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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未晞 作者:艾柒七(晋江2015-03-01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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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怡站在另一边，正对着未晞的位置。从莫离与未晞一进入她视线的时候，她的面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她的气氛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场的所有仙家中，她算是最难堪的身份。明明是她与莫离有了婚约，可是莫离却牵着另一个人走到了凌霄殿。这几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一向被娇惯的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未晞感受到被人注视，微微侧头就看见了一旁满脸阴郁的瑾怡。虽然她们只碰过一面，但显然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对方。
未晞轻轻地挑了下眉，看见瑾怡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倒是浅浅的笑了一下，没错，她就是在挑衅，就算明知道自己一会儿的下场可能更惨，她还是忍不住。
只有她不屑于的，没有她怕的。
瑾怡双眼冒火，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那妖女碎尸万段！但她不会，反而要尽力的将自己的表情整理好。在九天上生活这么多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还是很清楚的。
她心里很清楚，刚刚未晞对她的挑衅一定被天尊与圣母看在眼里，如此大逆不道不尊礼数身份低贱的妖女，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迟迟没有动静，仙家们都有些慌神，私下耳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圣母眼里看着，心里不悦，轻咳了一声，将目光引了回来。
“莫离，你可有什么话说？”圣母气怒的说。
朝歌低首恭敬地叩了头。
“母后真的要孩儿说？”
他这样问，定是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圣母为难的看了眼天尊。天尊皱着眉，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且说吧。”
得到应允，朝歌又叩了一首。
“请父王与母后成全，准许孩儿退去仙身。”
此话一出，四座震惊。
天尊冷冷的沉默，让人不寒而栗，就连昔日格外疼他的圣母也冷下了脸。众仙家们更不必说，古往今来自己请求退出仙列的，这是头一个。
瑾怡也被吓了一跳，眼睛大大的瞪着，仿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就连未晞都怔了一下，双眼瞥向身边的人，才发现朝歌一直都在看着她，柔情脉脉，与这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只能冲他不自然的笑了下，露出几颗小牙。
虽然朝歌知道未晞在担心，但是刚刚的那一笑还是让他觉得异样的惹人疼爱，真想不顾一切的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大概只有莫尘的反映最自然了，他只是惊了一下便接受这个事实了。原来莫离真的是这么想的，还真是小看了他。
“你再说一遍！”
沉重的声音响彻整个凌霄殿，怒气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捏紧了一把汗，只有朝歌不怕死的语气镇定的重复。
“请父王与母后成全，准许孩儿退去仙身。”
“荒唐！”
天尊拍座而起，怒火已经烧上了心口。仙家们躯体一震，集体纷纷跪倒地上，莫尘打量了下，也顺势跪了下来。
“天尊息怒…天尊息怒…”
不顾他人的劝阻，天尊走下高台，慢慢逼近朝歌。
未晞低着头，虽然没有抬头看，但是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具有压迫性的气场。
天尊走到朝歌面前，锁着他的目光，轻轻道。
“就是为了这个女子？”
朝歌沉着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父子还真像，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却也一个比一个更固执。
“你抬起头来！”天尊对着未晞说。
未晞先是抬起眼眸，慢慢呼了一口气，才抬起自己的头，目不斜视。
只打量了几眼，天尊笑了笑，复问朝歌。
“她？哪里值得？”
“哪都值得。”只是简单的陈述，却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虽然未晞听过朝歌说过太多的情话，但是这一句还是震动了她的心。
原来我哪都值得。
天尊似是很满意朝歌的回答一样，面色稍微放松了些。
“莫离，我本可以不问任何，便置你们于死地的。但是我很好奇，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竟敢带她上九天来。”
“谢父王。”
天尊笑了下，眼中尽是无奈。
“即使我有意偏袒，但天规不可触犯，神妖相恋是大忌，你身为执法尊者不但罔顾执法，而且还知法犯法。我不会饶你。”
朝歌又叩了一首。
“孩儿甘愿受罚，肯请父王放过未晞。一直都是孩儿在追求她，她并不曾对孩儿动情，算不得违反天规…”
“朝歌……”未晞有些失神，不明白朝歌为何要将她撇清。下意识的去抓朝歌的手，却被那人躲开了。
未晞有些迟钝“朝歌…你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
这句话，未晞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到了朝歌望向她的眼神，那么痛苦还带着不忍。
她忽然沉默了，咽在喉咙里的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
