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我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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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吃一惊。
　　　　继而鼻子有点酸。
　　　　我也点了支烟塞进嘴里，企图塞住我的莫名悲伤。
　　　　我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开玩笑开习惯了。
　　　　高中时候的郑美丽梳着两条油晃晃的**花辫子，长可及臀，十分迷人。而且她很喜欢笑，一笑嘴边就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看到这酒窝就感觉很是把不住。其实那时候这酒窝迷倒的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可她谁也不选，只是用各种方法戏弄着那群根本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傻小子。
　　　　不知道那两条长辫子现在何处？她的酒窝还在，只是笑容已经枯萎，一如我们枯萎的青春。我能看见她细细的鱼尾纹从眼角延伸出来，象一根细细的针尖，刺痛了我。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轻轻叹气，在心里不停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说你以后怎么办？她笑笑说不用担心我，庞永亮对我还不错，“至少现在不错。我一般的要求他都能答应。”我叹了口气说刀疤的事很难为你吧？她说李主任人不错，有能力有魄力，也很会哄女人开心，“但庞永亮从不叫我插手汇昌的事，所以我只能哄着庞永亮叫他帮朋友了。”我说有困难就算了，500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刀疤能理解。郑美丽说，放心吧，问题不大。
　　　　我吞吞吐吐想说刀疤和张晓梅的事，但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郑美丽的经历使我一下子无比伤感，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启齿此事。
　　　　郑美丽盯了我一会，问我：“你一直找我只是想了解我过去的事？”我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头点得不合适，又摇摇头，说主要是想和你聚聚，“谁能想到我现在能和高中时代喜欢的女同学现在在一起喝咖啡聊天？”郑美丽说不单纯是这样吧？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是不放心李主任女朋友的事吧？”
　　　　我张嘴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好象偷了什么东西被人现场抓住了手腕，说不是不是，这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郑美丽说，告诉你卫中华，我们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你当年只是喜欢我，但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你把我郑美丽当成什么人了？”
　　　　没等我说话她抬腕看看表：“到点了，我要回去了。”
　　　　我觉得嘴里一阵发苦，象不小心咬破了苦胆。我说我送送你。她说不用，你直接回家吧，你老婆该在家等你吃饭了。
　　　　你可能觉得你的生活很烂，但你千万别去深究。
　　　　有时候我很纳闷为什么我生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用很多“如果不这样”或者“如果不那样”去假设现在的生活，我会发现有很多问题我都错了。又或者我根本找不到关键的问题出在哪里，也根本不知道我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一旦深究，就会发现一切更烂，就象当年刀疤被砍后的伤口，目不忍睹，最后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跟随你的一生。
　　　　郑美丽的事搞得我心烦意乱，在办公室里我不停地吸烟，有点失魂落魄。张晓梅说卫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了？我说我一直很深沉，只是你没发现罢了。张晓梅说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和嫂子感情挺好的，为你高兴啊。
　　　　我说你还不知道我，没心没肺的，“只要没心没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晓梅想了想，说卫哥真善于总结生活。
　　　　这时候杨老头走进来说领导办公会定了，公司分配制度改革正式启动，年底完成。我说这次改革是什么政策？咱们工资不会受影响吧？杨老头说机关的工资是不会降，可能还要涨，“不过基层的，不好说。”我说要是少了职工工资还不跟领导玩命？同时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离开了后勤服务队，就我那点工作量。而一个月之前我还在为离开后勤服务队感到遗憾呢。
　　　　按照杨老头的说法，这次分配制度改革李军又一次将难题甩给陈志明，在领导办公会上提议二车间为改革试点：“二车间整体素质比较高，用他们做试点比较保险。也只有这样，我们的模范车间才能时时处处体现模范带头作用嘛。”这真是一剂猛药，谁都知道分配制度改革是一件得罪人的事，不管采取什么措施拉大分配差距，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职工不满。
