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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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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伸手去拉他,他稍一犹豫,便也纵身跳了上来。
“我爹被杀了。是于四那畜生干的!”耳边传来了白濮略带哭腔的嗓音,我的心猛一抽紧,白濮却低声促道,“快走,那群叛党正到处寻你!听说官军这次下了重赏,无论死活,都要逮着你!”说罢,他给了那马一鞭,调拨马头就往寨外冲去。寒风冷冽中,我只觉唇边一涩、满腹忐忑。
“白绕、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此间的白绕并非历史上兵败濮水的太平道贼首白饶。至于原因,后文会有详解。
☆、郭嘉
“天师大人,哪道可取?”听山风在耳边呼啸,仿若鬼哭狼嗥一般。尚来不及感伤,身后便叫喊不绝,追兵四起。想是白绕一死,山寨不攻而破,那头官兵,得了信自然也加入到了围剿的行列。我咬了咬牙,举头望了一眼漫天稀疏的星月,不自觉地在心中起上了一课。
“来不及细细推敲,古语云:‘急则从神缓从门’,如今值符、杜门皆在正西,我们先去那里暂避锋芒吧。”说罢,便叫白濮往山间的深谷中赶去。四散的枝叶在手上擦出了不少血痕,却没能迫得追兵停滞。马蹄声愈渐杂乱,我心下一紧,右手慢慢扶上了剑背。
“天师大人,保重。”闻得这话我略一回头,谁知白濮却突然发难,一把抢过了马鞭,整个儿把我推入了旁边的灌木丛。失神间,硬生生砸了一脸泥巴,痛得全身发憷。当我好不容易连滚带爬、扒开荆棘杂草翻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白濮早已策马折到了另一端——身后拖着一尾密密麻麻的追兵。那遍布山头点点的火光,仿佛织就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白濮,你竟……”怔了半晌,我慢慢垂下了头,摸索着继续朝前踱去。胸口堵得发慌,却不能喊出声,只得任由那铁剑在地上戳出坑来。自白濮策马离去才发现,经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不知不觉间竟也对他产生了几许家人般的依恋。关键时刻,竟是叫他为我舍了性命。想到几日前,还在这附近同他一起挖药,无可奈何地敷衍着一脸傻笑的他,心中不由地一阵黯然。
“若缘分未尽,定还会再见的。”用力揉了揉眼眶,几粒泥尘蒙了眼。虽说心里也知道白濮此去是凶多吉少了,但奈何此刻身不由己、渺小如蚁。至少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想到这里,匆匆站起了身、摸索着往草林中前行。方才迈出不远,却突然感觉脚底一松,直往下沉。是碰上秋猎时挖着的捕兽陷阱了吧?我不屑地努了努嘴,伸出铁剑往边上一支,腾身便朝后翻去。谁知人未着地,脑后却遭了重击。吃痛间,一不留神竟被数人扑倒,捆了麻绳,五花大绑。
“天师大人,多有得罪了。”籍月光瞧见来者居然是寨子里的人,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认得他们,是铁匠陈叔和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同我交往不深,但平日里深得白绕的信赖,寨子里的那些武器差不多都是他们一下、一下地锤敲出来的。
“陈叔,你们……”那老者不等我出声,一脸铁青、用布条堵住了我的嘴。然后指挥他那两个巨汉孩儿,将我倒抗在肩头,径往官军营帐走去。“天师大人,您可不要怨我们啊。那郭大人吩咐了,就这一带、山寨正西百里之内,广设暗线,坐等天师大人您来自投罗网。与其便宜了于家那群那些龟孙儿,还不如富贵、富贵我们陈家老小。好歹我也为您造过不少箭镞、器用,多少算得是有些交情的。您说是不是?”陈叔低着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了起来。
“……天下之大,旁通左道算学的,又岂会只有我一人?自命什么天师,还要以之自持,当真是坐井观天、坐井观天罢了!”那将必是算定了我会从值符、走杜门,这才暗下深伏、守株待兔。此人之智,擒我一人,如探囊取物。我竟不自量力、要与他争锋斗狠?……想到了这些,我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口不能言,脸却涨得通红。陈叔见了我这模样儿,吓得噤了声。只是不停地催促,加快了脚程。
进了官军大营,却见兵卒寥寥,大抵还散在外边。报上天师之名,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什么?天师竟是个女人?”
