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夏) 夏空彼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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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玲子，你还在那个地方吗？

想见你，很想见你。

那个美丽的地方，你在那里等着我是吧？

我呢，我想变成人的样子给你看哦！

对了，还有我的朋友呢，他也一定在吧！

好想快点见到他们！

……

血。

鲜血殷殷地流了一地，染红了周围的草木。

强大的妖怪渐渐地放慢脚步，放慢，最后，在离倒下去的那个人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个人，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好面熟……

飘扬的长发，纤细的身体，美丽的面容……本应该笑着吵着闹着精力十足的人，和现在倒在地上的，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

怎么可能！

玲子！玲子！玲子！！

妖怪一动也不动，或许，他根本已经丧失了动的能力，但当他的目光微微上移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赫然站在血泊中，身上也溅满了血迹的，竟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妖怪……

怎，么，会，是，你——斑！！


……

夏目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回忆，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思维似乎是早已经没有了的。他后退几步，险些摔倒，靠在树干上，睁大了眼睛。

身旁的斑在看到妖怪的回忆，心中忽然间就是猛颤，所有的所有，他的过去，他的往事，好像都一股脑地用了上来，却不容的他去细细地整理。兽形的斑大吼一声，一双眼睛没有了反光，竟是一样的红色！

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吼，斑似乎失去了控制，纵身跃起，飞快地向前跑去，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连一刻，都没有停留。

妖怪番也消失了，于是周围一下子变得很静很静，只有微风吹拂的声音。

只是夏目一个人靠在树干上，他是想叫住斑的，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因为喉咙处就好像有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攥在那里，使夏目喘不过气来。

而混乱的大脑中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地回响——斑杀死了玲子，斑杀死了玲子，斑杀死了玲子……

“不要！！”夏目双手捂住了脑袋同时蹲下身来。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啊！

不要看到，不要听到，这是现实吗？不可能！不可能！

夏目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一般，忽然身子一软，险些晕过去，还好双手扶住了地面，才使身子不至于倒下。

眼睛里的，又湿又热的液体，那是什么呢？视线变得很模糊，好像一切都在颤动，不停地颤动，世界就像要崩塌一般地却没有任何声音。

意识，似乎也在慢慢地失去。

也没有任何人在少年的身边。

这时候，只见一个细高的身影从树丛中间走过来，走得很慢。

那个危险的男人，的场一门的当家，最厉害的除妖师——的场静司。

这个男人，似乎在妖怪番刚刚露脸的时候似乎就一直在暗处观察了。

他来到夏目面前，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同时还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

的场弯下腰，伸手捏住夏目的下颚，迫使夏目抬起头来望着他。可是即使这样，在夏目的脸上却找不到什么过于激动的表情，只是在清秀脸庞上的，是淡淡的泪痕。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灰暗，那里边没有任何东西的倒影。

“唉，夏目，你一定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吧，也难怪……”的场这样说，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他抓着夏目的胳膊一把把毫无意识的他拽起来，并对身旁的妖怪下命令：“把这孩子带走。”



16

宽大的房间，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来自窗外的光线，屋子里一片昏暗。

夏目双臂抱膝倦缩在角落里，将额头搭在膝盖上，一缕缕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面孔，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这样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头还是很痛很晕，可以稍稍感觉到周围的事物却毫无心情去理会这些。

斑……斑……

我不肥，我也不是猫咪！告诉你，无论那种姿态本大爷都是十分高贵帅气的！你这人类小喽啰！

哼，明明就是你的错！我是这样的高贵华丽……还不赶快道歉！

夏目你这个大傻瓜！尽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还那么危险！喂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赶快回来你这笨蛋！

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啊？！有没有搞错！

哼，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是喜欢的吧……

……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什么？我是斑啊笨蛋！

我会温柔地对你，所以，你不用害怕。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

欢喜，生气，期待，喜欢，失落，嬉闹，温馨，感动……无论是什么，那些在一起的时光，那些不再感到孤独的日子里，陪伴在身边的，一直一直都是斑。那个自恋，毒舌，喜欢抓狂的猫咪老师，会生气会闹别扭会无理取闹……但是如果万一有一天，他忽然不在自己的身边，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了，那么又该怎么办？

到底，又该怎么办呢……

“斑……”夏目喃喃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收紧了双臂，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包围起来。这样的话，好像就能保护自己了吧。

房间的门忽然开了，只见的场走进来，顺手反锁上了门，然后朝夏目走过来。

“夏目，你好些了吗？”

