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城 系列(i～iii) by桃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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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喝啊。”头也没抬，封释道似乎认为灭明的手指很好吃。舔完了手指，温润的舌头移道掌心，沿着掌心的纹路细细勾描。　

一口喝尽碗里的药水，是苦是甜也顾不得回味了。被封释道的舔吻撩起的漫天欲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只不过，该确定的事情还是要确定一下。“你直到你在干什么吗？”　

封释道抬起头：“我没中毒，没喝酒，没吃药，我知道你是澹台灭明，也知道我正在诱惑你。”　

“你很情形嘛。那么为什么？”声音沙哑，唇畔眼角眉梢都染上艳丽的色彩，原本平凡的面孔，不仅生动，而且冶艳无比。　

“你很罗嗦也。”嘟哝着，封释道堵上了灭明的嘴——用唇，然后屋子里，就再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很久以后，屋子里终于平静下来。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响起灭明的笑声：“你不是第一次抱男人啊。”　

“你以为我是？”封释道的声音仔细听来，竟带有一丝情色的感觉。　

“技术不错。你玩得很凶哦。哪学的？”　

“以前，为了填饱独自，我曾经卖过。那个时候学会的。”　

“真的？”　

“骗你做什么？虽然比不上你，可我经过的男人也不少哦。其中不乏江湖中有名的‘大侠’。”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人知道你的这些事？”　

“你见过死人会说话吗？我既然决定要当大侠，当然不会留下把柄。”　

“那为什么告诉我？或者说为什么找我上床？反正没人知道你喜欢男人，你就干脆瞒下去吧。”　

“更正一点，我并不喜欢男人。正确地说，我不喜欢人。诱惑你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发泄了。而你是最好的伴。口风紧是江湖中对你的一个重要评价。而且我想知道当年我师父凭什么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为你写下那样的情书。”　

“得出结论了吗？真是的，不知道你的理由是实际呢还是奇怪。不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滚吧。我要洗澡，叫店家送热水来。”　

“为什么？刚才你不是也很享受吗？再玩玩有什么不好？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还美味呢，我可以体会师父的感受了。”　

“原因吗？有很多啊。你有妻子，我也有爱人。虽然我可以打野食，但是我不想有人难过。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那个人，是‘魅影’的宗千问吧。第一次听说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事实上，我打算与他共渡一辈子，所以我尽量避免让他难过。看在你是司空徒弟的份上，这次我不计较，但是不会再有下次了。还有，若不想让你的妻子伤心，最好克制一下自己。其实女人的滋味也不错。”　

“女人？你是指无暇？放心，无暇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她并不爱我。嫁给我只是为了气一气某人。我想不久之后，她的事情就会有结果了。”　

“那司空的宝藏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无暇想要，我就陪她。虽然‘半残’已经解了。但是你的身体依然虚弱，短时间之内仍然动不得武。所以你还是得帮我们带路。”　

“我知道啊。现在滚吧。记得帮我送热水来，我要洗澡。”　

“遵命。”　

　

　

（七）　

　

依然是两人并骑，一辆马车。依然是一张软毯，一坛美酒。只是，车里多了一些书。　

灭明的身体依然衰弱，失血过多需要一个补身子的时间，纵然内力已经回来也无济于事。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某日的下午，终于来到了停枫镇。　

马车停在停枫镇最大的客栈“归来居”的门口，封释道仍然以一袭披风裹住灭明，抱着他，走进客栈。身边跟着一身鹅黄的玉无暇。　

封释道和玉无暇选了一个靠窗的座头将灭明安置好后边相谐着去办住宿的手续。　

客栈内，食客不少。只是在封释道和玉无暇踏入大门后，原本喧嚣的声音边小时得无影无踪。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风神俊逸的绝世风华，果然眩花了人眼。　

英雄美人！灭明的脸藏在披风之下，低低地笑。双眼复明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看尽世人是痴态，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趟。　

似是习惯了万众注目的感觉。众目睽睽之下玉无暇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在灭明身边坐下：“给你。归来居的山酿。道哥哥说是你喜欢的。”　

“我是喜欢，但他怎么知道？”伸手接过酒壶，倒出一杯，细细品位空气中的酒香，满意的微笑挂上嘴角。　

“谁知道？对了，午饭吃什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玉无暇对灭明的态度有了可以了解的变化。　

“我要一盘老板亲自炒的牛肉饭，半只酱香鸡，一盘炒白菜，其他的随便。”　

“这么少，够吗？”玉无暇蹙起眉尖，口气象煞体贴的小管家婆。　

“少？嘿，呆会你就知道了。”牛肉饭一份足有两斤半少？不撑破肚皮才怪。难得的是独门祖传的秘方令这普通的饭与皇宫御厨的手艺不相上下。　

“那好吧。”玉无暇起身，正要去找封释道，一个轻佻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际：“漂亮姑娘，别急着走啊。”　

玉无暇一愕，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门帘挑起处，走来三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不丑，真的不丑。　

