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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6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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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树上的虫子都会爬到地面上来吗?”我大惊失色。
  “这是肯定的。不过我知道市政厅正在筹备一个计划,准备用飞机在空中喷杀虫剂。议员们正在讨论准备叫联邦政府提供五百万加元的灭虫费用。”
  “这真是不可思议,在居民区怎么可以用飞机喷药呢。那不仅是杀了虫子,也许连人都杀掉了。”
  鸟人优素福这时准备要爬到树上布置几个捕鸟笼,抓几只活鸟标本用作化验。他上了树,爬得很高,很快被树叶挡住了。我坐在树下,张望着树枝间若隐若现的优素福。我现在已知道鸟人的身世:他年轻时是尼罗河边一个捕鸟人,他们家世世代代做着这件营生。后来他来到了北美,曾受雇于纽约机场在跑道边驱赶飞鸟,他用的是一组麻隼鹰。机场后来换了用机器发出的超高频声波驱鸟,他重新成为了自由的捕鸟人。那天鸟人在我家后园的大树上呆了很久。起先我觉得他工作很认真,后来,我发现他可能是在和飞来飞去的鸟儿们玩耍。他一直呆在树冠上,差点像鸟儿一样飞上了天空。
  我的妻子一直站在屋内的窗门边,注视着鸟人优素福的一举一动。
  七
  我发现,我妻子最近老是会站在玻璃窗内,不声不响注视着外边的景物,而且她注意的事情是我无法觉察到的。自从前天她摸到了那只黑色的死鸟之后,她好像也获得一种鸟一样的特殊的感觉。那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被她推醒了。她说你醒醒,我看见了隔壁的那个斯沃尼夫人了!我还有点睡意朦胧的,说你嚷什么? 半夜三更的是不是在做梦啊?她把我拉起来,到了玻璃窗前,让我贴着窗门看外边的夜色。从我这个角度看下去,正是斯沃尼夫人家的前花园。在白天的时候,花园里的那棵巨大的伞状树上开满了绯红的花。这花有点像日本樱花,但是比樱花更加浓郁。树下的园艺花草都很别致,经常有路人在这里拍照取景。那个时候我有点纳闷,这段时间她家好像变得很冷清,好像没什么人住里面,不知是谁在照料着这些花草。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仔细看着外面。我真的看到花园里有人影在晃动。我渐渐看见了一个人,是个剪着短发的妇女。她正用一个小耙子在给花坞里的花儿松土,还一边浇水呢!我看得很清楚,不会是在做梦。她所处的地方临着街路,有路灯柠檬黄的光线照耀过来,可不知为何我总是无法看得清她的面容。我不敢肯定她是斯沃尼夫人,我从来没见过她,现在也看不清容貌。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曾注意过进出她家房子的好些个中年妇女,她不是她们中的一个,因为她的身影举动显得那样高雅又神秘。我发现自己有点激动,急于想看清她的面容,甚至还有一种冲动想跑到屋外的夜色里帮她浇水,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她是不是湖边那个白种妇人。我在窗边看了她大概有两分钟,她徜徉在花园里,时隐时现,像照相底片上的影子虚幻不真实。然后她消失了。我有点怅然若失,因为还没看见她的真面目。不过我想她真要是回到家了,也许会来访问我们家的。如果她不来,那么我应该还会看见她,至少像今天一样在夜色里。我告诉妻子斯沃尼夫人回到了家应该是好事,表明了即使感染了西尼罗症,也不很可怕。她不是痊愈回家了吗?我妻子说她并不这样想,为什么隔壁家的女人在半夜里给花浇水呢?小时候她外婆说过天黑以后就不可以给花浇水,因为这样做会使人变得很瘦的。
  第二天是周一,我陪妻子一早去家庭医生的诊所去做检查。我们的家庭医生诊所还是年前住的出租公寓附近的那一间,因为那个姓许的医生是台湾人,会说国语。尽管我们事先已有预约,但还是要等候很久时间。候诊的人中除了几个华人,还有东欧人、波斯人、印度人和黑人。那个秘书是个香港移民,和我们熟悉,对我们有时很热情有时会冷若冰霜。她的特征是后脑扁平,我们不知她的名字,所以我和妻子背后都叫她“扁头”。我们预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很多,但“扁头”说我们前面还有五个病人。加拿大的医疗制度实行全民公费医疗,普通的小病去看家庭医生,家庭医生认为你需要看专科医生了,你才能去排队等专科医生的预约。我们在十点钟左右见到了许医生,把情况告诉了他。许医生和我们也很熟,他说要给我妻子做一个全面的化验。他抽了她五六个安瓿瓶的血,其间不经意地问我是不是愿意也化验一下血。我有很长时间没检查过身体,觉得他的提议很不错。于是我到外面房间“扁头”那里拿来我的病历,挽起袖子让许医生抽了好几瓶的血。抽完了血,许医生又开了X光拍片、超声波、心电图等等常规的检验单子,让我们去附近的一个医疗检验中心做检查。我们做好所有项目以后,问什么时候会知道结果,检验中心的人回答要两周时间。一周做化验,一周做报告单然后送达家庭医生办公室。我们问是否可在一周后检验结果出来后我们自己来取报告单,这样可以早点知道结果。那个检验人员惊诧地看了我一眼,说这个绝对不行,只能从家庭医生那里我们才能知道结果。
