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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烈-凤凰无双·涅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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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素来辩才无碍从容淡定的江洌一愕,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眼前青纱覆面的悠然女子。
  “小姐,打完了啊?”倾儇这时似只小老鼠般从古玩架后的密室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
  无情失笑,如果没打完,她就这样冒冒失失走出来,不被波及才怪。
  “打完了,今夜想必是不会再有不请自来的人了。你也早点去歇息罢。记得明天到库房里找一匹新的窗纱换上。”
  “哦。”倾儇应,转眸看见江思月,“江公子?”
  “倾姑娘。”江思月疑惑地看住一脸娇憨表情瞬间冷凝的倾儇,心中有淡淡的不确定。眼前这个倾儇,同那日初见的倾儇,感觉上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倒是一旁一身玄素的月无情散发出令他熟悉的感觉。
  “快去睡罢。”无情也收敛了笑意,对住江洌,她的确下意识地撇开许多束缚。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的,你也早些休息。”倾儇笑着经过江思月,走出书斋回房去了。
  “江公子。”无情淡然道,“我虽知你并无恶意,甚至是因为担心儇,为了保护她而来。可是,金陵别府亦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假使人人都夜闯我的府邸,我的尊严威信何在?如果江公子下次想做儇的保镖,请递上拜贴自前门进来。”
  江思月斯文英俊的脸一红,他的确是因为担心倾儇的安全,才在蓬莱客栈门外见了她之后尾随保护她至金陵别府,后又看到有人潜入府里,所以也跟了进来。可惜,他忘记了月无情长住金陵别府,才会一时大意被她发现。
  “月庄主,最近金陵城里多了许多陌生面孔,全是有扎实功夫底子的。庄主顶好多加注意府上的安全。”他咳嗽一声,竟不忍逼视无情的一双明眸,总觉得她眼里藏了无限秘密。分明是初见,可是她的语气视线里,为何会对他熟悉亲切得完全不似传闻里冷淡疏离的月无情?他不得而知。“告辞。”
  无情也不拦他,任凭他逸入夜色里。
  “小姐。”本应去睡了的倾儇竟去而复返,眼巴巴望住她。
  “怎么不去睡?”无情摘下面纱,蹲下身去用锦帕细心将地上的赤焰松芒针悉数拾起包在绢中。针上的药太歹毒,她必须找个妥当的方式处理掉。
  “好象哦。”倾儇紧紧盯住无情,等她的认同。
  “是么?”无情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快去睡,否则不带你去襄王府。”
  “你坏,欺负我,我要去向奶奶告状。”倾儇嘟嘴。
  无情笑,象啊,似面镜子,映照出真相,全无遮掩,只有真相。
  “波面铜花冷不收,玉人垂钓理纤钩,月明池阁夜来秋。 江燕话归成晓别,水花红减似春休,西风梧井叶先愁。”无情笑吟吟踱了出去,清冷的声音悠悠传了来,“儇,早早歇息罢。”
  “她这是心情大好,还是气到发疯?”倾儇不解地尾随而去,用这么轻松的语调吟这么凄美的词,真是无解。
  第四章
  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早,距离金陵府不远的襄王府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王府总管朱九指挥着一干府中的仆人小厮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未及正午,王府的门前已经车水马龙,客似云来了。连平日还未接近王府门边已经被驱赶的乞儿们,今儿个也一人分得几只月饼,好声好气地劝散了。
  “什么事这么热闹?”有才从乡下进城的农人不解地问经过的路人。
  “今日是襄王爷二十八岁的寿辰,这些全是赶着来送寿礼的。眼下王爷是被远谪金陵,谁知道哪一日转了运,就又回去当他的工部尚书?”路人热心地回答农人的疑问。
  此时襄王府内,朱允聪懒懒地坐在花厅,听小厮向他禀报又有什么人送了什么礼来。抑下了满脸的不耐烦,他只想睡觉。赶在他生日的时候,各级官员纷纷呈上大礼。虽然他被远谪金陵,永世不得入京,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可是因为母妃的娘家是江南首富杭州陈家,在朝上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所以仍有人甘冒被太子党倾轧的危险,跑来巴结他。真是可笑复可怜。
  “王爷,京里来人了。”小厮再次跑回来禀报。
  “哦?”朱允聪不甚感兴趣地曼应了一声。
  “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贺礼。”小厮提醒意兴阑珊的主子。
  “贺礼替我收下,赏银百两把人给我打发了走。”他连眼也不抬。
  “是。”伶俐的小厮立刻退了出去。
  一名王府里的内侍走进了花厅,俯首在朱允聪耳边低声说:
  “司空公子差小的来告诉王爷,说月儿已经在他的别院里了。”也不晓得打得是什么哑谜,这日头可还没落呢,哪里来的月?
