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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笑春风(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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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听的,旁边一座二层小楼。挂着个小匾,就叫做听雨楼。
福伯见小桃感兴趣,便在旁道:“王妃,这前面东阁前后左右通是梅树,共有数百株,咱们这会子还是来得早些了,若是再等两个月来便好了,那时这里红白绿萼,磬口蜜梅,各种俱全,所以王爷便把那里叫做梅苑。”
小桃心里极是高兴,她本来前世就很喜欢梅花,可惜植物园里不过几棵梅树,还都是不大开花的,如今这眼前一百来梅树,若是到了冬日雪降梅开,该是怎样一副美丽的景色?想到此处,小桃恨不得赶快入冬下雪,以便早些品味一下踏雪寻梅的韵味。
画眉这时扯着小桃的衣袖,指着右边一处景致,道:“姑娘,瞧,那四面都是水呢。”
小桃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条宽敞的青石砌的道路,左右十几棵梧桐树,尽头却有一小桥,往桥上过去,却是一座池心水榭,四面都是碧汪汪的水。画眉指着水中笑道:“姑娘。若是夏天在这个亭子里赏荷花吃点心,却是多美的一件事儿啊。”
小桃不由得好笑,道:“你这丫头,饶是看着美景也忘不了吃食。”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小桃细瞧这池心水榭,只见脚下踩的方砖凿空,镂成花鸟图案。四围栏杆都是白石围砌,人在亭中就觉得一阵凉意,想来若夏天在这里放一架藤椅睡个午觉,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喜鹊瞧了也是喜欢,笑道:“姑娘,明年你嫁了过来,过夏天就不用愁了。这里清凉的很哪。”
陆平听了笑道:“看了就走罢,别很耽搁了,王府地方大得很,若是这样走走停停的,怕是一天也游不完呢。”
小桃及几个丫头听了未免心中咂舌。众人这才起身,来到棠阴院。这所院落前后通是西府垂丝海棠,约也有百十来棵。后面一进,却都是小小房间,后院子里满地的秋海棠,花朵开得十分烂漫。看了一回,上轿转过一座假山,那山石上凿着云海深处四个大字。小桃笑道:“这一座假山也有这样多的讲究呢。”
福伯笑道:“王妃。您别小瞧这山洞子,这处所在实在是冬暖夏凉的。”
小桃道:“这夏天自然是凉的,冬天里未必就暖罢?”
“这洞子底下通是地炕,冬天烧起来,其热无比的。咱们府里住人的几所院落,屋子底下都铺陈着地龙的,可一点儿也不遭罪。”福伯解释道。
小桃自家宅子里也有地龙设施,只是在饭厅前厅和各人的房间里有,没有象平遥王府这样,只要是能住人的屋子都铺阵着,这该费多少炭火啊?不说小桃心中暗叹。豆儿和小珍两个何曾见过这样的排场,早就看直了两眼,这时听说一个山洞子也是冬日里暖和和的,豆儿便道:“这山洞子这样好,我来住了罢。”
小桃笑着道:“你个傻丫头,我劝你别住在这里,何苦穴居野外,钻在山洞里来过日子?将来你们若是跟了我来,自然有你们的住处,怎么跟那山洞子较上劲了?”
众人笑着又往前来,转到西面去处,却是王府前院的大花园,此时秋季也无别的鲜艳花草,只花圃里俱是金黄素白淡紫几样清淡菊花,瞧着让人眼目清亮。小桃等人走了这样一大圈,也有些累了。她实在是没想到王府竟然大到如此地步,若是自己一个人非迷路不可。小桃瞧着日上中天,肚里也有些饿了,便叫个下人去晓春阁取东西来吃。众人便由福伯带领着由这里往东略走了几十步,那里是些曲折的小回廊,绕了过去,便是一间小凉亭。
这凉亭前面三面有水,有一处挖成一处金鱼笤,里面游着二三十条或墨绿,或金晴银身的鼓眼儿大金鱼,乐得喜鹊画眉等丫头都围上去瞧。小桃忍不住道:“这个阿宣可真会享福,这王府整治得跟花园似的,我瞧着除了皇宫的御花园就数这里和将军府最漂亮了。”
陆平闻言接口淡笑道:“乐姑娘想是没有走过几家大宅门儿里,咱们王府这还算是中等的,您没去过太子爷在外面的别院,那里才真的算得上是人间仙境一般,就连里面伺候的丫头就有一百来人,听说个个都是模样俊俏的,也不知太子爷是怎样挑的?”