“这雏儿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就是他们所说的天师?”
“她真有法力?”
“我看八成是这老头儿想钱想疯了,拿自家闺女画上脸充了贼首、送过来领赏吧?”
“是不是真的反贼,大人自会定夺。不劳你们多嘴。”
……一时间流言蜚语,议论纷纷。目送那侍从掀帘入幕,而我却像包袱一般,被陈叔他们重重地扔在了大帐跟前的空地之上。地底寒气四溢,冰凉刺骨,我忍不住打了个颤,蜷了蜷身子骨儿,可惜麻绳结固,无隙可趁。没过多久,帷幕撩起,从中步出了一人。一袭墨衫,苍竹为饰。他左腕受了伤,草草地用布条包裹着,血迹殷红、煞气凛然。右手则提着一壶酒,木塞半启,仿有醇香怡人。一只黑色的鸦鸟蹲立在他的肩头,宛若地狱的判官般、翘首冷蔑,审视着它的猎物。说不清楚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明明有着俊秀的眉骨却截了尾,像是朱砂般地点在了额上;明明有着清丽的双眸却失了神,好似久病不愈、宿醉未醒。满头乱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顾首间,容颜含笑、似是近人,但那爽朗不羁之中却夹杂着几分讥讽,一抹邪气。他只看了我一眼,便淡淡地说道:“没错,我要寻的人、就是她,黄天道的天师。我认得这双眼睛。杀过人、经历过重狱的眼神,必定与众不同。”我暗自莫名,明知是同一个人,却了然没有了战阵初见、血泪交融时的心悸。便好像是寻常的过客、走卒。
“郭大人,那给我们的赏赐……”一旁的陈叔双目发光,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安心,自不会少你。”那人只一挥手,便有兵卒跟上,将陈叔他们尽数打发了。他见状微笑,自顾自地挑了块山石,坐到了我身边。侍从们赶忙献媚似地为其垫上了皮毛、好似对待重患、要人一般。而他却只是轻笑了数声,一言不谢,随手便将他们全都屏退。径自启了壶、自斟自饮,凝望着远方。横卧在地、侧眼看去,他的眼底一派寞落。只有那鸦鸟,与之耳鬓斯磨、似是亲昵异常。
“三头耕牛。只用了三头耕牛,我便自他们手中将你买下。”他忽而睡收回目光、侧过头,想是要从我眼里看出些什么似的,凝视了我很久很久,才缓缓说道,“天师大人,你可会心存不甘?虽鲁莽轻进、有勇无谋,但于此乱世之中,竟能伤及我身、而专精帝王术数。如此佳人,竟只能换得三头耕牛?甚至还不及富贵人家聘房妻妾。”言语之间满目嘲讽,却不着恶意,仿是在讥笑自身一般。
听罢但觉一阵恼怒。不过口为布条所塞,只言难出,于是我便用力地摇了摇头、以示异议。三头耕牛,说得如此轻巧。三头耕牛,对此间的寨民而言,能换多少衣粮,能救多少性命,像他这般的豪族公子大抵是从不知晓的。这人见状,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轻道,说:“张角之后,留则生乱。明儿午时我便送你上路。所谓死于非命者,有三:犯鬼神,冲星宿,泄天机。身为天师,三者皆得。迟早是要走上这条道途的。或许身死于此,也未尝不是件美事。”
“这半壶美酒就当是我郭嘉、郭奉孝为你践行。轮回路上,也好不叫冻着了。”说罢他伸手扯去堵在我嘴里的布团,将那酒递到了我的唇边。稍一动弹,那鸦鸟鼓叫了几声,一根黑羽落在我的眼前。我略一哆嗦,狠狠吞尽了那酒。甘醇热烈,入口如玉,香气满溢,想来敬神祭天的贡酒也不过如此尔尔了。见我这般豪爽,一抹笑意在他嘴角悄然漾开。朝着我的眼里,似乎多了几分醉意。
“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求你别屠白家寨,可否?”我挣扎着坐直了身。舔了舔嘴唇。酒味、土味、草味、汗味,混杂着腥气的血味儿,融在一块,其状苦涩、如含铁锈。
“不可。”他望了一眼山寨的方向,回得利落干脆。
“也罢,不屠此寨,又怎降得了青兖诸盗?曹公大敌当前、岌岌可危,如今自保尚且不及,又怎会多出闲情、兵力,与野盗磨耗、周旋?”我怔怔地看着他肩头的鸦鸟,喃喃地嘀咕了数语。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似是默认,也不多言。
