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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别急 作者:圆不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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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成全。”
他说话时语调徐徐,平静得不带丁点波澜,却奇异地让人心松神安。
佟锦进来时听到的便是他这句话,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一句,成全?
真想成全,倒是别收她那五百两银子啊!好歹是熟人,居然连个折扣都不打!
见到佟锦进来,柳氏面上的厌恶一闪,笑容连带着减淡不少。
佟玉帛禁足一事任她怎么说佟介远都不松口,更怒斥她纵女胡闹,凭她怎么解释那日佟玉帛真的不舒服才会情急离府进而冲撞太子,佟介远就是不听。还从老夫人身边调了人来专门看着佟玉帛,如今却是放了佟锦出来,这不是在打她们母女的脸么!
“我们走吧。”柳氏淡淡地说了一句,又让过三枷,“法师请上轿吧。”
三枷眼观异、鼻观心,由始至终没有正视佟锦一眼,双目始终是半垂着。他随着柳氏出了正厅,却不上轿,反手拎起门外倚着的一把素色竹柄油伞,“贫僧步行即可。”
柳氏为难地看了看三枷,又看了看三枷的脚下,“畅松园距此甚远,法师衣着单薄,还是乘轿前往吧。”
佟锦也是借由柳氏的动作才跟着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三枷仍穿着之前的那身行头,纯白唯美自不必说,可他的脚下,竟是穿了一双充满波西米亚情调的编帛草鞋,隔着镂空的草编都能看见脚趾头!
这是练了铁脚功了吧?佟锦腹诽之际,听到柳氏稍带不耐地道:“锦娘,你怎么也不劝劝法师?”
佟锦想了想,笑道:“请二娘先行一步吧,我与法师一同步行过去。”
柳氏姣好的面容上现出一些不满,看着三枷动了动嘴,但终是没说出什么,与三枷又客气了两句后,便径自回身钻进了暖轿。
三枷随后步下石阶,抬手撑伞遮去漫天风雪,脚下片刻不停,伞面全部打开之时,他人已在数步之外。
此番动作顺如流水,那柄伞也似乎充满了灵性一般,轻轻斜斜地挡在他的头上,伞似马上便要被狂风吹翻,到底却没让半片雪花沾上他的肩头。
佟锦尚在石阶之上,看着已至远处的消瘦背影,不由得有一瞬间的失神。
此时的三枷不染一丝烟火,从容地行于狂肆飞舞的雪片之中,安祥、慈悲,静谧又宽容,好像他的真身远在九宵之外,俗世中的存在不过是幻象的投影罢了。
简直神了!
佟锦顾不得等去拿伞的静云,三步并两步地跑下石阶,追上衣摆卷着雪片翻飞不止,步伐却坚定轻缓,不受外界丝毫影响的三枷。
“你走慢点。”佟锦明明见他走得不快,可三两步后总又会被他落下,不由收紧了斗篷上的帽子,竞走似地跟住他,“喂,我说……”
她打着寒战面现极度敬佩之色,“你不冻脚吗?”
三枷脚下不停,双唇轻启,“我有祖传秘制的防冻疮药,你买吗?”
第70章思虑
要不是嫌伸手出来太冷,佟锦真想揍他!
还买不买?这和尚实在是小气到家了!
“你一个和尚,还祖传秘制?你怎么不卖大力丸去啊!”佟锦没好声气地嘲弄一句。
三枷没有丁点迟疑,从容不迫地道:“和尚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祖传怎么了?”
佟锦无语,而且也不能否认他这话的正确性,想了半天,还是转了话题,“为什么不坐轿子啊?难道有什么深意?和我有话说?”