  “知道了。你下去罢,再有什么事就都直接去问朱九好了。我乏了,先去小睡一下,寿宴开始前再来叫我。”朱允聪挥了挥手,遣退所有的侍卫婢女,然后负手信步踱向王府后花园。那里,他为司空辟了一处别院,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闯,让司空可以在别院里独居,不被外人骚扰。
  推开别院的门,朱允聪步进了栽满了荭草的庭院,高而茂盛的草茎遮蔽了视线,将别院内的情形悉数掩住,只能隐约听见谈笑声。他微微一笑,拨开草丛,露出一条小径。穿过小径,是霍然开朗的景致。司空正坐在著一身月白色宫装的无情身边,倾儇则斟茶递水,三人好不快活。
  “冉惟,你来了?”穿着一袭青色儒衫的司空闻散着发,衣襟也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似是午睡被吵醒了,看上去颓废而落拓,可是他清俊的脸上却满是温雅的笑容,连眼睛都似在笑。“无情儿从别院的密道里出来,我吃了一惊。”
  “我也吃了一惊。”朱允聪走近司空闻,一伸手,将他敞开的衣襟拉好,然后扯下自己的紫色织金腰带系在他的腰上,淡淡说:“白露已过,早晚天凉,莫冷着了。”
  “呵呵,王爷吃醋了。”无情笑,司空这副狂放不羁的模样,的确吸引人。倾儇几乎看呆了双眼,稍早还颊生红晕呢。可惜,襄王爷呷醋,没得看了。
  “无情儿!”襄王朱允聪脸色微赧,也不接续她的话题,只是问:“怎么肯赏光呢?”
  无情瞥了一眼暗暗摇头摆手的倾儇。唉,无胆,罢了,成全了她罢。
  “王爷的生日,我怎能不来?”
  “无情儿,你难道不是来看我的么?”司空闻不甘心地问。
  “来看王爷,自然亦要来看你了。王爷同你,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还需分什么彼此?”
  “无情儿!”这次换司空赧颜了。
  “陪本王参加寿宴如何?”朱允聪问的是无情,看的却是司空闻。
  “不好。陪在你襄王爷身边的女子,不是你的侍妾就是宠姬。”无情一口回绝。“把我这八面玲珑的倾儇借给你。”
  “不要,我要陪着小姐。”还有司空,倾儇在心里说。
  “唉,本王在你们面前,似是一文不值呢。”朱允聪笑。“那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品茗赏月,我差下人送点心到门口,等我应酬过客人就过来陪你们。”
  “快去快去,别扰了我们的雅兴。”司空闻似赶苍蝇般驱他离开。
  朱允聪不以为忤,只是宠溺地笑了笑。“等我。”
  说完,他慢悠悠离开别院。
  回屋小憩了一会儿,朱允聪换了一套紫色王袍,束金冠系玉带,足踏粉底朝靴,带着近身侍卫慢慢步入大厅。来宾见襄王爷驾临,纷纷起身,祝贺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允聪微微点头落座,侍婢立刻替他斟了一杯酒。
  “各位,多谢诸位今日拨冗前来参加本王的寿宴,本王无以为敬,略备了酒菜,聊表心意。各位不要客气,请尽兴。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言罢,他端起碧玉酒盏一仰而尽。
  酒过三巡,一群衣着艳丽的舞姬,款款舞了出来,以助酒兴。霏霏靡靡之音,正符合了襄王在外人眼中一贯的形象,浪荡风流,酷爱寻花问柳。