  做好了检验,已是中午时分。我们就近找了家麦当劳快餐店吃点东西充饥。我发现我妻子的神色开始不对。她说要等两个星期实在太久,会不会错过了治疗时间?我安慰她说:你绝对不会有病。这么多的人告诉你西尼罗症是血液传染,而不是接触传染。而且你的样子非常健康,一个汉堡包加一份薯条很轻松吃下了,怎么可能有病呢?她说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吃,是为了增加体力才尽力去吃的。要是她吃不下东西了,那就情况严重了。从这天开始,我让她不要上班,在家歇着。我这样做其实犯下了一个错误,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让她有充分时间去胡思乱想。
  周三的黄昏,吃过了饭,我准备和妻子一起出去散步。刚要出门,看见邻居斯沃尼家门口陆续来了很多的车子。先是我看到了有一辆大号的GMC SAFARI旅行车,背上驮着两条独木舟,接着看到一些车拖着水上冲浪摩托,还有一辆卡车后面拖着一条大游艇。如果这个时候我要是看到有一辆车子拖着一架水上飞机我也不会奇怪。我在去年秋天看见过邻居家的车上驮过独木舟,也看到过一条游艇在车道上过夜,但是从没看到像今天这么多的车和水上运动设备。这些车并没有停在他们家的车道上,而是都停在马路边,有许许多多的人下来进入他们家房子。我想起,他们家里好像很久没什么人进出了,斯沃尼的老公和两个儿子也很久没有见到。今天这么多人来到了她家看起来很不寻常。我告诉我妻子,也许斯沃尼一家一直在大湖边的度假屋里呆着,陪斯沃尼养病。现在她的病治好了,他们一家都回来了,连游艇独木舟都带回了。我妻子说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呢?我说这大概是他们的朋友来为斯沃尼夫人康复回家开庆贺派对。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不同寻常的景象,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了,车上装饰着洁白的百合花。黑色的轿车直接开进了斯沃尼家的车道,停了下来。我惊愕地看到斯沃尼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从车上下来,他们都穿着很庄重的黑色西装。我看到他们很多次,每次他们都是穿着宽松的便服,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穿得认真。他们的神色很沉重,不过看到我们时还是客气地问候致意。
  “好久不见,你们都好吗?”我走了过去,问道。
  “是呀,好久我们没回来了,我们都在湖边,陪着我母亲。”斯沃尼夫人的儿子汤姆说。
  “斯沃尼夫人好吗?是不是她也已经回来了?”我说。
  “不,她没有回来。我的母亲去世了。”汤姆说。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难以置信地说。
  “是真的,她在一周前去世了。从去年夏天开始,她的病情似乎在慢慢好转,可最近突然情况恶化了。她和西尼罗症战斗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赢它。她去世后,我们把她送回了她的家乡新泽西州。你知道,她是一个美国人。”斯沃尼夫人的丈夫麦克说。
  “我很悲痛听到这消息。她是个好人。”我说,心里突然觉得空了。很奇怪,几天前的夜里我和妻子看到了一个妇人在她家花园种花,以为她是斯沃尼夫人,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去世了。那个晚上我一直想着斯沃尼夫人。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出现她昏睡的样子,殷红的血从她鼻腔里不停地淌出。我现在无法把斯沃尼和湖边的妇人区分开来。有一个念头从我心里滋生了:我得重新去一次阿岗昆的那个湖畔,去看一看湖边的妇人。她是不是还在那里,她还在流鼻血吗?
