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黄孝阳中短篇小说上-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乎绝无仅有吧。
  马国强暴怒,于志军,我知道你会甜言蜜语。小燕就上了你这当。老子打断你这满口白牙。马国强的拳头击中我的鼻子。我吐出半粒牙齿。我说,你的劲太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体内仿佛有一个魔鬼在说话。肉体好像不见了。我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我还有闲情扭过头去看窗外那比墨汁还浓的夜色。它们在阐述另一个世界,一个让灯光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世界。我不明白那里面的法则。
  我说,马国强,对不起,我确实喜欢小燕。你可以打死我。但你没法改变这点。
  许知远笑了,于志军,你真贱。周小燕的逼都早让强哥操烂了。你这样喜欢烂货啊?许知远话音未落,马国强反腿侧踢,已把他扫翻在地。闭上你的臭嘴。马国强怒喝。一直恸哭的周小燕腾一下站起身,身子发颤,许知远,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与他好过了?马国强,你说,我什么时候与你好过了?你们还要不要脸?
  马国强的眉跳了跳,小燕,你现在说,你要他,还是要我?
  周小燕没作声,一点点扭转身,扶住摇摇晃晃的我。马国强一声怒吼,一拳砸出,砸向课桌。课桌碎了。马国强抄起半边木板啪一下敲在自己头顶。木板断了。马国强满脸是血。马国强没再说话,转身回走,走到门口,脖颈一挺,头往教室的墙壁上轰然一撞,墙壁坍塌了一大块。在教室外观看的人尖叫一声,纷纷避让。宛若凶神恶煞的马国强扬长而去,楼梯淹没在他巨大的脚步声中。许知远从地上爬起身,看看紧紧拽着我的手的周小燕,哼了声,婊子。也出去了。
  周小燕猛地死死地抱住我,嘤嘤哭道,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我也不知道马国强凭什么。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周小燕确实是马国强的鼻涕。周小燕念初二时被高年级的男生骚扰,也的确亏了马国强摆平。但这能说明什么?
  我说,小燕,别哭,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
  
  我轻易地许下诺言。我并不知道诺言的重量。
  我曾对着墙壁说,若那天,我没撞上周小燕,我也会撞上别人,然后爱上她,就像爱周小燕一样。
  我曾对着墙壁上各种五颜六色的广告说,我的爱,只是身体的渴望,并非因为周小燕这个人而发生,是它本身需要发生。如果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周小燕——周小燕不存在——同样会有别的肥料让爱这棵种子发芽,再一点点长成树。
  我曾对着墙壁外的天空说,周小燕是一块肥料。女人都是肥料,手是肥料脚是肥料眼睛是肥料鼻子是肥料嘴巴是肥料乳房是肥料大腿是肥料。任何一个女人的任何一个部分包括她们所谓的心灵也都是肥料。她们是男人的过程,一个接一个的过程。
  但我骗不了我自己。我深知,我并不明白爱是什么,不要说那时,我现在对这个词也一无所知。我不懂得爱,一点也不懂。我只是难过,非常难过。
  我在许许多多个深夜里放声大哭,心底落满尘土,衣裳落满了悲伤的月光。我已经略知一点混沌学,也稍稍读过拓朴理论。如果我不撞上周小燕,那么我不会是现在的我,整个世界都可能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或许它会变得很好,不会充满污垢与粪便,充满欺骗与暴力。我在时间的深处放声大哭。我一脚踩在时间的暗中一脚踩在时间的明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我在心中狂叫,眼里嘴里耳里是粘稠的血。我真想把这几个字从这世上所有的书本里抠出来,塞入自己嘴里用牙齿咬用喉咙咽用肠胃消化,再从肛门里排泄出来。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我那时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还是那个夏天的某个晚上,也在夜自习结束后,我与周小燕因为一件小事吵了嘴,没送她回家,跑去街头游戏机厅打魂斗罗。在我玩得最开心时,周小燕被马国强、许知远糟踏了,就在那间有祠堂的小巷里。
