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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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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的山坡上,有三四人漫步而行,皆穿着铠甲军衣,只是面上除了肃杀之气外多了几分萧瑟之意,各怀心思静默不言,只闻得脚下踩雪之声。
“直捣黄龙府,与君痛饮尔,叶帅声音犹在,却……”忽的一人握拳哽咽。
这话打破了萧杀的气氛,三人都抬起头来,风刀霜剑磨砺的面上满是悲愤。
“沈校尉,消息果真确切?”他们看向那最先说话的人,哑着嗓子问道。
沈安林抬起头,冷肃的双目微微发红,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国公爷也救不得?国公爷也救不得……”三人再忍不住悲声长喝,“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我不管了,我要杀回去,老子这条命运是叶帅给的,劫法场去……”一个大汉一把扯下军衣铠甲,将伤痕遍面的上身裸露出来,飞雪贴上瞬时化成雪水。
这话让其他三人都激动起来,愤愤要解衣。
“住手!”沈安林喝道。
在大家眼里,虽然他已经征战几次,但二十岁的年龄,以及沈氏这个名头,还是让这些同僚有些轻视,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敢这样大声呵斥,三人都杀气腾腾,心里隐藏着对那些京城重臣空谈误国的怒气恨不得都发泄在他身上。
“诸位忘了叶帅的嘱咐了吗?”沈安林毫无怯意,竖眉沉声喝道,一面伸手指了茫茫四野,“尚有万人未撤离进中原,如今叶帅不在,你们再去,还有谁一心护着万千百姓,你们是要看他们惨死金贼报复的铁蹄之下么?”
这话让大家瞬时冷静下来,三人对视一眼,无力而又悲壮的长叹。
“京城里能想到的法子,能请动的人都用了,只要能拖过这个年,叶帅就能过了这一关。”沈安林低声说道。
“咱们就这样忍,叶帅就这样忍,除了忍,就没别的法子了吗?”有人悲愤地挥动拳头。
“在不如人的时候,就得忍,如果不忍,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命不在了,还谈什么别的……”沈安林低声说道,这话从嘴里说出来,有别样的意味。
这跟战场上用兵一般,敌强我弱,不得不避其锋芒,以待时机,只要待到时机,一击必中,毫不留情。
大家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事情真到了自己头上,那忍字真是不好受。
“对了,沈校尉,赵大人已经分配兵力部署,你守哪里?”有人强笑一下,问道。
沈安林的嘴边浮现一丝怪异的笑,他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茫茫城池。
“郑州。”他淡淡道。
三人面色一变,一脸惊愕。
如今大军随着叶帅的押解回京,士气一泻千里,兵败而退的大金闻讯必将南下,此时的双方实力已经完全不一样,此时说是攻防,其实不过是留守,叶帅虽然不在了,排除军中某些人的别有用心阻挠,叶帅临去前力保万民南迁襄汉的命令依旧维持下来,但郑州等地的失守只是早晚的事。
反扑的金贼必将气焰嚣张手段残忍,郑州是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都是襄汗一带……”三人面上几分肃重,看向沈安林的神色增加敬佩,“没想到赵大人如此大义避亲。”
赵大人,新任镇武胜定国军节度使,负责这次大军安抚以及撤退设防的大人之一,也是沈安林的娘家舅舅。
“此乃我之职,无关亲疏。”沈安林整容说道。
“沈校尉保重。”三人亦整容换拳。
雪越下越大,茫茫四野一片白雾之中,三人已经离去,沈安林独自一人矗立。
两个亲兵举着伞跑过来,劝说他回去。
“小卓还没回来吗?”他问道。
亲兵摇头,一面道,“大人是等家信?昨日老爷的信已经到了……”
沈安林没有说话,笑了笑,摇了摇头,回来又如何,还是一如既往,再将信原封不动的带回来而已。
那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这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家嫌贫悔婚而傲气的要决裂的缘故吗?
