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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瓶邪]江南春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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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早 作者:冰糖梓
四月的天还透着冬天的凉意,应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今年的春迟迟没有来——花木的枝干依旧光秃秃的,像是在埋怨春节那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初春午后的阳光是最好的催眠剂。王盟懒懒地趴在柜台后面,半启双眼对着水泥地上格子窗的影子发呆。太阳如果再斜一点,地上的明暗会勾勒出清晰的雕栏图案,如同木工雕凿它们时所绘的图纸那般。
叮当——
雕花木门的门角擦过黄铜铃铛片发出悦耳的声响。
王盟从柜台里抬起头。
来者一行三人。带头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一件毛色油亮的袍子从她的下颚垂到了脚面。女人的身后是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一个稻草头,围巾在他的脖子上绕了几圈,双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神情随意地注视着王盟。另一个男子,格子衬衫敞着领子,衬衫外面披着一件休闲西装。
很奇怪的画面!女人像在过腊月,稻草头好像来自深秋,而板刷头呢~他貌似正沐浴着初夏的阳光~
“三位,随便看!”王盟笑得很职业地走出柜台。
王盟招呼着,对方没有反应。女人将铺子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王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里只是一块普通涂料粉刷过的水泥楼板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咚咚——咚咚——那“没什么特别的”天花板上响起了脚步声。
王盟一惊,诡异地看了女人一样——她是在看楼上的人么?!
“麻烦,看一下这个!”稻草头递上一个小盒子。
王盟连忙一摆脑袋,不动声色地甩掉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想法。
他伸手接过一个便条本大小的红色纸盒,打开盖子。
乍一看——王盟以为是一块羊脂。当他的手指碰触到它的那瞬间,指尖的凉意告诉他,这是一块白玉!
这玉没有雕文,呈自然的椭圆状,玉质细腻滋润,油脂性罕见得高。好东西!
“我要寄卖!”女人缓缓开了口。
寄卖也是古董店的日常业务之一,照理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是,王盟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来做这买卖的。
女人看起来有些家底!有些人喜欢把全部的家底都穿身上,以此来掩饰浮华的华表下那贫穷且自卑的灵魂。然而那些人可能不知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这女人眉眸流连着天生的高贵,仿佛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在光滑的额头上留一道褶子。
这种人寄卖是不会亲自来的,首先,他们不了解行情,不会叫价;再者,就这身皮袍子,人谁都会以为逮着只肥羊,可往往肥羊们都是顶聪明的,没那么容易被逮到……
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王盟扬了扬眉毛把东西送回稻草头手里:“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问老板的意见!”
“好!”
“请稍等!”看女人答应了,王盟起身向后屋走去。
木楼梯响起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不一会木珠帘子被揭开,王盟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那人和王盟差不多大。这是让人有些意外,一般古董店的老板大多年过半百,不惑之年也是极少的,眼前此子怎么看都不像过了而立之年!虽然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和女人身后的男子比起来,这个人的长相就普通了很多,他是那种会让情窦初开的女生回头多看两眼,转眼又会忘记的类型。
“你好!听说你们有东西要在我的店里寄卖?”
“是的!”稻草头再一次呈上盒子。
铺子主人用左手接过了白玉,正如王盟所说的,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极品。他举起玉对着阳光看了又看,果真开不到半点杂质……这样的东西要是在欧洲拍卖行七位数出手都不难!
等等!这个斑点是?!
原本晶莹剔透的白玉中心出现了一个黄色的斑点,好似雪白粉嫩的姑娘脸盘子上多了一颗痣——白璧微瑕,可惜了!
唉?
一眨眼的功夫,这“痣”怎么变成胎记了?!黄斑有生命似的,几秒钟光景愣是大了一圈。铺子主人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狠狠地闭了眼,睁开眼睛,那东西又大了一圈!
咕咚——
铺子主人吓得把白玉掷了出去!撒手的那一刻他甚至清晰的感到了它的脉动,像是一颗心脏在手掌里跳跃……
稻草头手一挥抓住了飞出的白玉,交到女人的手里。
“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坏东西。”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肯帮我们寄卖,成交以后……我只要一个整数!”
只要整数……对于半年没开张的小店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力!铺子主人对于来者的判断和王盟如出一辙,可惜他们都错了。这女人很清楚这东西的价值。可是,她凭什么认为他们一定会帮她卖呢?
女人的视线一瞥——不经意的,又似有意的。不偏不移得落在铺子主人的右臂上。
噢~原来她是知道那件事了——
半年前,铺子主人陪他家三老头作“家族生意”。虽然之前他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插手这档子事儿!但每每事情来了,只要三老头大手一挥,自己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去了。冒险的感觉好像会上瘾!再心想着之前什么场面没见过。不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回就算是始皇帝睡觉的地方,自己也敢把水银池子当游泳池使。然……事实证明了侥幸的心里对于任何事都是不可取的。
这一次确实也“完整”的出来了。为什么要在完整两字上加引号呢?因为等他昏迷三个月以后醒来才发现,他那只好好地按在肩膀上的右臂,从今往后他再都无法用它做任何事情了!