  一直到死,她都在喊于志军。如果她不喊于志军,她不会死。她把马国强气坏了。她真蠢。这是许知远在审讯室里交待的。许知远说,当时,他们喝得太醉了。许知远说,他没干别的,周小燕挣扎得太厉害,他就帮马国强按住周小燕。许知远说,周小燕的妈都被那么多男人睡过,周小燕干吗不肯让马国强睡呢?许知远又说,警察叔叔,我可以回家了吧。警察都笑了。马国强什么话都没有交待,也没法交待。他本来都已经跑路了。,许知远送他坐上去省城的早班车,可他发了癫又跑回到周小燕死去的地方。当警察围上来时,他一头撞向祠堂的墙壁,脑袋马上碎掉了。
  
  我凝视着杯子里已经凉了的黑黝黝的水。它们比铁还硬比铅还沉。我得离开上海。我已在上海呆了一年,该离开了。也许上帝在惩罚我,不管在哪呆,顶多一年,我即会想起这些往事。它们是一只只附骨之蛆。我吸吸鼻子,行囊早收拾好了。在床底。里面装有一件七匹狼双面茄克、一件金利来衬衣、一条九牧王西裤、两条真汉子内裤、一把西门子剃须刀、一台IBM手提电脑、几盒药、一本蘅塘退士在诗歌海洋里打捞出的《唐诗三百首》、一个空白日记本。日记本里夹着一支笔、一张身份证、一张余额为一万三千块的建行龙卡。至于其他东西,我想房间的下一个主人会喜欢的。我掏出手机,想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屋外传来敲门声。我开了门,是杨婷。我的肺部顿时鼓胀起来,像被刀剖开肚子的鱼的鱼膘。
  我说,你咋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问了问你那位朋友。杨婷笑了笑,打量了一眼我的房间,不欢迎?
  欢迎,就怕弄脏你。
  倒也弄不脏。不过味道确实挺臭。真佩服你。杨婷咯咯乐了,算了,你还是陪我到外面走走。
  我点点头,脑子里面的重量一下子都不见了。
  我们一前一后来到地面。我的胳膊与腿如同钟表里的齿轮节奏分明。我看见密密麻麻朝着夜穹尽情伸展开身躯的树的枝丫。它们散发出的脂粉香味比罂栗还荡人心魄。胸口阵阵发麻。在屋顶刮下来的风比野兽还凶猛。地下室的出口处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奥迪。我说,你的车?杨婷说,会开吗?我又点点头。杨婷把车钥匙抛给我。钥匙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光,触手冰凉死寂。我发动车子,说,去哪?杨婷关上车门,闭上眼,良久慢慢说道,随便。
  
  4
  二零零五年大年三十的黄昏。
  我与杨婷并肩坐在金山的大黑石头上。一只金黄色的老虎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巨大的青被风包裹住,整个的山变成一块静止的布幔子。我落了眼泪。我脸上有一个硕大的锥形鼻子。我时常隐藏在鼻子下,活像隐藏在灌木丛里的一只兔子。
  我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能住进一间房子。房子的窗户外面是一大片水,但它不是朝向水,是朝向我内心的花园。我一直没找到这样一间房子。我只有满脑袋的砖头。死者是对生者的惩罚。记忆可以杀死人。真的。我不骗你。你说,我还可以逃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我最能偶尔抓住别人嘴里的那个没有重量的“我”。相对于这一点而言,你比我幸福。杨婷脸上没有表情,喃喃说道,我们做爱吧。你消失在我身体里。我消失在天空里。天空或许会消失在时间里。
  杨婷弄乱头发,妩媚地笑,看着天空的眼神亮得很。远方的山在早早浮出的群星之间高高飞翔,泛出微蓝的光芒。杨婷说,于志军,你的阴茎凉得像一小块冰。四周暗下。暮色把鸟赶回树林。我捡起地上不知是谁遗留下来的矿泉水瓶。里面犹有小半瓶水。我喝了一小口,递给杨婷。杨婷喝了一大口,说,没人愿把它带回山下了。
  我点点头说,是的,它没法回到山下。我抹去杨婷脸上的泪痕,要不,你把它带回去吧。
  我怕老。杨婷垂下眼帘低声说道,志军,你听,那只老虎在叫。
  
  爱上唐小鱼
  
  1
  我爱上唐小鱼时是在一个深秋的晚上。当时,雨下得很大,碧绿的梧桐叶贴住了玻璃。屋子阴暗潮湿,有一种古怪的味道。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女人的子宫里。唐小鱼坐在床上翻一本书,细细长长的腿叠在身下。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床下的蚂蚁,共有三只蚂蚁,一只向东跑,另两只向南走。唐小鱼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一个将军,得到了一匹宝马。某日,马跑了,将军沿着马蹄印去追。追了几万里路,在沙漠里追上了。这时,将军已经喝完随身携带的水,非要杀掉宝马,饮其之血,才有可能走出沙漠。假如你是这位将军,你杀不杀?
