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心计 作者:公子离月(起点2012-05-13完结)-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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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裁缝店才找到的好料子做的舞衣，这衣裳的料子跟当年杨贵妃穿着条霓裳羽衣舞的一样，又轻又艳，质地软得像水，舞起来就好像羽毛一样轻盈。”
　　子虞伸手摸了摸，冰凉的丝质衣摆像是没有重量一般，服帖的顺在手心。
　　樱桃指着裙子上绣的百鸟朝凤图，得意的笑，“这是我请皇城里最好的刺绣师父出马绣的，那老师父都八十好几了，手上拿无根线嗖嗖的就下，就穿出了一个凤凰头来，真是绣神啊绣神！”
　　“嗯，多谢你了樱桃。”
　　“嘿嘿，还有呢，我特意请老板赶制了一双舞鞋，皇城里最有名的舞姬绣儿就是穿的他家的舞鞋呢。”樱桃从身后拎出一双鞋来，黑色的缎面，丝光闪闪。
　　子虞轻轻摇头一笑，“我不用鞋。”
　　樱桃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子虞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发什么愣，还要再请你帮个忙呢。”
　　同一时刻，留醉园。
　　素玄备好了舞毯，毯边摆了一架素琴，木质的琴身，纤纤十指在五弦间拨弄，调试着音调。
　　沈默含在她身侧站着，看她跪在琴案前调音，眼底满是疼惜，扶她起来道，“这些事让丫头们去做，你的身子可劳累不得的。”
　　素玄对他莞尔一笑，头靠在他的肩上，由他扶着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满眼含情道，“夫君不嫌弃妾身出身低贱，还请来西域的神医替妾身治好双眼，妾身无以为报，只有为夫君弹好每一曲，让夫君开心。”
　　“有你在我身侧，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况且……”沈默含俯下身子，与她平视，手掌拂上她的小腹，温柔笑道，“你有了我的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叫我开心的？”
　　素玄腼腆的红了脸，覆住她腹间他的手，“夫君这次病愈后，身子倒比从前健实了许多，御医说多年的心疾也痊愈了。这样以后妾身就能为夫君生更多的子女，承欢膝下。”
　　“我舍不得让你这么辛苦。”
　　“为夫君，妾身一点也不觉得苦。”
　　沈默含将另一只手贴在她的脸上，素玄迎过去，满眼含笑，“云舒那日对妾身说，夫君不喜闻妾身房中保胎香的气味，我这几日去调香师那里问过，已经换了一种，不知夫君可还喜欢？”
　　沈默含沉下脸，侧过身去唤了云舒来，外面的人回说云舒出府去办事了，这边素玄见他脸色不好，急忙转口道，“夫君唤云舒何事？妾身伺候夫君不好么？”
　　“云舒跟我久了，竟也学了些说谎离间的手段，倒让我刮目相看了。”
　　“夫君不必为一个丫头动怒，若是看不过眼，改日打发她出府也就是了。”素玄掉头对棋香使了个眼色，棋香便上前来道，“马房里倒是有一个刚过四十的马夫，也到了该出府的年岁，不如将云舒配给他，打发两人一起出府。”
　　正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皇妃娘娘到了。
　　这事也就不再往下说，各人都回到了位置上，沈默含坐在高座上，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素玄在琴案前，手指上下几拨，琴音汩汩流出，沁人心脾。
　　门外一袭亚金色舞衣的人，用宽大的舞袖挡着面进来，体态虽然婀娜，但舞姿却不怎么好，像是现学出来的，与琴音相配，倒是略逊了一筹。
　　棋香与琴韵在一旁候着，都对视一眼，哂笑了一番。
　　那挡着面的人拉开长可垂地的舞袖，面容姣好，容貌清新，倒是惊艳，但仔细看去，这人并不像是皇妃娘娘，倒越看越像娘娘的丫头樱桃。
　　樱桃这几个动作果然是跟着子虞现学的，为了小杰，她也算是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几个动作跳完，已经快跟不上素玄琴声的节奏，她只得带着笑小声问，“小姐，撑不住了，怎么办？”
