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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时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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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的女人面前是老虎,在静旗面前却像一只猫。现在易平正在电话里向静旗解释,
昨天晚上没有给她打电话的原因。易平说我可以证明他昨夜没有打牌,绝对没有打
牌。静旗像一位十足的妻子,管理易平的行动。
大约解释了半个小时,易平放下电话。他骂了一声粗话,便走进卧室睡觉。他
的头刚挨到枕边,鼾声便响亮起来。我被他的鼾声吸引,走进他的卧室。他像吃饱
喝足尝遍人间美味似的,把鼾声像音乐一样奏响。他的鼻孔、嘴巴和我长得一模一
样,但是我却奏不出他那样甜美的鼾声。我看见一丝口水,从他的嘴角随意地进出。
易平随意滑出的口水,随意躺下的姿态,都令我羡慕和嫉妒。我用两只巴掌从两个
方向拍打易平的脸部。易平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然后快速关闭继续酣睡。我继续拍
打他,大有不把他拍醒誓不罢休的决心。他终于不耐烦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问我
干什么?我说我们再赌一把。他说赌什么?我说赌女人,就是拿静旗和费鸣来做赌
注。
易平扬起他宽大的右掌,不停地拍打他的后脑勺子,像是要把他的睡意拍出来。
他说好主意,其实费鸣比静鸣长得性感,她的那条大腿,白得,白得像褪毛的猪。
易平明显地兴奋起来了,他跑到客厅抓起一副扑克,又飞快地跑回卧室。他的双手
轮换着,把扑克搭来搭去。他说我发牌啦?我说发吧。说真实话,那个时刻我和易
平的心里都有些紧张,我看见他发牌的手明显抖动起来。我被我的主意弄糊涂了,
我想费鸣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费鸣的肌肉结实,费鸣的头发、乳房、大腿,
费鸣的心脏、肝肺、大肠,费鸣的绒毛。我的脑子里填满费鸣。我看见易平发牌的
手突然停住,易平两只绿莹莹的眼球瞪着我,喘息声从他嘴里急促地喷出。他说我
们,不赌了?我说赌,怎么不赌?你怕啦?静旗又不是你的妹。易平说我怕个鸟,
我只是不想跟你赌女人,我想跟你赌钱。你知道对于我来说,钱比女人更重要。我
说可以,如果我输,我给你两万。如果你输,你把静旗让给我。易平说一言为定。
我看见易平激动得双眼冒出了火花。
这个约定于我更容易接受,因为即使我输,我也不会让出费鸣。当我和易平屏
神静气,同时翻开扑克时,我看见静旗从扑克上跳下来。我赢了,我说我可以操静
旗了。易平冷笑一声,说那要看静旗同不同意。我说放心,只要静旗到手,两万块
钱我照样给你。易平不相信地直摇头。
我百分之两百地清楚,在这个我无法入眠的早晨,我和易平仅仅是在玩一种游
戏。这种游戏类似于东西他们的写作,类似于手淫。静旗她不是钱,她是一个可以
行走可以思考的高级动物,我赢了易平并不意味着赢得静旗。所以易平的那一声冷
笑不无道理。但是我必须不停地游戏下去,我这样做的全部原因,来自于我的失眠,
来自于我隐隐疼痛的头部。从我把女友费鸣拿来当赌注的这个早晨开始,我听到了
一个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呐喊。
我回到我的住处躺下,窗外的各种声音从能够进入的地方钻进来。我认真回想
