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春光-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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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凤走过去，淡淡地说：“太太，大少爷回来就好了，我们也安心了。”
　　贤淑瞪了支凤一眼，心里百般滋味涌上来，没有说话。
　　杰伦忧伤地问道：“娘，你的脚怎么了？”
　　“我刚才在庙里烧香的时候，下人跑来告诉我你回来了，我不敢想象，不等马车赶来就往回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就匆忙地跑着，不小心把脚给崴了，没关系的，看见你没有走，我心里就满足了。”贤淑的母亲情怀真是让人心动。
　　王老爷和四太太还没有回来，天青来了，和杰伦一个深深的拥抱之后，大家都做定后，杰伦娓娓道来一年的辛酸悲苦。
　　当时学生运动，军阀开枪射杀，杰伦受伤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狱卒的家里，这也是一个年轻人。
　　他告诉杰伦，大家清场的时候看见他还活着，他就悄悄地把他背回到了家里，因为他也是一个爱国青年，杰伦在他家里养了一个多月的病情。
　　有一天，他匆忙回来，告诉杰伦赶紧逃难吧，他的长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情，马上要来拿人了，杰伦不能回学校，学校早已经被封锁了，学校好几个老师也命归黄泉了，还有好多学生都被抓了起来。
　　杰伦只好在这个青年的掩护之下，逃离了京城，顺着路途一路南下。
　　可是，谁知道在路上被一个军阀抓了壮丁，开始和别人争夺地盘，你争我斗，人命危浅，一天晚上，大家都在睡梦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同事们一个个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自己醒来后，发现自己命大，死里逃生，因为好几个人倒在了自己的身上，才能够免受被枪杀，在血流成河的尸体中爬起来，发现这个军阀的几十号士兵都死了。
　　想着回家吧，但是身上没有钱，没有干粮，只能爬山走路，别人看见他身上脏乱不堪，没有人敢帮忙，只好一路要饭一路前行。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的时光，有一天遇见了一个大家族，在他家里做起了短工，因为读过书认过字，就做起了家里几个孩子的老师，可是没过几天，这里被侵占了，大家都开始逃亡，就随着流民一点点逃难，心里还不知道自己家乡这里怎么样了，很多流民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杰伦幸运地遇见了张老爷，也是前几天的事情，流民跑到了乡下，在一个村庄，大家都围在了张老爷的家门前，只有他家里显得富有。张老爷心肠不错，让人煮了好几锅粥分给大家吃，告诉大家吃完了赶紧再逃难吧，这里每一家人的生活都很艰难。
　　在分粥的时候，张家的一个孩子，就是萌萌的孩子，认出了杰伦。
　　张老爷给了杰伦一些钱，还雇了一辆马车，送他回来。
　　天算不如人算，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东西被抢了，下人们也被杀了，自己跑了出来，不忍心再回去打搅，就一路上颠簸着回来了，脚生疮了，手磨破了，幸亏这个乱世中还是好人多，就这样自己一路要饭走了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呢，在门口蹲着干什么？”支凤流着泪心痛地问道。
　　“当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家，我看见了，我的腿就软了，我对不起家，我没脸回来，我就蹲在门口犹豫着，我的心多么想回来，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走进门来。”杰伦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孩子，回来就好，这是我们的家，这是你的家，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贤淑握着杰伦一双苍老的手，这是一双经历了千山万水逃难心酸的手，上面布满了血道和茧子，已经不再是当年细嫩白皙的学生之手了。
　　付天青小时候和杰伦和晴月都在一起玩过，淡淡地问道：“你今后怎么打算？”
　　“回家了，现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再说吧，家里有吃的有喝的，只要王家还在，就是杰伦的。”贤淑接过话茬说道。
　　“我还是想干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乱世中我能做什么。”杰伦忧伤地说道。
　　“你感觉要是可以的话，就在家里休息几天，到我那里，我给你安排个职位，你也是有文化的，懂得又多，我想你什么都能干得了。”天青惺惺相惜地说道，想当初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思，不知道在国家危难之时，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来实现自己的理想、为国的抱负，而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掌管这个地方，他已经为百姓们做的很多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大家对他尊敬有加，夸赞有加，这里还算是五风十雨，民居乐业吧！
　　杰伦犹豫了一下说道：“军队里的事儿我是干不来的，我还是想着做一些简单而有意义的事儿。”
　　支凤明白杰伦的意思，就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下天青的作为。
