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光年-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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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就是麻烦啊。”

　　　　“刚才你还在嫌人太少！”

　　　　“我们把徽记设计也向全宇宙征集好了，现在进入下一议题，谁来当新航母的舰长？”

　　　　顾晗举起几张档案：“现在你有两个人选。我、或是星儿。”

　　　　“那么……不如你先做一个竞选陈述。”

　　　　“我可不想竞选，军队也没时间搞这个。你是舰队司令，你说了算。”

　　　　“那么，至少你作为一个参谋给我一些建议吧。”

　　　　“星儿本身就是战斗基因体，它的头脑芯片在她睡梦时就会对它进行潜意识训练，所以她天生具备一个好战士的素质，头脑清醒、冷静、不受情绪影响——有时甚至是冷酷。恕我直言，上次遇伏击时如果没有她，你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据说你那时还在冲动的想和敌人大战一场。”

　　　　“是啊……”卓自遥脸红，“也许我才是最不适合的舰长，不如撤掉我。你和星儿一人一艘吧。”

　　　　“少推卸责任。就算我和星儿分管两艘战舰，你仍然得是舰队司令。这是陆将军交给你的职责不是吗？”

　　　　“你不害怕因为我的冲动会毁了大家？我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在长安……在乐浦……每次能活着回来都是运气好。”

　　　　“是啊……但是有时候，也许我在你的处境下，也会一样去做。”顾晗望着前方，“以我们的处境，如果只靠理性，是活不去的……还要靠求生的欲望、奋战的欲望。或许这才是陆伯言会选中你的一点吧。你是不认输的人。”

　　　　卓自遥无言了许久，才喃喃说：“我……真的会是这样一个人吗？”

　　　　“也许别人会比你自己更了解你。”顾晗转身注视他，“至少这些天来，我从你身上，看到的是斗志。你永远想改变这一切。”

　　　　她轻轻叹了一声：“其实，如果没有你的这份坚持。我也许早就崩溃了。”

　　　　卓自遥觉得有些羞愧，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更没想到自己已成为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群人的心理支柱。

　　　　“为什么。”他低声问，“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不需要原因。”顾晗扬起头望着他笑着，“只因为我们需要有什么可以去相信。”

　　　　“可是这样我觉得……”

　　　　“责任太重了，对不对？所以你必须当这个舰队司令。因为换了别人，在这种危难的局面下，敌人强大，孤立无援，被困在遥远的孤星，可能早就放弃了。只有你这样的傻瓜，居然还相信我们能够反手回天，相信我们未来会胜利。居然还为此不惜一次次的去冒险，把自己送到死亡的边缘。只有你才会这样做不是吗？所以我们不跟着你跟着谁呢？”

　　　　卓自遥呆呆站在那里，把这番话在心中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他突然醒悟：“你是意思是……只有我神经反应弧比较慢，大家都看出的事我看不出来，所以打败敌人拯救世界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我才会接下来，并真的去执行。”

　　　　顾晗笑得眼睛弯弯：“当然……就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嘲笑舰长……不，舰队司令的智商是什么罪名吗！”卓自遥伸手就去挠她。顾晗笑着向外就跑。

　　　　两人闹到门口，正碰上星儿往回走。星儿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一扬下巴：“荷尔蒙分泌周期导致生物青春期的古怪行为。”径直就往里走。

　　　　“喂！你站住！你知道鄙视舰队司令和总参谋长是什么罪名吗？”

　　　　“得了吧。”顾晗说，“你也只能欺侮我，你打不过她。”

　　　　“我这个司令员当得太没有威信了。”

　　　　“这只能怪你自己。”

　　　　“还是说回正事吧。”卓自遥说，“到底谁该是鹰号的舰长？”

　　　　“我说过了，这是由舰队司令来做决定的事。”

　　　　卓自遥看看顾晗，又看看坐在一边自顾进行战棋推演的星儿，思索了很久。

　　　　“顾晗，我还是希望你去出任新的舰长。”