我离开床铺的时间,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好像失去了时间感,我好像离开我的床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把枕巾从头下拉出来,我看见上面长满霉点。
躺下真好,躺下的肉体像一滩水,脑子里的那个声音随着身体的松弛而松弛,
我想现在我可以安心地睡大觉了。就这样我渐渐地接近睡眠,仿佛梦见了许多稀奇
古怪的故事,其间不乏色情描写。但随着头痛的加剧,我才知道我并不是在做梦,
而仅仅是臆想。睡眠像一座城堡,我是城堡外徘徊的幽灵,城堡近在眼前,仿如军
事重地,大门上挂着闲人免进的招牌。
一阵电话铃声斩断我的思路。我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睡觉时我只关闭
手机和BP机,却忘记拔掉电话线。铃声从半路杀出浅呤低唱,威胁我的睡眠,并且
成为隐患。我爬下床,抓起话筒,我听到费鸣的问候声。费鸣不知道我已经被失眠
折磨得头昏脑胀,在电话的那一端絮絮叨叨。她打电话并不是想要向我说什么要紧
的事,目的在于监督我的行踪。我想费鸣也许能带我进入睡眠。我叫费鸣马上到我
的房间来。费鸣说她正在为公司填一份报表,没有办法脱身。我说她的母亲心脏病
发作,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需不需要我给她的经理打个电话。费鸣说像这样
跟经理请假,已经有五六次了,态度恶劣手法拙劣。费鸣也不等我回话,便放下话
筒。我对着挂断线路后的话筒一阵乱骂。话筒里不断地响着嘟嘟嘟的声音,像是对
我谩骂的嘲讽。
既然无法睡眠,我就得干点别的事情,我首先想到静旗。我给静旗挂了个电话,
我说你现在已经属于我了,我刚跟易平赌完,他拿你来做赌注。最后,易平手气不
好,我从他手上把你夺了过来。我的话还未说完,静旗就在电话的那边哭起来,她
说你们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样?我趁机说了一通易平的坏话,说他不应该拿
自己心爱的人来开玩笑,既然他那么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对他痴情,不如真的投入
我的怀抱。静旗沉默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过去我去南宁,都是易平来接我。我
说我不会去接你,那有强迫你的性质,我需要你自己走到我的床前。
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开门,我看见紫燕站在门框下惊讶地张着嘴,
舌头从嘴里伸出来然后又飞快地缩回去。我想她一定是被我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疲倦
的神色吓坏了。我说你怎么来了?她说星期天。我瞥一眼墙上的挂历,确认这个日
子。星期天,费鸣还做什么报表?我对费鸣以及她的公司,产生一股强烈的仇恨。
一般情况下,紫燕都会在星期天的上午或者中午,到我的宿舍来坐一会。她是
一所中专的学生, 今年只有十八岁。 我是在报刊零售点认识她的。那时我正在买
《足球报》,而在《足球报》的旁边,正好摆放着一沓《南宁青年报》。我看见一
位姑娘拿着《南宁青年报》,看得十分入迷,报纸挡住了她的头部。摊主说你到底
买不买?你已经快把这张报纸看完啦。姑娘不好意思地放下报纸转身欲走。我看见
报纸的第六版有一张东西的照片,旁边配发东西的简历以及一篇叫做《对某些事情
的哀叹》的随笔。我对姑娘说你喜欢这张报纸?姑娘点头。我说那你为什么不买它?