“记得相书上有写,像你这般的断眉之人福寿短浅、薄情寡义,是无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我微微一顿,看向了他。但他的表情却依旧悠然、全无变化,只是淡淡地又“嗯”了一声。我叹了口气,情知继续规劝,也不过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若是、若是白饶之子、白濮,能有幸能逃过此劫,还请郭大人高抬贵手、留他性命。”低声下气,还是换来了一声波澜不惊的“嗯”。我幽幽一笑,转而轻道,“若来世还能落入人道,决计不再当甚么天师了。”言及此处,忽然想到了小叔公、想到了儿时颍阴的那段时光……不由地眼圈一红,鼻尖酸楚。赶忙闭上双目、阖住了泪。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冷的手忽而抚过了我的脸,替我轻轻拭泪。我不觉抬眼,却瞧见那郭嘉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正专注地看着我的眼、怔怔出神。眸光闪烁,深邃如潭。下一刻,他莞尔大笑,重又将那布团塞入了我的嘴。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唇,道:“人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有时候,或许还是薄情寡义、一视同仁来得好些。”道完了这句便头也不回、转身入了那帐。
“此乃要犯,得重兵看守。不得近身窥视、与她言谈。违令者,斩!”只这一句话,我就被而后赶到的士卒扔进了帐后的柴堆里。三、四个侍卫如门神般立在帐幕前,唯余下一只只裹着草鞋的脚在我的眼前来回晃悠。火影昏暗,兵刃炫目,远处嘈杂,若隐若现。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离开颍川前的那一夜,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生疼生疼、冰凉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嗯,头号男主登场了。
☆、重逢
如今为重兵看守、想要脱身,并非易事。我挣扎着坐起,藉着柴木轻轻摩挲。无备、乏器之下,那麻绳极难弄断。眼看夜色渐深,却毫无进展,不禁绝望暗生。此刻衣衫单薄,寒风难抵,瑟瑟之下,神智竟渐渐模糊了起来。时而徘徊现实、时而落入幻境。隐隐约约见到了白家寨的方向升腾起了漫天的火光,就好像是吞噬了夜和哭喊的朝阳一般。寨子当是陷落了。帐外偶尔会传来熟悉的人声,或是尖声谩骂、或是叫嚷叹息、或是伏地求饶,大抵和我一样,都是些被生擒了过来的山寨首领。不知是失足阵前,还是为人所卖。虽是瞧不真切,但一条条淤黑的血痕自官军的武具拖沿而出,现在我的跟前、脚边,浓稠斑斓、令人作呕。盘旋四下众多鸦鸟却鸣得欢乐,嘶哑刺耳。
初晓渐透,蹄声、脚步像是骤雨般密集,也不知是归营的追兵、还是曹公的援军。当附近的士卒越来越多、围拢聚集时,我同后来被抓的那几个寨民一起被兵丁连拖带拽地架上了高台——毋庸置疑,是要当众行刑。强了半天,却抵不过那些莽汉的大力。他们言出污秽、欲将我嗤笑,却被我的神情骇退纷纷。缚在高台上,我无心聆听那些官吏们冠冕堂皇的大言,只是在人群中不断搜寻。得幸未见白濮,不过却瞧到了于四!目光相抵的瞬间,我冷冷地冲他展颜一笑,他那意气风发的紫面突然动摇、似是心悸不已。
下一刻,侩子手往我的嘴里灌下了满满一碗烈酒,呛得我眼泪直流、眼目晕眩。盘旋在半空的鸦鸟似是急不可耐、啼叫不绝。大抵是正等着我两脚一蹬,变作它们的美餐吧?我恍然瞧见那鸦鸟的主人正一身茕然、迎风而立,他的背影似曾相识、叫人熟稔……身边的寨民接连断了头,伏尸叩地,鲜血溅了我一身,温热如沸、灼烧心魄。我不忍多看,慢慢闭上了眼。谁知就在这时,突然马蹄声作,就听得有传令大喊道:“令君有令,刀下留人!”
