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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正文完)_派派小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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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厅中空无一人,怀舟再掩不住满心欢喜,轻轻敲一敲那棺材,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喃喃道:「还活着便好。」 

棺木入土之日正是寒露,太子也来送葬,眼瞅着一抔黄土堆成个土馒头,秋风起处,纸钱漫天飞舞,眼眶蓦地湿热,心中一阵发堵。 
他素来疼爱怀风,出事后亦曾向父皇母后求情,却不料功亏一篑,到了没能抱住这弟弟性命,心中怅惘难受自不待言,倒是怀舟似悲实喜,反过来安慰道:「咱们已然尽力,保不住他也是命数使然,他到了九泉之下,自有父母疼爱照护,未见的不是好事。」 
怀乾先还担心他悲伤难过,此刻见他只微带忧色,似已挺了过来,略觉宽慰,苦笑着点点头。 
两人送葬毕,一起坐车回城,怀乾忽道:「他这一死,姨母罪名脱个干净,母后已下旨复了姨母位分,晋为太妃,明日便可搬回府中。」 
怀舟静静听着,不置一词,过得一会儿,怀乾扭头去看,只见他双目紧闭,似已盹着了。 

寒露过后不久便是重阳,登高远望赏菊吃蟹,本来自有一番热闹,只是太后数日前薨了,满宫戴孝,便连王公大臣家中也不敢设宴饮酒,挺喜庆的一个节气便过得冷冷清清。 
怀舟甫踏入府门,便听见一阵丝竹之声隐隐自花园传来,登时怒道:「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便敢奏乐听曲。」 
立时有下人回禀,「太妃娘娘说今儿个过节,既不能设宴,只叫府里乐姬们轻奏几曲应景也是使得的。」 
怀舟眉头一蹙,进了园子。 

褚妃自从清莲观出来,心怀舒畅,短短几日已是容光焕然,这日又特地换上一身华服,怀舟进来时便见她雍容华贵端坐水榭之中,七八个丫头捧着巾栉一旁伺候,更有乐姬浅吟低唱,好一派安逸闲适。 
褚妃正听得高兴,见他进来,欣然一笑,「才惦记你你便来了,正好,我叫厨房整治了一桌螃蟹,这便叫他们端上来吧,再来壶菊花酿,咱娘儿俩一道过节。」 
怀舟才从太后陵前回来,悲思正浓,见母亲华装艳饰,已然不悦,却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道:「多些母亲费心,只是太后才薨,眼下正值孝期,吃酒赏乐之事恐不合宜,不如叫厨房做几道素菜,儿子陪您吃顿清静饭吧。」 
褚妃过了十几年清苦日子,好容易出得牢笼,一心想将往日荣华热闹尽数补回来,一听怀舟之意便带出些意兴阑珊之色在脸上,只是也不好同儿子计较,勉强笑道:「难为你对太后的一片孝心,便这么着吧。」 
于是一桌膏肥脂厚的螃蟹便换成了香菇豆腐。 

用过饭,怀舟踱回内院。 
如今院子里少了一人,他独自住着,却仍是不准下人进来伺候,一进院子便是满目清冷。 
怀风那间屋子仍旧留着,里面一应器物摆置如常,并不曾有一丝变动。怀舟踱进屋里,东摸摸西看看,最后坐到床上。 
他这些时日派人盯紧了龙四,又数次旁敲侧击,均问不出怀风下落,心绪焦躁难安,相思之苦充斥胸臆,只有到这屋里坐上一坐,嗅着枕上气息,才觉好过些。 
如此怔怔出神良久,方一声轻叹,起身回了自己屋去。