朝歌希望她活着…朝歌要撇下她一个人，希望她活着。
天尊看着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不动声色的皱起眉。
“莫离，你以为我放过她，你们就有机会在一起了吗？”
朝歌心里一颤，被戳中了心思。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只要天尊不惩罚未晞，哪怕是罚他六道轮回，他都有办法重新和未晞在一起，不再受任何约束。
天尊看着朝歌的脸色变化，不禁冷笑“我可以放了她，但是你们绝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猛地抬头，刚刚还平静的脸上，再也藏不住自己焦灼的心思。朝歌的面色惨白，这是他最怕的，有了转机之后却又被浇灭希望。
而未晞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闪回神来，倒是另一个声音，硬生生的将她拉回了现实。
“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一直在一旁的瑾怡，突然听到天尊说 放过未晞，一下子就慌了神。
“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妖女！”她恶狠狠的说。
这句话刺激到了未晞，她最讨厌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
“你说谁是妖女？”未晞的声音也异常的冷。
“你难道不是吗？”
突然的呛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天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也没有要干涉的意思。瑾怡看天尊没有责怪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起身走到未晞的面前。
“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出之洲岛，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九天！”
未晞的瞳孔渐渐缩紧，像是锁定猎物等待时机的毒蛇一般，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所以毒真的是你下的？”
“是我又怎么样，今天让你一起死！”语调越发的升高，终于在最后一刻爆发。
瑾怡从腰间抽出一把软件，快速的向未晞的脸刺去。
朝歌整个人一惊，下意识的就像扑过去。怎知千钧一发之际，天尊忽然摁住了他的肩膀，使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他即使再厉害，也不是天尊的对手，更不敢向自己的父亲出手。
好在未晞的身体也很敏捷，灵巧的躲过了一剑。
迅速起身，虽然手上并没有任何能借力的东西，但看得出她毫无畏惧，是必要报东锦的仇。
两个人在凌霄殿上打了起来，天尊没有发话制止，自然无人敢上前阻拦。
朝歌却怎么都送不下气来，只有他知道，未晞的身体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这些了。别说打斗，就连普通的运气都是负担。
“父王！求您快制止她们吧！孩儿愿意承担所有！”
对于朝歌的乞求，天尊显然无动于衷。
天尊的心中是有气的，必经这个女子拐走了他最喜欢的儿子，还闹出了这么多的事。
朝歌眼里的担心越发的严重，他已经感受到未晞不平稳的气息。可是压在身上的这股力道他无论如何都冲不破。
未晞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好，打斗处在下风，只能勉强的躲闪，每一次运气都要承受钻心的疼痛，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快，她不住的分心，看向朝歌，当然不是求救，只是心中有个预感，想要再多看几眼。
朝歌感受到她的目光，整个人僵在那里，心脏就快要停止跳动。
那个眼神，是在和他告别…
“不要！”
心里的悲痛，酝生而出，化作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喊。
天尊为之一振，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下，就是这一刻，朝歌奋力的弹开天尊的手，整个人冲了出去……
可还是晚了。
就在呼唤的那一刻，那把软剑刺破了未晞的胸膛。
可她并不觉得疼痛，反而很开心。她听到了那一声呼喊，一声足以让她死而无憾的呼喊。
也就在那一刻，未晞觉得自己又有了力量。提气运息将所有的力气都运到手掌之上，胸膛被剑刺中，她干脆自己用力迎合，让剑一刺到底。
瑾怡意识到未晞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未晞全力的一掌，狠狠地打在了瑾怡的左胸膛上。
两个人就势互相向后飞出。瑾怡受通，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大殿之上。
而未晞，却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无比熟悉，无比依恋。
她禁不住的咳了一声，满口的鲜血，溅在朝歌的脸上、肩上、发丝上，也深深的浸满了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额。。。。。。
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章写多了。。。。。。
☆、此生已惘然
突然地一幕，让人措手不及。
朝歌抱着未晞沾满鲜血的身体，跌坐在地上。他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嘴唇惨白，看上去甚至要比未晞的脸色还要难看。
一只手托着未晞的身体，另一只手颤抖着捂着未晞正在向外不断流血的伤口。
“未晞……”
不知道有没有用，朝歌只能一味的输送自己体内的真气给未晞。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沁红了一整片的衣襟。
未晞虽然痛，虽然嘴角还在不住的流血，但她在笑。
笑着看着那个着急心痛的人。
惨白纤细的手轻轻敷在朝歌捂着伤口的手上，稍稍用了一点力。
力不从心的说“没事…了…朝歌…”
“不！不要！未晞…你别说话，别说傻话！”
朝歌已经完全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固执的输送自己的真气，想要帮未晞止住流淌的血。
