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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大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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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大限
作者:林可行



 
第01章第02章第03章第04章第05章
第06章第07章第08章第09章第10章
第11章第12章第13章第14章第15章
第16章第17章

 


 
     
                                  序

    小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大家族,我们家的女人最出色,以至方圆几百
里、许多代人都能记住她们的名字和往事。

    我开始记事的那一年大概五六岁,家里由二大爷把持,父亲作为一个上门女婿
很不得势,我作为仲家的外种,接受的是一种特殊的培养。

    我很少见到父亲,至于母亲,听老仆人说,在我出生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了人世,
我和母亲是同一个星属,而我的命硬,冲撞了母亲。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族中人见了我总是不放心,也因为我占据母亲的位置,就
有了一份保障,无论在老院新院,都不怕有人对我横加指责。

    你一定希望我三言两语地把这里的情形告诉给大家,我也有这个愿望,可是我
办不到。虽然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可是我对它的了解却很少,我相信除了那个
已经死去多年的老东西外,没有人能真正地了解它。

    今天我只能把我仅有的一些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供你们阅读,但愿这些额三倒
四的文字,能引起一些有益于艺术与存在的思考。

    记得我有一个容貌非常出众的九姨,那年她刚二十一岁,在太乙一带行医,像
她这样靠画符、仙水、羊屎丸子、念咒治病的神医,人们统称羊面奶奶。现代人对
这种职业了解很少,当时的人对她的认识更少,一般的人只是在无可奈何时,才求
助于她们,她们的行踪往往也很神秘。

    我不知道她是从何时起干上这行的,好像这条道上的人是在被引诱之后,神不
知鬼不觉地开始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我得了一场大病,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好转,负责照料我
的黄大妈,多次去老宅请示我的二大爷都没有结果,便擅自作主过淮河去找我的九
姨。

    那时九姨已有两年没有回乡,黄老太还担心找不到九姨的人,黄大妈说:“放
心!那边的人我很熟,能问到她的消息。”

    黄大妈用头巾包了几个烤红薯就走了。

    西老井那个冬天的夜晚,显得特别安宁,你可以听到寒雀的夜晚,这样的冬夜
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很多,但除了这一次外,其他都很难确切地回顾起来。这种晚上,
能产生格外不安的感觉,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清清冷冷的节奏,总是准时在灰暗的
梦里,敲打我的心房,使我回味起那个寒夜的气氛。

    一个快要冻死的老婆子,守护着一个走在黄泉路上的孩子,老太婆时断时续的
咳嗽里,可以听得到九泉的回声。我在等待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来救命,赢弱的
病体,静静地躺在沉寂的氛围里,再添上一份陌生的情感,可能更容易泻溺。我在
窗下吃力地聆听着瑟瑟的夜声,仿佛屋外的一切都落入了我的视野,特别是那常常
有弃婴的荒地,向我袭来了飒飒的寒气,少许枯苇在寒风里拼命挣扎,弃婴被扭曲
的影子做出各种怪异姿态,常在我面前飘忽,风里好像还有她们的哭泣。

    



 
                                第一章

    我终于看到了黄大妈,以及那一脸焦虑的神情,这已是两天之后的晚上,豆油
灯的火苗一闪一闪地跳着。当有人挑开房门的草帘时,灯火突然一跳便熄灭了,只
听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同黄大妈说话。随后黄大妈退出了房间,找来了洋火,重新把
灯点燃,黄大妈道:
    “他醒了。”
    昏黄的灯光,照花了我的眼,无法看清背对着灯的两个女人谁是谁,她们先后
摸了我的头。
    我知道,最先放在额头上的那只粗糙结实的大手,是黄大妈的手,像所有的下
人的手一样,只是更沉一些、更热一些。接下来的一只手,就像我的那些姨妈、姨
娘一样,像棉花轻松柔软湿润。这样的手,在我看来是身份的象征,她也同样意味
着安全,长着这样的手的人,从来都不敢随便碰我,即使她们的言语在我面前都是
软弱的。之所以会这样,我想就是大院里的老妈子们常说的,我盯人的时候,眼神
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
    她一直抚摸着我的脸,从额头到下巴,从隆准到耳坠,我得到的是刹那间的幸
福感,长期多灾多难的身体,病魔和痛苦对它再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力,我平心静
气地掂量着这个年
    轻女人的份量,体味着面肤被手摩擦的感觉。
    只听她对黄大妈说:
    “他没什么,每一个冬天他都会躺炕的,除非他将来的体质有好转,现在他睁
不开眼是由于刮西北风的原因,找一块干净的红布蒙上他的眼,到明天就会好的。”
    经她一说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西北方总是令我恐惧和叫我担心,这个情形会
伴随我一生,除非我的命运有了彻底的改变。
    黄大妈按照她的吩咐,给我蒙上了红眼布。
    对于她,我想应该是我的九姨,黄大妈找了一双干净的布鞋让她换上。
    她对黄大妈说想洗个澡,黄大妈立刻找到了木盆,打来了热水。
    虽然我的双眼给蒙上了布,然而她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能听见,尤其是九姨,没
有灯光的阴影和背光源的黑暗,也看不到人以外的物品。月光像水一样从天而降,
她拼命地剥下身上的衣物,好像是急于扔掉肮脏的东西。
    这一切既发生在我的眼前,又远在天边,那无所不在的月光很快便将她淹没,
她艰难地泅渡着,一会儿露出水面,一会儿没入水中,两只柔和的臂膀在水中拍打
着,手臂下一排排击起的水花洒在了我的脸上,我吃惊地蜷起身体。
    那无垠的月光,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凉,我仿佛能从中感觉到她的体温,是那么
的惬意,在我看来她努力奋进的姿态,像童心里最优美的舞蹈,她那从水里站起的
形象,是少年心里最圣洁的形象,那种真切的感受,都随天边的水一起在我心里起
落。她像一位熟睡的母亲,她像一位飘泊的少女,闪现在我遥
    远的人生里。在这种心境上,我突然成熟起来,可是我的力量,我的四肢,还
是细小乏力,只有可怜巴巴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看着那天边的水从她身下退去,看
见桌上昏黄的小油灯,重新把上屋照亮。
    我想扯下眼睛上的布,弄清刚才发生的一切。
    当我刚伸出手,黄大妈立即制止了我。为了防止我再乱动,黄大妈一边和九姨
搭话一边宽衣上床安抚我入睡。让我吃惊的是,什么办法都不能阻挡我跟踪九姨的
视线,虽然黄大妈把我搂在怀里,但我依然透过她的身体,看到九姨抖着湿滚滚的
青丝,把一件花衣衫和大腰裤穿在身上,黄大妈宽阔的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很
快落到了一个密封的容器里,想挣扎一下,也只能是踢一下脚,氧气的不足,使我
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迷迷糊糊看见附近有两个女人在窃窃私语,音量很低,像是从一个小小的管道
里泄漏出来的,我无法从音色音质上去区分她们,只能从交谈的内容分辨,年轻和
年长,已婚和未婚,以及各人的处境和各自的时代。
    