  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把马杀了。但我并不想这样回答。
  我说,再好的马也得有命去享受。所以有一分活命的可能性,就得去争取。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理性,并且还能够受得了一个人在沙漠中无望地行走头顶晒着太阳嘴里喝着马血被煎熬的过程。事实上,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是在骑马,是被马骑。中国有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俗世里的名声、金钱与女色就是一匹好大的马。我并不喜欢与马一起死在沙漠里。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虽然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马。这得视当时的具体情况而定。何况,我能不能杀死这匹马还是个问题。你有没有看过一篇小说,说一个爱斯基摩少年与狗去猎北极熊。冰块断裂了,少年与狗在冰上度过许多的日子,实在支撑不住,就想杀狗吃,但已乏了力,掷出的匕首掉入水里。少年感到害怕,因为狗也很饿,这是一条凶猛的狗,虽然它过去一直表现得很忠心,但你知道的,狗的忠诚不过是因为在人的身边能获得更多吃肉的机会。唐小鱼,你说,这狗会把少年吃了吗?
  我以为自己的回答无懈可击,不仅巧妙地把问题抛还唐小鱼,还准得让她头晕脑胀。但唐小鱼的话就像是一滴水珠,溶解了我用近四十年人生经验搭起来的语言迷宫。
  唐小鱼说,你干吗不向上帝祈祷呢?
  唐小鱼把书扔在一边,没看我,唱起歌。一个个音节在荡漾,轻轻拍打她的喉咙,翻滚着,涌出那张略显苍白的嘴唇。有的音节在空中翻滚几下后,迅速消逝,仿佛被另一个音节所融化。更多的音节分成两路,一路向下滴,滴成静静的水;一路向上攀,攀成巨大的山。当水汇成深渊,山垒出险峰,歌声中出现一对白色翅膀。它从天而降,轻柔地飞,有时很低,翅翼平展,把水面倒映的影像化成一圈圈颤栗的涟漪;有时很高,音节你簇拥着我,我拖拉着你,不断向上,不断增强,似乎那山的险峰只是为了见证它的存在才得以存在。
  圣夜清,圣夜静,明星灿烂,天地宁;永寂山眠,万籁无声,卿云缭绕拥着伯利恒,客店马槽诞生天婴。圣夜静,圣夜静,天使显现,牧人惊;金琴玉筝,漫天歌韵,哈利路亚!山海欲齐鸣,传报佳音:救主降生!圣夜静,圣夜静,救主耶稣今降生;博爱、牺牲、公义、和平,圣容赫华犹如曰初升,恩光辉煌,照彻乾坤!