　　杰伦感叹地说：“像你这样的军官，现在真的很少了，都快绝种了，咱们这里不是还有学堂吗？我就去教孩子们读书吧，我们这里的人的思想也该转变一下了。”
　　“那好，明天了我就去跟学堂的先生说一声，其实你去最好了，这里的先生我见过几次，也是一个年轻人，教授的知识大多数都是新思想的，也正好和你的胃口吻合。”
　　“那好吧！”大家说定了这件事，杰伦就累得不堪了。
　　刚要准备回房里休息，王老爷拉着四太太冬梅的手走了进来。
　　王老爷看见杰伦的时候，老泪纵横，自己的儿子，成年的儿子回来了。
　　哭诉了一番，王老爷拉过冬梅来说：“这是四娘。”
　　杰伦看着比自己还要小的女人，淡淡地叫道：“四娘。”
　　冬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微地笑着。
　

宅门春光104
更新时间2012…4…4　12：11：46　　字数：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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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伦回到家里已经半个多月了，春天完全来了，院子里的迎春花开了，黄色的朵朵小花绽放的很盛，精致而繁盛，尤其是支凤的院子里。
　　杰伦每天晚上都会来支凤的屋子坐一会儿，不过只是清白地坐着。
　　王老爷还是整天整天地呆在冬梅的屋子里，不来三院里。
　　每次来的时候，两个人互相看着，喝着茶，说着不浓不淡的话，支凤感觉即使没有什么身体的接触，就这样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就很满足，也许真的爱一个人，就只是看着他终老也是心满意足的。
　　支凤把杰伦的书全部从箱子里拿出来，有时候两个人对着同一本书看一会儿交流一会儿，杰伦想到满世界漂流的人，心里还是充满了忧伤，自己在家里待着衣食无忧，可是这个天底下还有多少人都没有家啊！
　　那天晚上，支凤早早地吃晚饭等着杰伦到来。
　　杰伦坐下后，香儿倒了两杯茶，轻轻地关上门出去了。
　　杰伦告诉支凤说：“有一天傍晚，我一个人逃到了一条河边，看着河对岸漫天的红霞，心里突然间很想你，很想死了回来看看你，但是我还是不敢死，没有死的勇气，因为我还想活着回来看你。那时候想着，如果有一天真的死了，也要回来看看你，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心安了。现在，看着孩子快乐地成长，我心里也很安心，只是，爹对你好吗？”
　　支凤盯着杰伦的眼睛，不敢说但是非常想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许你觉得我们之间这样的事儿是不应该的，可是，有时候我就想着，即使有一天我死了，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玲玲，她不是老爷的孩子，是你的。”
　　杰伦呆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支凤走过去，手扶着杰伦的肩膀，幽幽地说道：“我真的很想你。”
　　杰伦一下子抱住了支凤，嘴唇猛烈地靠拢过去，含住了这个女人，他喘息着说：“我更想你。”
　　两个人匆匆了事，临走的时候，杰伦说：“我这么做，是不是不道德？”
　　“没关系的，我爱你，你爱我，这就足够了。”支凤看着杰伦走出去的背影，自己缓缓地告诉自己这样的话。
　　贤淑这一段时间，心情更加安定了，儿子没有死，回来了，真是喜出望外，每天晚上坐在屋子里念着佛经，诵着善良的话，她觉得杰伦死里逃生回来，全都是佛祖的庇佑，自己的心怎能不虔诚呢。但是，她只有一件事还在心里谋算担心，那就是杰伦回来了，支凤那个女人和玲玲这个孩子怎么办，这件事情要是被老爷知道了，结局都不敢想象。
　　“无量无边做佛事，亦愿三途苦轮息。悉令除热得清凉，皆发无上菩提心，永出爱河登彼岸。”
　　“无量无边做佛事，亦愿三途苦轮息。悉令除热得清凉，皆发无上菩提心，永出爱河登彼岸。”
　　“无量无边做佛事，亦愿三途苦轮息。悉令除热得清凉，皆发无上菩提心，永出爱河登彼岸。”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心里还是静不下来，她害怕，害怕，一直地害怕。
　　她站起来，走出了屋子，来到过道上，月光下杰伦形单影只地走了过来，她知道他又去了三院。
　　贤淑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说说这件事，淡淡地喊道：“杰伦，你来我屋里一趟。”
　　杰伦走了过来，扶住贤淑的手臂，淡淡地说：“娘，你怎么还没有歇下呢？”
　　“我在等你。”贤淑坚定地说道。
　　“等我？”杰伦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回到屋子，贤淑坐下后，云儿倒了茶水，贤淑对云儿淡淡地说：“云儿，你去歇着吧，不用来了，我和大少爷有些话说。”
　　云儿走了出去。
　　贤淑看着杰伦脸上的沧桑之感已经渐渐隐退，慢慢地又恢复到以前的年轻气盛了，“孩子，你这次能够活着回来，确实令大家大吃一惊，这也是佛祖保佑才能够如此，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你要珍惜啊！”
　　“娘，我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杰伦问道。
　　“你刚才去了哪里？”贤淑开门见山问道。
　　可能母子两个真的要促膝长谈了，都开门见山地说，也许真正的矛盾也会开始了吧，这都是因为爱，一个时代不同人的爱在不同人的心里是不同的感受和想法。
　　“我去看了看杰民和玲玲。”杰伦掩饰道。
　　“你就说实话吧，我什么都知道了，自从春莲走了，支凤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要不然，孩子就没命了，是她的话，让我思量了很久，玲玲是你的孩子，我想她已经告诉你了。”
　　杰伦点点头，没有说话。
　　贤淑继续道：“孩子，娘只是爱惜你，你和那个女人必须断绝来往，不用说你们之间会有什么，即使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整天往那里跑，这像什么？要是被下人们看见了传出去，你还怎么见人哪！”