她可不信三枷就喜欢光脚踩雪玩!可能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她说,担心坐轿子直接到了畅松园没机会开口,这才另辟溪径。三枷脚下始终保持着前进的速度,淡淡地瞥过一眼,“我今日原是应了吏部尚书府邀约,不过见你有急事便先顺路过来,现在尚书府的管家就在我们身后,我自然得神气一点,以后他们的香火钱才添得足。”
佟锦脚底下突然就绊了一下,连忙扯住三枷的袖子稳住身形。
三枷看着揪住自己袖子的白嫩小手,微微地皱了下眉,坏了一些他极力保持的沉稳淡然,不过这样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到佟锦抬头时,他又是那个巍然不动的出尘法师了。
“你那伞就不能给我也遮遮吗?”佟锦这回是实实在在的恶劣口吻了,本以为他这举动有什么暗示,结果竟然是为了这个!还连累她顶风冒雪的冻个半死!
三枷迟疑了一下,脚底下也跟着慢了些,挣扎了一会,竹伞还是牢牢地举在自己头顶,一点相让的意思都没有。他略带为难地说:“我这身行套可贵……”
“死去!”佟锦怒不可遏啊!弯腰从地上抄起一把雪揪着三枷的领口就塞了进去!
三枷万没料到佟锦的举动,惊呼一声跳开来急着从领口往外掏雪,伞也飞了出尘也没了,跳脚猴子一样。
“坏菜坏菜!”三枷刚丢了伞就想起来尚书府管家还在正厅门口呢,连忙快赶几步抄了伞回来,也顾不得那冰凉的雪水顺着领间直化到胸口,忙忙地又摆了一副高僧的派头,这才回头去看正厅前的反应。
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撑着伞追过来的静云,再往正厅门前看,哪还有什么管家的身影!
“那位管家到偏厅等待法师了。”搞明白三枷在找谁后,静云答道。
三枷很帐然啊!
“他离开之前对法师敬佩万分,刚刚在门前感叹了许久呢。”静云又补了一句。
三枷闻言轻咳了一声,直背挺腰的,又缓缓前行,目下无尘身不染凡的模样,谁敢说他不是个高僧?
佟锦打着静云递过的伞,极度无语地跟在三枷身后,“清源寺最近的生意不错吧?”
“不好。”三枷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意,“连万觉寺的零头都不到。”
佟锦又想揍他了,“万觉寺是什么根基?清源寺是什么根基?你以前还得到万觉寺去取经呢,现在好歹也算名声初显了,怎么样?还有人找你驱鬼吗?”
“现在驱鬼的话都交给绝尘和绝世了,我专攻高端路线。”他答得挺认真。
佟锦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才夸一句,“你们还真是一点财路都不放过……”
“世道艰难啊!”三枷感叹,又单手立于胸前,“阿弥陀佛!”
陀你的头啊!佟锦追到他身边咬着牙问:“你不觉得你应该谢谢我吗?”
“应该啊,要不是你我也没发现自己还能走这条路!”三枷终于停了脚步,看着佟锦,一双长眸完全张开,眼底清亮透彻,仿若繁星。
“我原意是帮你三次还你人情的。”三枷一手执伞,另一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你祖母寿宴当天一次。”跟着又伸了第二根手指,“今天是第二次。”说着又指着自己衣襟上尚留的水渍,“衣服就不让你赔了,顶一次吧。”
佟锦顺手就把自己手里的竹伞捅了过去!