　　　　在中层干部会议上，经理宣布二车间作为分配制度改革试点后，问陈志明有什么意见，陈志明想说什么但没说，显然有点做蜡。
　　　　杨老头对此颇有同情之意，说陈志明此人是个人才，人品端正，“但任何时候老实人、好人总会受到打压和排挤，这是规律。”我“噢”了一声问：“陈志明有这么好吗？”杨老头说你觉得他不行？我说我对他不了解，但也不能跟神仙似的，我还没听见有人说他不好呢。
　　　　同时我心里一阵冷笑，这回又有好看的了。





　　　　上部卷二：爱之浮沉　第三十三章（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5：00：32　本章字数：2077

　　　　王建林早晨来电话，说要借点钱。我问他要钱做什么用，他说家里老太太住院，手头紧，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知道这厮嗜赌成性，说你不是还赌债吧？他将我一军，说你相信我就借，不相信我就算了，“哪来这么多话？”
　　　　我骂了一句：“你妈的，多少？”他说两万就够。
　　　　和谭艳结婚以后她把钱看得非常紧，在后勤服务队的时候每个月给我400生活费，进机关后才涨到600，可只买烟就要支出三分之一，常因囊中羞涩发生经济危机。经济上独立自主是一个人的真正独立的标志，为争取独立，我曾经为此和谭艳数次发动舌战甚至武力战争。可她一句话就叫我连个屁也放不出来：“我不紧能行吗？我又没嫁给大款。你倒是想天天花天酒地的呢，你有这个资本吗？”
　　　　一次大战后谭艳改变了财政控制方式，决定对我实行“无为而治”。这是一着险棋，也是一招高棋。她把财政管理权力全部交给我，要我不仅掌握自己工资，还把刚领到手的工资给我如数上交，我捧着钱高兴得哆里哆嗦的，喊号子说晚上我请客。谭艳说请客可以，她一个月在我这200之内随用随取，我满口答应。
　　　　她说还没完呢，“所有的收支都由你定夺”，除了支出房子贷款的利息和每月还款，还有家常日用、双方父母生日庆典、各大节日庆典、亲朋好友婚丧嫁娶随份子、家具折旧更新、突发事件、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各项费用支出，试行三个月。我想了想说行，“你还真别吓唬我，等着过好日子吧你就。”结果第一个月就透支一千多，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头大如斗还是计算不出来是怎么支出的这些钱，三个月下来累积亏损四千块，要是这么下去一年下来不但一个子存不下，还会在原来债台高筑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层。最后我乖乖主动让贤，说决定还政于民。
　　　　谭艳冷笑着收回权力，晃着存折说你现在知道这家难当了吧？“我还以为你卫中华有多大的理财本事呢，下个月起你生活费每个月减少100，还完亏损为止。”我强烈抗议，说那是因为工作经验不足，“要是一开始就叫我管家，咱家早奔小康而去了。”
　　　　谭艳大笑，气得我狂殴沙发扶手，说你要再藐视夫权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面对财政紧缩，我只好自己搞小金库，采取了各种手段：虚报支出、瞒报奖金收入、截流报销费用，几年下来总算小有成绩，特别是进机关后灰色收入增加，现在存折上有一万出头，我心想这可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
　　　　我问王建林什么时候能还我，他说长则一个月，迟则一个星期。王建林为人尚算豪爽，从不守财如奴，尽管好赌，也从来没跟我开口过，而且他家条件不错，老太太长病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我从自动取款机上取了一万，然后找杨主任签字去财务打了个借条借了一万，给王建林打电话说你过来拿吧。
　　　　王建林应声而到，我一边给他钱一边说你借钱找错主了，应该给刀疤借，王建林说刀疤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子也不借。我心想刀疤不是这样的人啊。王建林说他给我打个欠条，我豪爽地说打个屁打，你还能赖帐不成？王建林倒是很仗义：“亲兄弟，明算帐，一码归一码。”坚持给我打了借条。
　　　　与郑美丽的见面并没打消我对刀疤和她之间的疑虑，反而更有不放心之感。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刀疤说郑美丽“很男人”了。是的，刀疤说得对，我只了解女人的表面，而不真正懂得女人。上次刀疤把郑美丽说得跟诸葛亮似的我还觉得好笑，这次见面使我知道，郑美丽确有“很男人”的一面。而我也感受到了郑美丽对刀疤那种来自内心的钦佩和好感，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当年我就是对她太有好感了——我不希望我担心的事情发生。
　　　　我觉得我应该再劝劝刀疤，至少我应该再次提醒他一下。
　　　　电梯事件和玩笑事件我都能感觉出刀疤对张晓梅的用心，对待钱物刀疤总是身外之物、挥金如土的样子，毫不含糊，可对待感情刀疤却象狗一样护食。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还是因为这点事给我甩了脸。我对谭艳就没这么在乎，我想张晓梅嫁给刀疤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给刀疤打电话，说想和你聊聊。刀疤问有什么事？我说我去你办公室吧，电话不好说。刀疤说行，“烟茶伺候。”还没进刀疤办公室的就听见他正在给不知什么客户打电话：“周三之前要是在我们公司账户上看不见你的款子，我就找俩人把你家抄了！”
　　　　我说这招叫“武力威胁”还是“晓之以理”？刀疤笑着说都错了，这叫动之以情。我说你这感情动得够狠的，看来欠款事业也是毁人的事业。刀疤说没办法，有的人你来软的还就是不行，“碰上滚刀肉，你要是跟他客气他能拖死你。”我仰天长叹：“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刀疤啊刀疤，你算是完了。”刀疤嘿嘿一笑，看上去还挺得意。