　　“可以了，你退吧。”
　　樱桃舒了一口气，华丽的舞衣轻轻一旋，舞绣轻扬，一个俯身后仰，她身后便出落出来一身素净的白衣，如墨般的长发慵懒的束在后背，用一条青色的丝带系了一个花结。面色如桃花，脸颊微红，唇上的胭脂薄而丰盈，唇角的笑意轻描淡写，却很是悦人。再看那一双眼，如水晶般的迷离，干净而又纯粹，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星落到凡尘，即便不张扬，也盖不住那样的光芒。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和脚背，白皙如玉，光洁柔美。
　　一个起步，转身，如行云流水般畅然，看的人眼里只留下一道白影，倏忽而过。再一个回旋跳起，白袖出去一半，并不到头，又柔柔收回三分，正是万字不到头的飘逸。
　　曲子渐入高潮，节奏越发轻快，那白影却分毫不落，袖间几个大起大落，步子轻盈，像踩着风般旋转起来，白色的裙摆转出一朵舞动的花，在舞毯上开遍，看着看着，正像是一朵洁白的羽毛从天而降，轻而缓慢的落下，时而又被风扬起，在空中飘舞灵动。
　　整个房间里仿佛看得见风的影子，拖着这一朵羽毛飞旋，其他的景物都消失了，只有满眼的白，白到摄人心魄的迷魅。世间再没有与这风之仙子般的白相媲美的事物，这白色仿佛会说话，娓娓道来一丝哀伤，不重，却是那么让人心动。
　　

第165章　入世
更新时间2012…3…3　11：38：12　　字数：2023

　曲声止住，已经没有人关注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一朵素白上，待那白色的背影慢慢落地，停住，如墨般的黑发安静的躺在身后，那一抹浓黑将整个房间的白都击碎，黑得那么纯粹，那么安详，世界就在这一黑一白中凝固，交替，又重新分化成黑与白，最后归入舞者回眸时的瞳，美不胜收。
　　这不像是一支舞，没人看出一个舞步，但却没人见过比这更美的舞蹈。
　　“任何事都讲究一个反衬，你若是不肯帮我跳之前的几步，这支舞也不可能出彩。除了说谢谢，还有一句对不起，但是樱桃，这一仗我们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才能谈日后……”
　　这是出门前子虞对樱桃说的话，现下四方都安静下来，只有这句话在樱桃耳旁回响。
　　她真的不计较出不出丑这样的事，只要是为了小姐，她愿意。看着小姐舞出这么一曲天人之作，樱桃竟然落了泪，眼中满是出门前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知道小姐愧疚，但又不得不出此一策，但她真的一点怨言都没有，只希望小姐知道她的心。
　　子虞心中仍是觉得对不起樱桃，但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次若是输了，就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再没有与素玄对峙的可能，家事处理不好，还谈什么日后的打算。
　　只有寻个机会向樱桃赔罪了。
　　正想到这里，高座上响起了掌声，子虞收了舞姿，回转身，略略低头。
　　沈默含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子虞身边，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而到了素玄身侧，将她扶起来，柔声道，“这掌声是给你的，我从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来……一曲弹得累了，过来坐下。”
　　素玄让他扶着坐下，才谦让道，“姐姐的舞可把妾身的琴比下去了。”
　　沈默含坐下，这才转眼对子虞道，“你也坐吧。”
　　樱桃去外间换了衣服，进来却只听见殿下冷冰冰叫小姐坐，心下很是不爽，但又不好发作，只得站在子虞坐的椅子后面候着，暗下骂他这个负心汉，见异思迁。
　　子虞的面色如旧，虽然人人都看得出殿下如今偏爱的是素玄主子，但也不得不佩服皇妃娘娘的气度过人。樱桃将手里的披风展开，给子虞披上，对那些交头接耳的人怒视吐舌。
