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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全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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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礼松手,惊喜道:“原来小晚也会画画?”

向晚将折扇护在怀里,往折兰勾玉的方向靠了靠,先是摇头,然后咬着唇语气坚定道:“等我学会了,就自己画上去。”

率先笑出声的是那位浓眉大眼,身上颇有阳光之气的男子。接着是折兰勾玉、娃娃脸。黑衣男子只是挑了挑眉毛,神情是惯来的冷冷清清。唯有乐正礼脸涨得通红,感觉他这个救命恩人又被向晚戏弄了,只好憋着声道:“你不肯认我为师,索性拜澈为师吧,他不仅画艺一绝,琴棋书也是样样精通的。”

说完思索半刻,补充:“如果澈肯收你为徒,小晚,你就真的名扬天下了。”

向晚抬眼看澈,他脸上还是那种冷冷的表情,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好象刚才说的事与他无关。

“澈不收女徒。小晚若想学画,我教你吧。”折兰勾玉微笑地将话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他说得没错,微生澈不收女徒。可是他折兰勾玉何时收过女徒了?更甚者,才名天下的折兰公子何时收过徒弟了?连微生澈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乐正礼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玉要收她为徒?”开口的是微生澈,修长的手指来回转着桌上的茶杯,骨节分明,分外白净。他垂着眼,却是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于是,所有的目光便都聚焦到了折兰勾玉身上。

秋夜凉如水,一轮月如弦,画舫悠悠在柳州湖上轻泛,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船只,轻轻袅袅的笑谈。折兰勾玉手中折扇一开,悠哉优哉摇了几下,清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勾起嘴角,声音温润道:“只不过教她画画,不足为师矣!”

向晚想,拜师这事儿,折兰勾玉好像又勉强了。

折兰勾玉是言而有信的。

画舫归来第二日起,落脚客栈若得闲,他便开始教向晚画画。

白日里同乘一骑,晚上又教书画,其实何等的亲密!折兰勾玉却无这个意识,于他来说,向晚只是个孩子,他自不会想得太过复杂。

向晚从没有执过笔。以前弟弟读书习字,她看过弟弟写字。她努力回忆弟弟执笔的姿势,发现与折兰勾玉的一比,那简直是馅饼与明月的距离。

折兰勾玉的手很美,修长有力,如他的人一般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执笔的姿势很美,手腕灵动,如精灵般跳跃。跳跃的是向晚的心,她看着折兰勾玉微笑地写下两字,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子的。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堂课,作画也得学写字,不然落款没法表述。

一牵扯到写字,读书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所谓的学画,其实到最后是读书习字学画三者兼顾。没名没份的“师父”教得很用心,乖乖巧巧的“徒弟”学得很努力。

向晚想,她执笔的姿势肯定也很好看。因为她是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偷偷练了无数次,才让自己觉得满意。她也有修长的手指,有白皙的皮肤,掌心的粗糙执笔的时候恰可以完美隐藏。

两人一教一学,乐正礼就觉得自己成局外人了。

表哥倒还好,毕竟做老师的,学生刻苦用功又有天分的话,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向晚本就理他甚少,上次扬州城逛街替她买了很多礼物后,情况稍稍好转,没想到学画事件一出,又回到了起点,向晚忙得连看他一眼的时间也没有了。

乐正礼暗自思索,他也该教向晚一些东西了,哪怕没有拜师的礼,没有老师的名,但他们三人应该像一家人一样,没理由将他拦在门外。

这日行至常州,乐正礼趁着向晚学画的那会子光景出去闲逛。说是闲逛,其实是去取件东西,他在心里想了几天又安排了几天的好东西。

乐正礼好半天才回来,怀里抱着个不小的物什,用红缎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径直推门进了向晚的房间。

恰向晚苦学了几天杏花,正拿着先前扬州买的那把白底木柄折扇练习。临近结束,正待完美收笔,她也觉得甚好,没料到一声门响,屋里宁静的气氛被打破,向晚手一抖,那抹杏芯划过花瓣,横生至一旁枝头。