毫无意义的问候，甚至还带了些许的玩弄。夏目身子一颤，在他意识到的场在的时候，就潜意识里觉得事情很不妙。

他是个危险的男人，自己以前很多次都被他抓住过，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偏偏恰好这一次……

夏目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的场的眼睛。他微微一笑。

“你坐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了，还紧靠着墙，会感冒的哦。”说着，的场就伸手去拉夏目。

手腕被抓住，毫无力气的身体被强行拽起来，一时间夏目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泪水还没有干，脸颊上还可以看清楚淡淡的泪痕。

“这是可怜的孩子。”的场淡淡地说，没有一丝温度。他捏住夏目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凑近了夏目的耳朵，轻轻地说出一句话来：“如果没有与妖怪在一起，不就不会被伤害到了吗？”

夏目睁大了眼睛，的场的话在耳边回响。

如果，没有与妖怪在一起……

“果然妖怪不是什么好东西呢，他们的存在真是多余。但是有人却偏偏和他们产生了瓜葛。难受吧？伤心吧？对，与妖怪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玲子是，你也是。”

“住口！不是的！不是的！”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夏目不由自主地朝的场挥出拳头。

“啪！”的场轻易地接住了夏目的手，顺势下滑攥住夏目的手腕，把他大力按在墙上。

好痛！

“就你那点力气，也只能对付妖怪了吧，对人类来说根本毫无用处。”的场冷笑，抓着夏目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

“唔……”夏目疼得咬住了嘴唇，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不要和我作对，夏目贵志。”的场一字一字地说。


“和你作对？你，你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出口？！”夏目拼了力气挣扎，却忽然听到一句荒谬至极的话，气得不行。开什么玩笑，我本来不认识你，跟你又有什么瓜葛？倒是你自己五次三番地抓我到这里来，明明是你在和我作对吧！

谁知的场听到这话后脸色大变，他的面孔本来总是笑得不怀好意，这时候却蒙上了一层阴沉。

夏目一愣，却是不畏惧地迎了他的目光。他本来难过至极，伤心至极，心烦意乱到了极点，这时候又莫名地被人强制在这里，真可谓是从未有过的困境，气血攻心，不由得大叫：“放开我！”

这回愣住的倒是的场了，他看到眼前的少年，虽然在十分不利的情形下，却依旧苦苦支撑着，剔透晶亮的眼睛里显现的是毫不退缩的气势。虽然夏目体形纤细，平常脸上也是一派平和，但没想到的是，精神上受到如此打击，而且身处险境，表现出的竟是另一种姿态。

——果然是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啊。

的场冷笑，这样的人更加勾起了他想要征服的欲望。的场大力把他按倒在地上，双手压着他的胳膊，居高临下地说：“我就是这样大言不惭的啊，夏目君。”

感觉到到语调中危险的气息，而且是被人以这种姿势强行压制，夏目感到很不妙，非常的不妙。

“那不知好歹的妖怪也这样对付过你吧。”

“什么？”

“我也想尝试一下这种事哦。”

“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夏目用力想要起身却再次被的场按住。

“就是在占有一个人的过程中必须做的事。”说着的场挑开夏目的衣领。

不会吧……夏目用一种看鬼的眼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的场的手顺着被挑开的地方就探了进去。

“不要！！“在感觉到对方出没的时候，夏目一个机灵就叫了出来，奋力地挣扎着。怎么会……这怎么会……

的场又怎么可能会让夏目挣脱，死死地按着他，但衣服却在两人拉扯的过程中被拉得更开，有的地方还有被撕坏的痕迹。

“你，你怎么能……变态！放手！放开我！”

“怎么，习惯了妖怪的你，难道对人类都没感觉了吗？”的场冷笑。

没有感觉？从小就独自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就连亲人的投过来的眼光也是冷漠的。哭泣的话，不会有人来安慰，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早来的却是无尽的冷嘲热讽。一直一直的独自一人。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呢，如果没有遇到藤原夫妇，如果没有和朋友们在一起，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遇到，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夏目一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甩在了的场的脸上！

的场呆住，夏目也是一愣，但紧接着夏目推开的场，爬起身来奔到窗前，翻身跳了下去。


17

外面下着雨，夏目漫无目的地一口气跑出很远，他也一直没有回头。

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夏目靠在一棵大树干上，呼呼地喘着气。

天空阴沉的可怕，雨水淋湿了夏目的身体，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发觉。

我到底……该怎么办？

夏目眼神迷茫，刚从的场哪里逃出来，心还蹦蹦地乱跳，这时候安静下来，强压在内心的迷茫与痛苦再也忍耐不住，压得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快要站不稳。