小桃听了不由得一笑。她知道这陆平整日里跟着风翊宣何处不去?自然是皇子府来去如家常便饭一般了,她也知道这是陆平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了才说这些,想到以前听说的太子好色的传言,又听陆平说了这话。便知这太子好美人确实不假了。
福伯这时指了亭子右面转弯处道:“王妃,那边儿还有三处景致,待您吃完了就去瞧瞧罢。那里有个红药坪,春夏两季满庭都是鲜艳的芍药花儿,王爷管那儿叫帮留香居。那个地方也有个歇脚的小轩楼,四面凡窗子都用粉色纱帐围起来,房里若是烧起香来,一时香气不散,因此得了这么个名儿。旁边一处叫红豆庄,四面种的通是红通通的红豆子。”
小桃笑道:“哦,红豆庄,红豆又称相思豆,那还不如改个相思馆罢。庭外都种了相思红豆,这倒怪有趣儿的。福伯,这王府里的景致也太多了,我瞧着这处处都好,都分不清这园子里哪几面是山,哪几面是水了?”
福伯笑着说道:“难怪王妃糊涂,有时就连走熟了路的下人若是一时想事,也容易走错了路。王妃不知道,这王府的府基向南,园子也向南,这东南角儿上一座石山乃是天然形成的。那西南面儿的却是土山,垒着石头,却是人工造做出来的。这府里的水是由山脚下出的,曲曲引来,及有名儿的景亭,那水都是通着的。”
小桃道:“那北边儿就没有山么?”
福伯道:“北边儿通是红墙,只东南西这三面儿有山,山在府北园南,略带着东西两角。”
“这么说来,我们方才是刚从山腰里出来了?”小桃问道。
福伯点头笑了,道:“王妃好记性,可不是嘛,两边儿筑了墙,中间是门,故此瞧不见是山了。”
小桃心里已是对古代庭院建设佩服得五体投地,又问道:“我素日从些书册上看到南边儿有处知名的湖边园林有十景,那时我还赞叹不已,谁知如今瞧了咱们王府里的园子,倒象有三十八景似的,自然宽大的很了。如今咱们共逛了几处?我都记不得了。”
福伯道:“若说这王府里的景致,那到处都是。只是如今咱们带着王妃是捡有名的去处已逛了近十处了,还有一半儿的景致没有逛呢...”
小桃还没等他说完,便笑着道:“罢了罢了,福伯,咱们今日就逛这些罢。找个地方静静的赏赏景,我的两条腿都溜细了,难怪阿宣非要我坐轿子呢,敢情这园子真的是一天都逛不完的。横竖我早晚都得来这里长住,慢慢儿的留着逛罢了。”
说着,从那边儿过来三四个王府里的丫头,手里提着几个食盒,过来给小桃行了礼,揭开食盒盖子慢慢把里面点心茶壶等物放在桌上。小桃见几盘点心分别是双色马蹄糕、杏仁绿茶饼、桂花酥酪,芝麻卷,还有一小碗糖豆粥,并一盘四喜蒸饺和一盘绣球小饺。另外还泡了一壶浓香四溢的果仁茶。
小桃瞧着笑道:“我成了猪了,这些东西我哪里一个人吃得了。”说着她瞧着福伯和陆平道:“我只吃这一碗糖豆粥,再留下几块点心就是了,剩下的你们就分了罢,横竖大家都没吃饭,这里也没有别人,不讲究那些虚礼儿,你们也吃些就是了。”
说着,让喜鹊和画眉用个空的碟子捡了三四个四喜蒸饺并两块点心,剩下的便推到福伯和陆平面前去了。福伯和陆平虽然在王府里比别的家仆有地位,但毕竟比起小桃来算是下人身份,哪里肯吃,还是小桃说了半天才将剩下的点心分着吃了。
福伯接过小珍递过来的一碗果仁茶,喝了一口笑道:“王妃果然是好手艺,我说这些日子我跟爷回事情时,闻见他手里茶水异香异气的,还只当是王爷又从哪里弄来了新鲜茶叶,今儿才知道却原来是王妃自制的果仁儿茶,果真好喝。”
小桃笑道:“这不过是普通东西凑到一起制成的,哪里有什么稀罕,福伯你若是喜欢喝,回头我便叫丫头抄张方子给你,这里面几样干果物事儿都是极易得的,切碎了和茶一样泡出来就是了,简单得很。若是早上急着顾不上吃早饭,就拿它细细研磨了粉,多搁些冲成米糊状的,还能垫饥呢,味道也好。”
福伯笑着道:“那老奴就先谢谢王妃了。老奴以前就听王爷说王妃您脑子活泛得很,如今老奴却有一件事儿有些闹心,今儿见王妃这样体恤我们这些老奴,倒极是个和气好说话的。说不得老奴就厚着脸皮求王妃一件事儿,给老奴出个主意点子,可好?”