好端端一副杏花怒放图,霎时失了味道。

乐正礼浑然不觉自己闯了祸,大步流星入内,一边扯着嗓子嚷嚷:“小晚,小晚,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向晚看着折扇上的杏花图,笔一扔,起身便将乐正礼往外推。她小小的身子只有乐正礼腋下那么高,但她从小做惯家务,力气倒是不小的,直将乐正礼推出门去。

“小晚,小晚……”当事人一头雾水,抱着东西,觉得自己很是无辜。

“礼……”折兰勾玉右手执扇,左手拿起案上的折扇略一打量,从乐正礼推门笑看到现在,终于悠哉优哉开口了。

端看扇面上的杏花图,真的难以想象作画之人才学了十来天的画。想起初见向晚时庙北墙上他的画像,小小的孩子,画出来的五官神韵竟有十之九成相像,向晚果然很有天分。一笔之差没什么可惜的,以后只会更好!

折兰勾玉只一个字,便让两人静了下来。

“表哥表哥,我给小晚备了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乐正礼一激动,分不清你与她,给向晚备的礼物,却说折兰勾玉一定喜欢。

“那看看吧。”折兰勾玉倒坦然,一身白衣胜雪,如墨长发半披,手中折扇遮住下巴,笑得很是温和。

乐正礼仿佛得了圣旨,侧身绕过向晚,屁颠屁颠闪进屋里,将抱着的东西小心地平放于桌上。乐正礼送个礼物弄得比读书应考还紧张,站在桌子前,深呼吸几次,方伸手将外面包着的红缎缓缓揭去。

“凤首箜篌!”红缎下的东西,让折兰勾玉都意外了一下。

这件礼物太过贵重。此刻横置于桌上,文身凤首、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十四弦,足有八岁的向晚大半身高。

“礼花了不少心思啊。”折兰勾玉抚扇微笑,淡定从容,漂亮而狭长的眼睛笑成了弯弯一道弧。

乐正礼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身冲着向晚道:“小晚喜欢么?”

向晚抬眼看他一眼,尔后走至桌前,微皱着眉打量桌上的“庞然大物”。

她是第一次听说凤首箜篌这名字,虽不知它到底珍贵到何地步,但观其外观,便觉高雅华贵,且不常见。而且,折兰勾玉的反应很能侧面反应礼物的贵重。

其实她并不喜欢乐器,因为不会弹奏。在杏花村的八年,甚至连个念想都没有。

“我不会这些。”向晚婉转拒绝。

“没事没事,我可以教你,也不用你拜师的。”热心少年乐正礼。

向晚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半晌才轻道:“我够不到这个。”

风流倜傥、优雅华贵的折兰勾玉破天荒不厚道地笑了场。他表弟脸上的神情很逗人,似笑非笑,欲哭不哭,与一旁向晚无辜的神色一衬,他便忍不住了。

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自觉修为也是顶顶的,三人之中又最为年长,本不该这样打击人,所以当他听到自己的笑声时,心里不觉也怔了下。

气氛太融洽,心情太放松,才会如此吧!

折兰勾玉想,向晚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虽然她不善言辞、不常笑,沉默到对人有些爱理不理的地步,而他与表弟分明不是容易亲近的人,她却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好像本就该这样似的。

在折兰勾玉的协调下,向晚收下了凤首箜篌。并在表示谢意的同时,一并表示要等她长大长高些,手能轻易够得上箜篌的时候再学弹奏。

送礼讨喜终以美好结局落幕,向晚也不好提折扇杏花图一笔败笔之事。毕竟这折扇也是乐正礼掏银子买下的。

第八章

秋日浓,冬渐近,三人一路按计划赶路。

自从上次送礼事件后,虽然向晚的杏花越画越好,却一直不敢拿那把玉柄粉扇下笔。

有一天,向晚骑着马坐在折兰勾玉身前,问了她自见到折兰勾玉与乐正礼后的第一个问题:“游学是什么?”