姑娘的脸一下就红了。我猜想她身上一定是没有带钱,或者是钱包被人扒了。我把
报纸塞到姑娘的手上,并且为她付了伍角钱。姑娘感激地望着我,说我叫紫燕。
那天,我跟紫燕在马路上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指着报纸上东西的照片,说东西
是我的朋友,现在靠写一些狗屁文章混饭吃。我告诉紫燕千万别认识东西,认识他
你准倒霉。紫燕当时不解地望着我。我说也没什么,他只是喜欢女孩,他一看见女
孩,眼睛就直勾勾地像中了魔法,我是为你的安全考虑。紫燕说那你呢?我说我和
他不一样,我是本世纪最后一位纯洁的男人。我说这话时,还自豪地拍拍胸膛。紫
燕似乎是不太相信我,她说你不应该出卖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紫燕不是喜欢那张报纸,而是喜欢那个写作的东西,紫燕也不
是忘记带钱,而是贫穷得拿不出伍角钱来买那张报纸。紫燕来自山区,家庭十分困
难。知道她的处境后,我当即掏出一百元钱递给她,她像逃避瘟疫似地跑开了。我
从她奔跑的背影,看出她的羞涩、惊慌、激动。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
认为紫燕就这样跑开了,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但是第二天个星期天的中午,紫燕按照我留下的地址,找到了我的处住。当时
我正在跟费鸣鬼混。我拉开一线门,看见紫燕那双特别大的眼睛,正好奇地朝门里
窥视。我说我正在午睡。她说你不是答应我,带我去找东西吗?我说东西出差了。
紫燕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强行推门而入。当她看见床上躺着的费鸣时,她为她的行
动感到后悔,她想从屋里退出去。费鸣把她留下来,问了她一些情况。我从费鸣的
问话中,嗅出浓浓的火药味。而紫燕却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我向费鸣解释,这是通过希望工程办公室认识的一位女学生,她家没有钱供她
读书,所以我打算支助她完成学业。我平时在商场上混,做了太多的恶事,现在想
行行好。我从抽屉里掏出五百元钱递给紫燕,我说这是你这个学期的学费,回去以
后把发票以及学习成绩单寄给我。紫燕从沙发上跳起来,准备拒绝我的施舍。我用
眼神暗示她接钱并且马上离开。紫燕不愧为一个出色的学生,她不仅领会我的意思,
还临场发挥说了许多感激我和费鸣的话。
三天之后,我收到了紫燕寄来的发票以及成绩汇报单。我把它们递给费鸣审阅,
费鸣的眼只在上面匆匆一瞥,便不再说什么。久而久之,费鸣开始有点喜欢上紫燕
了。她允许紫燕出入我的住处,有时甚至邀请紫燕跟我们进餐或者外出郊游。而我
则一直信守着那句诺言,在紫燕的面前表现得很纯洁。紫燕长得十分漂亮,不可否
认,我在她面前曾经产生过无数次的冲动。但紫燕像一只胆小的兔子,任何风吹草
动都会把她惊跑,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当然,我更不敢把紫燕介
绍给东西。紫燕是一个漂亮得可以满足我虚荣心的女孩,我不轻易地让她认识那些
坏人。
现在,紫燕就坐在我的沙发上。这个星期天的上午,对于她来说或许很平常。
但对于我来说却具有特别的意义。这是一个我无法入眠的上午,这又是费鸣在公司
做报表不能回来的星期天。双重的意义,使我的目光变得痴迷和放肆,我决定向紫
燕发起总攻。
我对紫燕说我善不善良?紫燕说善良。我问紫燕我纯不纯洁?紫燕抬起头并且
摆动了一下她的头发。在头发的飞动中,我看见紫燕抿嘴一笑,说到目前为止还算
是纯洁的。紫燕的微笑以及说话,带有明显的挑逗意味。我叫紫燕到我的床边来,
紫燕像是没有听见,仍然埋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开始提高我的嗓门,我说紫
燕,我有困难你应不应该帮忙?紫燕说应该。我说你听着,现在我失眠了,已经很
久很久没能睡觉,如果再不能睡上一会,我的脑袋就会爆炸。紫燕说那你为什么不
去住院?我说我不需要住院,只要你坐到我的床边来,我就会睡去。我看见紫燕像
吃到了什么辛辣东西,嘴巴惊讶的张开,脸色刹地变红。我说只坐一小会儿,真的。
紫燕从沙发上站起来,迈着小步走向我,她一边小心地走一边喃喃自语,她说我真
的能使你入眠吗?我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紫燕坐到我的床边,我看到她圆润的臀部重重地落到席梦思床上,一股神奇的