她是打听到了这个事才来找我的吧~她清楚得知道那东西有多棘手。好好的生意人不会帮做这买卖,一定要找个「逼急了敢跳墙的」才行!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我收了!”
“我还有个要求!”
铺子主人伸出去的左手一僵,“什么要求?”
“我希望老板可以将我这宝贝带在身上”见老板皱起的眉头,女人又补上一句,“放心,它对人体百利而无一害!”
“……”铺子主人咬着牙,“好!”
女人笑了,白玉随着她的青葱滑落到铺子主人的掌心,
“我叫冯煌,以后常联系。”
“在下吴邪!一定一定!”/10
吴邪按掉了手机扔回桌上。
每天同样对话内容的电话要接七八通:爸妈的、三叔的、二叔的、表姨的、表姑丈的……虽然从小就已经习惯了作为本家长子长孙且独子独孙的身份被他们包围;但是自他的手臂出事以来他们更加的变本加厉!
“你可以关掉手机!”
这是胖子出的馊主意,吴邪照做了!结果半天以后出租车一辆接一辆的停在铺子门口,一脚刚跨下车门,便开始哭天抢地:“你吓死你XX(为称呼,请自由代换!)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吴邪算是怕了。
手机不能关,电话必须接!虽然知道是长辈的好意,但是每天回答同一个问题五、六遍,不疯也得傻了!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
又来了!
吴邪抓狂地接起电话吼道:“我很好!饭都有按时吃……”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许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呃,是吴先生吗?”
……
王盟在两只青花瓷杯里注满水,眼见着浮起了一层白沫子才拿上热水瓶下楼去了。留下房间里两个人隔着桌子并排坐着。
茶叶在浅绿色的水里浮浮沉沉,像极了喝茶人的心情。
“刚才在电话里……抱歉!”吴邪本就是个内敛的人,样样事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上永远都有一个把门儿的!即使在万般凶险的地下,他没有唉声叹气,怨天怨地;九死一生地回到地上他也没有绘声绘色,添油加醋。这样对着陌生人大叫还是第一次。他觉得窘极了!
“呵呵,没关系!”吴邪对坐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那天匆忙,我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以后吴老板叫我黄明就可以了!”
是该介绍一下了,否则吴邪会叫他“稻草头”一辈子。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前一次那个夺目的女子吸引了吴邪所有的注意力,除了简单的轮廓他对他们没有多余的印象。
“幸会!黄先生叫我吴邪就行!关于冯小姐交代的事情……一周的事情似乎有点短,所以……”
“呵呵,那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不必着急。今天我过来是为了向吴老板,咳!吴邪你打听个人。”
黄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吴邪面前,“这个人,你认识么?”
照片里人只一个背影,侧转的脑袋给了镜头半张脸,过长的额发几乎垂到了鼻尖儿上,分不清他是在遥望远方,还是在回望后方……他的外套与背景一个色儿,洗白了的牛仔裤穿在他细长的腿上有了另一种风格。
“张起灵?”
“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吴邪对于闷油瓶的记忆停留在半年前的那个斗里。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他浑身是血得扶着墙壁。眼看着那只血尸在逼近,那家伙好像没有反应。吴邪心急如焚,身体比空白的脑子快了一步!等回过神来,他正张开双臂挡在闷油瓶的面前,那恶臭阵阵的血尸离他仅一步遥。吴邪不让自己有机会缩手,他把心一横闭上了双眼……等他睁开眼,已经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他正躺在杭州的监护病房里。
“你知道你做事有鲁莽!就这么扑上去了,你差一点有去无回知不知道。”等医生确定脱离危险以后,迎接吴邪的是他三叔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不这么做,死的就是张起灵”
“他是张起灵啊!”
三叔的言下之意,闷油瓶有三头六臂似的!
“扶着墙壁在咳血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做什么!”
人,真的很自私!吴三省会这么着急,是因为他是「吴邪」吧!只要自己侄子没事,那种来路不明人死活与他无关。就像当初那个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在他面前不甘心跌入地宫的大奎。
三叔还想说什么,很少见孙子发火的吴奶奶一笃拐杖,大喝一声:“三省怎么做长辈的!你看把你侄子急得!”
吴三省敢和自家老头子对着干,但从不敢忤逆老母的意思。这到喉咙口话被母亲一吼,生生地吞了回去。
三叔咽了闷气,无趣地坐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回去了。
后来吴邪私下里问了潘子,潘子也说不知道。当时他们只想把吴邪快点弄出去,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闷油瓶已经不见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么?”吴邪收回思绪。
“嗯!有一些事情想要……麻烦他。”
能麻烦闷油瓶的事情用膝盖想都知道是什么事了!只是一般不是陪三叔跑“生意”,吴邪是没有机会遇到他的。何况,这次他的生死都没弄清楚……
“我知道了。如果我遇到他,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好,谢谢你!……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一会还有事。”
吴邪以为一定会拖到吃晚饭的时候,做生意嘛~人家给你钱赚,请多少顿饭都是应该的!没想到这黄明倒也爽快。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吴邪送黄明下楼,路过他那张IKEA写字台,一直目不斜视的黄明停住了!