　　“娘，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心里，你也不用隐瞒我了，其实这几天里看你的眼神，我就完全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她是你爹的女人。”
　　“娘，可是我真的喜欢她，我不在乎她是谁的女人。”
　　“那也不行，你爹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在被她迷惑，知道吗？”
　　“娘，你怎么这么说呢！”
　　“我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春莲那个时候生的孩子就不是你爹的，她生的又是你的，你说我们家里成什么了，幸亏春莲的孩子被送走了，我也就善罢甘休了，只是玲玲，我舍不得，那是你的孩子。可是，我要警告你，你必须远离她，否则到时候后果会不堪设想的。你知道吗？春莲是被扔进了后面的池塘淹死的，要是出了事儿，她也不能幸免，你是王家的大少爷，什么样的人找不着，非得找她？”
　　“娘，你也是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难道你不愿意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就是因为娘是过来人，娘才告诉你，有时候感情用事，只能会坏事儿，这样的前车之鉴娘只能告诉你，只能为你遮风挡雨，要真是出了事儿，娘也无法挽救的。”
　　杰伦不再说话，小时候就听说家里好多姨奶奶就是因为出了事儿被扔到后面的池塘淹死的，可是自己和支凤怎么办啊，他知道这辈子除了这个女人，谁也不会娶的。如果非得为了她，那宁愿被千人唾骂诅咒，或者自己忍受着情感的痛苦，让她能够活下来。
　　一晚上，杰伦都没有怎么睡好。
　　早早地起床后，吃了一口饭，就去学堂了，他开始惆怅起来。
　

宅门春光105
更新时间2012…4…5　16：45：50　　字数：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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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伦明白，支凤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牵系在一起，两个人能否有出路，关键在于自己，而自己才是一个男人，男人应该承担的不能让女人来承受。坐在学堂里思索了半天，决定和支凤说明白，也许为了她的生存，为了孩子玲玲的生存，两个人还是不能走在一起。
　　杰伦的这个决定其实费尽心思，却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但是支凤也是通情达理的女人，不知道能不能同意，如果同意了自己来承受以后生活的孤单，如果不同意，那就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向这个家族，向这个社会挑战，挑战这个罪恶的社会，争取两个人的幸福明天。
　　中午没有回家，喊着杰民去大街上要了两碗馄饨、几个豆沙饼，弟弟开心的样子也感染了杰伦，两个人说说笑笑，似乎没有任何忧愁。杰伦知道这个弟弟将来一定要送出去上学的，即使不行，也要为中国的明天而去努力。
　　这几天里，在学堂跟孩子们讲一些社会的问题和遇到的事情，孩子们一个个热血沸腾，他总会想起在北平学堂里的轰轰烈烈的事儿来。
　　“你们怎么不回家？就在这里吃这个。”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四太太带着几个家里的丫头出来买东西了，丫头的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琳琅满目了。
　　杰民撇撇嘴说：“四娘，你真是够厉害的，家里什么东西没有，你还买这么多。”
　　“家里的不好用。”冬梅笑着看着杰伦说道，“外面买的比家里买的要好。”
　　杰伦笑笑说：“我们吃馄饨，这里的馄饨可是有名的好吃呢，你要不要来一碗？”
　　“我不吃，老爷今天回家里吃饭，我得赶紧赶回去。你们慢慢吃吧！要不要我给老爷捎个信儿，就说你们不回去了。”冬梅问道。
　　“那就谢谢四娘了。”杰伦谢道，低头继续吃饭。
　　冬梅看了一眼，杰伦确实和老爷的样子很相像，只是年轻很多，冬梅突然头脑里出现一个念头，要是这个年轻人在床上的时候，和老爷有什么区别呢。
　　呆呆地看了几眼，脸色微红，转身带着丫头回去了。
　　杰民絮絮叨叨地说：“这个冬梅原来在娘的屋子，是个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成了四娘了，娘说，是她愿意的，不知道娘怎么想的，这个四娘不是好人，和三娘不一样，三娘对我们都很好，而她，差点害得我把妹妹给扔了。”
　　杰伦诧异地看着弟弟。
　　杰民就把过年时候的事儿告诉了杰伦，结论心里不禁惊呼：是够厉害的！是不是让娘和支凤都要小心点呢？
　　吃晚饭回到学堂，时间还早，杰伦躺在自己的小屋子的床上，头脑里出现了支凤的模样，她那么温柔贤淑，那么明理懂事，那么爱着自己，自己怎么忍心说这件事呢？
　　“当——当——当——”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呀？”杰伦问道。
　　“哥哥，三娘给我们送饭来了。”杰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杰伦站起来，恍恍惚惚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见支凤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摆满了饭菜。
　　“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们不回家了，就准备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