不理会身后的痛呼和呻吟,佟锦狠狠地跺脚,大踏步地走到畅松园前。
“本来那五百两打算还你一半的。”三枷不如何时又充满仙气地飘在佟锦身后,“等我回去算算你该赔我多少医药费,余下的再给你送回来吧。”
佟锦甩都不甩他,臭着脸把三枷带进了畅松园。
到了花厅,老夫人已等在那了,柳氏侍立其侧。
“奶奶感觉好点了吗?”佟锦行问了老夫人安,这才向老夫人引见三枷。
老夫人请三枷落座,这才与佟锦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倒是今日大雪还要请大师前来,倒是有些夫礼了。”佟锦瞥了三枷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师太忙了,只能抽空过来,却是顾不得天气了,不过尚书府的管家还在外等着,估计奶奶也与大师聚不了多久了。”
老夫人一愣,面带歉意地与三枷道:“老身原是想与大师畅谈一番,如今却是耽误大师的时间了,不如……”
“无妨。”三枷双手合十,“一切因果皆有缘,贫僧此时出现在这里,定有出现在这的道理。”说着他缓缓抬眼,着了一眼老夫人,“月余不见,老夫人心思更重从前了。”
老夫人摇头苦笑,“一切皆瞒不过大师慧眼。冰云、锦娘,你们且回去吧,容我与大师单独说话。”
柳氏本是防着佟锦和老夫人间过往甚密,这才执意跟了来,此时见老夫人连佟锦也赶了,心里不由平衡了些,又向三枷合十道:“妇人久仰法师大名,来日必登门拜访供奉香火,还望大师到时不吝赐教。”
三枷却没有明确的答复,只是合十还礼,高僧的架子端得满满的。
佟锦暗中鄙视了一番,便与柳氏一同退出了出去。
离开了畅松园,柳氏睨着佟锦轻轻地道:“你笼络老太太的办法不少,可惜你有个那样的娘,是注定不会让老太太喜欢的。”
佟锦觉得她这话里另有他意,并不是单纯的放狠话,可柳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躬身钻进暖轿走了。
佟锦回了栖霞阁就开始琢磨柳氏的话,可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莫不是说公主当年迫嫁之事?按理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不应该还心心念念地埋怨,再加上前段时间灵石那事,老夫人对公主可是极为满意的,还时不时的要佟介远过去探望公主,怎么柳氏又会说这样的话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反而被屋子里的暖气熏得困了,佟锦甩甩头,让静云和曼音服侍自己洗漱。
静云替佟锦解开束发的时候闲聊道:“找到清源寺的时候,见到许多人都拿着名帖排在寺外呢,要不是我是姑娘派去的,今天想象是见不到法师的。”
她这么一说,佟锦对三枷的气就小了点。
她本是觉得她和三枷也算是共苦过的,还给他连出谋带划策的,虽然当时也没有几分真心吧,但这方法毕竟是奏效了啊!他们之间也该算是有点交情了吧?就算不肝胆相照,也应该不狗小节了吧?谁知道这死和尚钱照拿账照算,而且还算得认真,也不想想他出现在佟家的聚会上,虽然帮了她不假,但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把自己自荐出来吧?也就是从那次之后他的名声才彻底传扬开的啊!居然还好意思说是报恩?她才该向他收宣传费哩!好吧,看在他还是给她开了绿灯的情况下,就少气他一点吧!
佟锦原以为嗜财如命的三枷肯定是应付了老夫人就得去尚书府报道,没想到第二天起来就听说三枷留在畅松园和老夫人彻谈了一夜,今天清晨才随着尚书府的管家匆匆离开的。
也不知都聊了些什么……佟锦正打定主意让静云再找三枷探听消息的时候,静云由外而入,先在入门口的熏笼前烤去一身寒意这才过来接了香茗手中的梳子,替佟锦梳头。
“法师要我转告姑娘,忧思伤肺,老夫人为老爷和公主不睦之事常常牵挂难安,伤及肺腑,这才有了咳疾。”
静云的声音低低的,小心地没让外间忙碌的香茗听到。佟锦对着镜子错愣了好一会,倒不是奇怪三枷竟猜出她想知道什么,也不是感叹三枷向她泄露了病人的隐私,而是在想……老夫人担心佟介远和公主不睦,也就是说……她其实是希望佟介远与公主和睦相处的,其实她对公主这个儿媳妇的偏见也没那么大,是不是?