第三十一章 

江南气候偏暖,深秋时节,平京已是落叶翩翩,愈往南行,草木反倒青翠起来,路边野菊点点,秋果垂垂,风光宜人。 
连接南北的官道上,往来车马不息,将近午时,日头当空高挂,虽是秋阳却不减余威,行人不是往茶寮歇脚便是进店打尖,渐渐的只剩了一人一马缓缓独行。马上之人头戴斗笠,遮住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只尖尖下巴,正是失踪半月有余的怀风。 
自那日逃出平京,他便再不是熙朝的武阳侯,望天地茫茫,竟无处可投,彷徨之际,忽地忆起龙四说外祖家乃无锡人氏,想到虽父母尽殁,说不得尚有别的亲人在世,亦或还能告知自己生父埋骨所在,心中登时燃起一线希望,便一路南下往无锡而来。 
他长得这般大,还是头一次孤身在外,这半月行程虽说不上风餐露宿,可也着实辛苦,也幸得他自小被雍祁钧带在军中历练,虽受尽众人娇宠,到底养成股坚韧不屈的韧劲儿,一路马不停蹄走过来,竟也稳当当到了地头。 
这无锡县属常州一路,北接江阴,两地路程已相去不远,快马加鞭不过一日远近,这日行进间已到了江阴地界,道旁便竖着一块青石界碑,怀风看上一眼,轻拍胯 下黄骠马,「再撑一会儿,待进了城便去店中打尖歇上一歇。」 
这马只是市面上常见的坐骑,脚力远逊他旧日所骑神骏,便不敢过分驱驰,跑一阵儿后便走两步歇一气,如此缓缓进了江阴城。 

江南之地富庶,商贸之盛远胜北地,常州一路坐拥运河之便,更是南北行商贸易重地,江阴虽只是常州辖下一小县,然作坊错杂林立,南北行商聚集,城中极是热闹繁华,更带了江南特有的温润秀丽。只是怀风一路心事重重,哪有心思观城赏景,进城后就近找了家酒楼,将马交与小二饲弄,自己上了二楼用饭。 
此际已是午后,楼上食客大多散去,空置的雅座甚多,怀风拣个临窗的坐下,叫过小二点菜。 
他正在逃难之中,身上所穿俱是龙四准备的粗布衣裳,奔波数日又是风尘仆仆,只是一身尊贵清华之气却是从小养成再改不掉的,因此虽只点了两个便宜菜品,小二倒也不敢怠慢,给他端上杯清茶便去厨下传菜。 
这酒楼外便是穿城而过的一条河道,两岸杨柳依依,景致甚好,怀风摘了斗笠凭窗远眺,眸光却越过一众风景望向南方,怔怔出神。 
他自小极少听母亲说起外祖家世,仅有的几次提及也是寥寥数语,他当时年纪又小,不甚在意,竟连外祖家所在都不知道。无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想打听到慕姓人家可也不是桩易事,且外祖父母既已过世,家中还有何人更不清楚,也从未听母亲说过,如今虽到了地头上,却仍是两眼一抹黑,兴奋过后又涌上一阵惶恐不安。 
便在这思绪起伏不定间,菜已做好,小二将一盘炒茄子并一碗豆腐羹端了上来,又摆上一碗白米饭,招呼客人用饭。 
怀风还是早起上路时吃的一个馒头,这时早饿过头没了胃口,只是想到前路未卜,万不可这时分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少不得强打精神,一口饭一口菜慢慢吃下去。 

这时已是未时,楼上甚是清静,除了怀风,便只有一张桌子坐了人,围桌而坐的四五名男子俱是劲装打扮,或提刀或佩剑,还有一个手边放着对流星锤,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桌子上杯盘狼藉,显是已用完了饭,几人吃得酒酣耳热,一时不走,叫小二上了壶茶解酒,闲话些江湖趣闻,中有一个吊梢眉毛的五十来岁老头,一面剔牙一面道:「这江采菱当年便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儿,常州两大神针她便占了一号儿,一手银针出神入化,绣得出蝴蝶鸳鸯,扎得死贼偷强盗。她生下的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你们看擂台上那丫头使出的招儿,一把银针撒出去,唐门的暴雨梨花针也须靠边儿站,没见青城派的大弟子都让她扎得拿不住剑,所以说,贺老弟,输在这小娘皮手上倒也不是甚丢人事,要依老哥我说,这等泼辣货不要也罢,娶回家你也镇不住她,再摊上江采菱这等丈母娘,哪里还有女婿的好日子过。」 
坐他对面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精壮汉子,端正面皮上几点白麻,无奈一笑,「小弟何尝不知哥哥说的有理,只是那丫头生的着实好看,小弟心心念念都是她。这江家是武林世家,小弟这等身份原高攀不上,待听说江家要比武招亲,方才斗胆一试,想着若是侥幸能赢,便是老天厚爱,成就小弟一番痴心。如今技不如人,也是我同那丫头无缘,更有何话可说。」 
说着又是一叹,「也只得唐门五少这等家学渊源的方能接下她招数,娶得了这等如花美眷。小弟如今别无所愿,只想在这江阴多待几天,能在她婚宴上喝一杯水酒,见她同如意郎君洞房花烛,也就心甘了。」 
「瞧不出你老弟竟这般痴心,只可惜这门婚事一时半会儿办不了,你马上又要西行,怕是看不到喽。」 
汉子一怔,「昨日擂台上讲明打赢的可立即拜堂,怎么又不成了?」 
老头儿拿起茶盅来喝两口,慢条斯理道:「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你没见今儿个一早县衙外面贴出来的告示,太后数日前薨逝,举国服丧,一年内不得嫁娶,这婚事自然是要押后了。」 
两人声量不高,却也清晰可闻,怀风离这一桌又不远,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登时手一抖,调羹掉落碗里。 
「皇祖母……」 
他被押入宗人府时太后已然病重,不料这般快便驾鹤仙去,想起往日里这位皇祖母对自己的疼爱,瞬即眼泛泪花,悲从中来,因顾忌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哭出声来,只得死死咬住下唇憋了回去。 

