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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霸天下[梁凤仪]-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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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闭上眼睛,长眠不起,就什么恩怨情仇都一笔勾销了。
  人生数十年,始终是一眨眼就成过去了。
  早与晚都应该不是大问题吧!
  活着受煎熬,就是生不如死。
  就在这转念之间,高掌西浑身冷汗,不住发抖。
  怎么会生出轻生的念头来?
  情况并未曾恶劣到这个地步吧!
  如果能找到顾秀娟就好,她是个很能理智地分析感情的人,她断不会跟自己一样傻,思考这个绝对要不得的问题。
  她如果死了,岂只是谋杀了孩子,也间接地害惨了母亲,还有穆亦蓝……
  她想到穆亦蓝,为什么他没有电话接到香港来?
  是为了送走了自己之后,就等于一刀两断吗?
  顺德之旅,只不过是跟黄狮寨问一个系列的梦幻而已?
  如果穆亦蓝真是这么一个态度,她就不必恋栈肚子里的孩子。
  伍芷洋说得太对了,若不是爱情结晶品,便不必生在世上,连累一条无辜的生命,承受千万重的罪孽。
  一整个晚上,在高掌西的脑子里似乎都是充满杀机的,目标不是朝着自己,就是对准下一代。
  高掌西在到日,很艰难很艰难才爬起身来。
  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迹象。
  对于大都会内的商界强人而言,只要活着就不成问题,没有人会为昨天而爬不起来,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可是,这天早上,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中挣扎着起床之后,高掌西仍有着缠身的苦痛,
  昨晚的忧虑并没有随着黑夜而成过去。
  高掌西苦撑着回到高氏企业上,照常处理业务。
  剩余的一点理智告诉高掌西必须尽快让自己回到日常的轨道上,努力干活,这是唯一的叮以维持正常健康的生活,而不至于闹到精神崩溃的办法。
  全神全清全心全意地投入在感情的困扰之中,等于往死胡同中钻去,不会有出路。
  只有在切实的生活里头,才有生机,才有灵感,才有启迪。
  这是高掌西从过往商场上所攫取的经验。
  举凡有公事无法一时解决,她就搁在抽屉内,先忙别的情节,总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高掌西庆幸的是,人一坐到办公室内,就可以忙个贼死。
  正值埋头苦干之际,台头的直线电话响起来,让她既惊且喜,第一个念头就以为是穆亦蓝。
  他可能并不方便摇电话到家里去,那到底是庄钰华的。府邪。所以等待到今日,才接电话到她办公室来。
  高掌西台头的直线电话号码,除了庄钰华,只有穆亦蓝知道。
  高掌西抓住电话筒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会不会不是穆亦蓝,而是庄钰华?
  还来不及再思考下去,高掌西已经抓起了电话筒说:
  “喂!”
  对方竟是一把女声:
  “掌西吗?’,
  “是。”高掌西错愕。
  “我是大姐。钰华匆匆公干去了,把你的直线电话号码告诉我,嘱我和你联系。”
  原来是庄钰萍。
  “是,大姐。”高掌西说。
  “有空吗?我们碰个面,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是不是钰华要召开什么会议?大姐,你其实知道我并不是庄氏的执行董事,只不过挂个董事街头而已,你们有什么委要公事,并不需要我一定列席吧!”
  “如果只是关乎庄氏集团的事,那就不必劳惊你了。”
  这就是说事件跟高掌西本人有关。
  高掌两只好回应:
  “大姐,是劳驾你到我办公室来,还是我上庄氏集团?”
  “你如果没有午膳之约的话,便叫秘书买备两个饭盒,我到你那儿来,一边吃一边谈,好吗?”
  果然,半小时之后,庄钰萍就赶到了,反正庄氏与高氏的万字楼都在中环。
  庄钰萍一见了高掌西的脸,就握着她的手,说:
  “掌西,你怎么消瘦这么多了,入太瘦就显老,你得注意健康才好。”
  高掌面笑一笑,道:
  “多谢大姐关心。。”
  庄钰萍一直握着高掌西的手,没有意思放下来,说:
  “我这大姐也真是没有心肝的人呀,早就应该来看望你,跟你好好地谈心。香港生活的人,就总是各忙各的,一天到晚但觉心有余而力不足,认真检讨起来,我是真该受罚呢!”
