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春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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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夫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大少爷学问渊博，在外上学堂，见多识广，这是说明什么呢，还是要我自己体会出你这话的奥秘呢？”
　　“我想问你，你看过的医术中有没有提到什么厌胜之术？”大少爷开始直截了当。
　　“没有。”
　　“那你昨天怎么断定出二太太是中了魔咒呢？”
　　“医书上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我家里几代以来都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能否详说？”
　　“记得小时候跟着我爹给好多大户人家看病，好多人中不失真正的生病了，脉象上没有任何异样，望闻问切都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肯定出在什么旁门左道的蛊术上了。结果我爹一说，好多这些邪术就被查出，那些人也只能命中注定恶人必有恶报了。”
　　“哦，这件事倒很蹊跷，我在北平学到的那些医书上面也没有提到这些，而一些国外的医书上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说这只是耸人听闻，你不能拿出更好的事实证明，我还是不能相信你的判断。”
　　“大少爷见多识广，见到的桥比我走过的路可能还要多上无数，但是既然昨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足够证明了。你们王家的家务事儿，我不想多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昨天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邪术呢，还是你胡乱地根据你父亲曾经的经验来说呢？”
　　“这个在下不便多言。”
　　“那好，我再问你，要是下次别的人家只有一个太太，和我二娘的情况一样时，你会怎么说？”
　　“你是怀疑我昨天使诈了，还是心疼你娘为她讨回公道？”
　　“两者皆有。”
　　“那我就告诉你，我会的，因为别人也可能嫉妒这个唯一的太太，比如说家里的下人们，和主子一条心的人并不多，只要是这个家里的人或者不是这个家里但是有仇怨的人，他们都会这么做的。民间里不就有很多这样的事儿吗？为了一己私利，残害别人，诅咒别人，让别人不得好死的例子比比皆是啊！”
　　“那好，多谢，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大少爷说完，站起身来，要送客了。
　　张大夫站起来的时候，腿脚有些麻木了，淡淡地说道：“事物都无法撇清自己的利害关系，如果我的诊断给你们家带来不幸的话，请多多包涵。”
　　送走了张大夫之后，大少爷只是觉得这个张医生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存在这样的蛊术，那世界可就完全不太平了，只要仇恨谁，拿出一个小人，就完全可以敲定这件事儿，诅咒他，这样的背后比起两人针锋相对要厉害得多了。事实上，不可能存在着这种可能。他坐在书房里想了很久，知道娘来喊自己吃午饭。
　　午饭的时候，只有贤淑、大少爷和小少爷三个人在前厅吃的，二太太现在很少来，只有寂寞难耐之时，才来和大家聊聊天唠唠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支凤因为风寒没有前来，王老爷陪着她在屋子里吃饭。整个前厅显得冷清了，但也有一家母子三人的独特感情。上饭后，贤淑没有好气地说：“你两个人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家都不像家了，还是咱们三个人慢慢吃吧！”
　　大少爷歉疚地笑笑说：“娘，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是觉得家里不好，现在我才知道，你是最苦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孝敬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就怕是长大的孩子飞走的鸟儿，到时候想喊你都喊不回来啦！”贤淑唉声叹气说道，也只能如此感叹家事艰难，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现在却是家常便饭了，她想：男人这辈子还是只能娶一个，多了就麻烦了，坏事连连。
　　“明天去外祖父家里，我们要不要带点什么特别的东西呢？”大少爷不想自己的娘亲这么不开心，马上转移话题。
　　“什么东西特别？”贤淑问道，她知道这个儿子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母亲的。
　　“比如说，我从北平带回来的一些书啊什么的，舅舅家的小表妹晴月今年也十六岁了吧，我应该送她一点书看看。”大少爷兴奋地说。