怀风所坐桌子靠边,那边几个江湖人也无人留意他脸色丕变,仍旧自顾聊天。 
那精壮汉子因姻缘不谐,神情甚是低落,老头儿又劝慰几句,旁的伙伴不忍看他黯然神伤,便转了话头,另捡些没相干的闲聊,便有人问那老头儿道:「铁老哥方才说常州有两大神针,江采菱的名头儿老弟是听过的,另一个却怎的闻所未闻,莫不是老哥你胡吹乱说的吧?」 
这铁老头儿因在江湖上混的日头长了,颇知些典故,又兼生性喜好打听趣闻轶事,腹中所知着实不少,便有些自负,最恨别人在这上头打趣他,当下吹胡子瞪眼道:「你当我是老弟你,专好空口大话信嘴雌黄。这常州两大神针乃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一个是江阴江采菱,那是武林世家之女,常在江湖行走的,名号自然响亮。另一个也是名女子,却不是江湖中人,乃是无锡的一位女神医,姓慕名紫菀,一手银针有起死回生之能,当年在常州那也是大大有名,你们几个不是本地人氏,没听说过又有甚奇怪。」 
这话落进怀风耳中,浑身便是一震,眸光不由自主望过来,听铁老头儿继续道:「这慕姑娘自小养在深闺,便是行医,也极少出了常州地界,更不曾行走江湖,不过她双亲却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想来你们也曾听过。」 
那打趣他的人便问:「是谁?」 
「妙手佛心慕江源同他夫人姜白薇就是了。」 
话音才落,其余几人便是啊的一声,脸上纷纷露出了然钦慕之色。 
「原来是这两位神医生下的女儿,这神针之号想来是不假的了。」 
铁老头儿见震住了几名伙伴,不免得意洋洋,卖弄道:「这慕氏夫妇武功不怎么样,一身医术却大是不凡,江湖中人谁也保不准哪天便生出些疑难杂症来,又或重伤难治,都指望慕氏夫妇援手,谁敢得罪他两个,便是武林盟主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十九年前常州起了一场瘟疫,死人无数,这慕氏夫妇生就的菩萨心肠,四处治病救人,活人无算,末了自己却染病身亡,夫妻俩双双故世,当真可敬可佩。」 
怀风在一旁听得呆了,连饭也忘记吃,一径怔怔望着铁老头儿,见他到此便不再往下说,也顾不得唐突,起身走到跟前,向着几人一揖,问道:「叨扰这位老先生,敢问您方才所说的那两位神医家住无锡何处?」 
铁老头儿一愣,上下看了怀风两眼,「小相公打听这些做什么?」 
怀风信口道:「晚辈家中长者曾受过慕神医大恩,叮嘱晚辈路过无锡时定要拜祭一番,只是不晓得神医府上何处,方才听老先生说起,便想借机问上一问,冒昧之处,老先生莫怪。」 
「原来如此。」 
他言辞举止温文有礼,又生的俊秀,令人一见便生好感,铁老头儿当下笑道:「这慕府名唤慕家庄,便在太湖边上的灵山脚下,你到了地方一问便知。只是府中如今已没什么人了,宅邸破败,你要拜祭的话,不如去府后两位神医的墓前磕头。」 
怀风心下一沉,「两位神医除了一个女儿,便没有其他子嗣在世吗?」 
「有是有的,却不如没有。」 
铁老头儿一叹,「慕神医原配夫人过世早,给慕家留了两个儿子下来,姜氏夫人乃续弦,便只生了一个女儿,这女儿生的甚好,两个儿子却都不大提气,慕神医夫妇一过世,两人没了约束,吃喝玩乐几年便将家产败了个精光,便要卖了祖宅换钱。也是老天看不过眼,劈一道雷下来烧了半个宅子,两人这下钱财两空,到后来也不知往何处谋生去了,却是再没见过。」 
怀风听完,脑中一阵眩晕,强撑着拜下去,「多谢老先生指点。」 