这福伯虽是王府里的管家,但是小桃却听兰香讲过这福伯原是风翊宣的母妃李妃娘娘她娘家的人,自风翊宣小的时候便在这王府里管事,深得李妃娘娘和风翊宣的信任。可以说,这平遥王府风翊宣最看重的两个下人便是福伯和陆平了。因此,小桃对这福伯也是恭敬有加的,听他这样说,便问他怎么回事儿?
那福伯喝着果仁茶,叹口气道:“王妃不知道,我老头子在王府里做事已经快二十年了,我原是李妃娘娘自家里的奴才,后让娘娘赏给了王爷帮着管理王府。我自小是卖在了李府,只是我外面还有一个叔伯兄弟,他前两年也生病故去了,留了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二岁,倒读了个秀才。只是这孩子念书也就是这点子本事,除了个秀才名头是再也考不上去了。如今他也是有妻儿的人,只是这孩子自小就知道读书,倒读成了个呆子,别的事情一根不会做,他娘子如今只靠着给人桨洗衣服绣些手帕鞋垫儿的拿去卖了贴补家用,我有时也接济他几个。只是这也不是常法,他中秋节时来府里瞧我,让我帮着找个能吃饭的活计,我想他是个秀才又不能给人家为奴,也不象工匠们会门子手艺,因此便难住了。想要添补他几个钱让他做个小本钱生意,又不知道让他做哪一样儿好?又怕他不会,因此心里总是吊吊着是个心思,如今既见了王妃,我也听说了您脑袋里尽是赚银子的奇思妙想,能不能指点下老奴,我这秀才侄子做个什么小买卖好啊?我这侄子哪里都好,只是这人胆子小,做起事情来未免有些缩手缩脚的,因此才把老奴我难住了。”
原来如此啊。小桃听了笑了,这穷秀才要变身做些小买卖,可真是不容易的事情。人都说酸书生只长了一张嘴会掉书包,除此之外便只剩下那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名号。再加上这读书人有的读书读呆了,不通晓人情事故,若是做起生意来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子,自然没有利可赚,也难怪这福伯闹心了。
小桃认真想了想,对福伯微笑道:“福伯原来为了这个烦心,这倒不值什么。这秀才若是想做买卖,现成便有好几个行当可以做,这第一个便是开书铺。拿上几十两银子,搭上一个认字会写会算的好伙计,自己亲到了南边儿进些书回来,附在船上,③Z了书回来,到了地头儿上,又好赚银子又得看了书,沿路又不怕横征税银,却不是一个极好的生意?”
福伯拍着大腿笑道:“王妃说的是,老奴怎么就没想到?”