斑……那真的是你做的吗？杀死祖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又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而且对我，对我……

你在骗我吗？是吗？斑，告诉我啊……

“呦，这不是夏目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名取不知何时出现在夏目身旁，他本是来这片森林里寻找妖怪的，没想到会碰到夏目。他把雨伞打到夏目的头上方问道。

“喂，夏目，怎么了？不用不理我吧？”名取看夏目半天没反应，就像没看到任何人一样，便一手搭载夏目的肩上，弯下腰来看夏目的脸，却发现夏目的脸上竟然有着淡淡的水痕，但那绝对不是雨水的痕迹，因为他一双眼睛半眯着，泪水模糊了原本剔透的眸子。

“……名取先生？”夏目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没半点精神，转而又低下头去。

“我说啊，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哭了？猫咪呢？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办法，有太多的疑问。

“猫咪？”夏目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名取：“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夏目！”名取看夏目的神情，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小。

“名取……”夏目一把抓住名取的胳膊，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哽咽。

伞掉在地上，名取不由自主地拥住夏目，发现这个孩子的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发颤。虽然有悲伤，有痛苦，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夏目像现在这样迷茫失意过。名取的手轻放在夏目的头顶，缓了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如果我做不了，那么我就当一个与你交心的旁听者吧。”

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够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如果，对你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做了你绝对无法原谅的事，你该怎么办？”夏目离开名取的怀抱，靠在树干上，幽幽地问。

名取一愣，他看着夏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先不说要怎么办的问题，关键是，已经确定那个所谓‘最重要的人’一定做了你无法原谅的事吗？”

“大概是这样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去相信，甚至连回忆都做不到！”摇摇头，内心已经混乱到了极点。

“你要去想的啊，而且要想明白。如果那真的是现实，你就更要去想，去分析。”

“我知道，可是，可是……”

名取叹了口气，拉起夏目的手，将温暖传递给他。“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重要的人做出了那种事也一定有原因，说也许那个人也有他的苦衷也说不定。所以，一定要去帮助他啊。“

“帮助他……？”夏目抬起头来。

“嗯，是呀，因为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必须要用心去帮助，因为是最重要的，无可替代人，所以，你要相信他。回想平日的点点滴滴，夏目，你难道不相信那个人吗？”

相信……那个人？

夏目睁大了眼睛。

在一起的日子，快乐的，悲伤的，喜悦的，难过的，失落的，全部都是两个人在分享，在承担，或许这就叫做无可替代的人。

是谁大呼小叫地数落着，却在最危险的时候将自己救下？

是谁红了脸，别扭着，却坚定地说会保护自己？

又是谁，一直陪伴在身旁，默默安慰着孤单的自己？

孤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词渐渐地离开了自己呢？不会再害怕，不会再担心，不会在夜里被恶梦惊醒……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有他在自己的身边吗！

“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会去弄清楚真相，然后，尽全力地去帮助他！”夏目握紧了拳头。“谢谢你，名取先生！”

“嗯，那么就快去吧。”名取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夏目渐渐跑远的背影，捡起雨伞，也往哪个方向走去，虽说他知道夏目一定有能力自己处理这件事，可是毕竟他还是不放心。

呵，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哦。其实你的心底一直以来都是绝对信任他的，在你自己都还没发觉的时候，别人已经先看出来了。只是你毕竟还是孩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有人来点明呢。你看，我稍稍一说，你马上就明白了。温柔的内心，清晰的头脑，虽然有时候会被蒙蔽，但也能很快找回自己，这也就是你可贵的地方，夏目。


夏目拼尽全力地往回跑，也许，斑还在也说不定，也许他就在发生事故的那片森林里也说不定！

想要相信，想要确认，想要尽全力地去帮助他，所以才要找到他！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个不小心，重重地摔在地上。

夏目咬紧牙，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可是刚一起身，左腿就是一阵剧烈地疼痛，鲜血染透裤子渐渐红成一片，原来是磕到石头了，而其他的地方也均有碎石留下的擦伤。夏目忍着痛，也无暇顾及那么多，继续向哪个方向跑去。

几个小妖怪悬在半空中挡住夏目的去路，飘飘忽忽换绕在夏目身边，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什么。

“可恶的斑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哦~”

“这样是不可原谅的吧，他欺骗了你，欺骗了所有人哦~”

“让他去死好了，不要再管他了~”

“请不要挡我的路！”夏目握紧了拳头，剔透的眼睛瞪着这群妖怪。

见此情景，其中一个妖怪有些气急地说：“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别再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