　　“这舞的确很好看。”高座上的沈默含幽幽开口，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看了子虞一眼，又转过目去，淡然道，“功有了，你想要什么赏？”
　　子虞嘴角掠起一个浅不可见的笑，一字一字道，“一座园子。”
　　“这好办，府里那么多园子，你挑一个。”
　　“园子虽多，合意的却无。”
　　沈默含淡笑一声，素玄替他斟了酒，笑道，“姐姐倒是好品味，府里就属夫君的尚穹园最大最好，难不成姐姐也看不上？”
　　子虞也不答，樱桃递上一杯热茶，她接过饮了。
　　沈默含也喝了酒，放下酒杯，“既然都不满意，我便请奏陛下，再为你建一座园子，你可满意了？”
　　“这事是子虞的事，还望殿下准子虞进宫，亲自面圣细说。”
　　“也好……今日也乏了，你回去吧。”
　　子虞起身来，欠身，退了出去。樱桃跟在她后面出来，一出门便开始咬牙切齿，低声嘀咕。
　　子虞听着，心下也别是一番滋味，人心的变化原来竟是这样的，倒叫她醒悟了。
　　这些话断不可向樱桃说，那丫头本就气着，只得转移话题道，“樱桃，今日多亏了你了……”
　　樱桃还在嘟囔着，被这一声惊了，才住了小嘴，上前迎道，“小姐的事就是樱桃的事。你没看那些人都被小姐的舞迷得一愣一愣的么，能跟着这么个能歌善舞的小姐，是樱桃的福气呢。”樱桃一边挽着子虞的手臂，说起子虞跳舞时候的神采，也就忘了骂负心汉的事了，一路到了园子，还兴奋着。
　　走近园门，就见云舒在外面候着，樱桃本还是高兴着，见了她便拉下脸来，不愿意看她，拉着小姐就往里面去。子虞拉住樱桃，在她的脸上一捏，笑道，“丫头又闹什么脾气？”
　　“哪有！”樱桃的小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满脸的委屈。
　　“你先进去，我同云舒说几句话。”
　　樱桃又委屈又心急，一时之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得乖乖的进了园子。丫头不服气，还回头看了几次，也不走远，就在园子里站着，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子虞笑她可爱的摸样，云舒却一直缄口不言，转头看了看园中的樱桃，樱桃像是觉得她在挑衅，眼眸里更是不服气了，又不能过来与她争执，垂头丧气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撒气。
　　云舒转过脸来，脸色越发不好，低声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子虞见她的神色，也知道她要说的必然是不能让第三人知道的大事，若不是也不会这样小心，连毫无心机的樱桃也要防着。子虞点了点头，往园子的围墙绕了几步，四下看不到人了，才停下来，转身对云舒道，“我这里素来人少，有话可以放心的说。”
　　云舒眉间微蹙，单手捏在衣摆下，很是犹豫。子虞见她这般为难，轻声道，“不要勉强自己。”
　　云舒抬起眼来，还是很犹豫的问道，“云舒照娘娘纸条上的指示找遍了皇城里的青楼，才找到娘娘要找的这位洛川公子。但那位公子……”
　　“你但说无妨。”
　　“云舒去到那里时，那位公子正在同一个女子谈论娘娘。”
　　子虞一惊，云舒顿了顿，又接着说，“洛公子说娘娘的身份对他有益，现下不能与娘娘翻脸。那女子哭了起来，说洛公子变了心。洛公子便说与娘娘接近不过是为了那样东西，叫她不要胡思乱想。那女子才平静下来，也说娘娘是个好人，自己也舍不得下手，只是见洛公子跟娘娘走得太近，才起了醋意。这时，洛公子似乎听出外面有人，里面立刻安静了。”
　　

第166章　入世
更新时间2012…3…5　15：57：20　　字数：1970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云舒的表情悲伤起来，低头别过脸去，淡淡道，“那位公子可是娘娘的心上人？若不是，娘娘也不会要他私下来见……只是这样的男子，究竟不值得娘娘如此记挂的。”
　　原来她是误会了洛川和她的关系，以为洛川是贪图她的权势，欺骗她的感情。但究竟是为了她好，子虞谢过云舒，说她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云舒将这件事作为秘密封存下去。
　　“娘娘，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云舒的手将衣角抓得更紧些，眼角满是犹豫。
　　“自然当说，你不必有负担。”