  其中一名红衣舞姬更是媚眼如丝,极尽挑逗之能事,不停将青眼抛向了朱允聪。
  “她是谁?”朱允聪问候在一边的朱九。
  “启禀王爷, 她是太子殿下送的寿礼舞姬如姬姑娘。”朱九立刻小声回道。
  “如姬么?”朱允聪脸上浮起莫测高深的表情,“叫她来陪酒罢。”
  “是。”朱九马上向如姬招手。
  如姬似一片红云般飘向了朱允聪,依偎在了他的身旁,一双玉手执起了白玉酒壶,斟了一杯酒,奉至他的唇边。
  “王爷,奴家向您敬酒,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娇软的声音,直酥麻的在场大多男人的骨头,恨不能自己就是王爷。
  朱允聪慵懒的眼里闪过快不可觉的凌厉,然后启唇喝下她手里的酒。
  未几,一曲舞毕,舞姬们福身为礼。正当客人们以为她们会退下去领赏的时候,这群舞姿曼妙的女子突然全数振袖飞身扑向高高坐在上首,怀抱美人的朱允聪,手里全是寒光闪闪的利刃。
  “护驾!快来人啊!有刺客!”朱九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随侍在侧的侍卫们立刻上前阻拦。
  朱允聪想向后退,可是,他发现如姬正死死压在他的膝上,右手扣住了他的脉门。在旁人看来她似是吓呆了不知闪避,然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根本就是制住了他,不让他移动。他眯起眼,合作地表现出一副无胆鼠辈的样子,浑身发抖地躲在如姬身手,却并不逃走。
  客人一见好好的一场寿宴最后竟变成了行刺的闹剧,因为害怕遭到波及,早已经逃的逃,躲的躲了。惟有代表蓬莱商号赴宴的沈幽爵,悠哉游哉地喝酒吃菜。立在他身后的褐衣小僮小声嘀咕:
  “这么热闹,那死女人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干什么不直接给姓朱的一刀,岂非干脆又痛快又有效?”
  “闭嘴,不然等一下回去你就和镇东、镇南一起抄帐本。”沈幽爵绿眸一闪。目前王府的侍卫还能应付,王爷看起来也无性命之虞,他也乐得坐在一边看戏。
  “是。”一身侍僮打扮的镇西识相地乖乖闭上了嘴。
  在别院里赏月品酒的无情三人,闲坐无聊,司空提议。
  “今日是中秋,有酒无诗岂不扫兴,不如,我们喝一口酒,吟一句诗词,句中须有月字,违者,罚酒三杯。”
  “好哇,这个有趣。”倾儇抚掌附和。
  见无情没有异议,司空喝了一口酒,然后朗声吟道:
  “我先来罢。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来。”倾儇亦小小喝一口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无情笑,此情此景,他们两人吟的,倒也应时。她不想扫他们的兴,执起青瓷酒盏,啜了一口,启唇轻吟:“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思君似满月,夜夜减清辉。”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三人玩得兴起,正在欲罢不能时,无情倏忽蹙起了黛眉,示意倾儇与司空噤声。他们地处王府后花园最深处,但她仍听见嘈杂人声。
  “儇,保护司空周全,你可做得到吗?”
