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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孝阳中短篇小说上-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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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的色情画面。
我在百货商场门口遇上叼着一根红梅烟蹲在那的马国强。许知远也在。许知远用手抠着鼻子。指甲一弹,一块块鼻屎飞向路边那些不那么好看的女孩。我停下车。许知远望了一眼我说,为什么这些丑人要来到世上浪费粮食?我从马国强衬衫口袋里掏出烟,叼嘴里吸了。我说,许知远,你爸昨天又到学校找你去了。你上哪了?
上东元水库钓鱼了。许知远瓮声瓮气。嘴唇上方的一小圈胡子在温暖的阳光下抖动,你去不去?过几天我们再去。那里有的鱼好大。许知远做着手势,比划着鱼的头尾之间的距离,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水库石坝边来了一个穿比基尼洗澡的女人。知道比基尼是什么吗?许知远快活地笑,奶子啊屁股啊,都在外面。比录像里可要好看得多。
哪家的闺女这么想挨操啊?是不是一头恐龙啊?我吐了一口痰。去东元水库洗澡的女人多半包裹得结结实实,偶有穿连身款式泳衣的,也是貌比无盐。为了防止下游的男人心生不轨,石坝岸边有几个面目可憎的大婶望风。不过,这难不倒我们。我们可以远远地下水,嘴里含一根苇管,头顶半个西瓜皮,一直潜游到离她们几寸处。
恐龙倒不是。也不是闺女。许知远撸撸已经空空荡荡的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图钉,把它们一只只抛向大街,慢斯条理地说道,是周小燕的妈。这个骚逼一下水,旁边几公里都没人敢靠近。
话不必说得这样夸张吧。我的小腹处生出一种莫明其妙的热气腾腾的欲望。我舔舔嘴。我说,马国强,许知远这么说你未来的丈母娘,也未免太不给你面子了吧?
马国强没理我,蹲得跟石头一样。
我自讨没趣,叉开腿,骑车走了。
我不大想去东元水库。我念初二时,岳非在那淹死了。当时,我们交情不错。我们常一起逃学结伴到处游玩。岳非的胆不知为何变得很大,还把蛇捉到教室里来,那是一条在冬眠的蛇,一条三角形的扁头蛇。全班女生吓得乱蹿。岳非为此被学校记了一小过。初二上学期,我被唐昆打了。唐昆说,我看他的眼神很恶毒,要让我学会尊敬长辈。岳非正好路过现场,见我被打得神智恍惚,摸起块石头,挤入人群,石头结结实实砸唐昆脑门上,让这位嚣张的在学校里不可一世的唐昆体验了一回脑震荡。头上扎着绷带的唐昆从医院回来后,说要砍了岳非的手。我去找马国强。马国强已经辍学。马国强的爸前两年死了,喝醉了酒,想与工商所的人动手,被工商所请来的临时工一棍子敲后脑勺上,那蒲扇大的手掌从此成为人间绝响。马国强的妈管不住马国强,抹着眼泪,带着马国强的妹妹回了山东老家。马国强在社会上跟着一个绰号大飞的人混,常会回到学校看看我们,顺便物色几个敢打敢杀的小弟。马国强说,唐昆是徐胖的外甥。这事难摆平。我说,你对大飞吱一声吧。我也对岳非说一下,叫他去道个歉。马国强说,好,我试试。过两天,递来消息。说徐胖与唐昆在金叶酒楼,叫我带岳非过去。我拉岳非过去。岳非说,我不去。怕他们的鸟?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对,剁一双。岳非拍拍后背。那里面藏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我说,算了。那我去吧。岳非说,你去找死啊?我说,那怎么办?岳非抠抠头,抠出一片片头皮屑,叹道,算了,一世人俩兄弟。我们一起去。
