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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霸天下[梁凤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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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他来过了,刚刚才走?
  为了他已回了美国?
  为了他根本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再瞧不起庄家与高家的人,耻与为伍?
  还是为了他怕见她?
  他怕见自己吗?
  那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怕他再忍耐不住心中的情与欲,一发不可收拾的,在人前弄出事故来?
  为了怕再见一个令他失去信心而且伤心的女人?
  为了不屑再与一个忘情的,只有艳丽外表而没有善良内心的女人再打交道?
  为了他已不再当她是一回事?
  高掌西的头开始霍霍作痛。
  她完全没有估计到,怎么在自己的生活中,如此受着穆亦蓝影响,甚而牵制。
  他与她的关系只是昨夜的一阵晚风,吹过了,就消失掉,绝不在大地上留痕,那才对。
  可是,情况比她所预期、所想像的为差。
  高掌西的难堪难受差不多已推上高峰。
  她就快便要向自己承认,其实她现在看不到穆亦蓝是失望的。
  高掌西思想得头痛欲裂。
  “掌西,是不是有这个情况?”陈有诚说。
  高掌西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才如梦初醒似地抬头望着发问题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实在没有留意对方所提出的问题,教她怎么能答。
  于是,她只能利用商场上交手过招的方法,在自己不能回答问题时,把这个责任塞给旁的人,以稍作缓冲,徐图后算。
  高掌西于是面向李球,问:
  “李球,你对有诚这个问题如何作答?”
  李球一怔,带点骇异,呐呐地答:
  “我?我怎么知道?”
  高掌西急了,李球和陈有诚都是金融业内响当当的人物,如果陈有诚的问题,李球也不知如何作答,一就是这问题非常深奥,一就是根本不是涉及业内事务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
  高掌西总不能直承刚才心不在焉,别有所思,以致没把朋友的对话看成一回事。
  这就未免太失礼了。
  以高掌西的家教与身分,是绝不容许有这种情况在人前出现的。
  于是,唯一的办法只好继续请救兵。
  高掌西一想,还是问个非金融界人士比较稳当,于是她对区丽嫦的丈夫杨日新说:
  “杨医生,你看呢?”
  “我?”连杨日新都觉得不知如何作答。
  高掌西正要急得一背是汗时,幸好区丽嫦解了围,道:
  “我们怎么知道晚上石澳道的交通情况,我们是在下午就已来到的。”
  她这么的一提起,陈有诚太太就答:
  “照说,石澳道在晚上不会有什么塞车情况的,除非路上有交通意外。掌西,刚才是有交通意外才让你迟到吗?”
  天!原来只不过是问一个关于交通阻塞的问题,就令到高掌西如此狼狈了。
  归根到底,都是穆亦蓝害的。
  高掌西恨得牙痒痒了。
  如此这般的,她只有勉力集中精神,应酬了客人一阵子,直至佣人把宵夜捧到园子里来,请各人享用,才算又散开了。
  只有夏真陪着高掌西。
  高掌西心知肚明,高定北安排这个周末聚会的目的物是谁,因此对夏真比较照顾些。
  她问:
  “你姐姐度蜜月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了,又与荣必聪转飞美国去。”
  “为了公事?”
  “可以这么说,他们带领了工商界成员到华盛顿去作游说工作。”
  高掌西立即领会,道:
  “年年有今日,真是烦气。”
  她们指的是美国给予中国最优惠国条件的事宜。
  每年逢四月,美国就必定放声气要取消中国的最优惠国待遇,于是有唇亡齿寒之险的香港人最紧张,工商界及政界人士多即组团前往美国对国会议员作游说工作。
  其实年年都在白紧张一场,美国不会不衡量他们取消中国这项优惠之后的后果。
  影响社会生产与经济效益的结果,会反映到民生之上。中国人,说得不好听一点,什么苦头也吃过了,再糟也糟不过文化大革命时代,故而,只苦了美国已然疲弱的经济,日走下坡,无从救药。
  这一点,当权者是心知肚明的。
  在未执政之前。把漂亮说话挂在嘴边是可以的,国泰民安时,美国公民会要求听一些国家站出来当世界英雄的蒙语。一旦生活艰难,经济括据,公民都只会顾念自己的肚皮与钱包,谁令他们过吃马铃薯的日子,谁就有罪,还怎么会只爱耳朵受用,不管银行户口进帐。
  故此,最优惠国的待遇,中国是十拿九稳的。
  纵如是,这种霸权主义之下发挥的威风,对美国的当权者还是很吸引的,放弃了很可惜。故逢年至此,摆一摆这种政治姿态,事在必然。
  于是,对方已经搭好擂台,对手就只能一跃而前,跟他略为过招,不然,就太不给面予了。
  荣必聪与夏童率队前去美国游说,也算是招架之一种姿态吧!
