吧？万一拖累了云兄的名声，我可吃罪不起。”　

　　　　萧寻真是体贴细心的人，事关自己的性命还能时时为别人着想。能够认识他，真是自己的幸运，云梦泽此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前途有多么危险，她也要跟在萧寻身边，尽最大的努力帮他。　

　　　　“我孤身一人，除了你再没别的熟人了。”云梦泽如是说，说得很肯定。　

　　　　可惜上天偏偏爱捉弄人，你越是笃信一件事情不可能发生，它却真的发生了，让你措手不及。
第六章　行路

作者：玉隐




　　　　萧寻认为他与云梦泽同为男子，现在又扮成夫妻，住店同房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云梦泽坚持同房不同床，宁肯打地铺，也不和萧寻睡在一起。　

　　　　云梦泽害怕暴露性别，她毕竟是女子，若是同床共枕太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很有可能被识破。她对萧寻解释说自己睡觉轻，容易被吵醒，不习惯与别人同床。事实上她也根本不需要睡眠。　

　　　　萧寻也没再坚持，据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云梦泽每天都比他睡得晚，而他醒来时云梦泽总是已经醒来。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怀疑，他认为习武之人睡眠少是很正常的。或许云梦泽晚上还要修炼什么内功心法，姿势古怪不便与人同床共枕也说不定。　

　　　　萧寻第一天作女装打扮时，曾问过云梦泽：“你会梳女子的发式吗？”　

　　　　云梦泽摇头。　

　　　　萧寻当云梦泽是男子，不会梳发也在情理之中，但他要把自己扮成女子，如往常那样披头散发就太怪异了。于是他指点云梦泽为他梳发簪花，妆点完毕，已是风华绝代的美女，若不出声说话，就毫无破绽。　

　　　　之后萧寻又动作轻柔地为云梦泽梳了与衣装匹配的男子发誓，她就摇身一变成为翩翩佳公子。　

　　　　“你身为男子为何会梳女子发式？”云梦泽随口问他，她若不是曾经为萧寻疗伤，看过萧寻的身体，现在打死她也不相信萧寻是男子。　

　　　　萧寻淡淡一笑：“我有一位红颜知己，常把酒言诗操琴对弈，对女子的了解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她人就在潭州，不如到时我与你引荐引荐。”　

　　　　原来萧寻已有了过从甚密的女子，云梦泽知道的，在古代男女间能相互梳发代表着什么意味。他称那女子为红颜知己，虽不是妻妾，也差不多了。的确，像萧寻那样年轻出色的男子，爱慕者一定数不胜数。想到这里云梦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目前她能陪伴在萧寻身旁，也许是老天给她的最大恩赐。她不知道从这里到潭州有多远，但是她潜意识里希望越远越好，他们永远在路上，她可以像这样陪在他身旁。　

　　　　不需要睡眠的云梦泽在夜晚格外孤独，古代天黑以后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她也不敢远离萧寻，害怕他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她选择了一种消遣的方式，看书习字。　

　　　　南宋的经济文化是相当发达的，大一些的村镇都有刊印或传抄的各种书籍贩售。云梦泽向萧寻借了银两，买了一些感兴趣的书籍和文房四宝。萧寻并没有反对，而且很热心地解答书里云梦泽不认识的字不理解的词句。　

　　　　渐渐的，萧寻发现云梦泽的问题越来越少了，对复杂的知识能轻松的理解，举一反三。而且云梦泽看书的速度飞快，过目不忘，若不是买新书的同时卖掉旧书，他们的马车早就被书籍堆满了。更不可思议地是四五天的时间，云梦泽就从歪歪扭扭虫爬似的涂鸦练出一手俊秀的好字。　

　　　　云梦泽给了他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我见到你的时候失去了记忆，我想现在我正慢慢恢复。那些书我过去可能看过，也许我以前写字就很漂亮。”诸如此类云梦泽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能让别人相信，让自己相信。　

　　　　萧寻不禁开始怀疑，云梦泽到底师出何门，居然年纪轻轻就能文武兼修，如此出色？　

　　　　云梦泽心中疑团未解，但她这些天过得很开心。她很快学会驾驶马车，就省下一份车夫的工钱，多了与萧寻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且行路食宿有萧寻提示打理，她万事不用操心。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白天，她赶着马车，萧寻坐在车内，在无人的地方将车帘挑起，温和地与她谈天说地。说些什么并不重要，也许江湖故事，也许天下时局，也许诗词歌赋，她从书本里得不到的知识萧寻都会讲给她听。她对萧寻的博学佩服得五体投地，萧寻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就能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尤其精于医道，对于古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难以想象要获得这么多知识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　