　　　　“所以……”顾晗看着他，“你希望我在另一艘舰上，而星儿留在你的身边。”

　　　　“不不不，你在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在挑媳妇。我希望你当新舰长是因为——你至少知道我们在为什么而战。而星儿，她是最优秀的战士，但她只是为了战争而战争。你明白吗？”

　　　　顾晗注视卓自遥的眼睛几秒钟，才慢慢点点头。

　　　　“我当然明白。其实，你不这样决定，我也会这样建议的。只是……”

　　　　她自嘲的笑了笑：“只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要自己呆在一艘战舰上，身边再没有一个愣大胆的傻瓜可以相信，就觉得心里发慌……”

　　　　卓自遥知道这女孩心里的惶惑，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但卓自遥知道自己做不到。

　　　　同样的话，另一个女孩也希望他能说。但他一样做不到。

　　　　所以他只好什么都不说。

　　　　顾晗轻抹掉那不易察觉的眼泪，扬起头在笑着：“好了。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我就欢天喜地的去上任了。我会把新舰需要的人员和物资名单报来给你的。”

　　　　她转身向舱外走去。卓自遥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突然觉得宁愿没有第二艘战舰。

　　　　他这时才发现，如果顾晗不在自己的身边，他一样会无助与不安。

　　　　他转身看向星儿，这女孩已经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一家极强电脑，正在重启战场。

　　　　“你很牛嘛。我们对练一盘？”卓自遥站在她身后。

　　　　他得找点什么来让他忘记那种沉沉的感觉。

II：战争与回忆　50　闪电

　　　　49

　　　　星儿的确是个战术和操作高手，至少在虚拟战场上是这样。顾晗在她手下只怕一个回合也走不下来。

　　　　卓自遥想起了自己在地球的时候，每次逃课去网吧和人联星际，都很怕让周意舒。她知道了之后会十分生气，觉得卓自遥真是辜负了她的希望。她那么希望自己能和卓自遥考上同一所大学——而且重点大学。而卓自遥那时候却在想，周意舒要是能和他一起玩星际该多好。

　　　　即使凭着当年星际战网积分前三百名的水平，在极度模拟真实的虚拟战场上，卓自遥也觉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刚刚阻截了星儿的正面猛攻，她的小分队又偷袭了自己的分基地，真不知道她有几个大脑，可以同时指挥不同地方的几场战斗，卓自遥转头偷看星儿的操作，她面对十几个屏幕上的不同战场信息，双手飞舞如架鼓手一般，眼中没有一点的犹疑。

　　　　看来基因人是和人不一样。卓自遥自我安慰的想，然后看着自己兵败如山倒的溃退下来。

　　　　他想起一个问题：“星儿，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战斗基因体而已，你都这么厉害了，像曹孟德陆伯言织田信长这样特别培育的基因将领特有多强呢？”

　　　　星儿手里不停的清扫着战场，执着的在每一片矿上插上自己的旗帜，口中回答：“不知道，我没有和他们交手过，不过……我想我是受的战术操作训练，而他们作为将领培育，更多受得是战略分析训练，这是不同的吧。也许战术演练他们不如我，但是如果比大势的方针战略，我想我就完全不懂了。”

　　　　“说得也对啊。星儿，不如我们不比战术格斗了，来比战略兵棋推演吧。”卓自遥决心使田忌赛马之计。

　　　　结果几小时后，卓自遥发现自己的帝国因为穷兵黩武而崩溃了，人民起义转而全部拥护星儿，自己藏在地下基地里连身边最后一个兵都逃跑了。

　　　　“算了，我们比点不用电脑的，我们下围棋吧。”

　　　　一小时后，卓自遥输了366目。

　　　　“不玩棋了，不如我教你打乒乓球啊。”

　　　　十分钟后，卓自遥被削了光头。

　　　　“我们比扑画片！”