  难怪夏真回答高掌西说:
  “但愿年年都是只有姿势,而无实际。”
  高掌西说:
  “百分之九十九会如此,我并不担这个心。”
  夏真忽然望着高掌西说:
  “你比定北对中国的实力有信心。”
  “为什么这样说月
  “定北老是觉得美国很多对付中国的政策都合适,他认为中国需要教训。”
  高掌西微吃一惊,道:
  “中国就算需要教训,也不必美国来担此重任。定北有时过分天真,或是在外国生活久了,受到错误的熏陶。”
  忽然有把声音在她们背后传出来,说:
  “请不要一竹篙打尽一船人,不是在外国住上了一段日子,就必被误导,各人有各人的主意和想法。”
  高掌西和夏真一同转身,就看到了在大榕树旁走过来的一位高大男士。
  夏真微笑着,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原来是穆医生,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
  穆亦蓝道:
  “我一直坐在榕树脚下呀!只不过高小姐一出现,把你们各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以致于不留意我的存在罢了。”
  这么一说,立时间今高掌西急得红煞了脸。
  她以为他没有来,于是心头已承受着一点点的失望。
  如今忽又见到他出现,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掩也掩不住,这更叫她在感情上无所遁形。
  于是,高掌西脸上发烫。
  夏真看高掌西没有说话,便道:
  “你们认识的吧?”
  “早就认识了。”穆亦蓝说。
  “我们在荣必聪的北京婚宴上碰过面了。”高掌西说。
  夏真见着穆亦蓝,似乎分外的兴奋,她对高掌西说:
  “跟穆医生谈香港政治,你会得到很多知识和见解,相当独特,而且有深度。”
  高掌西没有回应。
  穆亦蓝却很温文地说:
  “不一定是长居香港的人才关心香港,香港对中国的政经发展都非常重要,凡是爱国的人都会希望香港前途光明。”
  夏真道:
  “有心并不等于就有智慧,有些人也爱国爱港,只是不得其法。”
  高掌西问:
  “你跟定北有不同的政见吗?”
  夏真笑,没有正面作答:
  “别再说他,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果然见到高定北自远而至,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夏真的手拖起,道:
  “来,来,我们正等你玩沙蟹。”
  也不等夏真回应,高定北看到了他姐姐和穆亦蓝,便道:
  “对了,你们两人都不喜欢赌博,就结伴谈谈时事吧,跟穆亦蓝在一起,总会有话题。”
  说罢了,拖着夏真就走。
  花园这个角落里,就只余下高掌西和穆亦蓝二人。
  一时间,气氛紧凑了。
  高掌西以为穆亦蓝会先开腔,跟她说些什么话,可是,他没有。
  他只静静地凝望对方,这更教高掌西难为情。
  高掌西想到了一句应该说的话,可是,她没有说。
  是没有勇气说,也舍不得说。
  她只站着,微微地把视线调开,避免四目交投的尴尬场面。
  终于,她等到穆亦蓝开腔说话了。
  那句话令她大吃一惊。
  穆亦蓝道:
  “我在等待你对我说对不起,夫陪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说的话?
  越是把心头的隐秘戳穿了,越是要硬挺下去,不可以就这样拂袖而行。
  高掌西抬起头,拨去掉到眼前来的头发,说:
  “不,这儿空气清新,我喜欢逗留多一会。”
  只能这样作答。
  “再清新的空气,都比不上张家界黄狮寨。”穆亦蓝说。
  “这儿是香港。”
  “对,所以我面对今天,接受现实。”
  “这是现代人生存得好的基本条件。”
  “为此,我甚至跟庄钰华谈了好久商务合作。”
  “是吗?”
  “你没有听他提起过?”
  “我们日中讨论的生意相当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
  “同是在商场内驰骋的夫妇,是不是有更多话题,更多沟通,更多共识?”
  “一般情况下,应该如此。”
  “那太好了。值得恭贺。”
  高掌西忽然觉得对方的这句话有骨刺。
  一对能有如此深入话题和感情的夫妻,如果其中一方还去偷情,成什么话了。
  高掌西想起了庄钰华的外遇,也想起了跟面前这一位的一夕风流,她忽尔觉得汗颜无地。
  于是她莞尔一笑,说:
  “晚风很冷,我到屋子去了。”
  才走了一步,没想到对方立即伸手拉住了她。
  “掌西,我一直想念你,希望你来。”
  高掌西回头一望,还未曾知道应否挣开对方的手,穆亦蓝就已把她拥到怀中去。深深地吻住了。
  高掌西的心快要跳出胸腔来,她竭力地集中精神,投入自己原来的角色,然后,她使劲地推开了他,并且顺势僻啪一声。赏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连高掌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其实只不过怔住了半秒钟,感觉上却像过了半个世纪,高掌西才晓得奔回屋子里。
  大厅上的宾客正各适其式地聚合耍玩着,没有人留意到从花园外头冲进来的高掌西,脸色苍白得像一只飘渺的游魂。
  她拔足跑上二楼。推门走进她惯用的睡房去。
  她冲进浴室去,慌忙的把衣物脱下,扭开了水龙头,让自己淋一个冻水的莲蓬浴。
  太太太需要把已经沸腾的热情冷却,让冻水冲刷掉脑海里翻腾着的刚才那一幕。
  冰冷的水溅在高掌西已然滚烫的身体上,令她刹那间有种清醒的感觉。
  可是当那一阵子暖和舒畅感过去之后,浑身仍觉烫热,满脑子烦思杂念,令她要紧裹上浴袍,推开了露台的落地玻璃窗,呼吸一口新鲜的夜间空气,帮助自己逐步降温下来。
  是她选择来接受考验的;不能埋怨。
  无疑,在月色微明的这个晚上,住在石澳别墅的人,心上沸腾,以至胡思乱想的,不只高掌西一人。
  除了再忍耐不住,强吻了高掌西,然后躲在花园假山石之后,暗自懊悔的穆亦蓝之外,还有意想不到的一些痴男怨女。
  可以想像得到的自然是高定北与夏真一对。
  高定北说是拉着夏真到游戏室内找玩伴,实则上,走到偏厅时,室内空无一人。
  “他们呢?”夏真问。
  高定北耸耸肩:
  “说好了在这儿开赌局的,等着吧,怕是要来了。”
  夏真坐在软皮沙发上,由于沙发大,皮质松软,夏真陷坐进去更觉她的娇小玲珑,很招惹人去保护她似的。
  高定北一时间看呆了。
  “怎么?坐吧!”夏真道。
  高定北这才坐到她身边去。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话。
  “中国人除了吃饭,就来赌,没有米,没有赌,中国会乱成一片,奇怪不奇怪?”
