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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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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色繁复锦绣旗袍女子,含笑而立,瞧见她们进来,绕过圆木餐桌:“是夫人与六小姐吗?我是云媛啊……”
李争鸿立马道:“姨太太……”
慕容画楼扫视她一眼,便垂眸而笑。
云媛今日素颜,雪色肌质剔透,明眸修长,眼梢上扬,隐入鸦青色卷曲发丝。笑容温和平淡,绝色姿容并不咄咄逼人,亲切娴静。
“姨太太!”白云灵年轻,笑容就算带着狭促,也显得俏皮可爱。她跟白云归的浓眉大眼不像,婉约好似江南佳丽。
慕容画楼没有说话,只是冲云媛笑了笑。
云媛忙请她们落座,亲手给慕容画楼与白云灵斟茶,李副官退出去之后,云媛亦坐在白云灵身边,驼色披肩将她红唇衬得更加娇媚,轻吐笑语:“刚刚侍卫说后厨今日有极好的海鲜……督军最爱这个,非要亲自去挑选……”
她一边说话,却拿眼眸打量慕容画楼。
十八岁的年纪,比云媛年轻很多。身量纤瘦窈窕,孔雀蓝织锦旗袍,遮掩了她的青涩,端庄素雅。只是神情显得局促不安,在姨太太面前矮了一头。听说是老式的女子,果然怯懦温顺。
白云灵接过话头:“我还在想呢,怎么不见大哥……还以为又是公务繁忙呢……”
“最近的确是繁忙了一些。来的路上,督军还在说,夫人与六小姐来了这些时日,款待不周呢……我又一直生病……”云媛淡淡笑道。
白云灵正要接下语,便听到玻璃门外一阵整齐的扣靴声音,督军二字外分响亮。
缠枝花纹的玻璃,只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高大身影显得门上。吱呀一声,玻璃门缓缓推开,白云灵突然觉得心中窒息般紧迫。
云媛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并不觉得白云灵的表情失态。转眼瞧慕容画楼时,她神色平淡,修长羽睫将神态覆盖,木讷得有些……有些太过于平静。云媛蹙眉微怔,便听到白云归呵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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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又晚了,抱歉……可是我真的是从早上八点就起来写的,删删改改……大家以后记得,更新在十点左右吧……
……
第三十二节置身事外
伯伦特号三楼的伯伦特餐厅,巴洛克式的装饰风格,靡丽奢华;水晶吊灯繁复枝盏映照,灯影绰绰间,金碧辉煌。
李方景携佳人入座,立刻引来一片艳羡目光。
唐婉儿是李方景重金捧出来的歌星,俞州人尽皆知;这容舟小姐,当前最红的电影明星,半个月前才从京都来到俞州。端的高贵冷艳,将俞州权贵拒于门外。她越发这样,越是迷人,俞州但凡有点身价的,都跃跃欲试。
最终无人能做她的裙下之臣。
却不知转眼间,投入了李方景的怀抱。
李方景倘若身居高位,或事业显达,也能教人输得心服。偏偏他只是依仗祖萌的纨绔公子,不过生的好看几分罢了。
“欢场女子,有点见识的,都不会结交这般孱弱无用的风流大少,将来人财两失。这容舟小姐,生的这般玲珑精致,却是个愚钝人……”有人头头是道,骨子里不过是不甘落败,拈酸吃醋而已。
透明水晶杯里,血红美酒艳波涟涟。容舟指尖修长雪白,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半口,染得唇色醉香撩人。
唐婉儿跟容舟不同,她的目光机灵又狡黠,在大厅里兜转了一圈,清湛眼眸莹莹:“不得了!瞧瞧这满堂火炽般的嫉妒,生生要将六少剥了……容舟,你就是一妖精。”
容舟冷然抬眸,扬脸勾起潋谲笑容。惊心动魄的美丽,堪比当年的云媛。
对面桌上男子看得如痴如醉,直到唐婉儿噗嗤一声低笑,方回了神,刹那尴尬。
唐婉儿低声跟李方景说了句什么,烈烈红唇朝那边桌上努努,眼眸促狭。李方景转脸,看清那男子的容貌。他微微一笑,眉目飞扬,神采若叠锦流云,美不胜收:“少帅,这样巧?”
那人叫吴时赋,是东南海军将领吴大将军的第四子,如今在父亲舰队里谋职。平日里嚣张跋扈,态度傲慢,瞧不上李方景这等游手好闲之辈。若是往日,他定是不肯回应李方景的搭讪,此刻却笑容灿然:“六少,的确巧啊!”
与吴时赋一起的,是一位淑媛。姿容清秀,气质中庸,自然无法与唐婉儿、容舟的妖魅相媲。吴时赋早就对容舟着迷,只是难以接近。如今这个时机,哪里肯错过?当即让自己的随从送女伴回去,他则并入李方景这桌,坐在容舟身边。
那淑媛气得脸色紫灰,银齿碎咬,才将满眶泪珠子抑住,转身利落地走了。
吴时赋闻到容舟身上如水熏香,面露得意。
开胃的牛乳甜汤才上,容舟傲气将镂花银勺一搁,蹙眉道:“真难吃……我要去补补妆。六少,你且陪我去!”