回到大营,温暖的火盆很快融化掉他身上的雪,顾不得换下衣裳,沈安林的视线落在书案上,那里有一张尚未写完的信,说是信,也不过是两句话。
“此一战生死未知……”他怔怔看了一时,忽的伸手扯过扔进火盆,腾起一股青烟。
“备马整装拔营。”他转过身,高声传令,亲兵得令,转身出门,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响起蔓延开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同情
月十五是曹氏到兴隆寺上香的固定日子,也是顾十八X~X个寺庙的唯一日子。
‘十八娘,你去客房歇息片刻。’从正殿出来曹氏说道。
曹氏的规矩是每一次定要将前后所有佛殿都拜一个谝,因为母女二人某个心明口不说的缘故,顾十八娘是不会相陪的。
对于曹氏来说,女儿能每次跟着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到竹轩楼坐坐,跟信家的人约好了,娘自去便是。’顾十八娘答道。
曹氏点点头,嘱咐她别受风着凉便带着仆妇去了。
顾十八娘来到竹轩楼前,只穿着棉袍的信朝凌迎了过来。
‘怎么劳动新郎官过来了。’顾十八娘笑道,一面浅浅施礼。
信朝阳(怎么又是他了?)月前刚成亲,娶了衡州怡和兴药棚家的三小姐。
‘多劳动多劳动的好。’信朝凌皱着脸道。
顾十八娘笑了,听说这位衡州来的三小姐颇有些男儿性,不过,不只是性子上,摸样上也是,因此拖成个老姑娘才出嫁。
要说信朝凌长得也不错,而且一向自诩花丛高手风流之人,凡花俗草那是从来不看入眼中,最后名声在外的凌少爷娶这么个媳妇,的确是笑话大了,也委屈大了。
顾十八娘听药行的人在背后笑说这是因为大有生看中了怡和兴的一批上好野山参,无奈怡和兴药行虽小但脾气大,硬是不肯卖,大有生不知怎么知道了怡和兴老板的心病就是这位嫁不出去的三小姐,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
这么说,信朝凌也就值一批野山参的价,顾十八娘不由带着几分同情。
‘反正我在家也就这么点用……’信朝凌咧嘴一笑道,显然也知道如今城里有关他凌大少卖身的笑话传遍了,再迟钝也明白顾十八娘的眼神。
顾十八娘默然,人要是看得开也好。
‘有用总比没用好。’她笑了笑道。
信朝凌嘿嘿笑了,‘外边冷,顾娘子进去说话,我哥和叔叔他们都沏了好茶。’
说着侧身让开,自己却没用进去的意思。
是没用资格进去吧,别人暖庐里坐着,他却冷风里站着,说起来也是个少爷,其实一点地位也没有,顾十八娘同情看了他一眼,‘那你忙去吧。’
‘不忙不忙。’信朝凌搓着手笑道,‘贱内在烧香,估计也烧完了,我接她回去。’
顾十八娘点点头,这才带着小丫头拾级而上。
看着那披着银白素缎斗篷的小姑娘消失在眼前,信朝凌站在原地不知道发什么呆。
一旁的小厮忍不住轻轻跺脚,小声提醒道,“少爷,咱们快去吧。”
“去哪?”信朝凌回过神瞪眼看小厮。
小厮不由塌塌嘴,“你不是说去接少奶奶啊,这香可该烧完了,你再不去,少奶奶就上马车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信朝凌踹了一脚。
“去你个头!我吃饱撑的找恶心!”信朝凌瞪眼喝道,啐了两口,“去,备车,接你小姨娘去老金铺子打套头面!”
小厮捂着屁股忙应着跑了,一面只埋怨,这不都是你说的嘛,怎么怪到我头上,脸变得也太快了。
信朝凌哼了声,一摇三晃的唱着浓艳小曲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远去了。
竹轩楼里,顾十八娘与信朝阳以及三全家中长辈见礼坐下,信家恭喜顾海高中贡士,顾十八娘恭喜信家双喜临门。
信家大有生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几乎霸占了建康药界一半多的市场,这种速度是前所未有的。
信家几个长辈对视一笑,冲顾十八娘拱手,“这都是仰仗顾娘子关照。”
顾十八娘差点笑出声,忙站起身还礼。
这群人正当她是三岁小孩,夸几句就信以为真了,一个偌大的药行,难道只凭一个药师就所向披靡了?
但不可否认,自己和师父刘公的确给他们照章增添了许多光彩,单凭刘公之徒**专供的一件事,就足以让大有生迅速扩展名头。
恭维的话人人爱听,信家这几个叔叔如此做,符合常理也让人心情愉悦。
“这二喜是我家朝凌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终于成亲了,多谢顾娘子的贺礼,你真是客气了。”一个老翁失望须说道,脸上又是感叹又是欣喜。
“不知道顾娘子家什么时候双喜临门啊?”另一个老者接话笑道。
有人便咳了一声,哪有当着一个姑娘家的面说人家亲事的,太唐突了。
顾十八娘并不在意,含笑道:“一切自有家母做主。”
这话就此揭过,茶喝三遍,闲话扯了一通,大家都是生意人,时间就是金钱,于是几人对视一眼,开始直奔主题。
“这是顾娘子辛劳钱。”老者将一个薄薄的信封推过来。
药钱是药钱,辛劳钱是辛劳钱,两不相干。
顾十八娘没有推辞,接过来也没看,她相信在金钱上信家不会眼皮浅。
“那就让你们破费了。”她笑道。
大家笑着相互客气。
“顾娘子,有一事……”笔过之后,一个老者面带几分踌躇开口说道。
话音才起,就听外边脚步声传来,一个布衣青巾的年轻男子抱着一摞书面带激动
他站在轩外,目光扫过内里,显然一愣。
“春芳,有什么事?”老者停下话,咳了一声,带着几分威严道。
年轻男子面色有些激动,目光只略微扫过顾十八娘,就垂下头不再看第二眼。
“伯父……我……我以为解元公也在……所以,所以冒昧来请教……”他低声说道,说着忙施礼转身就要走,却不料一弯腰书掉了下来,忙去捡,带着几分狼狈的道歉。
信朝阳已经站起来,帮他捡起两本书,一面看着顾十八娘一笑。
“解元公没来,解元公的妹妹来了……”他笑道。
自进来后,信朝阳一直安坐在桌案一旁,安稳的做个亨茶小童,半句话也没说过。
这是大家公子风范,虽然顾十八娘以及在座的老人心里都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然掌握了家族中的决断大权,但有这几个老者在的场合,他依旧要守晚辈的礼节。
顾十八娘闻言冲他一笑,将视线落在那年轻人身上,见他年纪不过十七八,长相颇为俊秀,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大周虽然禁止商人科考入仕,但在其子弟科考入仕上却限制不是很严,因此挣得金山银山生活上无比富足的商人们,受够身份带来的委屈后,对家族中子弟的培养上会分成两类,一类继承衣钵经商挣钱,另一类则读书求学入仕挣名,名利双收,才是真正的大富之家。
无可置疑,眼有这个年轻人就是信家走上读书一条路的子弟。
“见过顾娘子……”年轻人忙躬身施礼,手里的书又是一阵乱晃。
顾十八娘忙站起身来还礼。
“十八娘,不知道能不能讨个方便……”信朝阳笑道,一面伸手指了指这个年轻人,“这是我堂弟,春芳,一直久仰解元公,只是解元公进京求学,回来后又闭门谢客,能不能托你的门路,让春芳见上一见?”