  
  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自昏黄的日灯光里蜂拥而至。四面墙壁狭窄在冥暗中无限向上,像一个被上帝打开了的罐头。胸中涌起一阵阵不断变幻颜色与形状的水浪声。我好像要被这歌声淹没。我毕业后一直未想起过上帝,只是在上大学时看见过尼采说“上帝死了”。
  我吸吸鼻子,望向唐小鱼。这是一个像松树针叶一样纤细青涩的女孩儿。比我小十八岁。出生于1987年6月7日。双子星座。身高:167cm。体重:48kg。嗜好:唱歌、上网聊天、在联众打升级。最喜欢的颜色:桔黄。最喜欢的演员:周星驰。B型血。爱吃土豆烧排。qq号码是8965953214,在市高等师范学院念大二。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唐小鱼都要去一户有钱人家教一个七岁的男孩。那男孩长得很丑,老爱往唐小鱼怀里扎,还把鼻涕抹在她最心爱的那件黄衣服上。我了解唐小鱼许多事情,许多小秘密,甚至还知道她三围的大小。
  唐小鱼的影子在墙壁上流动,像是河水。墙壁外的雨声渗了进来。明明是暗的影子,却变成了一道道苍白色的光。河水流进了我的骨头里。我怔怔地想着。
  唐小鱼很乖,在经过我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乖得让我吃惊,非常主动地张开嘴,露出一嘴宛若贝壳的洁白细齿,根本不必我费力去捏她的腮帮子。有时,她粉红色的左边脸颊上还浮出一个迷人的小酒涡。唐小鱼就抱怨过一次。说毛巾太臭了,能否洗一洗?我没法拒绝,上街在这排贫民区的东头小卖部里买来一条新毛巾。于是,她更加配合,包括我偶尔无意中碰到她胸脯上那对柔软的鸽子时,她也不抬腿踢我,哪怕我那时的睾丸就悬挂在她膝盖上方。
  我打断了唐小鱼的歌声。我害怕这种纯净的声音。我说,唐小鱼,你怕我吗?
  唐小鱼望向我,眼睛里出现一粒星光,头缓缓地摇,好像在思索一个重大问题,终于下了决心,睫毛一闪一闪地跳,不怕,我就觉得你可怜。
  唐小鱼嗤嗤地笑,越笑越大声。我不明白她笑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唐小鱼歪过头,你看,我们都在这屋子里呆了三天了,你的鸡巴连一次都没硬起过。你是不是阳痿啊?
  我愣了半晌,真没想到唐小鱼会说出这样粗鲁的话。现在的女孩子真奇怪,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是魔鬼,越好看的女孩儿,这种精神分裂的症状愈明显。唐小鱼说鸡巴的口型就像在说白菜萝卜。我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咳嗽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说,唐小鱼,你想哪去了?叔叔把你绑来,是问你爸要钱的,不干那事。
  你嫌我不好看吗?唐小鱼撇嘴,伸腿踢我屁股底下的椅腿。椅腿戳在水泥地面上的小凹坑内,仿佛是里面长出来的一棵树。唐小鱼没踢动,挠挠头说,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真的与我爸是朋友?我知道,我爸欠了你的钱。但我爸破产了,现在还不了你的钱。要不,我陪你睡觉来抵偿吧。
  2
  我叫陈志勇。很普通的名字,人比名字更普通。唐小鱼的爸叫唐明远。我们有多年的交情,一起做过香菇竹笋生意。几年前,唐明远欠了我九万多块钱。我变着花样向他讨。他总能找出理由搪塞。这个月,我实在山穷水尽,只好又跑去他那。唐明远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唐明远真好笑,这么大的人,还学黑社会里的小混混讲话。我说,老唐,你真打算不要脸了?唐明远嘿嘿干笑,指指窗外,垂头丧气地说道,法院在工农路上。门面很大,挺容易找的。你去起诉我吧。老唐的样子很疲惫,眼里爬满红血丝。红血丝像蚯蚓一样在里面扭动。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老唐前些年赚了一点钱,被几千年中国传统文化哺育的心萌发出几片嫩绿芽,想往官场上混,老提着包跟在市长屁股后在中国各地跑。市长当然只管花钱不管提拔。老唐虽然饱览了祖国的壮丽河山,可钱打不起一个水漂,心里害怕了,想撤退,这一撤不要紧,市长恼了。市长啊,那是在食物链顶端龙盘虎踞的掠食者,食草动物跑到眼皮底下,若不吮尽其一身血肉,这张脸还往哪里搁?市长与国税局、地税局打了声招呼。这些部门马上跑到老唐的公司联合办公,查来查出,查出老唐这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