  高掌西脸上的笑容勉强持续了一会,就无法不消失了,她实在看不惯庄钰萍那种一眼就教明白人看穿的虚假手段。
  “大姐,彼此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你来找我,是有要紧事吧!就请直说好了。”
  庄钰萍明知高掌西不领她殷勤之情,心上很自然的有着不高兴。但大事当前,她并不打算在这芝麻绿豆的情事上与她斤斤计较。
  毕竟庄钰萍也是个见过大场面,识从大体着眼的女人。
  于是,她干脆就开门见山地对付高掌西了,或者眼前的这个女强者,原是不吃软,只吃硬。
  庄钰萍清一清喉咙,说:
  “掌西,你根本是个爽快人,那就最好不过,我可不用转弯抹角,老觉得难以开腔。
  “其实呢,现今这个年头,都市人尤其开明得很,不见得为了一些普遍发生着、存在着的婚外情而大惊小怪了。我和你就不妨把它摊开在桌面上讨论。”
  “大姐,你说的婚外情,是指钰华的,抑或我的,还是牵涉到你们方家头上来?”
  高掌西这几句回话无疑是泼辣的。
  精神疲累引致脾气暴躁,固然使高掌西对庄钰萍那种鬼祟的话语起了反感,也为反正是肉在砧板上,她高掌西又有什么叫做好隐瞒的。
  庄钰萍听了,竭力沉住气,答道:
  “我和国栋呢,到目前为止还是唇齿相依,彼此扶持的阶段,够不上资格闹婚外情。所以我来跟你谈的既是关于你,也关于钰华。”
  “这就是钰华临行之前的嘱咐,也是所谓重要会议的宗旨。”
  “可以这么说吧!掌西,钰华托我问你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了?”
  “为什么他不直接问我,而要委托你了?”
  “有个中间人在,很多时彼此有转寰余地。而且他也怕是万一忍不住起了冲突,反而无法冷静地把一件事解决。”
  很言之成理。
  高掌西说:
  “大姐,我没有想过该怎么办,这是真的。”
  “你的这个答案,原是在我意料之内。问题是以前没有想过该怎么办,现在可又有想过呢?”
  高掌西还未作答,庄钰萍就立即给她再说:
  “就算你到目前为止还未思考应付的良策,我看也得要筹算一下了。因为你不筹算别人,别人也可能已在筹算你。”
  高掌西紧抿着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她终于想到了要虚晃一招,看对方如何回应,于是说:
  “大姐,你是聪明人,不妨坦率地告诉我,是谁在计算找了?”
  “掌西,谁都在计算你。”
  高掌西一听,吓一大跳,问:
  “包括你在内?”
  “对,包括我在内。”
  庄钰萍竟然毫不回避,直承不讳。
  高掌西登时哑掉了似,真的不懂如何接腔下去。
  庄钰萍于是慢条斯理地说:
  “高家和庄家都是复杂至极的豪门世家,其中那些人际关系,利益冲突,情事矛盾,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有谁不是睁大眼睛看准机会,来个弱肉强食了。”
  庄钰萍瞪着高掌西,再问:
  “我这么个讲法看法,你不会有异议吧?”