令君?我心下一颤,思绪骤起、急忙抬眼。“尚书令荀大人驾到!”呼喝声起,只见队列两散、兵马毕敬,有一人从容地越过行伍,自营外踱步而入。飞袂流云、华冠若雪,一身杏色卷风带水,两点朱砂斑红似泪。来人,不正是当年颍川、扶我长成,令我念念不忘的小叔公么!
“暮儿?真的是我的暮儿?”他仰起头一眼便瞧见了我。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上了高台,松了枷锁、去了捆绳,一把将我揽入了怀里。温暖馨香,转瞬之间仿佛重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儿时的颍川,“不想真在这儿遇着你了。”
“是小叔公?”我一时恍惚,如了定般痴痴地看着他:面庞如美玉一般无暇、柔和,清雅通透;眼眸似是沉水一般深邃、睿智,空灵如镜。他依旧熏着那好闻的香气、擦着那淡淡的脂粉。只是和颍川那会儿较起来,风华更胜,隐隐中更多了一份沉静、一丝稳重。
“得幸赶及!闻听这一带传出了黄天道天师的消息,我便立时心急火燎、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不曾料到竟能在这儿遇着我的暮儿!”他忽然紧紧地拥着我,轻声呢喃道。指节颤动,竟似激动万分。贪婪地嗅着他发上的熏香味儿,我的泪水仿若决堤了的河,疯狂地涌了出来,怎也止不住。“有文若在,暮儿便不会有事。”小叔公信誓旦旦地慰藉道。
“荀令君,你这是作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冷清的声音忽然凭空落下。我这才意识到竟还身处高台、与尸作伴。众目睽睽之下,脸渐羞红、不由地缩到了一旁。但小叔公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整个儿护在了身后。
“奉孝,此子同我有旧。不如看在彧的薄面上,饶她性命。若何?”小叔公说得虽是客气,但言辞之间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很不寻常。似乎他同这位郭嘉、郭奉孝大人有些不甚相得、争锋相对,也不知这两人以前存过些什么芥蒂。
“令君大人见外了。”那郭嘉打了个哈哈,懒洋洋地讥讽道,“只是此子乃张角之后、天师传人。事关重大,我身为区区军师祭酒,岂有决断之能?非仰仗荀令君大人不可。不过,奉孝倒是未曾料及,名声显赫的颍川荀氏,竟同那黄巾贼党会有、瓜葛,牵连不清。”说道此处,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溢满邪气的笑意。
挑衅之意、溢于言表,小叔公听罢果然脸色不善了起来。“荀某族内之事毋须奉孝挂心。此事文若自会禀明主公,请他再行定夺。”说罢他一把将我抱起,径往向军帐走去,“另借奉孝宝地一用,暮儿这回受了不小的惊吓,需要找个地方静养。”言辞谦谦,却将那郭嘉视若无物。郭嘉低笑了一声,神色间现出了几许复杂。我伏在小叔公的肩头,不由地朝他多看了几眼。
“小叔公,白家寨、遭屠了?”
“嗯。”
“……此番事毕,能送我回颍川么?除此之外,也不知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暮儿想去哪里都成。”
“暮儿想见娘……”
“嗯。”
闻着淡淡的香气、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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