  八
  家庭医生诊所的秘书“扁头”告诉我们要等两个星期才能收到检验报告单。起初我以为两个星期很快就会过去的,但我很快发现,这两个星期将会过得极其沉重。我妻子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邻居斯沃尼夫人的去世加深了她的惊恐。她的身上出现了很多的症状,先是感到手指关节酸痛,皮肤有烧灼的感觉。很快又感到胸闷得透不过气,伴有剧烈的疼痛。她现在安静不下来,得不停地走动。头几天只是在屋内走,后来觉得在屋子里喘不过气,便跑到马路上走了。起先我还去上班,让妻子独自在家休息。其实我要是带她一起上班,让她做点事情分分心,也许会好得多。那几天我虽然在工作,可总是不放心,不时会打电话回家问她情况。有时打电话回家没有人接,我就知道她一定出去在路上走了。她对我说在室外不停地走,感觉会放松一些。几天以后的早上,我上班不久,她就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心跳得受不了,让我赶紧回家来。我看到妻子的情况确实不对头,头发变得没有光泽,几天之内白了一大片,像干草一样枯涩。她的脸色变得土黄,眼神无光。她告诉我自己在路上来回走的时候,邻居家那个种郁金香的老头一直盯着她看。她走到路的尽头了,老头还在看着她。我说你这个样子是不大对劲,头发也没梳理,衣服纽扣也错了上下排,谁见了都觉得怪怪的。我告诉她不要紧张,她不可能会得病。为了说服她,我和女儿整天在互联网上查她的病症。我们把她的症状输入电脑,出来的结果根本不是什么西尼罗症,而是更年期的反应。还有一种可能是焦虑症。是因为受了惊吓的原因,造成了植物神经混乱。但是,她不相信我们的说法。如果我们坚持这么说,她就会生气,症状会加重。
  为了陪她度过难关,我不再去上班。我在公司门口挂上了因为度假暂时关门的牌子。虽然这样每天会损失几千美金的销售收入。我整天陪着她,她觉得胸闷时我给她做后背按摩,她紧张时我得不停地和她讲话,让她精神放松。她的脾气变得很像一个四岁的孩子,时好时坏。我陪她到外边散步。这是她最重要的一个自我调节项目。我和她在周围的林阴路上走路时,她会显得很高兴,症状会减轻许多。我们结婚十多年了,除了婚前一段日子之外,结婚后几乎没有这样亲密地结伴走过路。她一边走路一边会说很多很多的话,止都止不住。她说前一天遇见邻居那个姓甄的台湾人。以前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昨天他在门口除草,主动和她打招呼,他说前一天夜里有人往他的院子里扔了好几条鱼,问她有没有遇到同样的情况?她说台湾人一定乱说,鱼怎么可能乱扔呢?真好笑!她又说路口拐角那个带雕花铁栏的花园主人是个印度人。她一直讨厌他花园里种了很多花但种得乱七八糟,还开满了蒲公英。前天她经过印度人花园前时看到印度人在花园里拔草,和她一样用手拔。印度人说自己是做餐馆生意的,平时太忙,喜欢种花又没有时间,所以花园会这样零乱。我妻子说现在她决定原谅他了。她还带我到后边一条小道上看一座新翻建的房子。翻建后的房子前面墙体上贴着花岗岩,这正是她最喜欢的石头。她说我们以后把房子也推倒重建。她心里都有图纸了,那样我们房子的面积还可以增加—倍。我们经过另一家同样翻修过的房子。那座房子的墙体抹了灰浆,抬出来的一层楼像个小帽子一样。我妻子对这个房子嗤之以鼻。