　　“是啊，听说你舅舅让她上学了，别人背地里还说，一个女孩子家上什么学，在家里请个先生不就完了，可是你舅舅还是让她去了。”贤淑的愁容消失，转而微笑着说。
　　“那我呢，娘？”小少爷边吃边抬头问道。
　　“你就不用了，就等着舅舅给你礼物吧！”贤淑感觉一提到娘家就幸福多了。
　　“娘，明天我们都回外祖父家了，咱家里就没有人了吗？”小少爷又问道，“三娘回去不？要是回去了，我让她再给我带来一个小木雕，我可喜欢了。”
　　贤淑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去问问她回去不，我也不清楚，今天生病了，难说回去。”
　　大少爷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她一定会回去的。”
　　贤淑吃着饭愣在了那里，“你怎么知晓的？”
　　“秋月说的，今天秋月说她也要跟着回乡下呢，听说那里的风景很美，什么时候了，我带着杰民也去欣赏一下乡下的风光啊！”
　　贤淑瞪着两个孩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新来半年的女人这个招人喜欢，就连两个儿子都这么喜欢她，难道她是狐狸精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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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春光27
更新时间2012…2…11　12：19：10　　字数：2557

　27
　　回娘家的二十三终于到来，天天盼着，盼着盼着却遭了风寒，一晚上，支凤的心就像是点燃在火炉里的那些木炭，煎熬着焚化着自己。
　　早上醒来，王老爷已经走了，她知道一定去大院里看看准备好了没有，顺便再去看看春莲今天怎么过，也要未雨绸缪的。她爬起来，头已经不再昏昏沉沉，只是鼻子还有一点堵塞，但是毫无大碍，回家坐在马车上，烤着手炉，和秋月聊聊天，也不会寂寞，所以喊来秋月去看看她们的车和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起床洗脸的时候，看见脸上的红晕没有了，眼角有一点点发黑，她知道这是昨晚上她的睡眠不足加上感染风寒没有好彻底造成的。
　　昨晚晚饭后，王老爷亲切备至，帮忙铺好床铺，把支凤抱到床上，脱鞋脱衣，就像是一个恭恭敬敬的老奴仆一般。等到他也躺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又开始散发出活力，压着气喘吁吁的支凤说了许多老不正经的话，支凤说生病呢，等好了什么都行。王老爷从她身上下来，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件事，支凤恼羞成怒，翻转身子不再理他。王老爷感觉可能有些过分，也只好翻转身子兀自睡下。
　　支凤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这些话，突然间觉得春莲很卑贱，有时候连狗都不如，怎么能够这样？怪不得吃饭就呕吐呢，这就是自作自受，肚子那么大了不想着孩子，还想着男人，还去舔，真是恬不知耻！内心的愤怒之火燃烧着，烧着自己的身体，希望真的能够羽化登仙就好了。
　　秋月快步跑回到屋子，笑着说：“刘管家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太太一句话，我们就出发。”
　　“那咱们就快点吃饭，回来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搬到马车上啊！”支凤对秋月笑笑说。
　　离家半年，坐着马车踏上回家的路，满心欣喜不已，支凤坐在车里，虽然风寒没有全部消除，但是还是打开帘子看着外面满地的雪景，越走离家越近，却也越来越荒凉，天地间茫茫一片，玉树琼瑶，枝枝挂着晶莹的白雪就像道道银串。
　　支凤咳嗽了几声，秋月关切地说：“太太，你还是放下帘子吧，要是被风吹坏了身子，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
　　支凤放下帘子，笑笑说：“这不都快好了嘛，没事儿的，你放心吧！”
　　“太太，这里离家里还有多远啊，我们都走了一个时辰了吧！”秋月问道。
　　“不远了，就快到了。秋月，你怎么比我还要着急呢？”支凤笑着问道。
　　秋月的嘴角透出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甜蜜的幸福，支凤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丫头真的很忠心，这一点倒是能够看得出来。
　　爹和哥哥早早地站在那个茅草屋旁等待着，不过茅草屋经过了翻修，看上去不再那么破旧，看上去喜气洋洋的，房檐上挂了灯笼，温馨许多。
　　支凤和秋月走下马车，看见爹的一刹那，她的泪水哗哗地流满脸庞，现在她没有任何怨恨，只有对爹的思念和关心，不知道家里只有两个男人怎么过来的，吃得好吗？谁给他们做饭？谁给他们洗衣服呢？
　　“爹——”支凤走过去抱住爹就大声地哭了。
　　谢老爹看着女儿的样子也喁喁地哭了，哥哥走过来说道，“还是进屋吧！外面冷——”
　　屋子里焕然一新了，以前的那些破桌子、破凳子，还有一个破箱子都不见了，换上了新八仙桌，新背靠椅，还有几个大大的黑漆箱子摆在炕头上。