“这是收音机么?”他凑近了一只黄色的塑料小鸡。
“是!”这是吴邪在大学里献血时送的纪念品。看着黄明很有兴趣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喜欢的话送你吧!”
“这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住的地方比较高,除了无线电很难收到其他信号!”
吴邪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派拉蒙电影公司标志,那个半山积雪的陡峭高山上,竖立一个18世纪的英国城堡,黄明穿着一身带花边的燕尾服靠在细长的窗户边上——听收音机。
“不用和我客气!”吴邪一脸的黑线,把收音机塞到黄明怀里。
白日渐长。到了回家的点儿,老气横秋的古玩街活奋起来。赶着回家的脚步是急切的,或许是念着热腾腾的饭菜,又或许惦记软绵绵的床了。走过吴邪身边的人,吴邪不忘回头看一下,然后回忆一下邻居的名字。他倒是不着急,自从接手铺子以来,他有90%的时间呆在铺子里,父母家的房间一直空关着。小时候看了成长的烦恼以后,他一直坚信男孩成年之后,是要自力更生的。
“刚才那个人是来催寄卖的事么?”王盟出现在吴邪的身后。
“不是,其他的事情。”
“哦,那我下班了。”
“好的,快回去吧!”
“饮水器的水我换过了;后楼灯现在就给你开着,免得你晚上下楼又要摔;第二排博古架我整理了一半你别去那里,还有……”
“得了!!得了!!我就伤了一只手,又不是半身瘫痪!!你快回吧!”王盟是不是给自己爸妈收买啦?都快从伙计变保姆了。
王盟走了。天色终于暗下来。
吴邪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插在外套的手握到了口袋的玉——
无论那女人怎么说,吴邪都不敢把它贴身戴着,放在口袋里已经是他的极限。
此时他举着白玉对着门里的灯光照了又照,这里面的东西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难道自己那会儿神经衰弱??
春风起,带着初春独有的燥热气息在吴邪的脸上肆意地揉搓着。
把玉石放进衣服口袋里,吴邪闭上了眼睛。享受这“沾衣欲湿杏花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感觉到“生”的气息。
风停了,空荡荡的街道上多出了一个背着行李的人。
那个人的眼睛被挡在长长的额发后面。即使这样,吴邪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吴邪微启唇瓣,支离破碎地吐出三个字。
“张、起、灵。”
03
从吴邪这个位置看过去,地势被抬高的街区和天空连在了一起。他站在那里背后是七色晚霞,脚下是灰色青砖地,落日将他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有那么一瞬间吴邪恍惚了,仿佛眼前的人是从天地间凭空蹦出来的。他垂手拽着背囊的绳子,背囊斜在他的脚边,这幅模样活像一个自由旅行者。是了,他就是半年前消失在斗里的张起灵!
吴邪也不上前,就这么兜手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走到跟前。天边仅有的光华凝结在闷油瓶的眸子里,他的眼睛时常找不到焦距,但这一刻它们实实在在地凝视着吴邪脸庞。
“来点吃的。”
噗——正掂量着如何开口的吴邪笑出声来!这种没心没肺的打招呼的方式,果然是闷油瓶的风格。
“那就进屋吧!”
当吴邪提着外卖塑料袋上楼,闷油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刚出锅的还是热的,收拾好了就过来吃吧。”
吴邪有些困难地用一只手拿出盒饭摆在楠木八仙桌上,来自右边的力量把他牵制住了,身子不自觉地右倾。吴邪握着竹筷子木木地回过头——闷油瓶正抓着自己的右手。
难怪没有知觉!那只手臂本来挂在那里就是装装样子的,神经和肌肉丧失了功能没办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吴邪笑着,这是他平时敷衍长辈管用的表情:
“呵呵,那个,医、医生说血管没坏,将来有机会恢复也不一定!”医生确实这么对父亲说的,不过这里只是半句,另外半句是吴邪自己查资料查出来的——这种机会的可能性为千万分之一,也就是俗称的「奇迹」。
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闷油瓶说这些,或许在他潜意识里是希望将这个英雄做到底的。
他一只手松开吴邪的手臂,另一只手顺势抽走了吴邪手心里的竹筷子……
有了电脑的生活,就像得了强迫症,哪怕无事可干也一定要在电脑前磨到凌晨一、二点才睡——这就是吴邪的寻常生活。
闷油瓶的个性吴邪还是知道的,这个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沉默地出现、沉默地注视、沉默地上楼下楼!虽说那是扑过去为他当那一击搞到现在半残的地步,也不是为了向讨他一声谢谢!可,闷油瓶这样的反应吴邪不免感到寒心。
也许三叔是对的!那会儿自己没有冲出去,闷油瓶照样可以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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