这个消息让佟锦振奋了一下,她和公主是同一战线的队友啊!根本是不可能脱离的,虽然她现在在老夫人面前算是出头了,但公主不行啊,也就是因为那块灵石,公主在佟家人口中的出镜率才高了一点,放在以前,不管什么场合只要提到公主,那是必然冷场的。
不过,现在知道了老夫人对公主的态度,她是不是就可以对症下药有所行动了呢?她将来的日子还很长,现在虽然算是异军突起,但也只是暂时的,将来等她一出嫁,家里的事她可再管不着了,也只有公主真正掘起了,她才算走有了强而有力的后盾,而不用担心有人背后使坏。
如此一来,佟锦对三枷的不满又消减了些,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才能帮到公主。可还没等她想出来,当天晚上柳氏就把家人齐聚一堂,宣布了一件事情。
“公主府派人过来,说年关将近,公主府生活艰难,需要我们贴补一笔银子,权当家用。”柳氏神色淡淡地,“陶氏巳给了数额,说是公主府人员繁多,最少也要一万两银子。”他话音刚落,佟介远当即大怒,一掌拍在身旁小几上,“陶氏把持公主府也便罢了,现在竟敢将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柳氏轻笑,不咸不淡地道:“陶氏是公主的大嫂,她说什么,公主一定会听,真不愧是一家人。”
这话已和明着挑拨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她说的也是实情,公主听信陶氏的,却和佟家人鲜少往来,个中远近已是一目了然之事。
看着老夫人郁郁沉沉的面孔,佟锦不由大为头痛。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现在是彻底了解这句话的含意了!
第71章家用
“陶氏说为了寻找那块灵石,动用了公主府大量的人力财力,以致公主府入不敷出,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柳氏的语调没有什么波动,面上的嘲弄却是十分明显,佟介远闻言脸色更黑,连着老夫人的眉头都拧得紧紧的。
“我想……”事情关乎自己老娘,佟锦不能不开口,“此事中间定有误会,我想过公主府去问问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奶奶,行吗?”
老夫人还未开口,柳氏轻笑一声,“事实摆在眼前,你再去问,也只是徒增我们两府间的尴尬,要是被有人心传了出去,还道我将军府竟如此小气,用些银钱便推三阻四的。”
佟锦知道柳氏现在幸灾乐祸的心思,当下冷了脸,“要是二娘不推三阻四,这银子早就送过去了,我们又怎会聚在这里?”
“你话说的轻巧!”柳氏登时怒目圆睁,“你父亲一年俸禄不过二百两,你母亲开口便是一万两,我从哪里给她找那些银子!”
佟锦失笑:“二娘这意思莫不是嫌爹爹赚得太少不能养家?”
一句话说得佟介远与柳氏齐齐变色,佟锦却浑然不觉似的,“要是天下的官员只靠俸禄过日子,估计没几个能吃饱的,这种事二娘理应比我清楚才对,还是说二娘以为咱们家这么多年的吃穿用度不是爹爹的贡献,而是从你娘家带来的?”
“满口胡言!”
柳氏刚怒斥一句,佟锦紧着抢过话去,“我娘好歹也是个正经受封过的公主,爹爹身为驸马,应该也是有年俸的,不说禄米,只说银子,一年应该也有二三百两,他们成婚近二十年,只算俸银也有五六千两之数了,二娘收着俸银的时候怎么没嫌弃我娘?现在要用钱了,倒第一个哭穷了!”
“你……”
“都住口!”
佟介远气得浑身直哆嗦,佟锦见怪不怪地一摊手,“我可没说什么,都是二娘起的头,我知道这么多年二娘始终对我们母女不满,但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心里那点不甘心还没落下么?非得找机会就针对我们?我刚刚说了什么?只说了要去问个明白,你就冷嘲热讽的,怎么?非要我们和公主府势同水火,你才高兴是吧?”
以往佟锦对上柳氏的时候都是采用迂回政策,不过今天这事不处理好很容易让佟介远和老夫人对公主府产生不可逆转的坏印象,佟锦也只能学柳氏常用那招,不就是恶人先告状么,谁不会啊!
当然,她敢这样,也是跟她最近和老夫人关系良好有直接关系,再加上知道了老夫人对公主的态度,心里自然有底。
柳氏也是万万没料到佟锦会这么不留余地,当下起身伏到佟介远身边,“老爷,这么多年我的委曲只有你看得到,大姑娘这番话,却是冤枉死我了。”
佟介远眉头刚动,佟锦嘻嘻一笑,“是啊,原是想陷害我私会安家表哥坏我们的名声,现在又撺掇玉帛常和我说,将来就算爹爹不想给二娘抬平妻也不成,我原还不明白,现在却是懂了,要是将来玉帛跟太子,二娘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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