  怎么可能有异议了。
  高掌西没有说话,代表了默认。
  “那就是说,你以前在高家是呼风唤雨,位高权重,影响所及,在庄家都备受爱戴尊重,无人敢小觑了你的潜质与能起的作用。强者很当然的自尊自责自卫自重,有谁可以动摇你的地位?如今,情势作一百八十度转变了,正如俗语所谓的趁你病取你命。”
  庄钰萍说着都禁不住失笑起来,才继续说:
  “这种病虽非绝症,也不是沉痛,但纵使是坚固堤坝上的一条裂痕,也已足够引起轩然巨祸了。史有太多前例可寻,我们都是读书明理的人,就举宋朝哲宗孟皇后的遭遇吧,若非她女儿福庆公主患病,何来那场历史留名的符咒之祸,以致痛失后位了。所以说,一日为强者,终身要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否则必定惹祸更速更大。”
  对,强者必然树敌,肯定招妒,因为人人都持取代强人之心,为自己争权夺利。
  高掌西闻言,不自觉地心胆俱裂。
  庄钰萍缓缓地再把话说下去:
  “我父母在现阶段尚未表态,那就不去说他们了。先谈庄家的外围,庄钰芳是酒囊饭桶,且不用管她,但其余庶室所出的庄针藩、庄钰薄与庄钰莉,他们一直伺机要从海外包抄回港,在庄园上占一席位,事在必行,问题只是等候机会。”
  “我能向他们提供机会吗?”
  “正是。父亲一向对钰华不怎么样看重,直至他娶了你,情势才有转变,这也是你能干非凡所致,父亲肯定是希望你们团结成一个整体,为他掌管庄氏天下。如果钰华顺风顺水地在中华成药制造厂一事上建功立业,你和他就一定得到父亲更大的宠信,庄家外室要从海外回来争权,也不会太容易。这原本也是我的计算。”
  “大姐,现今庄氏的集资计划仍然非常成功,中华所出产的成药肯定会有极好销路。”
  “那就得看你了。”
  “为什么?”
  “钰华是我弟弟,我很清楚他的性格,我也熟知父亲的脾气。如果你要坚持离婚,他们父子俩的面子都掏不住。尤其是钰华,必定会伺机向穆亦蓝报复,实际上,到了这般田地,中华也好,庄氏也好,根本不可能再与穆亦蓝携手合作。夜雨难瞒之后,也不见得穆亦蓝肯留下来为钰华服务,中华没有了这张皇牌,价值掉了一半,影响所及,是庄氏集团投资错误,必定影响股价,近则严重影响汝弟高定北的包销数额,未竟全功,远则必然危害庄氏股价与钰华的市场声望。
  “你说,他一念及此,会不会火上加油?钰华会用什么手段进行报复,或扭转乾坤,控制大局,我也无法设想得到。总之,他一定不会是善男信女的操守,这是肯定的。”
  高掌西知道庄钰萍不是在危言耸听,当她结合了伍芷洋的警告,与高定北的谴责时,就更清晰地看到商场中人一旦面临成败,所会牵引出的感情冲动。
  高掌西几乎要强逼自己重新认识母亲与弟弟,又何况是庄钰华。
  “大姐,多谢你的提点,是钰华请你向我提出警告吗?”
  “没有。钰华临走时,嘱我就管问问你的打算,不过他倒说了两句耐人寻味的话。”
  “什么话?”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庄钰萍说。
  高掌西皱紧了眉,丈夫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
  出生于豪门乱世,谁又是简单了。
  “掌西,钰华并不是在盛怒之下拂袖而行的,若如是,倒还易办,他只是冷静地嘱咐我:
  “派人通知掌西,她在顺德休息享乐够了,该回来处理一些重要事情。大姐,你晓得如何提点她吧?”’
  庄钰萍分析得很对,没有城府的粗人,发现妻子不贞时,极其量是抓把刀在手,把对方劈个肢离破碎。
  大不了是死。
  可是,庄钰华这种出身的人不会动粗,他不劳武斗。
  他是商界中的人,狠毒的出手就是在业内游戏规则上找缺口凭借,以能一击即中要害,让市场惩治敌人,令他生不如死。
  高掌西见得多了。
  因而很不自觉地浑身的肌肉都在皮下做微微的抖动。
  唯其在不知道对手会如何出击,又肯定他一定会报复的情况是最令人恐惧的。
  目前最要紧的事,当然是自卫。
  然而,从何入手去建立保护自己的铜墙铁壁呢?