到金叶酒楼门口,我的腿发了软。大飞与徐胖是传说中大哥级别的人物。我问岳非,紧张不?岳非说,紧张。我说,等会你别吭声。我来撑场面。岳非笑起来。进了屋,大飞坐在圆桌边,有一张死人脸。马国强站在他身后。徐胖坐在大飞对面,笑容可掬。屋里还十来个人。就大飞与徐胖坐。一个口鼻流血的人捧着脑袋古怪地瞥了我们一眼,退出屋外。唐昆靠在墙壁上,看我们进来,来了精神,张嘴骂道,还不跪下?我们都没动。徐胖弹弹手指,大飞,我的人犯了错,现在他已主动承认了错误。你的人打了我的人,这笔账怎么算?大飞不吭声。徐胖子一拍手。徐胖身边走出一个人,走到屋子中间,解开裤子,在地上拉出一堆屎。徐胖说,要不,我提个建议,你做的辣椒生意算我一股?你也不吃亏,我搞的搅拌机同样算你一份。大家兄弟,一起发财。打打杀杀,没个屁意思。大飞,对不?大飞的脸拉得比死马还要长。我去看马国强。马国强垂着眼。我咽了一口唾沫,心知大事不妙。徐胖打算要我与岳非吃屎?马国强这缩头王八叫我们来,是把我们当枪使啊。我操他妈。我操他妹妹的屁眼。我摸住藏在口袋里的锥子,身子发了颤。大飞还是一声不吭。岳非的脸比雪还白。岳非突然说道,徐胖哥,这事是我做的。我也不是大飞哥的人。我给你赔礼。岳非拽出那把菜刀,把左手放桌上一放,咔嚓一下,剁下了左手尾指。岳非真狠。满屋子的人都不说话了。岳非的血滴在我的球鞋上。岳非的牙齿在打架,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够不够?
徐胖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因为这事,我好长一段时间不再理马国强。马国强来过学校几次,说要收岳非做小弟。岳非也没理他。我对许知远说,以后,你也甭理那孬货。许知远说,你懂个屁。这次若不是马国强罩你,你鸡巴都被徐胖割了。你以为岳非剁掉根半厘米长的小指头就牛逼啊?我告诉你,他是傻逼。说实话,我真弄不懂这里面的复杂关系。唐昆与徐胖没再找过我们的麻烦。岳非的名气一下子大起来。我也跟着沾光。我们进金叶酒楼的故事在学校里变成传说。岳非长得帅,眉清目秀,脸上还有小酒涡。班上一个胸脯大大的女生老有事没事把胸脯往岳非身上蹭。岳非没感觉,厌恶地走开,我有,我偷偷捏了一把,哈,手感还真好,害得我一个星期没舍得洗手。
我以为我与岳非会做一辈子兄弟,一起在秋日的山上捡板栗,在水里捞青色可以看见内脏的小虾。我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像我们摁死蚂蚁一样被老天爷轻易地弄死。
岳非的水性很不错,在水底能憋一柱香。但他还是死在水里,死得非常奇怪。当时,很多人都在水库里游泳,我也在。等我钻出水底回到岸边穿上衣裤准备喊岳非一起回家,听见还在水里游泳的人惊呼,有人死了。我倒没被死人的事吓着。大家都说东元水库里有一只水鬼,每年必定捉一只替死鬼,但只捉一只。所以,若哪年水库淹死人后,去那游泳的人数反而更多。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年的替死鬼是岳非。我飞快地跑下草坡。岳非趴在一个男人的膝盖上,像一只皮肤发白肚子里灌满水的青蛙。那男人用巴掌不断拍打岳非的后背,嘴里喃喃地说道没救了。我的胃部如被拳头击中。岳非嘴里漏出了几滴混沌的水。他嘴边还挂有几缕青草,面容很安静,似睡着了。溺水的人本该是脸庞青紫双眼充血。这让我感到害怕。
岳非死后,我寂寞了很久。过了大半年,才恢复了一点元气,不过在学校里倒少了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我总觉得冥冥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们这些活在地上的人。若惹他不高兴了,又或者说他喝醉酒了,他便张嘴一吹,把我们中的某个人从这个世界里吹掉。
我开始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稀哩糊涂地考上一所普通高中。
我妈说我懂事了。其实我不是,我只是想找点什么来填充那空得可怕的心,那些公式定理也是很好的砖头。