马儿跑得极慢,折兰勾玉苦思了一会儿,方微微一笑道:“走马观花,美其名曰为增长见识与阅历。”

向晚点头,也苦思了一会儿,继续问:“为什么要游学?”

这个问题容易,折兰勾玉立马回答:“惯例,规矩。”

向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过头问一旁黑马上的乐正礼:“你游学也是遵着规矩与惯例么?”

称呼问题一路过来都没引起重视,更没得到妥善解决。向晚虽小,自忖是不能与他二人攀亲带故的,又不甘心恩人来恩人去的伏了小。他二人自在,小晚来小晚去的,倒叫得顺口,苦了她|奇+_+书*_*网|,虽觉自己不礼貌,但也只能你来你去的。

“早了一年,跟着表哥,按规矩是明年才走这一趟。”乐正礼也皱眉苦思了一下,方转头问折兰勾玉,“表哥,你说小晚怎么称呼我们?离家越来越近,到时候怎么安排交待?总得有个说法吧!”

折兰勾玉难得的敛了笑容,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向晚小心的揣摩着,不知道折兰勾玉会如何“处置”她,她的命运会不会又生变化?

“礼,你说怎么办?”折兰勾玉想了半天,又将问题扔还给乐正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折兰家族家大业大,多一人少一人,根本算不上事。只不过为难的是向晚该以什么身分进家门?他不收徒弟,更惶论女徒,若向晚当个丫环,又哪有他教她读书学画的理?一个说法倒真有些难住了他。

“表哥如果难办,小晚可以跟我回家,到时候来来往往,表哥也能常看到小晚的。”乐正礼心里偷乐,觉得这样的安排真是太完美了。

向晚闻言,身子不由往折兰勾玉怀里缩了缩,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小手攥着身下白马的马鬃,却是一声不吭。

折兰勾玉身前一暖,垂眼看身前的向晚。她不会梳髻,学着小男孩的样子,将头发高高束起。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看不清她粉嫩的小脸蛋,却看到她修长的脖颈与粉粉的耳垂。(奇*书*网。整*理*提*供)她身上是那套红色衣衫,衬着他的白衣,身下的白色,热烈的感觉。

折兰勾玉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模样,身上衣衫破旧,小脸上脏脏的,但眉目清亮,她使着力用树枝抽打庙墙上的画像,神色却是平静,初见他时的那种震惊,又分明带着一丝愤怒与恐惧。

“你明年还要游学,难道让小晚一个姑娘家跟着你在外面疯跑?”折兰勾玉展眉一笑,心里疑虑全消,“小晚还是跟我回去吧,礼你记得以后有空多来玉陵看我们。”

向晚紧绷的肩膀一松,安心地靠在折兰勾玉怀里,嘴角轻轻勾起。

他虽然长得像玉帝,但他不是玉帝。她一早就知道了。

乐正礼嘴一撅,鼻子里哼出一气,抬头挺胸,骑着他的“子墨”,双腿一夹,率先往前头赶去。心里却不无懊恼的,怎么当时掏金子的不是他?

过了潮州,便是湖州,过了湖州,便是玉陵——三人的目的地,折兰勾玉的封地。

这一路行经,山清水秀、国泰民安。向晚不懂游学,却也长了不少见识,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各地风俗人情,风味小吃,风格建筑,都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杏花村外的世界原来如此精彩,这是她此前从未曾想过的。

向晚这几天心情颇好,确定自己不会被赶走,或者另“送”他人,她的心弦便放松了。玉陵是折兰勾玉的封地,既然他愿意带她回去,在某种程度上玉陵便有了家的含义。愈是接近,她心里便愈是有些期待。

这日落脚在潮州与湖州交界的钟家庄一农户家里。

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虽仪表不凡,着装讲究,但很能适应环境。除了城里的客栈,三人行经郊区又必须留宿时,并不介意借宿普通农家。

钟老汉的家看起来不错。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篱笆围着院子,一侧有柴房和猪圈,三世同堂,年长的满头银发,小的还没头没脑满院子追着鸡鸭跑。