  不是不令人焦虑的。
  高掌西说:
  “大姐,多谢你的提点,你看来不像是计算我的人。”
  庄钰萍扬一扬眉,答:
  “错了,我的确在计算着你,只不过我对你的计算是善意的,对你有利的。”
  “大姐,你非常的坦率,我很欣赏。”
  “希望能长远地跟你合作,那就要配合你的个性,我看你是直爽的人。”庄钰萍说:“掌西,说得严重点,现在你的情况很大可能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了,要突围而出,必须里应外合,即是说,你要有盟军。”
  “大姐,你打算与我结盟?”
  “是的。”
  “那是否意味着你连姊弟亲情都不顾了?大姐,你跟钰华联手来对付我,或只是袖手旁观,岂不是更妥当吗?你到底是庄家人。”
  “我是庄家人,但庄家很多人都没有把我当人看待。”
  庄钰萍这么说,真令高掌西骇异。
  翻心一想,高掌西就明白过来了。
  庄钰萍在庄园上的遭遇,也是够难堪的。
  年轻时,跟妹妹庄钰茹是一对超尘脱俗的姊妹花,都一般地得到父亲钟爱。及后,荣必聪爱上庄钰萍,她却嫌弃当时的荣必聪没有家底,而让妹妹庄钰茹冷手执个热煎堆。一旦跟荣必聪成婚后,帮夫命好得不得了,荣氏家族就慢慢地成长壮大,以至今天成为城内首富。
  反观庄钰萍选择的方国栋,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
  方国栋说也是香江豪门,但一次七三年的股灾已经家道中落,其后八四年的地产低潮,使方家的日子更难过,因为烂船剩下的三斤钉全押到地产上头,就更有苦自知。如果是有实力或有强劲的人际关系帮忙调动资金,熬得过风潮过后的一段低潮日子,依然可以翩然翻身,重见天日。坏就坏在香江是个跟红顶白,一沉百踩的无情都会,谁都不会对已经沉了一大半的船投以同情的一眼,于是方氏家族在五六十年代的风光,一去不回头,只成了香港家族史上的一个人们知晓的名字。
  方国栋作为方氏家族的继承者,偏巧又不是个出色的本事人,集吊儿郎当的性格与公子哥儿的气派于一身的他,手上没有资产,那就益发惹人讨厌。
  庄钰萍拼命地以自己的名望与身分去扶掖他,他非但不领情,还不去讨好庄氏家族中人,尤其是庄经世与庄经世布置在集团中的得力助手,且还经常摆一副末代王孙的臭架子,自然从庄氏家族中拿不到半分好处了。
  要庄钰萍下堂求去,那她的面子就更不好过了。反正再回复自由身,香江之内,也难遇上第二个荣必聪,那就一动不如一静地苦撑下去。
  庄家人之中,除了神秘兮兮,表面上足不出户的庄经世夫人,根本不管事之外,庄园之内,全都把庄钰菇捧如天上星星,视庄钰萍如一滩地底泥。
  若不是庄经世顾念到底算是父女一场,对庄钰萍还有一点照顾,她就更无立足之地了。
  事实上,庄经世的眼中,永远是本身利益放在第一位。他的亲情是一个基数,这令庄钰萍每年的生日都获得父亲封赠的一万元红包,在亲情的这个基数之上,就是一份花红,因此庄钰茹的待遇就不同了。
  每一年,庄经世都借着生日去讨好荣必聪夫妇,就以庄钰茹去世前三年所得的生日礼物为例,就已相当的出类拔萃。有坐落在全个北美均有名的加拿大哥伦比亚省内威斯那山区的一幢占地三亩,由欧洲名建筑师画则,远道由北欧运送名贵橡木建成的价值三百多万加币的别墅。再而是在纽约邻近华尔街的一间小小的著名做财经名人生意的法国餐馆,连物业在内,估计当在四百万美元以上。
  最后的一年,庄钰茹的生日礼物是泰国湄光河畔的一块土地,政府答应如果业主决定捐出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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