小桃瞧着福伯,接着道:“福伯也别高兴得太早。我方才这只是说这桩生意的利处,这天下事都是有利就有弊的,这开书铺同样也有几样风险在里面。福伯听我细细讲来。这第一件,他如今过得艰难,怕是手头上没有这几十两银子的本钱,若是福伯您帮他出些,这就是另说了;这第二件,同窗会友,亲戚相知,若是有相熟的成几部的书要赊去,这言赊既骗,再大的买卖也禁不起骗去不还啊。所以说,这开书铺倒也是有些风险的。他若是不怕尽管开了,若是象福伯你说的,这人心思前怕狼后怕虎的,倒真是让人难为了。至于什么布庄、缎铺、当铺,饭馆子就更不要提了,不要说他没有这些本钱,即使有了这些个本钱,赚来的利润怕是还不够与官府赔垫。可怎生是好?”
福伯听得前边喜来后边忧,想着自己表侄子也确实是个胆小承不住事儿的人,越想越觉得小桃分析的有道理,不由的叹了口气道:
“王妃说的是,这做什么营生不打紧,要紧的是得舍出去面皮。可偏偏我这个表侄一肚子穷酸道理,还要张虚面子。不瞒王妃说,我旧时去他家里听她媳妇说邻居一对夫妻俩个做那拾粪的生意,整担的挑将回来,晒干后轧成了粉,七八分一石卖与人家去上地,细丝白银黄边钱,弄在腰里。我这表侄媳妇是个农家姑娘出身,有把子力气和闯劲儿,也想要跟着那夫妻俩一起干,她说这粪运回来也不怕人偷了去,除了上地,难道还怕人偷取去吃在肚里不成?但我那个表侄子一听,头便摇得跟拨浪鼓相似,说是这活计万万做不得。他倒有一番歪理,说是这人从茅厕边走过,都熏得人要死不活的,被窝里自己放个屁还熏得恶心头疼,在街上撞见一个粪担还要跑不及的回避,如今他媳妇儿若是挑了那满满一担东西,这臭气洗十二个来回也去不掉的,让他怎生活?你瞧瞧,这岂不是放不开他那身臭穷酸架子?”
小桃听了顿时忍俊不止,扑哧一声笑出声儿来,连旁边陆平和几个丫头也笑得站不住,这穷秀才还真是个人才。小桃捂着嘴边笑边道:“福伯,你如今也不必生那样大气。先且别管你那侄子放不放得下架子,要知道做这营生也不是那样简单的。若是只用了力气去营利,就是遗臭些也算了,只是如今那茅厕的所在,都是有人问官讨了去为糊口之资的,那拾粪的必定先在那里跟人家纳了租税的,方许你在那里拾晒。哪里是谁都可以去掺一脚的?既是用了本钱不做那干净营生,却干这恶臭的勾当,也难怪你那表侄子不愿意了。这一项怕是他还真的是做不来的。”
福伯苦着脸道:“我就是愁这个,给他思来想去的谋不到个能做得成的差事,若是随便跟熟人指一个行当让他去做,他三两日甩了爬犁弄锄头,倒给我丢人现眼的,哎...”
画眉这时便插嘴道:“福管家,饶他做什么,难道还饿死了不成?你不是说他是秀才么,若是教两个孩童读些书岂不也赚几个束修银子,勉强的度日怕不是也够了?”
福伯道:“你哪里知道,这教书也不是简单易行的事呢。若是自己开的书堂却是最好。人家要送学生孩童来到,好的便可以收他,不好的便婉言将人辞去。这样子就收一百个人也没人拦阻的,若是想要少教几个,就一个不收也没人强得。只是我这表侄子哪里有这个本事,你瞧人家自己开书馆的,哪个不是肚里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就是收了十个学生去了两个,也还有四双;即使去了八个,也还剩一对。我慢慢的再招,自然还有来学的。我那表侄子去年倒是被人家开书馆的请了去做了几天教书先生,谁知也不知是他学问不好,还是讲得不清楚,总之是过了个把月便被人家辞了回来,他也去别家的馆问了,都已经预定请了人,只得在家闲坐,这就坐食了一年。”
小桃听了道:“福伯说的是,我自家表弟便在城外白云书院里念书。听说那里的先生也不是随便就能上讲堂的,先要与那开学堂的东家相处。若是东家尊师重友成了好好相知,全始全终好合好散,这便是走了运时,若再得几个好教的学生,不枉了父兄请师的好意,不负了先生教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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