气味从天而降。我伸出双手把她扳倒,她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试图挣脱我的双手。
滚了几个回合,我突然感到累,我发觉我的体力已无法抵挡一个十八岁姑娘的反抗。
我松开手,紫燕像一支离弦的箭,从我的胸膛弹出,但很快地她便倒下来。她双手
握住她的腹部,脸色显得苍白,苍白的额头上还渗出几粒细小的汗珠。我问她怎么
了?她说胃痛。我知道一定是过度的紧张,使紫燕产生胃痉挛。我跟费鸣刚发生那
些事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这种表现。我敢肯定,紫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紫
燕绝对是一个处女。
紫燕的脸渐渐恢复血色,但她仍然处于被动的地位。我扑向她,亲吻她,她没
有丝毫的反抗,或许是她的胃痛抽尽了她的气力。我看见她白嫩的小脸上,浮起一
层红色。那双特别大的眼睛,慢慢地关闭。这时,我才发现我的下面根本不行,它
像一团棉花不听我的指挥。我扬起右手,搧我的右脸。我不知道我的下面,怎么突
然不行了。几声清脆的耳炮我响过之后,紫燕睁开双眼。她似乎是从我的行动中,
看出我的纯洁。她很感激地望着我,我把我充满烟味的嘴唇,轻轻地贴到她的眼皮
上。
门哗啦一声被人推开,风尘仆仆的费鸣走进我的视线。她不相信地望着我。望
了几秒钟,她才相信她的眼睛。她扬手向我砸过来一只玻璃瓶,玻璃瓶险些砸到我
的眼睛。费鸣说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支助小学生入学,而你却支助一个中专
生,你他妈的这算什么希望工程。费鸣叫着,歪歪倒倒地跑出去。我看见她砸过来
的瓶子破碎了,地上散落细小的药片。我发现那些药片全都是安眠药。
我像吃花生一样,把地上的安眠药一颗一颗地捡起来,喂进我的嘴里。大约吃
了二十多颗,我冲着张开的门洞喊滚,都给我滚,你们都别进来,我要睡觉,我只
想睡觉。紫燕在我的喊叫声中也跑走了。
从此我躺在床上度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光。我拒绝起床拒绝行走,我用电话和
手机召唤我母亲送饭,指使我的妹妹洗衣服。母亲第一次送饭来的时候,发现地上
散落那么多安眠药,她认为我想不开自杀了。母亲紧张地扑到我的床头,用手掌试
探我还有没有气息。我突然睁开眼睛,母亲吓得把手缩了回去。我说安眠药对我丝
毫不起作用。母亲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睡不着,脑袋似
乎是一天一天地肿大。母亲劝我起来走一走,或者到医院去看一看。我拒绝母亲的
建议。我叫母亲把我的冲电器、电话和痰盂搬到床边来,我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我像是跟某个人赌气,我坚信这种躺着的姿态,一定会使我在不经意的时刻入眠。
我暗下决心,如果我睡不着,我坚决不离开我的床铺。
第二天上午,我感到腹部膨胀,我到了排泄大便的时间。我想爬起来上厕所,
但我不想违背我的誓言。我把妹妹叫到屋里。当妹妹得知我是叫她来为我接大便的
时候,妹妹转身便走。我冲着妹妹的背影大吵大闹,我说妹妹忘恩负义,平时里我
曾经给过她多少支助,现在竟然不理我。妹妹辩白说这不是忘恩负义,这是脱裤子
放屁,多此一举。妹妹说我完全可以爬起来上厕所,干吗要这样折磨人?我对妹妹
说这不是多此一举,这是捍卫我的誓言,考验我的毅力。我问妹妹她们的医院每月
给她发多少工资?妹妹说五百元。我说只要你给我接大便,一次我给你五百元。妹
妹逃跑的脚步停住了,她终于回心转意,慢慢地折过身子,再次走向我。她说我并
不是不想给你接大便,我是想让你变得坚强一点,站起来挺过难关。妹妹一边说着
大道理,一边把便盆塞到我的屁股下面。我说妹妹你真好。
好久没有见黄风华、易平和东西了,我自然想念他们。一天傍晚,我用电话把
他们召集到我的床边喝酒,饭菜全靠我的母亲张罗。他们都劝我坐起来,别消沉,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病,睡不着觉算不了什么,不就是睡不着觉吗?他们劝我吃几片
安眠药,我说药物对我不起作用。他们于是给我出主意,比如听音乐、数数(从一
数到一千一万)、回忆某个美好的事情、找个女孩、打牌或者手淫。我说这些我都
试过了,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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