  苦思良久,高定北才想出这个话题。
  夏真凝视着他,问:
  “你反对吗?”
  高定北杨一扬眉,问:
  “难道你赞成?”
  夏真答:
  “为什么不?”
  高定北笑:
  “赌博会有好处?”
  “精神寄托,赌博不过分的话,是一些有趣的游戏,基本上凡事恰到好处,都有积极作用。你有没有听过,香港马季时,罪案较少?如果没有搓麻将这玩意儿,社会会很乱。”
  高定北忽然问:
  “你这是观察还是经验之谈?”
  夏真望了高定北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银线小烟盒来,一按动弹簧掣,就跳出一支很幼细的香烟来。然后夏真拿了香烟在烟盒上轻敲两下,才含到嘴里去,用一个又是小巧的打火机燃点着了。吸了一口,没有当即把烟吐出来,过了一阵子,小嘴缓缓张开,白色的烟才轻轻袅袅地渗出来似。
  这个姿态不错带一点点风情,却异常的妩媚。
  高定北看呆了。
  夏真这才答:
  “跟我抽烟的习惯一样,曾有一个时期,赌博与我为伴。”
  “沉迷吗?”
  “幸亏没有,否则不能自拔。”
  “你自制力强。”
  夏真又抽了一口烟,高定北其实不大喜欢女人抽烟,但看着夏真的这个姿势,忽然有种觉悟前非的感受。
  他凝视着夏真,面前这个女人有种吮吸着他的眼光的磁力,不让他转移。
  夏真缓缓地呼了她的烟之后,就答:
  “这要看是什么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在赌桌上豪赌的人。”
  “这就安全。”
  夏真苦笑:
  “不见得。”
  “为什么?”
  “豪赌的人比比皆是,现今满城的人都在赌,下注甚重,赌中英两方,哪一方在九七之后能把香港控制于股掌之上,这一场赌博就不是闹着玩了。”
  “你有兴趣这场赌博吗?”
  “谁不?”
  “那么,你赌谁赢?”
  “答案不言而喻,正途估计,英国的机会等于零。”
  “你是亲中派?”
  “正确的答案是,我是中国人。”
  “香港在英国人的管治少下一直发展得很好很安全很受保护。”高定北说。
  “香港在中国的版图上只有更好更安全更受保护。”
  “那要看中国对人权的进展。”
  夏真举起了手,道:
  “我们别说这个了,反正我没有打算去争取最优惠国待遇遇,就别谈这个问题,谈话及政治,很伤感情。”
  现今在任何场合,一涉及政治问题,气氛就必然紧张起来,小至破坏和洽,大至不欢而散。因为举凡谈论宗教、政治与感情,都是涉及信仰问题,不可以有妥协的机会,于是只会剑拔弩张,势成水火。
  夏真的说话完全有道理。
  高定北听进耳里,却生出另外一种观感来,忙道:
  “对,对,最不要破坏感情。”
  唯其说这句话的人是别有用心的,故而听这话的人很容易接收了特殊讯息。
  夏真再吸了一口烟,就使劲地把烟屁股塞到烟灰盅去,这个动作犹如加强自己的一个什么决心似。
  然后她站起来,拉拉上衣,道;
  “怕他们各自寻欢作乐去了,我们别在这儿等了吧!”
  说罢,转身就打算走。
  高定北心上有股莫名冲动,他明知对方已经收到自己的讯息。
  既是如箭在弦,倒不如对准目标,放弓发箭,希望就此一矢中的。
  于是他火速伸手拉住了她。
  “夏真!”
  夏夏回头。
  忽尔的四目交投,身体语言代表了心上的千言万语。
  高定北忍不住要吻下去。
  夏真把脸一歪,避开了。
  高定北只能把唇轻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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