　　　　星儿学习了半分钟，赢走了卓自遥的所有收藏。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卓自遥愤怒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在火车上住了二十年连自行车都没见过的可怜基因小女生而已。”

　　　　“还……还还小女生，这些词都是谁教你的啊？”

　　　　“你从地球带来的那些碟片！”

　　　　“嘘……你没让顾晗知道我带了这些回来却忘了给她带茶叶吧。”

　　　　“没有。”

　　　　卓自遥长出一口气。

　　　　“不过那些碟我全借给她看了。”

　　　　“我完了……”卓自遥想像出自己在战场上遭受鹰号愤怒攻击的情景……

　　　　鹰翼上的罗马十字星徽记还没有来得及被擦去，奥古斯都已经降临钢铁之都的上空。

　　　　这艘以罗马最崇敬之神命名的战舰，已经经历全新改造，长达10901米，最宽处2910米，最高处1854米，吨位一亿一千万吨。最大容载1500艘战机，最大载人量120万。是当之无愧的星空第一巨人。

　　　　而在它的身后，是罗马的十六个军团，三千艘战舰，12万架战机，260万军队，倾巢而出，蔽天而来。

　　　　全世界都不理解，为什么新恺撒苏尔乌斯要动用全罗马所有行省的主力军团来进攻一群奴隶。不过稍一分析，也就释然。正是因为苏尔乌斯要一统全罗马的兵权，所以军团长们有一个是一个，谁也不能跑，全被调来参加进剿。不肯参加的，与谋反无异。

　　　　当然也有不肯参加的。

　　　　“闪电”就是一个。

　　　　如果奥古斯都是神，那么闪电自然也是。闪电不是一个人，它是一艘战舰。而它的背后，是一整个罗马最精锐的军团。这个军团为罗马横扫了西方，开拓出六个新行省，除了亚历山大和成吉思汗，没有人打过那么远。而苏尔乌斯解散元老院时，闪电军团仍在向西远征中，它们已经打到了神域的尽头，那边已经没有了定居民族，只有一片无尽的星云。

　　　　苏尔克斯以海军最高指挥官名义向闪电军团发出的要求返回参加东征的命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像是最大的嘲笑。

　　　　也许闪电军团觉得，苏尔乌斯才是谋反者。

　　　　这对跟随苏尔乌斯的十六个军团来说，都是一件麻烦事。

　　　　因为他们觉得单个上的话，没有人是闪电的对手。而他们也最怕苏尔乌斯会让他们去进攻闪电，那无异是说，“你可以去死了。”所以他们争先恐后全参加了苏尔乌斯的东征，这样至少不用面对闪电。

　　　　当然，后来它们发现和红色钢铁号作战其实还不如去征讨闪电，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在奥古斯都改装之前，闪电才是世界第一战舰。这也是苏尔乌斯为什么要急着改造它的旗舰的原因。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旗舰比闪电小，更不能容忍所有人都把闪电当成天下第一。

　　　　在红色钢铁号下厂之前，闪电一直都是最优秀的战舰。

　　　　不论奥古斯都号改装成多大。

　　　　这取决于它的建造者，伟大的工程师和数学家林伯尼佩里，取决于罗马兴盛时期的超级工业实力，这艘建造于六十年前的战舰所创造的一系列纪录一直都没有被超越过，尤其是它的6235mm火力主炮，每一击需要消耗数万赫电力，相当于一座核电站半年电量。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它能在一次充能后进行三次连射，这意味着对手能侥幸躲过第一击，也极难躲过校正后的第二击，第三击。世上还没有战舰能在这样一次打击后生存下来，所以它被称闪电之神。

　　　　当“闪电”下厂，罗马所有的军团都想抢它，但不敢伸手，因为没人敢和吉诺索兰琴抢装备，它当之无愧应该属于罗马最强大的第三军团。

　　　　索兰琴开出的价是：“把这艘船给我，我再给罗马四个行省。”