　　　　我问刀疤，王建林给你借钱了没？刀疤说借了，但没借给他，“他跟你也借了？”我说是啊，我借给他了，刚刚拿走。刀疤问借了多少，我说两万。
　　　　刀疤摇头，说你傻啊？





　　　　上部卷二：爱之浮沉　第三十三章（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5：00：32　本章字数：2693

　　　　我说怎么了？刀疤说王建林现在已经彻底沦落为赌鬼你不知道啊？我说知道是知道，可他说他妈病了。刀疤用指头遥遥地点着我说老卫啊老卫，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知道赌鬼以什么为生存法则吗？一个字，骗！赌场上骗，赌场外也骗，别说是朋友，就是父母兄弟也骗！他王建林现在天天赌，欠了一屁股债，我就不相信他借钱不是用来赌。”
　　　　我说不至于吧，建林不是这样的人。刀疤说以前是不这样，可现在不是，“那是个填不满的坑，兄弟用钱的时候我李景顺什么时候皱过眉头？跟王建林喝酒可以，但千万别跟他提钱！”他肯定地说：“你这两万算是丢了。”
　　　　我听了差点悔青了肠子，觉得自己一直生活过于粗放，这次借钱给王建林是有点草率，心想过几天再问吧，前脚借钱，后脚就催债，我卫中华以后还怎么交朋友。
　　　　我说他要是一个月不还钱我给他老婆要去，刀疤呵呵一笑，说你知道赌鬼的老婆以什么为生存法则吗？我说怎么说？刀疤说就是以“死不认帐”为法则，不然早叫王建林输在赌桌上了，“你啊，脑子干什么用的你？”
　　　　刀疤是那种心细如发的人，而不象我这么大大咧咧，我是吃了上顿不考虑下顿，而刀疤对任何事都有很明确地目的和周密的方案。借给王建林钱的事他态度激烈生猛，训得我有点不开心，使我感觉自己象个大头傻子。
　　　　我说你别说那么多了，怎么也是兄弟一场，建林应该也不是那样的人，还给我打了欠条。刀疤点烟，冷笑一声说：“那你等着看吧，我敢保证那张欠条是张彻头彻尾的白条——你来找我是为这事？”
　　　　我说不是。
　　　　他说那就是郑美丽的事。
　　　　刀疤应该知道了我和郑美丽有过见面。训斥完了我穷大方后他说老卫你最好别过问我和汇昌的业务。我说你当我这么喜欢关心你的狗屁业务，“我又不是玉华的领导，要不是兄弟我管这些破事？”刀疤说这里面事很多，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的，不想叫你掺和是为你好。我心里有点乱，说你得小心啊，竹篮打水还没什么，别最后把自己也装进去。
　　　　刀疤说应该不会，我说你对郑美丽这么有信心？刀疤说相信郑美丽只是一方面，“500万对汇昌来说是九牛一毛。再说欠债还钱，这也是天经地义。”
　　　　我说你知道郑美丽怎么说自己吗？刀疤抬眼看我，神情严肃。我说她说她只是庞永亮的宠物。刀疤说这是事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人被当成宠物。”我说：“那你呢？你把郑美丽当什么了？”
　　　　刀疤冷冷看了我一眼说：“老卫你是不是因为给我和郑美丽牵头后悔了？”
　　　　我有点生气，说：“刀疤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也没帮过你什么忙，好不容易帮你一回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是担心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的对面是汇昌，不仅仅是郑美丽，而且庞永亮根本不叫郑美丽插手汇昌的业务你知道不知道？”刀疤说那你就是心疼郑美丽了。我说你狗屁，我有什么好心疼的，他庞永亮的钱又不是我的钱，他庞永亮的老婆也不是我老婆！“老子是担心你！还有你家那张晓梅，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嘟嘟囔囔，烦都烦死了。”
　　　　刀疤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一个劲的吞烟吐雾，听我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兄弟，我刀疤什么时候叫你老卫不放心过了？我有点无奈，说我知道，“你刀疤这么多年了到这一步都是自己混起来的，你够本事，我呢，也是尽上做兄弟的本分，话我就说到这个地方，你好自为之，别忘了你身后还有张晓梅。”刀疤说不会忘，“老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要对我放心，你都对我没信心还能有谁对我有信心？”
　　　　想想无话，我说那行，我回去了。刀疤说回去干嘛，中午喝酒。
　　　　接着他从抽屉里取出张卡来，说这里是一万，先取出来把你们财务的钱还上。我说不用了吧？他说你听我的！先还上，“如果你想在机关稳稳当当呆下去，就别给自己惹任何麻烦。”我说没事，建林不还钱的时候再说，“他知道我借的公司财务的钱。”
　　　　刀疤说好吧，卡我先给你放这里，用的时候就吭一声，“我先把话撂在这——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你信不信？”
　　　　陈志明这次果然改变了策略，没有当面发表意见，也没有去李军办公室拍桌子，而是分别找了两个主要领导反映情况，并提出改革建议：“任何改革都应该听听群众意见，我建议拿出改革方案，由职代会通过后实施。”意图很明显，这是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公司。他还说：“只要是公司集体出台的关于分配制度改革的政策，不管再难，我可以负责地说，我们二车间第一个响应！”
　　　　书记对陈志明一直比较看重，甚至对没有提拔陈志明为副经理一事感到有所亏欠，这次明确表态支持陈志明的主张。而经理态度暧昧，企业是靠经济效益说话的，李军的上任后确从产品销路上打开了口子，近几个月销售量连创新高，不支持李军几乎就是不支持自己。
　　　　但职代会最终没有召开。改革时间非常紧张，虽然经过协调，上边同意将全面完成改革时间推迟到春节后，现在已经是接近十一月，二月份过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