    那是一个初夏的早晨,凉爽的晨风吹荡着历史悠久的黄土高坡,那些播种了几
千年玉米棒子的男人们,都长着一副玉米似的面孔,扎根在高原上,像一尊尊永生
的浮雕,像是对远古的回顾,他们整齐的阵容给山脉注入了传统凝聚的力量。黄色
的皮肤跟上地一样,使人无法将他们和土地区分开来,他们的血肉变成了泥土,他
们的骨胳变成了岩石和山梁,枯萎的零乱的杂草,遮不住他们的肉体,他们的生命
像快要干枯的泉水,当太阳向他们投下明亮的光芒,原野就被点燃了。
    熊熊燃烧的大火,迅速蔓延,野火吞噬了一切,只留下伤痕累累的黄土高原,
和无家可归的游魂。
    这个脱离了肉体的游魂深深地吸引着我,它给了我信心、勇气和希望,我开始
挣扎,并从燃烧烈火的回忆里吸取力量,身体漫漫地上浮,重新回到床上,回到女
人的怀抱,发出了大声的尖叫。
    这一声叫喊,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谈话,黄大妈将我从怀中抱起来:
    “这孩子真磨人。”
    “不,是他好了。”
    九姨从黄大妈手里把我抱过去,说:“让我看看。”
    她解开我眼上的红布,我发现她就像是我很小时见过的女人,我吃惊地望着她。
她见我惊讶地看着她,笑咪咪地摸着我的脸蛋,“哦,越长越可爱了。”她快慰地
亲我。
    “还很机灵,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个野孩子,依我看将来也养不家的。”黄大妈
让我撒尿,然后去端大米稀饭,我使了半天劲也尿不出来。九姨似乎认为这是一件
正经事,认认真真地扒开我的双腿,非要看着我尿出来不可,黄大妈在一边打拦道:
    “别跟他那样过细,他说不准连你都记不得。”
    九姨立刻睁大眼睛望着我:“小心肝你说,记得小姨不?”
    我撒谎说记得,她高兴坏了,又是喂我吃粥,又是替我洗澡。
    睡觉前,黄大妈警告她,我夜里喜欢乱摸,她今天太辛苦,还是自己照看我,
九姨坚持让黄大妈走,她要亲近亲近我。

