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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自白:一个军统上校的笔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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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朱副处长,今天还是他找你谈话。”
他是副处长呵,我对朱副处长的印象很好,我的思想是“可杀不可辱”,只要客客气气,不打不骂,枪毙了也没关系,千万别另遭罪,给我精神痛苦。
到了公安处,见了朱副处长。他问我昨天睡得好不好?我说没有睡好,心中有事。他说:“新到一个环境,再过几天就好了。”
“昨天晚上,那位穿黑大衣的干部叫我写项迺光的材料,我对他的下落实在不知道。今天早上叫我写自传,我倒写得比较完全。关于我应该做的,我一定自觉去做。因为我是自己来的,又不是你们抓来的,我何不争取主动呢?敬酒不喝,喝罚酒?那样的人,说句上海话,叫不识相。”
“你能这样做,我们欢迎。这样做对你自己有利,对人民有好处。你的问题,我们是了解的,你自己来了,那是最好的表现。”
“你们的工作我也了解,你们现在需要什么我也知道。我先坦白:在特务机关长春督察处当督察长时,由我指挥杀死的地工人员及进步人士四十多人,这是一个极大的罪恶。”
“这是一个很大的罪恶,应该坦白。不过这些人已经死了,以后再写材料不迟,当前……”
“关于军统在长春潜伏的组织,埋在地下的电台,布置在哈尔滨的潜伏组,藏在督察处楼梯下的黄色炸药,以及从长春到吉林的许多特务……这是当务之急。是不是?”
“对!应当马上检举。这些潜伏组织不挖出来,会出事情。你在这马上写!”
他叫人给我拿来几张纸,我检举如下:
一、长春站哈尔滨潜伏组,自1946年建立以来,直到长春解放的早上还通报。这个组组长姓蔡,是哈尔滨报话局的一个报务员,特务电台设在他朋友处,他朋友住在道外一个破烂市;
二、军统局北满电务支台,两部大型电台及几部十五瓦手摇机,埋在督察处院内东南角墙下;
三、长春站潜伏组长吴殷强,以粮米加工厂做掩护,该工厂设在长春市七马路路北,离韩国侨民会很近;
四、东北剿总第二处设在长春的潜伏组组长徐克成,该组设在长春市长江路水楼子隔壁;
五、督察处办公大楼的楼梯下,藏有一箱黄色炸药;
六、随新七军到吉林的特务有:安震东(长春警备司令部参谋长),以及张致温、孙国、王士廷、李雄飞等人,均在尉官解放团。
这个检举写完之后,按上指印,交给了那个战士。不一会儿朱副处长又来了,他说:“你们的人,有不少在这里,你大概还没见到,你回去就能见到了。”
“报告副处长,他们吃什么灶?”
“他们可能吃大灶。”
“他们既然吃大灶,我也不应该特殊,我请求吃大灶!”
“这是对你的照顾,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曹同志。”
从公安处回我住的地方,我留意街的名字。我看见了牌子,我住的是通天街平安胡同,楼房是原来的新新旅馆。我对这些名字感到愉快,象征着我这个案子是通天的,上边知道;平安胡同预示我会平安无事,没有危险。我这是迷信吗?是迷信,但是有许多事应了验。
1946年2月14日在北平招考北平特警班学生。考完试出来,我走到一个死胡同,这个胡同叫“鬼门关”,我心里很不痛快。没有几天,特务头子戴笠下了个条子,把我关起来,过了一次鬼门关。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最容易迷信,并以此来安慰自己。
我回到住处,昨天那位穿大衣的干部,见了我说:“你上楼住吧,你们的人也知道你来了。”他引我上了楼,在门外他就喊:“陈哲,你看看谁来了?”
呵,陈哲、杨绍林、邱明瑞、翟丕翕、杨钧,都来了!
“督察处来了几个科长了?”曹科长问。
“我是总务科科长,杨绍林是情报科科长,这回又来了督察长,越来人越多。”
“早晚都跑不了,早来好。”曹科长接着又说,“你们谈谈吧,看看吉林市还有谁?找找他们。”
曹科长走了,我们扯起来。自从突围失败便各自分散了,只十天的功夫,经过了各自不同的奔波又在这会面了。他们说陈哲是自己到吉林警备司令部报到的,别的人都是一个找一个找来的,这叫连环套。
大家谈了一下项迺光的下落,谁也说不清楚。吃完晚饭,陈哲自己拉胡琴,唱青衣,大家还买了一些花生米、茶叶,等于开了一个小型茶会。十来天的改名换姓的生活结束了。这么一唱,精神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早晨起床,陈哲到我这个屋子与我谈了多时,他说:“这里是公安处的招待所,这里住的人,有公安处的干部和他们内部犯了错误的同志;还有捕来的几个可疑的人;剩下的十多个人都是军统,这里顶数你的官大。”
我问他曹科长在什么科?他说:“公安处处长叫陈波,副处长姓朱,治安科科长吕浩,是陈处长的爱人,曹科长是治安科副科长,在招待所负责。陈处长一定要找你谈话的。”
这一天7点钟刚过,曹科长叫我们几个人跟他到公安处去。还是我来那天的院子,不过进的屋子是西式的,屋子里有沙发,写字台,一个穿着古铜色旧呢上衣,背头,戴着近视镜,一只胳膊的干部站了起来,他笑着与我们打招呼。陈哲对我说:“这是陈处长!”