顾十八娘似乎松了口气,看着信朝阳眼角带笑。
“你要说再要炮制某某药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她笑道,“要说见我哥哥这件事,那没问题。”
信朝阳以及几位老者都笑了。
“原来顾娘子一进来神色郑重,原来是防着我们这个……”老者笑道,笑容有些不自然,“哪里能再为难顾娘子,如此就太有失信义了……”
顾十八娘似笑非笑道:“我师父说了,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一定要警惕再警惕,要不然指不定哪句话说错就把自己给卖了……我年纪小,说实话,每一次来见几位长辈,都紧张得很……”
“怪不得顾娘子从来不肯赴宴,原来是怕鸿门宴上食不下咽。”信朝阳笑道。
“正是如此。”顾十八娘点头笑道。
大家哈哈笑起来。
“顾娘子多虑了。”老者们摇头笑道。
一直站在门外的年轻人信春芳也忍不住笑起来,不由多看了这位顾娘子两眼,见她笑意盈盈,流露出一种女子身上少见的豁达。
“那就多谢顾娘子了。”他低头再次道谢。
“不客气,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哥哥跟你们探讨学问也是件益事。”顾十八娘含笑说道。
年轻人说了几句不敢不敢,便不再多留告退了。
但信朝阳等人为他的意外出现道歉,又饮了杯茶,顾十八娘便问那位老者方才要说什么事。
“就是要说这件事,春芳学的也用功,就是总是差那么一点,这是第二次考了,依旧唉……”老者***道(实在揣测不出来),一面仰天叹息。
“莫急,只要努力总会考中的。”顾十八娘忙安慰道。
老者便再三道谢,见事情说完顾十八娘便起身告辞。
看那姑娘拾级而下,青枯的竹丛挡住了信朝阳的视线。
“朝阳,其实要说合适,你最合适……”一个老者在身后低声道。
信朝阳转过身,在暖垫子上坐上,自己慢慢的斟茶,一面慢慢的摇头,“不,我最不合适。”
“为什么?”三个老者齐声问道。
对于生意他们精通的很,要说这儿女亲事跟做生意也没什么两样。不过这一次信朝阳的决定真让他们难以理解。
“春芳他哪里比得上你,论长相,论家世,除了会读几本书,就是读书也比不得你,如果你能去参考,咱们家早出了翰林学士了。”一个老者说道,“朝阳,你别是怕顾家娘子嫌弃你的商人身份,他们家虽说出了个解元,就算出个状元又如何?就他们的家世,撑死了在翰林院喝一辈子茶,或者外放混个知府打住。咱们虽然是个商人,那关系也是四通八达,有了你这个女婿打点。对顾家儿子来说,必是如鱼得水,这个道理他们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哪里能看得上春芳……”
信朝阳摇摇头,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
“不是因为这个。”他含笑道,“是因为她不信我。”
三个老者对视一眼,有些意外,“顾娘子不信你?不信什么?三媒六聘的,婚姻大事咱们还能耍她玩不成?”
“不是这个,而是……”信朝阳笑道,“她对我有戒心。”
他笑容里有无奈一闪而过,“这小娘子奇怪的很,自从我第一次见她,她给我的感觉就是……”
他捏了捏额头,似乎说出下面的话实在是很违心。
“……对我很了解很熟悉……”信朝阳说道,“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不管我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她就坐在那***着那种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的眼神……”
这话让三个老者面面相觑。
“不会吧,朝阳,这是你多虑了。”他们说道,别说外人了,就连他们这些看着信朝阳长大的人,还不敢说一眼看透他想什么呢。
“叔叔伯伯,我什么时候多虑过?”信朝阳神色郑重几分,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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