李方景正要放下餐具,却被唐婉儿抱住了胳膊,她撒娇耍赖:“可不成!六少今日请我吃饭的,哪能处处陪着你?刚刚就跟你去买了点心……如今可是我的,寸步不准离我左右……”
李方景颇为为难,只得看了吴时赋一眼。
吴时赋当即领悟,将餐巾摘下,态度绅士恭敬:“容舟小姐,在下陪你去吧……”
容舟冷漠滢眸难得的粲然一笑,道:“多谢少帅!”
等闲一笑,亦倾国倾城。
吴时赋跟着她去了,如踩在云里雾里,身子轻飘。眼前只余下她的倩影,惊魂的撩拨心弦。
唐婉儿抿唇低笑:“容舟越发伶俐了……”
“她本就是极聪慧的。”李方景眯起秀长眼眸,“今日倒是意外收获……等会儿你也机灵点,别跟她怄气,误了大事。”
“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唐婉儿圆目一瞪,颇不乐意。
大约十来分钟,容舟才容光焕发回来,脸上新扑了香粉,唇上重添了艳红。虽然眸子孤傲清冷,曼妙身姿款款走来,逼退了一室的繁盛,唯有她大放异彩。
跟在她身边的男子,黑色燕尾服,高大英俊。只是笑容颇为阴刻,气势咄咄。
刚刚落座,李方景便微微蹙眉,手上刀叉缓停。
唐婉儿明眸带忧:“六少,是不是不舒服?”
李方景撑起笑容,淡淡道:“有些。前些日子去打猎被误伤,至今未能痊愈……这伤口隐隐作痛……比刚刚厉害了几分。”
他的脸色果然苍白了一些。
“要不,回去休息吧?”唐婉儿体贴道。
这话让吴时赋大为扫兴。
容舟却湛眸一紧:“就回去?不是答应陪我玩到半夜么?六少,你也会言而无信啊?”
唐婉儿粉腮含怒:“你怎么不知轻重好歹?若不是你说要瞧瞧伯特伦号,六少岂会带伤陪你……”
“好了好了……”李方景连忙打岔,左右安慰,“若是刚刚,我就算今日死在伯特伦号,亦不敢多言的。只是现在少帅在场了,不如他陪你们俩在伯特伦上转转,我也就不逞英雄了。既不扫兴,也便宜了我!”
这话,让吴时赋喜不自禁,不成想居然有这等奇遇。
容舟侧眸,秋水明媚的眼神勾魂:“不耽误少帅吧?你身子会不会也不舒服?”
“岂会,岂会?”吴时赋连忙道,“能陪容舟小姐,在下盛感荣幸!”
似乎两全其美。
李方景同他们告别,便要起身回去,唐婉儿搀扶他。
容舟却任性道:“婉儿,你不陪我啊?我一个人跟少帅在一起,明日还不是满城风雨,玷污少帅的名声?”
吴时赋心中苦笑,他巴不得呢!
便这样,李方景全身而退。唐婉儿将他送下船,才慢悠悠回来,坐在容舟与吴时赋对面。
吃了饭,容舟便道要去一楼的舞厅跳舞。
下楼的时候,两姝并肩而行,侧眸对视一眼,难得的默契。
唐婉儿真心微笑,总算对容舟改观不少,她虽然冷傲,却是冰雪聪慧。倘若是自己,怕是没有这么快的应变本事。
一楼的舞厅灯光幽淡,华尔兹乐章似织锦如行云,缭绕在半空中。水晶吊灯暧昧柔和的光线洒在身上,缠绵悱恻。
佳人温香在畔,吴时赋心头缭乱窃喜。不慎之间,迎面遇上一人,差点将其撞倒。
那人身姿矫健,足尖点地快速绕开,总算擦身而过。是个年轻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孔雀蓝的旗袍包裹窈窕身形,雪色披肩的流苏穗子从吴时赋手背滑过,冰凉软滑。
一个男子急步上前,军服上徽章光华流转,低声问:“夫人,没事吧?”转而怒视吴时赋,“不会走路吗,直接往人身上撞?”
那女子忙拉住他,眼底碎芒莹莹,道没事。
吴时赋好似哪里见过这男人,正要反驳一句,却听到唐婉儿笑了:“夫人,又遇上了!”
那女子微诧,继而恬柔眼眸淡淡:“是你们啊,你们也跳舞?怎么不见六少?”
“他不舒服,先回去了……”唐婉儿笑道。
然后寒暄了两句,那女子便跟着那个军服男人走了出去,披肩流苏穗子曳曳,翩若惊鸿。
吴时赋这才灵光一闪,啊了一声:“刚刚那个,是白督军的近身副官!”