我给陈处长鞠了一躬,他叫坐下。我们八个人都坐在大沙发上,我坐的位置与陈处长的写字台很近。在陈处长旁边坐着一个女人,穿黑制服,可能她就是吕科长。桌上放着纸烟,战士给每人倒上茶,曹科长把烟递给大家吸,陈处长先对我说:“过去没到过吉林吗?”
“没有到过。”
“吉林不如长春热闹。”
“长春是伪满的首都,人口多一些。”
陈处长转而对大家说:“你们来了不少天了,早就想和你们谈谈,一直没有功夫,今天咱们好好谈几个问题。我说话,大家能听懂吧?”
他的广东话接近北方话。我们回答:“能听懂!”
桌上放着一个本子,陈处长把本子打开,说:“今天我们讲四个问题,第一、是中国革命问题;第二、现在的形势;第三、宽大政策;第四、义气问题与你们的出路。”从7点半讲到11点,问题讲得很透彻,关于宽大政策讲得更清楚,这个问题,我听得非常仔细,对宽大政策有了初步了解。谈到义气问题,他说:“义气是反动派很讲究的东西,对蒋介石应当讲义气吗?不论是朋友或同事,只要他反人民就与他一刀两断,不要因为义气而不肯与他划清界限。对人民要有义气,对反动派不应有义气……”
“关于你们的出路问题,应该靠拢人民,与反动派一刀两断。这个决心要下,要用行动表现出来,要老老实实地向人民低头认罪,诚诚恳恳地为人民服务,就有你们的出路。在我们队伍里也有从反动派来的人,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的起义,就受到了人民的欢迎。你们应当选择自己的出路,那就是靠拢人民……”
讲到11时,讲完了。我对宽大政策与出路这两项很注意,我心里明白,现在要检举特务立功赎罪。没有这个行动,不足以表达向人民靠拢。
晚上,我们这几个人在一起研究如何检举,他们说:“北满支台在督察处埋了两部大电台,埋在什么地方了?”
我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交待了。
关于检举,这些人都是很积极的,谁也不会不关心。我为前天检举了一些潜伏组织,内心感到很踏实。
长春解放那天早上,督察处把在押人犯都处理了。我只是在电话中听督察处处长张国卿说过此事,详细情况,我不了解。翟丕翕是当时的侦审室主任(即司法科长),我问他是怎么处理的?翟丕翕说:“10月17日那天,天刚亮,就知道六十军起义了。张国卿从家来到督察处,把陈牧(当时督察长)找来,命令先把文卷档案焚毁。侦审室与秘书室的电文档案多得很,烧得满院子是烟。烧完了这些东西,张国卿把陈牧、印匡时(主任秘书)、陈寿岚(督察主任)、我,一齐找到他的办公室,研究如何处理在押人犯。
“‘一不做,二不休,杀呀!’陈牧抢先说。
“‘杀就杀,杀完了看守所的秘密不会泄漏。’
“‘都是些什么案件?’印匡时明知故问,他的意思不同意把这些刑事犯都杀了。
“‘都是些刑事犯,内中还有三名同志。一个是绥靖大队谍报十七组的组长张政,还有两个长春站的同志,因为工作情绪不好,临时送到咱们这禁闭的。’我这样说明,也不同意乱杀。
“‘一律杀!’张国卿火了,喊了起来。
“两个斗殴的,昨天叫他们打保,没有打好,这两个人也处理?”我又补充了这么几句。
“都杀,只把张政一个人释放,其余48个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开始行动!”
“于是由陈牧、陈寿岚集合督察室的人,开始从看守所提人。我在看守所门口,拿着人犯名册,喊一个提一个,由我过目,当时也不验明正身,不问三七二十一,反正都杀。人犯到了看守所门口,由督察室的督察把人犯架到后院土山下,一枪一个,不一会儿,把四十八个人都枪毙了。完结之后,用土掩埋在山下。这就是解放那天早上的大屠杀。当时,张国卿与陈牧杀人都红了眼,自己的那两个小同志年纪不大,因为请假到沈阳,他们组长呈报上来说他们情绪不安,就把他们送到督察处禁闭起来,以为押几天就可以释放,想不到把他们二人也一齐杀死了。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呀!我也是杀人者之一,从良心上说,如果杀共产党的人,我还没有意见,可是这些是刑事案件,不是打架斗殴,就是买卖银圆的,根本不应当押,更不该处死。”
翟丕翕把上边这段话说完,我又问他:“张国卿怎么跑的?”