  我们每天会走到三条街之隔的GODSTONE(神石)大公园。那里有一大片的草地和一大片的树林。草地上有两个足球场,傍晚时分有很多人在踢足球。有一支队是些韩国年轻人,他们有自己的队服,还有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边助阵。和他们对阵的是一群黑人的孩子。我通常会坐在长椅上看他们踢球。有时也会看着那些遛狗的人,看着一些来探望子女的中国老年人在树下打太极拳。我妻子开始做自编的体操,她的第一节是双手十个指头叉在一起。手心向上在高处举,然后做深呼吸下蹲或起立;第二节是自编的瑜伽功,两臂前伸,一只腿抬起向后,样子像飞机一样;第三节是倒退着走,没有走几步她的步子就同手同脚了。她做得极为认真,下午的烈日照在她脸上,脸庞被晒成古铜色,出现了蝴蝶斑。汗水挂满了她的脸,她全然不觉。她的这种认真让我感动,女人有时会是很坚强的,我知道她其实在全力以赴与疾病做战斗,尽管这种疾病不一定存在。
  在回家的路上,我得加倍小心,因为这个时候她的情绪会变得十分沮丧。她说自己很怕回家。她以前最喜欢呆在家里,不喜欢外出。现在都变了。以前她看电视连续剧不要命。能看到深夜,可现在一看到电视剧她就马上让我关掉。但我们总还得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开始暗淡下来。我得不停地说话让她开心。在经过一个路口时,我看到有一家人家的园子里有一束树枝伸出了木墙。上面结着一些红色的果子,看起来像是山楂似的。我伸手摘了几个给她看,说这是什么果子呢?我说我来尝尝这是什么味道,说着就咬了一口。这果子味道极为酸涩。让我龇牙咧嘴。我妻子当场就变了脸色,指责我为什么这样乱咬东西,要是中了毒怎么办。照平常,她大概责怪我几句就会算了,但现在我发现她的眼神过于亢奋,嘴角带着白沫。我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平息下来。我感到她背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种恐惧的感觉袭上心头,看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九
  鸟人优素福又来了。我打开门,看见他那辆画满了飞鸟的厢式车停在我家的车道上。他看见了我远远打招呼,说那只死鸟的化验结果发现了西尼罗病毒。还有,他在我家后院大枫树上布下的捕鸟笼捕到的鸟里,有一只北美蓝鸟和红衣主教鸟带有西尼罗症病毒活体。而且,卫生部已经得知邻家的斯沃尼夫人的死讯,她是北美今年第五十一个致死病人。卫生部把这一带列为高危地区,从明天开始要进行大面积的消毒灭蚊处理。他的手里拿着一大捆的印刷品,自己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张贴着。那上面画着一些鸟的图画。告诉人们发现了死鸟要报告卫生部来收集调查,不要私自处置;不要在黄昏时分裸露皮肤呆在室外,以防蚊子叮咬;如在室外活动最好在身体上搽上避蚊剂。鸟人把我带到后园,指着一些积着水的花盆之类的东西,告诉我这些水里会长蚊子的幼虫。我端起一个花盆,仔细看,真的看见一些红色的线状幼虫体在蠕动。他还让我去看树枝上的绿毛虫,它们的体型看起来比上回看到时大多了。鸟人告诉我,市政厅已经租用了飞机,明天要开始在空中喷药杀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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