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只是油头粉面得有些做作，象是故意装出那付样子，白白糟蹋了他们的好相貌。　

他们走进来，挨近玉无暇，色色地笑道：“小姑娘，别走啊，陪爷喝几杯。”　

“你们想干什么？”轻喝，玉无暇一脸嫌恶，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几个男子正以一种杂乱而诡异的形态，朝自己走了过来。　

“哎呀，停枫镇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了。别生气，陪爷们玩玩嘛。”走在前头的男子，嬉笑着，伸出手就要去握玉无暇的手腕。　

“放肆！”玉无暇沉喝，便要挥开来人的手，没想到，来人竟然顺着她的手势，以一种巧妙的动作，避开她的挥格，仍然相准她的手腕而来。　

“呃！”玉无暇虽嫩，也明白能这样回应自己动作的人绝对不是不同的混混。她心神一凝，五指翻飞出花样，试探起对方来。　

　

是高手啊。手腕翻转间轻易化解了玉无暇的试探，同时，诡异又犀利的反击也让玉无暇脸色变得很沉静。　

他的招式很奇怪，灭明并不认识。　

事实上，自从失明以后，灭明在对战中从来不考虑对方的门派招数。仗着一身百毒不侵和灵敏的反应，结合着强大的破坏力，在战斗中灭明常有疯狂的表现。否则，只躲在幕后出谋划策的话，也无法成为骁勇善战的“魅影”右军的统帅。　

对招式章法的不重视，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司空非非的影响。当年那个江湖公认的武学天才曾说过，万流归宗，不同派别在招式上的变化也有一个统一的脉络可循。不同的只在出手的时间和力道而已。真的要被招式所拘泥的人才是傻瓜呢。　

受了司空的影响，又有七年的视觉空白期，灭明愈发不看重派别的变化。他注重的只是对战中由技巧、力量、经验、情绪及诸多因素综合影响下的对手的弱点而已。只要让他找到对手的漏洞，他就会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进行最彻底的攻击。这才是他，对战而且取胜的方式。　

此刻，坐在一边观看双方以小巧精妙的指掌变化过招，灭明固然乐于见到这种罕见的高手比试，另一方面他也对双方招式中的瑕疵啧啧叹息。只不过，灭明可不认为这样的高手伪装成混混装疯卖傻只为了和玉无暇比试比试。看看他们把玉无暇围在中间的架势，那一击即杀的感觉虽然不明显，去已经让久走江湖的灭明警觉。　

　

眼看着玉无暇和那混混的交手已经陷入胶着，而管事的封释道又不知道在磨蹭些什么，灭明一口气喝光了酒壶里的山酿，顺手一抛，抛到玉无暇和那混混之间，化开他们的僵局。同时道：“小姑娘，打酒去。”　

“你干什么？”刚刚才打起的瘾头叫灭明的酒壶打断，玉无暇显得有些不快。很少有人能在精通小擒拿手的她面前走足百招，棋逢对手的喜悦让她乐坏了。灭明的打扰令她简直不爽到极点。　

灭明没理她。只是抬起隐藏在披风下的脸，对上与玉无暇缠斗的年轻人道：“你不打算和那丫头一支缠下去吧？”　

年轻人痞痞地笑道：“小美人的火气不小，幸好大爷我也有两下子。怎么？你小子也想试试大爷的手段？”　

“谁派你们来的？”灭明单手支颌。满含兴味地看着他们道。近来的攻击针对的对象不同所使用的方式也不同，前两回因为“半残”的原因没能赶上凑热闹，现在很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找点事情来玩玩就太对不起溜出“魅影”的初衷了。　

“呵呵，天大地大停枫镇爷最大。爷爱上哪就上哪，谁管得着？”　

“是吗？停枫镇的小混混什么时候学会了黑道中的‘逆十影阵’？很了不起嘛！”冷笑挂上嘴边。不认识招式不代表不认识阵法。当年被总角山四总管重创之后，灭和绝就下苦工夫在阵势的研究上。全天下大大小小的攻击合围阵势都叫他们研究个遍，小小一个“逆十影阵”又算什么？　

随着灭明的话，几个混混的脸色明显起了大变化。为首的年轻人原本狂妄的眼神染上一层沉静，出口的话语也有了不同的语气：“你知道‘逆十影阵’？”　

“这并不难。”灭明点头，强调。　

“阁下是何人？”年轻人愈发沉稳。　

“你们呢？”灭明依然轻勾嘴角，现出笑容的弧度。“乔装打扮相必有备而来，你们的目的是她还是他？”手指点过站在一边的玉无暇，又点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年轻人身后的封释道，　

“我们的身份恕难奉告。不过我们的目的的确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玉无暇以及她的丈夫‘儒剑情侠’封释道。”年轻人的眼迅速扫过玉无暇和封释道，自信的语气一反方才的放荡。就算在可笑的乔装下，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及同伴的确信。　