  “能。”倾儇几乎要拍胸脯了。
  “无情儿,冉惟他”司空闻一见无情伸手系上月白色面纱,已经知道出了事。
  “放心,我这就去。为了他,你要忍耐。”
  “好。”他点头。冉惟爱他,怕他会被外人骚扰,替他辟了这处别院,知他无心仕途也从不逼他。他手无缚鸡之力,是冉惟的负担与弱点。为了冉惟,此时此刻他最应做的,就是相信无情儿,耐心地等待,而不是莽撞地冲出去,害冉惟乱了阵脚。他没有用,只能等。
  无情等到司空闻的保证,白色的身形已经在十丈开外,留下暗暗倾慕司空闻的倾儇守护一介文生的他。
  无情逸进已经一片狼籍混乱的大厅,首先看见王府里的侍卫已死伤了大半,襄王爷似被施了定身术般傻坐在原地和一个女人抱成一团。眼一眯,她看向朱允聪,他极其轻微地摇头,示意她他的性命无忧。无情又看了一眼悠闲喝酒的沈幽爵,再看了看仅剩的三个侍卫和两个招式凌厉狠绝攻势迅猛快绝的女子,淡淡“噫”了一声。
  女刺客用的,是极之小巧轻薄犀利的玲珑双刀,素日可以环在腕上做装饰,紧要时候可以用来自保逃生,是为身份尊贵的女子设计的。霜寒阁一共只售出了一对,可这些女刺客,竟人人使的都是玲珑双刀,且将这样小巧精致的武器运用得招招带风,分明是个个身怀高深武功。什么事在他的脑海里一闪,可是眼见又一名侍卫被削断咽喉倒了下去,她无暇细想,抽出缠在腰间的柔光软剑,飞纵过去。
  “你们去保护王爷。”冷洌声音直接命令。
  两个最后的侍卫一看是友非敌,立刻撤剑回身,保护主子去了。
  “两位姑娘。”无情清冷淡然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放下武器,速速投降了罢。”她不爱见到这样的杀戮,完全泯灭了人性的光明,只有野兽似的屠戮。
  两名女刺客互相看了一眼,不发一语,一个揉身攻向无情,另一个仍是飞身扑向她们今夜的目标襄王朱允聪。
  “罗刹门有你们这样死心塌地的女弟子,不晓得是福是祸。影罗刹将你们调教得太好了。”无情无视沈幽爵探索研审的深邃眼光,轻轻化解刺客的攻击,一边淡淡自语。
  “少罗嗦,看招。”刺客一惊,只一个照面,这个蒙面宫装的白衣女子已经看破了她们的身份师承,甚至还可以这样轻松地应对她的杀招。她是谁?她不知道她不知不觉间竟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么,只是王府里一个小小的无名之卒。”她没扯谎,襄王府里可没有她月无情的位子。月冷山庄才是她的地盘。“可惜,你们选错了黄道吉日。今日不宜宰杀。”
  后面的朱允聪听了,苦苦地笑开,无情儿把他说得似牺牲祭畜,真是够了。
  见刺客无意投降,无情叹息,手腕一抖,剑光如月光般无所不在,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只见一片冷冷的银色剑光闪过后,刺客的琵琶骨已碎,双手已废,无力地垂在身侧,而这样的变化,亦只在短短的转瞬间。
  “花开堪折当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不好,这句没有月字,当罚酒三杯。”无情转身望向最后一名女刺客。“来罢,我还要回去吟诗赏月呢。”
  最后的刺客看见同伴的下场,眼光怨毒且恐惧。她们全是出身孤苦的孩子,被领进罗刹门,原以为从此有了一方容身之地,不用再做偷儿乞儿,谁料竟入了地狱。如果想活下来,就必须学会魅惑妩媚之术和凌厉残酷血腥的杀人之术,等学成出师了,她们也已经全数被药物控制,无法脱身。只能当一个身不由己的杀人机器。可是,她更恨所谓的武林正道人士用不屑鄙夷的态度对待她。她是污秽不堪,可是,他们又干净到哪里去了?
  她恨恨盯着眼前这个一身雍雅一派闲适的白衣女子,一咬牙,咬断自己的舌根。她已无路可退,横竖不过是一死。
  无情看见女刺客嘴角溢出的猩红血水,清幽的凤目一冷。她早已经知道这一批刺客是死士,却不料
  “生命何等可贵,一击不中,理应全身而退,再思后计,何苦要用血残功?即便赢了我,你的性命也已经不保,何苦来哉?”她想到了那个粉衣女子,想到了那一池被她尽数毁去的荷,眼神又冷了一分。“明知是错,值得么?”
  最后的女刺客浑身一震,然她已口不能言,只是催动用生命瞬间提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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