“是啊,你差点撞上的,是白督军的夫人呢!”唐婉儿掩唇呵呵笑道。
“是她!”吴时赋凝眸寻去,那个袅袅倩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听说过白督军的夫人。那些名媛贵妇凑在一起便会闲聊,说什么老式土气,笨拙木讷,从来不敢出来交际。还愚昧小气,自己不敢见人,连带不准云姨太太出门……
吴时赋恍如觉得,人言可恼——哪里笨拙木讷?锦裘高髻,顾盼生辉,气质温软端庄。刚刚那个侧身,脚步轻快迅捷,要么就是跳惯了舞,要么就是身负武学。
“少帅,回神啦!”唐婉儿灵巧将纤纤皓腕在他眼前晃动,“真可气,我和容舟便在身边,少帅却在神游,心不在焉!”
吴时赋当即正了正心绪,极力讨好佳人。
………
第三十三节补妆
琼华如炼,慕容画楼淡淡侧颜掩在银辉里,神色平淡如水,思绪却飘渺回旋,似海风撩起的流苏穗子,款摆摇曳。
刚刚从餐厅下楼的时候,她跟白云灵走在前面,听到身后的云媛低声跟用日语白云归调笑:“……温柔娴静,清秀可人,正是督军爱的那种风情呢……”
“她还是个孩子!”白云归哭笑不得,“倘若我是老式男子,遵父母之命年少娶亲,如今女儿跟她一般大了……再说,她懂什么……”
他们俩都说一口流利日语。
听到白云归那口气,慕容画楼矜衿欢喜,前一日隐隐担忧都消弭无踪。
她既不想被白云归休弃,远离如今悠闲奢华的生活;也不想被他好奇,探视身躯之内的另一个灵魂。他小瞧她,她才能自由快逸,享受自己青春繁花绽放的年华。
伏在甲板的栏杆上,慕容画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空气里,紫色鸢尾花清甜芬香混合海水清爽气息,酥酥撩拨,轻啄她的肌肤,人也精神了不少。
“夫人,头还疼吗?”李争鸿立在一旁护她,低声问道。月华下的她鬓丝微乱,锦衣翩翩,孑然独立亦自成优雅风骨。刚刚她说喝多了酒,头有些疼了,李争鸿才陪她出来吹风。
“好些了。”慕容画楼回眸,“咱们等会儿再回去吧。我不会跳舞,在那里颇不自在……”
不知是银霜乱了他的心头,还是海水媚了她的眸子,李争鸿觉得她此刻难得的娇妩。刚刚好似美玉蒙尘,如今才放出华泽。“那夫人你冷不冷?属下叫人给你拿件衣衫,别被海风吹了……”
慕容画楼扑哧笑起来:“傻子,这都什么季节了……”
一句傻子,好似心爱女子的娇嗔,李争鸿心头一凛。回神时,才觉得自己亵渎了她,心尖被丝线缠绕,越发勒紧,血痕累累。
他不好意思咧嘴笑。
轻风缕缕,身后有脚步声,缓慢滑过。
慕容画楼闻到了紫罗兰的芳香,跟餐厅时白云归身上的味道相仿,不免转颐去瞧。
是一年轻女子,猩红丝绸旗袍被风吹得微扬,曼妙身躯如水纹般荡漾。头上戴着软呢罩黑色面网的低檐帽子,看不清面目。那丝网上坠了一颗血色宝石,跟她烈烈红唇相映,妖娆娇媚。
她伏在离慕容画楼不远处的栏杆,玉白素手拿出烟盒,青灰色香烟夹在紫色指尖,却忘记了带洋火。
那女子闲闲侧脸,便瞧见了慕容画楼身后的李争鸿。黑色面网后幽深眸子转了转,她举步过来,问道:“有火吗?”
声音清冽慵懒,与她指尖的香烟一般颓靡。
李争鸿虽然不抽烟,却带着火,这是跟在白云归身边多年的习惯。见她这样瞧着自己,李争鸿很不自在,上前给她点燃。
点点星火,袅袅轻烟从她艳红唇瓣逸出,氤氲出灼灼的谲潋。
李争鸿不喜这等风尘女子,又怕慕容画楼被烟气呛着,便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那女子听到夫人二字,上下打量慕容画楼一眼。虽然看不清她的情绪,却也觉得她目光孤傲放肆,对慕容画楼很不敬重。
李争鸿心里微恼。
“紫罗兰的香水很好闻……”慕容画楼突然道。这女子手上虽然素白,却能瞧见三两条淡微伤痕;手臂纤细洁白,抬起的时候异常结实。
这女子是受过训练的。
她还跟白云归相识。
“多谢。”那女子喷出轻雾,淡淡道。
正好回去舞厅,便迎面遇上了云媛。驼色披肩相映雪肤,庄重里亦掩不住风情款款。
“夫人,陪我去补补妆可好?”云媛瞧见慕容画楼,笑语亲切,不经意抬手拂过自己的鬓角。
慕容画楼瞧着她发丝整齐,须臾才发觉是自己的鬓角被海风吹散了几缕。淡淡微笑:“好,我的妆也花了……”
洗手间旁边的休息室,在甲板下面一层。沿着木板楼梯,李争鸿走在前面,云媛挽着慕容画楼并肩稍后,后面跟着云媛的近身侍从。
休息室在走廊尽头。素白墙壁上,挂着法国油画,浓墨重彩点缀走廊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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