农户有农户的纯朴劲,钟老汉是个好客的主,看借宿三人谈吐不凡,打扮贵气,使唤着儿媳妇杀鸡杀鸭的招呼客人。

向晚对这样的生活场景很是熟悉。杏花村的左邻右舍,这样的生活场景可谓是天天上演。

向晚回忆起杏花村的一切,忽然觉得有些怀念。她以为自己不会怀念,毕竟这八年的记忆并不愉快。可是回忆再不美好,在某些时候也还是会这样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钟老汉的儿媳烧开水杀鸡,折兰勾玉与钟老汉坐在屋檐下下棋。

折兰勾玉何等心思,傍晚借宿时一眼看到屋檐下的棋盘,心下了然,主动微笑询问,几句话下来,就被热情的钟老汉邀请对弈。

钟老汉年幼时读过书习过字,后家道中落断了私塾,唯对下棋情有独钟,难以割舍。无奈家里无人与他下棋,他闲来无聊,只能在屋檐下摆个棋盘,每日里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只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折兰勾玉,不仅因着他华贵的衣服,名贵的宝马,高贵的气质,更因为他脸上的笑容,平易亲和又谦谦有礼。来访的三人端看衣着便知非富即贵,言谈之中又甚是知体懂礼,如今折兰勾玉还肯与他下棋,他自是开心无比。

当然,自我介绍时,折兰勾玉只说兄妹三人出外访亲,途经此处,见天色已晚,故想投宿。向晚虽是男装,明眼人一看就能识别,又何需说谎?名字倒是随口一编,他不想将复姓暴露人前。在这个国家,复姓意味着什么,在这种场合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折兰勾玉比任何人都明白。

这厢边折兰勾玉与钟老汉对弈,那厢边乐正礼看着大婶杀鸡。向晚闲坐在院子里,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看钟家小孩趴在地上不知在玩什么,一脸的泥巴灰,没人过来责骂,没人过来让他帮忙做家务。

向晚羡慕这样的童年,这是她没有的,甚至是她弟弟不曾有的。她的弟弟向阳,从小担负了光耀门楣的使命,每天必得穿得干净整齐,呆在房里看书写字,闲时的娱乐便是欺负她。

钟家有向家没有的平静温馨。其实杏花村的家家户户,也鲜少有向家这样的。向晚后来陆陆续续听到邻里的交谈,面对大家同情的目光,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娘亲生的。

可是爹是亲爹,亲爹事事听后娘的,也不疼她。

“小哥哥,小哥哥,你也来玩吧?”那个梳着半吊子发髻的小男孩跑过来拉向晚的裙摆。

他很小,三岁左右,小脸脏脏的,衣服也是脏脏的,仰着头看向晚,问得认真而期待。他很难准确分辨男女,一般都是看发型,见向晚束着头发,而不是一般的大姐姐这样梳着两个小髻,便有些晕了。

“小离,她是姐姐。”一旁水缸旁的大婶干净利落的褪着鸡毛,笑着纠正儿子的错误。向晚虽束着头发,一身男装,但她的五官太过精致柔美,尤其那双半月明眸,分明只女子才有。

“小姐姐,小姐姐,你也来玩吧?”孩子的接受能力特别强,他不会追究她为什么从哥哥变成了姐姐,他对父母的话百分百的信任。

弟弟向阳也曾这样邀请过她,结果证明只是一场恶作剧。他故意打破一些东西,然后哭着跑到娘亲跟前告状,最后咬着手指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被娘亲抓起来打一顿屁股,饿一顿饭。弟弟邀请她的时候,眼神也是无辜的,漆黑的眸子晶亮中带着期盼。

向晚望着眼前这小男孩的眼睛,一时怔在当场,心里慌慌的,不知所措。

第九章

“小姐姐,小姐姐……”孩子有孩子的坚持。

“小离,你不能这样缠着姐姐陪你玩。乖,快松手,你的手这么脏,把姐姐的衣服也要弄脏了。”大婶看出向晚的尴尬,慌忙起身,围裙上搓了搓湿湿的手,赶紧来拉小离。

向晚不善表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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