第三十二章 

得知外祖家已无亲人,怀风止不住心下凄惶,又做不经意问起母亲下落,那铁老头儿却是不甚了了,说不出一二来,他原想再探知些生父之事,这下也没了指望,一阵失落,连饭也懒怠吃了,结了账出得酒楼上马,只想尽早赶至无锡,只是他心绪悲郁不畅,这几日赶路甚急,今日又不曾好生吃饭,骑了一会儿便觉眼前发花,知道是不能再逞强,只得先找了间店住下,歇了一晚才行上路。 
翌日一早,怀风出得店来便骑马南行,一日之间便从江阴到了无锡,当晚住在无锡城中,向小二打听清楚灵山方向,次日直奔慕家庄而来。 

无锡山水秀美,太湖之畔灵山脚下更是景色如画,慕家庄背山面水,原是块神仙般隐居养性之地,如今却只剩了一片颓垣败瓦,说不尽的荒凉。 
怀风坐在马上,看着荒废的宅院,好半晌不能动弹,良久,下得马来,将马系在树上,慢慢走到庄门跟前。 
这庄子让火过了一遍,一半院落尽成焦黑,另有一半倒是留了下来,只是也荒败得不成样子,庄子入口的两扇门板丢了一扇,另一扇也东倒西歪,上面朱漆都剥落得只剩星星点点,怀风轻轻一推,那门板便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庄子原本五进院落,另有几座小偏院,看得出外祖家当年甚是殷实,怀风进宅子里转上一圈,想到这里便是母亲出生之地,纵是满目凄清,心中亦生出股亲近之情。 
他这般犄角旮旯都走了一遍,慢慢便走到了东侧一座并未遭焚的小院,进去一看,竟是座祠堂,屋宇倒还完整,推开正屋门,便见一张桌案上供奉着慕家祖先牌位,因长久无人打扫,排位上均蒙了厚厚一层灰,底下字迹仍勉强可辨,最前面两只灵牌赫然便是外祖父母慕江源并姜白薇。 
怀风看着牌位发了阵呆,眼眶慢慢湿热,走到供桌前,缓缓跪了下来。 
「孙儿怀风,给外祖父外祖母磕头。」 
说着叩下头去。 

因记起铁老头儿说外祖父母之墓便在庄子后面,跟祠堂里跪拜完,怀风便又出庄,去马上取出昨日买好的香烛纸钱,寻到庄后来,走不多远,果然便见一大一小两座墓并排而列。 
怀风走到跟前,看清大的那座墓碑上铭文,便知这是外祖父母合葬之所了,当下点起香烛,供上酒水,再去看一旁小墓上碑文,登时愣住。 
「娘?」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怀风使劲揉上一揉,再定睛细看,只见那碑文上明明白白写着「慕氏紫菀」几个字,心中登时惊疑起来,想母亲明明葬在平京,如何这里又造一座坟墓? 
再看下去,见那碑文落款处一行小字,写着「夫阴七弦泣立」,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面念着,一面颤巍巍挪到跟前,死劲盯住那碑文,一字一字摸索,待读到立碑年月,见上面刻着「庚辰」二字,心中一算,便知是十八年前,这下连手脚都哆嗦起来。 
「爹爹……爹爹……先于娘亲亡逝,怎么反倒能给娘亲立碑,再说,这年份也不对,娘亲明明是八年前病逝的,怎么这里却是十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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