    躺在她的怀里,我感到是置身于温热的怀抱里,她的爱心呵护着我,滋润着我,
我很快懂得她的百般宠爱就是我的快乐,她向我提出了许多从来就未曾思考过的问
题。
    她的手不停摆弄我的脚头臂膀,合抱我,告诉我非常像母亲,母亲是一个要强
的女人,父亲是一个讨饭的,又问我是否害怕那个深宅大院,为什么不理那个男人。
黄大妈说我和那乞丐看不出一点亲缘,我全力以赴地回答也远远不够,在她亲切温
柔的语言里,我入睡了,即使在梦中也没忘记抓住她腰,想着怎样才能和她在一起
多住几天。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窗外的世界完全变了,正像我盼望的那样,我长成了大人,
阳光像金子一样在湖面上跳跃,可我变成了一个痴呆儿,整天只能哭泣流口水,流
眼泪,每天盯着湖边的红花发呆。
    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我被留在医院里,由几个护士照料我的生活。照看我的
是几个护士,除了负责我的吃喝拉撒,更不忘例行公事地摘一朵花来,她们都不知
道我是谁,只因为我住的房间是八号,所以她们都叫我——“八号”,每当她们把
鲜花递给我的时候,我都会仔仔细细地察看她们的手,判断她们是否是仲家的人,
她们先是问我看什么?以后便又问我发现了什么?无论我看了多少次,她们都会耐
心地说:
    “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新护士,在我摸她的手时掴了我一耳光,我委屈地嚎陶
大哭起来,这阵嚎叫引起了护士们的紧张和不安。
    首先是一个个匆匆地赶到了八号房,而后是面面相觑,在不知所措的新护士说
明了原因之后,有的惊恐万状,有的悄悄溜走,个别胆大的想为新来的说个情,瞅
到护士长吓得铁青的
    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嚎累了,耷拉着脑袋昏昏入眠。也正是这个
时刻,随着窗帘的飘动,一道粉红的阳光穿透了我的骨肉,把一个浅灰色的人影投
在了地板上,四肢立刻灵活起来。我试着一边默数一边抡指,试完了左右手,又试
脚点地,结果令我非常满意。
    我想好了,下次护士们再要我数一、二、三、四,就从头到尾数给她们看,让
她们高兴一下。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谁想到给我这个机会,她们只要进了这个房门,总是脚尖
着地,后跟踮起,张开双臂,与湖对岸的沼泽地里觅食的白鹤一样紧张。只要有一
点的动静,她们都会一动不动地,抬起头四面环顾,她们的眼睛永远是警惕的,她
们的面容是肃穆的。
    她们都很年轻,却不理解青春和欢乐是什么。她们对自己难得流露出来的喜悦,
感到惶惶不安。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她们根本就不会笑,她们最担心的是吃不饱饭,
她们最关心的也是“今天吃了没有。”
    彼此相互问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站在我的角度上,她们完全没有个性。
    有人把女人比作鲜花,是的,她们就像湖边的花儿一样,一齐开放一齐凋零。
她们的生命主宰在风的手里,是风播种着她们,是风收获她们,因为她们生来就软
弱,所以她们在风里有优美的舞姿,风为她们歌唱,也为她们哀鸣,她们轻轻地走
到我的面前,像鲜花在黄昏里颤颤微微,像一束孤零的玫瑰,
    她们白嫩嫩的细手伸到我的胸前,她们紧闭的双唇像鲜红的
    花瓣没有语言,她们的缄默,使灵魂成了多余的配件,她们的
    欲望全部化成了泡影,她们的天性没有了,她们的芬芳随风飘散。
    我从充分的呼吸里可以感觉到她们的存在,她们时而像幽灵展现在泛光的水面,
时而像祈祷的修女伫立在高洁的云天上。
    她们的生命是如此单调,所以无论衣着多么严实,都盖不住她们的羞耻,哪怕
是你仅仅瞧见了她一根垂落的青丝,她已是面红耳赤,那脸上的红晕三日褪不去。
    共同生活在这个封闭的时代,谁也躲不开谁,她们对我睁开了眼睛感到痛苦,
她们扭捏的姿态,痛苦地恳求我闭上双眼。
    我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让她们绝望,我当然很伤心,对我来说这是没有办法
的事,对所有伸到我眼前的手,我已经失去了兴趣。
    现在她们伸来的手,全是冰凉的手,我一摸到就感到了她们的心在颤抖。
    不论内在的还是外表的,她们都那样相象,就像是同一个女人在同一张床上,
一口气生下了这些所有的女孩。我也无法理解,为何她们如此相似,由于她们的四
肢总是保持匀速运动,所以她们的肌体脂肪丰富,和我这一身肥脏脏的肉泡完全不
同。
    然而,她们的思想又是那样的单一和幼稚,只要我迷着双眼盯上她们一会儿,
她们就意识到自己被强奸了,耻辱迫使她们像赤身裸体的婴儿被烫伤一样,失声痛
哭。

    我年复一年地靠在病榻上,平视着她们被灼伤的自尊,天天躲躲藏藏地进进出
出,她们的愿望像我的痔疮,折磨着她们的肉体,她们的工作,局限在处理粪便与
秽物之中。
    她们往往是麻木的,为了不沾上污秽的东西,她们应该是麻木不仁的,否则她
们将无法在这样的空气里生存。
    我竭力地回想着从前的事,想着我的故乡,也在想着她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
联系。
    那天夜里,我从梦游中醒来,猛然听到屏风外,有一男一女的叹息声,那个女
人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一气之下向那个男人开了火:
    “如果你不同意,他的事,以后我再也不过问了……”
    这样,第二天她们就把我转移到了一个幽静的旧宅,除了青砖石巷变成了红墙、
红院、红地面以外,厢房的格局,室内的摆式和木雕同老宅一模一样。
    在侧门外,草园的东北的位置,是一个新建的公园,茂盛的杂草,早已堵塞了
两边的小径。想必那个小红门许久无人打开过。
    跟着一起来的是护士,她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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