“他把人杀完了之后,在督察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回到西四马路他的住处。他把呢子制服穿好,把少将领章肩章戴上,在家等着解放军进城,等了两个小时解放军没有来。他一想当俘虏不是好办法,于是又换上便衣,出了大门往对面的小胡同溜了。”
我又问陈牧、陈寿岚、印匡时他们都到哪去了?翟丕翕说:“有路条,都换上便衣逃走了。”
10月30日夜里陈处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今晚找你来,研究项迺光的下落问题,如何能把项迺光找着,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这么些天没有一点线索。你们那晚上突围的情况,你写了两页,从那上面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项迺光是共产党的叛徒,这就决定他不会自首投案。有一件事可以顺便谈一下,1947年保密局局长毛人凤派袁晓轩为东北特技组少将组长,袁晓轩也是叛徒,曾给朱德总司令当过洛阳的办事处处长。派袁晓轩到吉林的目的是策反张学思、吕正操、万毅等人。解放区知道这件事,就由周保中将军给袁晓轩写了一封信,劝说他回到人民方面来,并且可以保证袁晓轩的生命安全并予以适当工作。这封信送到了袁晓轩手里,他找项迺光研究,结果两人把这个情况呈报给了南京保密局,并以袁晓轩个人名义给周保中将军回了一封信,大意是:你很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到你那里去,你如果能过来,我可以向中央保举,仍任吉林省主席并兼兵团司令等职。这件事可以证明,他们两人不会回心转意的。因此项迺光不会到吉林,他一定在长春,这是一;另,我要从长春到沈阳,化装通过解放区,项迺光不同意,他说中途有许多共军的卡哨在打听我。同时项迺光说:‘你与我不一样,认识我的人少。’那就是说他可以通过解放区了。所以我判断他必从长春经过公主岭和四平到沈阳;再有,解放前几天我给搞的路条,是从长春到沈阳的,如果拿这样的路条拐到吉林,就不合适了。因此现在叫四平卡哨特别注意项迺光还来得及。不过距长春解放已经有十多天了。”
“听说于浩在九台,这可靠吗?”
我说:“据翟丕翕说于浩是他的总务组组长,从不离项迺光的身旁,如果于浩真的在九台,那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接着陈处长站起来,拿了一张地图铺在写字台上仔细地看着。这时吕科长问我:“项迺光在长春都有什么亲友?”
“他有一个表姐,表姐夫在督察处充上尉人事科员,叫刘继皋。住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别的关系我不清楚。”
陈处长又坐下,问了一些项迺光的化装情况,就叫我回来了。我心想突围那天早上在兴安桥卡哨分手,项迺光不先进城,就是防备别人检举他的。他这一手现在说是做对了,如果我真的知道他的下落,今天为了我自己的前途,我一定检举他了。
我的心情很焦躁,家中也不通信。造谣社说:郑洞国带领三百官兵,在长春殉国。北平家中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担心我也在长春牺牲了。造谣社无中生有,造这谣将来如何自圆其说?送来的报纸说,沈阳蒋军也惊慌失措。如果国民党能占领许多地盘,还有许多军队,我就可以像被俘的长春市长赵君迈那样,用一个共产党干部换一个国民党的干部,赵君迈就是用人民作家金人换回来的,回来之后仍任长春市长。如果国民党节节失败,就换不成了。
这里还有长春兴安中学校校长胡松岳一家。两口子都是大学毕业,北平人,在这反省不错。曹科长叫他管招待所账目。他认出我是督察处的督察长。
我来到这儿的头一晚上,楼上发生的女人叫唤始终困扰着我。这天我上了楼进了胡松岳的屋子,朝他对门一看,那屋坐着一个女人。那屋正是那晚我的楼上。于是我问胡松岳:“那个女人是谁?”
“我老婆的娘家嫂子。”
“我来的那天晚上,楼上有一个女人叫唤,还有两脚跺地板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嫂子头痛,躺在床上叫唤,两个孩子在地板上乱蹦。”胡松岳的老婆这样解释。我笑了笑,看来我的神经太过敏了。
楼里那两个反省的干部举动很稳重,非常有修养。我们上街有人跟着,他们出入随便。我问胡松岳这两个干部犯了什么错误?他说:“大概是不服从领导。”
这两个干部有一个姓邹的三十七八岁。有一天我到邹同志那屋,他正在整理一张表,我一眼便看出是长春督察处的人事系统表。他还整理这个?我特别想看这张表,我掏出纸烟,给他一支,他不要,我强给他,他接过去,没有火柴,他便下楼去找火。我赶紧挨近桌子,一看真是督察处的人事表,有我的名字,旁边还有“又名关锡九”。别人的人名,职务有一些不对的地方,我的姓名、职务都对。另一页是长春站的人事表,只看见“项迺光”,邹同志就上楼了。我问他:“你还办公?”
“他们忙不过来,求我帮忙,给他们整理一下。”
关锡九这个名字是我在中学用的,以后到社会干事我发现“锡九”有许多人用,我就不用了,用我的号“关梦龄”代名,名、号一致。在反动派里凡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叫关梦龄,不知道叫关锡九。能知道我叫关锡九的,只有中学的同学。忽然我想起今年3月,一个叫陈尔立中学同学,从哈尔滨到长春,由在骑二旅当副团长的同学杨崇侠陪同到督察处去见我。他给我送了一条纸烟,说他由哈尔滨市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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