“朝歌…”未晞气弱的叫他“让我…说…吧，我怕再…再没机会…了…”
朝歌将未晞的身体向上抬了抬，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另外一只手抚摸着未晞的发丝。
声音无比的沙哑“好…好好…你说我在听呢…”
未晞扯出一丝笑，却又咳出一口血来，沿着下颚流下来。朝歌慌忙的帮她擦着，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朝歌…我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你别难过…我还是很厉害的，对不对…”
“恩恩！你最厉害了…”朝歌不住的点头，坚毅的下巴抵在未晞的额头上，鲜血模糊了两个人的样子。
未晞扯着笑容，抬手抚摸着朝歌紧皱的眉头。
“别皱眉…很丑…”
“好好好…不皱…不…”
“朝歌，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够爱你…直到…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有多舍不得…舍不得你。好可惜…我才知道…才让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握紧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想要留住那渐渐流逝的温度。
“你知道…怎么…怎么不告诉我…”未晞有些疲惫的眨着眼，无力的说着好似责备的话。
“是我错…你惩罚我好不好？”
未晞张张嘴，声音越发的柔弱。
“我…怕是不能了…也…舍不得…朝歌，我好困…想睡一下…你陪着我…像以前那样…”
“别睡！未晞！”朝歌环抱着未晞，语气里充满了乞求“别在这睡，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好…回家…睡…”
“未晞！未晞！”朝歌看着已经闭上眼的人，完全失了分寸，不住呼喊起来。
“朝歌…你…好…好吵。”
手臂应声而落，垂在身体的一侧。
朝歌的身形一顿，面色僵硬。
“未晞？未晞？”试探的轻轻唤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巨大的悲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黑暗之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用力的揉搓用力的碾压。他开始无法呼吸，感觉身体渐渐失去力气，这种痛，让他无处可逃。
刚刚从失去挚爱的震惊中挣脱，又掉进了万念俱灰的深渊。
朝歌不住的深深的喘息，想要逃离被扼住命运的感觉。嘴张开，想要咆哮又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想要呼喊又不知怎么缓解自己的压抑。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未晞已经瘫软的身体，贴着她的脸颊，四溢的鲜血，将两个人染成了同一幅画。
呆呆的坐在那里，感受着怀里逐渐冰凉的人，朝歌眼中的星光一点一点熄灭，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即使是周围的仙家们，也感受无疑。
僵硬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血迹，一寸一寸不舍的摩擦着。往日的种种不断地回映在朝歌的脑海里，心里衍生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任世间繁华都填不满的黑洞，席卷着所有关于那个人的回忆，一点一点沉浸到他的血液里、骨骼里。
她低眉浅笑的模样，她故作娇嗔的模样，她任性妄为的模样，她固执骄横的模样。他们曾一起看海上的日出，一起看花开花落，一起笑人间俗世，一起牵手话天长。
可如今她躺在他的怀里，不再笑，也不会哭，更不会包含心思的叫他一声朝歌……
不死心的摇晃着怀里的人，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一遍一遍的感受。再不会轻挑的眉毛，再不会上扬的嘴角，再不会颤动的睫毛，再不会羞红的两颊…
“未晞……未晞……”
懊悔、沮丧、疼痛、各种各样的情绪，包围着千疮百孔的他。像一浪又一浪的潮水，拍打着他，淹没了他。
心中压抑的情绪，再也躲藏不住，面前毫无生气的人，让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生存了几万年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眼睛的湿润。不住的泪水决堤一般的涌出来，滴落在未晞的眉间，一滴一滴，倾注了他全部的感情。
生与死真的只是瞬间的事……
【我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我不怕死，我只怕求死不能……】
未晞的心情，朝歌也许能够理解了。
凌霄殿中发生的一切，太让人措手不及。
朝歌抱着未晞，沉浸在无边的悲伤之中。而其他仙家，显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就在朝歌埋头在未晞的脸颊上的时候，有一道并不是太显眼的白光，从未晞的身体中慢慢脱离，在凌霄殿的上空徘徊了一阵，才慢慢离去。
莫尘也注意到了这道白光，他心里倍感蹊跷，就命青言追过去看看。
瑾怡也被未晞用尽全力的“花央术”打伤，虽然不至于要了她姓名，但也的确让她损了不少的修为。
她在凌霄殿的一侧挣扎着，没有人敢过去帮忙。
天尊与圣母也都冷眼看着，对于他们来说生离死别再平常不过。这种不该存在的感情，本身就是一种错。
只有朝歌，会心痛，痛不欲生。
他抱起未晞，慢慢的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跌坐，让他的腿有些发软，站起来的时候，不住的打晃，衣衫上全都是血，脸上也是，整个人看起来实在狼狈。
“未晞…我们回家了…”依旧温暖的语气，却再也暖不回她冰冷的身躯。
圣母看他还要走，忍不住开口。“莫离！你还要去哪！”
朝歌停下脚步，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四周的仙家都不住的往后退了退。
这一刻的朝歌有些可怕，他语气冰冷，与刚刚的温柔判若两人。
“不要再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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