　　　　其实索兰琴什么也不说，也没人敢和他抢这艘船。

　　　　但后来索兰琴真得又为罗马开拓了四个新行省。每次元老院要赐给他行省总督的职位，他都拒绝。他的兴趣只在向前突进，看看这一生究竟能打多远，而打下的土地，则随便丢给谁去管理。

　　　　所以他的旗舰是闪电号，他的军团被称为闪电军团，他的另一个绰号是：“星图废弃者”，因为他是所有地图出版社的恶梦。

　　　　现在苏尔乌斯解散了元老院，得到了海军军权，想成为新的奥古斯都凯撒。并在一夜之内平定了高卢，声望如日中天。他在罗马再没有对手，除了闪电索兰琴。

　　　　所有人都在等闪电之神的声音。

　　　　但索兰琴出乎意料的沉默着。

　　　　第三远征军在遥远的西方边缘，似乎睡着了。

II：战争与回忆　51　父亲

　　　　闪电沉默着，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对苏尔乌斯来说，这也许是个机会。

　　　　也许闪电索兰琴正等着给他的大军背后来一次突袭，或者突然出现在罗马——就像他的奥古斯都号当年做的一样。但他不在乎，只要索兰琴敢来。他这次有十六个军团在握，三千艘战舰，索兰琴不可能取胜。

　　　　他摆出一副倾举国之力东征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想制造一个局面，一是把所有的军队召集到身边，二是引诱索兰琴出现。

　　　　至于那群钢铁之城的奴隶，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如果苏尔乌斯现在知道在这颗钢铁星球里有什么正在被制造着的话，他就不会这样镇定了。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当年正是这片星域的工人撑起了罗马军队的二分之一军工支撑和罗马帝国三分之一的资源消耗，没有这几十亿奴隶，罗马城早连暖气都没得烧了。

　　　　此刻，钢铁之都的核心内，钢花飞溅，巨大的部件在吊臂下移动着，数十万人奔忙不停，上亿吨铁流倾入铸模，那艘将震惊世界的战舰正在最后的组建中。

　　　　少年阿廖沙就是这几十万参与的工人中的一个。

　　　　上回卓自遥在这片钢水之海的升降梯上，看到远处的几艘正组装的战舰，觉得太丑了。但他那时不知道，他看到的不是几艘战舰，而是一艘战舰的几部分。

　　　　赫列金之所以把鹰号送给卓自遥，一是他不喜欢欠人人情，二是因为他害怕这是一个木马计。他担心罗马战舰中有隐藏芯片，在通迅中破译指令密码而知道自己的全部行动。重装俘获战舰的控制系统对其他国家也许不是难事，但奴隶们不具备这种破解技术。为保万无一失，他决心全部采用自产战舰。钢铁之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钢铁。

　　　　当工程设计师问赫列金对战舰有什么运用时，赫列金考虑到当前的技术还没法生产大功率主炮，于是说：“装甲越厚越好，体积越大越好。据说罗马军队的闪电号主炮可以一次发射就击沉任一艘其它军舰，我要你给我造一艘闪电号打不沉的军舰。”

　　　　工程师愣了一愣。这位工程师的名字叫尤里洛列昂采夫。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赫列金问，其实他自己也是工人出身，知道什么是六万赫功率的主炮，制造一艘闪电号都打不沉的战舰是不可能的。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打个比方。

　　　　但列昂采夫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没有问题。”就回去画图纸了。

　　　　我真是太喜欢这个笨蛋了，赫列金心想。

　　　　这就是为什么列昂采夫会和闪电号的设计者林伯尼佩里并称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军工设计师之一。因为列昂采夫从来不说：“这东西我造不了。”如果你对列昂采夫说：“嘿，造一艘永远不会沉的战舰给我吧。”他也只会沉吟一会儿说：“我觉得没有问题——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钢铁就行。”

　　　　于是钢铁之城这第一艘战舰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