“为什么？”灭明魅眼一扫，奇异的眼波令玉无暇和封释道心头一跳。尤其是曾经亲自体会“狐媚之眸”魔力的封释道更是赶紧移开看着灭明的视线。然后他只听到年轻人的声音。　

“为了传说中的司空非非的藏宝图。”语音还算正常，语尾却有了轻微的颤动。　

“你们从哪里得到这样的消息？”为了藏宝图而来？除了自己、封释道和玉无暇之外还有谁知道司空非非的那封信已经重新出现？严格说来，在中毒落入封释道的手中之后，灭明与外界已经保持了一端时间的隔绝，自是不明白江湖目前正在流传些什么，但是玉无暇和封释道还没笨到自己把这个消息昭告天下吧。　

“江湖上到处传说。凡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了。”声音飘飘渺渺，似乎缺乏自主意识。　

“据你们所知，有多少个组织已经行动了？”　

“江南江北的各个门派都已经有了布置，我们算是第一拨的。接下来从停枫镇开始，将会有黑道九门的联手攻击。”　

“黑道九门？原来他们也出动了。”手指在额头上轻轻敲着，思索着。灭明一脸的无奈。“那么你们到底是哪一门的？”　

“轻灵宫。我们是轻灵宫外三堂的香主。”　

“是吗？谢谢你们的坦白。”灭明眼光一闪，挥挥手笑道：“各位慢走，不送了。”　

只见在灭明的轻笑声中，年轻人们出乎意料地乖乖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　

灭明重新转向惊讶的玉无暇，道：“什么都别问，打酒去。”　

　

　

（八）　

　

一顿午饭；吃得尽兴的恐怕只有灭明。　

酒足饭饱之后，在封释道的房间喝着茶；灭明面对封释道和玉无暇的疑问。　

“‘轻灵宫’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首先开口的是玉无暇。“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顶多就多看了他们一眼。”　

“你对他们用了摄魂大法？那是狐媚之眸的另一个用处吧。”封释道冰未站在灭明的面前，他只是倚着窗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呵呵，你也知道啊。别说出去哦。”灭明的心情看来很不错，他以开玩笑的态度调侃着两人。“好了，现在全江湖都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宝藏是我的，谁敢抢我就杀了谁。”年轻的玉无暇毕竟气盛，遇佛杀佛的气概展露无疑。　

“你若有本事杀尽天下人的话，请便。”白痴，杀人虽然刺激，但是大屠杀可是最无趣的事情了。“小小年纪，不要只想着杀人。真是糟蹋你的美貌。”　

“那你说怎么办？”不服气地顶了一句，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关我什么事啊？”反问玉无暇；也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愿意参加的。若不是交换条件，谁愿意重新走一趟呢。十几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就算再怀念，也只是怀念而已。　

“是不关你的事。不过江湖中既然传说了宝藏的事，必然也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中有你插了一脚。比起拥有藏宝图的我们，亲自埋下藏宝图的你更是最好目标的。就算你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悠然地分析彼此的处境，封释道冷静的态度和玉无暇的焦躁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在威胁我？”吃吃地笑了。灭明一脸的轻松。如果没有这种心计这样的分析判断能力，能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代大侠吗？以封释道的经历来看，成为枭雄的可能性倒是极大。但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虞党大侠呢？有机会的话问问他好了。　

“不算威胁。只是把情况分析清楚而已。你和我师父的关系并不是秘密。有心都可能知道。弱国我们就此拆伙，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下？”　

“我只不过不想让别人染指我们的东西。”　

“那……交换条件呢？”　

“什么？”　

“现在你们四面受敌。凭你们俩不可能完全应付过来吧。要我出手的话，至少给我一点好处嘛。”　

“你要什么？”　

“恩……现在没有想要的。先欠着吧。等我需要时候再兑现也不迟。”　

“那就说定了。”　

夜晚的停枫镇和一般是市镇没两样，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还不倒就寝的时间，澹台灭明和封释道坐在“归来居”的雅座里，喝着山酿，计划着今后的行程。　

桌子上，摆着一张绢帕。　

这就是那封情书，那个英年早逝的大侠留给他最心爱的人的最激情的文字。同时也是那段岁月的最后的怀念。　

这是这么多年后灭明第一次看到这封信，但是，这信上的一字一句，早已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永远不可能忘记。　

此刻，灭明看着信，问封释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师父在信中刻意强调停枫镇？”　

“因为这里的枫树是他最爱的风景之一。”而且，停枫镇上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我还以为这里会有宝藏的线索。”　

“所以你们才会把我带来这里？真可爱。”轻笑，灭明对他们的想法感到极端的有趣。“好吧，知道谁把你们要寻宝的消息传出江湖的了吗？”　

“这一点我正在查。如果让我知道是谁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他。”封释道平静的脸庞有一丝怒气。　

“随便你了。我累了，先走了。这酒杯很可爱，我带走了。”打个哈欠，灭明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传过酒肆，绕过回廊，在推开房门之前，灭明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很淡很淡，却是高手才有的气势。　

灭明停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寒光在他眼前一闪，“夺”的一声钉在门上。　

是一枚钢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