我常在夕阳下的山坡坐,打量着这个我不理解的世界。有时,我会哭。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哭得这样伤心绝望。我又没死爹死娘。我为何会感到一种彻底的寒冷?那种要让骨髓也冻僵的冷。我哭完后,就去那些阴暗的小录像厅花五角钱看一场淫秽录像,看那些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也看夹紧在黑乎乎人群中我的头发已经斑白的物理老师那颗硕大的头颅。我一边手淫,一边吐痰。我对自己说,于志军,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那天下午,我与马国强分手后,在人民大道汽车站门口看见一个女孩的背影。我在那一刹那可能被鬼上了身,也可能是因为被许知远的那番话点燃的欲望烧晕了头,我就觉得这女孩走路的姿势特别好看,特别轻盈,特别地美,那在素白印蓝花的连衣裙外甩动的胳膊与腿,特别香,特别白嫩,特别有气质。我的身体在那一刻爆炸了,眼前出现一根根明亮的光线。
那是一条下坡的路,我加紧蹬了几下踏板,直撞过去。天空消失了。四周青白。我在这团青白里转了几转。女孩哎呀一声叫,滚成一团。单车散开架,前面的车轱辘摇摇晃晃从三角架底下钻出来。我扔开它,咽下已涌至唇边的喜悦,也按捺下胸口莫明的害怕,跑到嘎嘎发着颤声的女孩身边,就问,你没事吧?
女孩扬起头,湿漉漉刚洗过的乌黑头发在空中飘荡,一点点洒落下来。时间静止了。街道两边火柴盒一样青灰色的房子从身边流过,流入一块青白色的幕布里。是周小燕,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周小燕,眼睛里正涌出晶莹的泪水,于志军,你没长眼吗?
周小燕是小学到高中惟一一直与我同班的同学。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她原来是这样美,美得让我屏住呼吸。我真他妈的瞎了眼,还四处寻找双儿与阿珂,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的指尖发了烫,身体里有一锅沸腾的开水。我都想伸手去摸她鲜嫩的唇,哪怕被她咬掉手指头,也心甘情愿。我胡思乱想,结结巴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的腿出血了。周小燕说,你扶我起来啊。
我扶起她。当她温软的身子跌入我怀里时,我流了鼻血。我没说假话。在懂得人还有性的需要后,我还是第一次真刀实枪触摸女孩子。我忘了去擦鼻血,呆呆地看着周小燕颈脖处那细细的近乎透明的茸毛。她的脖颈秀长挺拔,光泽比玉石还要温腻,耳垂是一颗盈盈下坠的水滴。于志军,你有眼无珠,这么好的货色也会让那个脸上已长满坚硬的紫色瘢疤的马国强霸占,这太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群众。我脸上的肌肉在扭曲,先是点后是线再是面,就拧开了嘴,往上拧,拧得越来越大。我脑袋里传出一下细微几不可分辨的声音,好像是锤子砸碎了鸡蛋壳。
周小燕被我撞瘸了腿,站不直身,一只手扶住我肩膀,脸容痛苦。
我为这种情况的出现感到狂喜。这是我在那些粗制滥造的小说里百读不厌的情节。我立刻按照那些无良作者的教唆,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背你去医院。
我背起周小燕。她在我背上没有一点重量。我好像在飞。在一大团青白色的光里飞。我觉得身体都已被一种莫明的力量分解成光线。我开始向上帝祈祷,希望他老人家赶紧把医院搬离地球,最好搬到猎户星系以外。我对自己不停地说,千万要镇定。诸葛一生惟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我对老天爷说,妈的,你把马国强摁死吧。反正你精通这活计。
周小燕的鼻息均匀地撒入我衣领里,是一粒粒烤熟了的芝麻粒,有着非常好闻的香味。我飞快地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撞到一种让人柔肠百转生死相许的东西。我把周小燕送入医院,像一条神情呆滞胡乱撒着蹄子的狗。当穿白大褂的医生宣布周小燕只是骨头脱臼,我万分沮丧。为什么她没被撞断腿,就如同小说中讲的那样,好让我守在她床边彻夜不眠还紧握着她的小手?我痛恨起这位在几分钟内便替周小燕包扎妥伤口并接好脚踝关节一脸慈祥的老男人。我用恶狼般的目光紧紧盯住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
他没读懂我的眼神,随口问道,这是你妹?