　　云舒也不抬头，低声道，“洛公子开门时，我往房里看了一眼，瞥见一只绣花的缎面鞋子，好像同樱桃姑娘的一模一样……那声音，也同樱桃姑娘很像。”
　　子虞的脑中立刻浮出了两个想法：一，云舒在说谎，可她这样故意挑拨樱桃和自己的关系，并没有益处。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樱桃一直在跟她演戏。细想来，樱桃出去做舞衣后，洛川并没有立刻就来。待他来了片刻，樱桃也就回来了。再一想，那舞衣可谓是巧夺天工的好，无论是绣工还是裁剪，样样出彩。老师父们有钱也未必能请得动，樱桃并没有人脉，身份地位也只是一个丫头，没有理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制出这么一件上好的舞衣。但若是洛川，绝对有这个可能替她办到。
　　再回想樱桃抱着舞衣回来时那样的神采飞扬，她说话时的神态都是那么开心，也有可能不单单是为了那件漂亮的舞衣。还有许多事都有疑点，比如樱桃让她喝药时的不自然，对云舒接近她的不满……
　　思维百转千回后，一切波澜平静下来，子虞抬眼，笃定的对云舒道，“那人绝不是樱桃，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云舒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生疑，但到底不是久留的时候，她只是嘱咐子虞，“娘娘还是小心为妙。”便行了礼，转身向园子后面的小径去了。
　　子虞抬头看了看天，阴霾依然，也不知何时才会散去。心底暗问，洛川，我该信云舒，还是信你？
　　正想着，听得那边樱桃唤了一声，抬眼看去，那丫头正倚在园门口向她招手。子虞对她笑笑，往那边去，还未走到门口，樱桃便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心疼的替她暖手道，“小姐怎么还在那边发呆，回房去吧，我叫人放了暖炉在被子里，这会儿床也热了，小姐喝了药躺下歇会儿。”
　　听她连珠炮一样的喋喋不休，子虞的心上很暖，就算怀疑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她也绝不要怀疑这个丫头。如果樱桃都可以对她虚情假意，那么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也就破灭了，这种破灭是子虞承受不起的，所以就算有再多的疑点，她也选择相信真情。
　　“樱桃，我并不是有意疏远你，只是……”
　　“小姐做事自然有小姐的道理，樱桃不问。但小姐要知道，樱桃是一心向着小姐的，只为小姐。”丫头笑得眉眼弯弯，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房中，替她褪下外衣，往暖好的被窝里一按。又去厨房里端了药来，依旧是倒了半碗在盆栽里，剩下的喂她服下，才替她盖了被子，眸中带着心疼道，“小姐呀，我问过御医，这药咱们以后只用喝一半就好，御医说小姐的身子受不住这药的凉性，一时不能太急。”
　　“那只熬半碗，别浪费了药材。”子虞半也对她轻笑，看着她一双水润的大眼在她眼前忽闪忽闪，如星。
　　樱桃嘿嘿笑了一声，答道，“小姐也有不懂的事儿呀，御医说了本来这方子就得这么多的水熬着才能熬出药性来，但又担心小姐的身子受不住。我告诉御医我倒掉了半碗药后，人家直夸我聪明，说他们都是些读死书的老顽固，倒不如一个小丫头懂得随机应变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得意的表情，子虞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人家夸你两句，你就真得意起来了。”
　　“自然，我这都是跟着小姐，才变聪明了的，夸我就是夸小姐了，我为什么不得意？”
　　子虞捏了捏她的脸，叹道，“这丫头越发的古灵精怪了，想的东西也都这么奇怪。”
　　“那都因为我家小姐是个奇人，我才能近朱者赤啊！”樱桃嘿嘿的笑着，子虞看她这副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闹了一会儿，笑声飘荡在园子里。
　　阴霾密布的天，忽然下起了雨来，将满园子的笑声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