　　　　有一天云梦泽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既然你义兄萧羽是武功盖世的大侠，为何你不曾习武呢？他没空教你，还是你不肯学？”　

　　　　萧寻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其实我很想学武的，可惜幼年被仇家点断了经脉，不能修炼上乘的内功心法。与其学二三流的武功，还不如不学。我发奋学医的动力，原本是为了找到能医治自己的办法，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成功。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义兄被人害死，若我会武功，哪怕只是二三流，或许就能时刻陪在他身边帮助他，至少也不用像这样千方百计求着别人为我调查真相。”　

　　　　云梦泽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会触到了萧寻内心的伤痛，只好宽解道：“会武功的人不过能呈匹夫之勇，聪明人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达到目的。你不能练武，就省下很多时间读书，做大学问家也很不错的。若你去参加科举，一定能金榜高中，封侯拜相。”　

　　　　萧寻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义兄也总是这样说。可我脱不开这个江湖，义兄的事我不能不管。我立下的誓言一定会遵守，也许你可以帮我更多的，帮我查出真相，帮我报仇雪恨。另外还有点私心，当你的仆人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云梦泽从来没想过这些，她不敢奢求太多，她怕希望的越多失望就越大，她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两人一路行到荆南，都平安无事。云梦泽来自未来，南宋的江湖中人根本就不认识她，驾着马车招摇过市也没人注意，而萧寻躲在马车内，以女装掩人耳目，“夫妻”和睦，自然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若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他们截在了荆南的渡头，或许他们真的能顺利到达潭州。　

　　　　大雨势猛，江上波涛汹涌，有经验的艄公船夫都不敢渡江，一些年轻大胆肯冒雨渡江的又要价太高。大多数客人就决定在渡头的酒馆里歇一歇，等雨停或雨小的时候再渡江也不迟。　

　　　　萧寻他们来到酒馆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那辆并不坚固的马车早已被雨水淋透。没有被人追赶，无需冒雨奔波，于是二人决定在酒馆休息。　

　　　　酒馆后院本来是有几间客房的，为没赶上渡船的客人临时过夜准备，而今都住满了人。无奈之下，云梦泽只好与萧寻在酒馆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坐定，要了些酒菜吃喝等雨停。　

　　　　大堂里几乎是满座，过往渡头的本来就什么人都有，如今三教九流汇聚一堂，吃喝吵闹声不断。　

　　　　萧寻怕自己的容貌惹麻烦一直没有摘下面纱，吃饭时只是将面纱轻轻掀开一角，极其斯文。邻桌却有一个莽汉，似是喝醉了酒，看了萧寻那娇弱的模样，不禁想入非非，色迷迷地走过来，调戏道：“小娘子长得好俊，干什么用面纱遮着脸？不如摘下来让爷们儿好好看看。”边说边伸手欲撕去萧寻脸上的面纱。　

　　　　云梦泽看不过去了，霍的一下站起来，抓住那莽汉的手臂，劝阻道：“内子不惯见外人，请您放尊重一些。”　

　　　　那莽汉是火爆脾气，又借着酒劲耍蛮，吼道：“看一眼都不行？大爷就是想看！”他看云梦泽身材单薄，以为只是寻常书生，他一挥手就能打发，自然不怕。他将手臂猛地抽回，再次伸出去揭面纱。他是练过几年工夫的，尤其擅长擒拿，心想这次一定就能成功。　

　　　　谁知这次他的手腕又被云梦泽抓住。他一较劲再次挣脱，双手一起出招，速度也是发挥到极限。但是不管他的速度有多快，云梦泽总能看清，先他一步截住去势，屡试不爽。莽汉的同伴中有明眼人，看事情不对头立刻上前将他拽开，劝他道：“那个年轻人不简单，咱们还有正事，别招惹他们。”　

　　　　等那莽汉走开，萧寻悄声对云梦泽道：“刚才谢谢你为我解围。没想到你心肠这么好，刚才明明能制住他手腕却又放开，由着他胡闹，也算给他留了几分面子，又掩藏了你的实力。”　

　　　　只有云梦泽自己明白，那莽汉手上的劲道古怪，她开始确实是没抓住，只是因为能看清莽汉的动作自己有行动敏捷才能预先拦截。不过她说了萧寻也不会信，萧寻早已先入为主认定云梦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了。　

　　　　“夫君！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啊！”忽然一个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