我脱口而出,女朋友。
周小燕的手抖了一下,脸迅速发红。老男人嘿嘿地笑。门诊里的那些护士全笑了。我难为情了。老男人笑着摇头把我俩赶出医院。我听见那些长舌婆在互相叹息,唉,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这毛都没长齐呀。我很想冲回去在她们面前一边脱裤子一边大吼,老子的鸡巴绝对你老公的大。我精确测量过,长二十六公分,直径四公分。但我没有,我已经知道这世上许多事只能在肚子里说,不可付诸于实践。我望着周小燕。她使劲儿地走。我有点跟不上她的步伐。我说,你慢点行不?别又扭了。我还真是乌鸦嘴,周小燕马上传出一声闷哼。妈的,哪个王八故意把图钉扔在街上?图钉刺穿周小燕脚下的凉鞋。那双褐黄色的软底鞋,鞋绊上还各有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周小燕蹲下身,苦起脸,嗔怒地说道,我真倒霉。于志军,都怨你。我赶紧蹲下身,替她取出图钉,说道,是,都怨我。你没事吧。要不,我再背你回家去?周小燕的脚美得出奇,趾甲晶莹,脚趾圆润,足弓向上弯起,足踝光滑纤细。也许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做她脚上的这两只拖鞋吧。我把图钉扔向远处。图钉尖上有了一滴血,这是一根长图钉。周小燕的脸瞬间红透,你这人坏死了,要烂舌头的。
这时,我看见了曾民权。曾民权骑着一辆锃亮的凤凰车晃晃悠悠。我二话不说,冲上前,拽下他。曾民权在念重点中学,但我们还在同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话说得少,这张脸还是熟悉。樊梨花老说要我向他学习,曾民权的妈也老跑过来向樊梨花与于唐炫耀他儿子的成绩。我说,民权,借车一用。急事。曾民权松了手,看着我跳上车,看着我跳下车,看着我把周小燕抱上自德车的后座,看着我蹬着车朝周小燕家的方向狂踩,也看着周小燕慢慢伸出手搂住我的腰,把头贴向我的背。
几个星期以后的一个夜自习,马国强找到我。我在教室里看书。周小燕坐在我前排看汪国真的诗集《年轻的潮》。马国强大踏步冲进来,脸上紫色的瘢疤发出青光。他一脚踹翻我的课桌,拽住我的衣领,甩手一巴掌。我没还手,我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教室里的同学立马收拾书本走掉了。偌大的教室只剩下我、马国强、周小燕,还有跟在马国强身后进来的许知远。
许知远伸出食指点着我的鼻尖,往左边摇了一下,往右边摇了两下,冷笑,于志军,你丫牛啊。大嫂你也敢泡?
我说,狗屁。她是她自己,是周小燕。
马国强又扇来一记耳光,嘴里喷出呛人的酒气,眼睛里有一条愤怒的毒蛇,于志军,你对周小燕说一声,你没那个意思,你不过是在闹着玩。我仍当你是兄弟。
我说,有这样打兄弟的吗?马国强松开手。我整整衣衫。我说,我爱她。
爱是一个屁。马国强叫道,两眼有奇怪发亮的光,一拳击出。我听见胸口骨头碎掉的声音。我仰面跌倒,但不觉得疼。我看见周小燕双手捂脸,肩膀耸动,指缝里涌出为我流下的晶莹眼泪。我说,马国强,有本事,你今天把我打死。我不还手。
许知远笑了,有种。不过,于志军,你没听过兄弟若手足,女人如衣服吗?这满校的女生你看上谁,点个头,我替你摆平。你何苦呢?
我爬起身,墙壁托住了我。我抹了一下嘴边的血,笑了,兄弟若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话不错,只是这满大街没少见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但光身子裸奔的似乎绝无仅有吧。
马国强暴怒,于志军,我知道你会甜言蜜语。小燕就上了你这当。老子打断你这满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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