　　谢老爹高兴地说，“这都是王老爷派人送来的，说是家里用的上，让我们也换换样子，还有前一段时间给的钱，我和你哥哥商量着明年了盖个新房子，土坯青瓦的，到时候再娶个媳妇，我们全家就团圆了，你娘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支凤心里突然间觉得自己此次出嫁还真是有所得，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赶紧给王家生个儿子，奠定自己在王家的地位，将来爹和哥哥可能还要自己帮忙看顾呢。
　　爹和支凤在屋子里说话，秋月和谢支祥去旁边的小屋子里做饭去了，支凤给爹爹带回过年需要的所有的东西，全都是上等材料的，爹看着心里暖洋洋的。
　　吹来一股寒风，侵入骨髓，支凤打了一个喷嚏，谢老爹瑟瑟发抖。支凤说，“爹，你还是上炕上去吧，我上次给你带来的棉大衣呢，你怎么不穿呢？”
　　“我放在箱子里面了，前几天不冷，一直在屋子里坐着，没什么事儿，就没穿，想着明年了再穿吧！”谢老爹脱了鞋坐在炕上。
　　支凤拿过被子来，盖在谢老爹的腿上，笑笑说：“爹，你以后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没有了找人捎个信儿，我给你送过来。这次又给你带了过年的新衣，还有哥哥的，我这就拿去。”
　　谢老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却不流泪了，女儿，还是女儿关心爹啊！
　　支凤走到旁边屋子准备拿过棉袄来，刚到门口，就听见哥哥和秋月说话，停下来，没有进去。
　　哥哥说：“上次给你的那个木雕，你喜欢吗？”
　　“喜欢，我以后要是每天看着你雕刻这个，那该多好啊！”秋月的声音，那么温柔贤惠。
　　“嗯，什么时候了我再给你雕刻一个。”
　　“好啊，我很喜欢的，太太说你可是个雕刻的高手啊，为什么不雕刻一些东西卖钱呢？”
　　“我只是自己喜欢，我不想着靠它为生，爹说家里的三分地不能丢，丢了地就丢了家了，今年粮食收成还不错，妹妹给的几分地也是上等地，粮食长得可欢实了。”
　　“你们每天都是谁做饭啊？”
　　“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爹。”
　　“那为什么没有找个媳妇儿呢？太太也是经常提起。”
　　“嗯——”哥哥支吾着，没有回答。
　　支凤站在门口，风吹得紧了，轻轻喊道：“哥哥，我们拿来的东西放哪里了？”
　　秋月大开门，拉着支凤进了屋子，“太太，外面冷，你喊我一声我给送过去不就可以了吗？”
　　支凤笑着说，“我刚才喊你，你在干什么了，没有听见，这不我才跑过来吗？”
　　哥哥憨厚地答道：“秋月和我在择菜了，还说了一会儿话，就没有听见。”
　　“哥哥，你和秋月帮忙做饭吧，我把棉袄给爹拿过去，你的在这里了，冷了你就穿上，让秋月帮忙看看合身与否。”支凤说完就离开了，她突然间有个想法，秋月明年就十七岁了，该嫁人的年龄了，要是和哥哥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回到屋子，支凤问爹，“这都半年了，爹为什么还没有给哥哥提个亲事？”
　　谢老爹叹气道：“你这个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提了好几个，他又不爱说话，人家嫌他嘴笨，还说像个闷嘴葫芦，就都搁下了。我说他要学着说话，他还不高兴了。后来我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支凤笑了笑说：“哥哥向来就是这样，但是我是觉得哥哥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呢，哥哥要是和谁混熟悉了，那说起话来也是没完没了的。你有没有问问哥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他没有说，我问过，要是有了就早点说，我们也可以早点定下，要是我不在了，就不能看见我的孙子出世了。”爹感叹道，满脸的沧桑。
　　支凤想：爹才四十多岁，就老态龙钟了。
　　心里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人的命就是这样，她心头的事儿太多了，忧虑似乎永远超过了开心的时候。
　

宅门春光28
更新时间2012…2…11　18：27：36　　字数：2679

　28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支凤和秋月坐上马车，望着这个被白雪压低的小屋子，她的心开始惆怅，无名无状地忧伤。路过别人家的时候，好多人看见了这辆悬挂着富贵人家才会有的香囊的马车，都站在门口遥望着，支凤的心才感到一点点满足，在别人的目光和评头论足间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耀或是虚荣。
　　经过乡下的田地时，支凤打开的帘子眺望着一览无余的茫茫大地，没有山川，没有起伏，只有冰封的千里土地，偶尔会看见一两点动动的影子，这个世界寂静无声，就像尘封在酒坛的美酒，不打开是闻不到香味的。
　　支凤在路上依偎着秋月的肩头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响在秋月的耳畔。
　　秋月微微地抱着她的腰肢，伴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秋月今天很开心，因为她见到了他，那个会木雕的男人——支凤的哥哥——谢支祥。上次的分离到现在也已几个月的时间了，每次晚上睡觉前都赏玩一会儿那个小巧别致的礼物，甜在心里，甜在梦中。
　　今天，秋月也收到了一个雕刻着自己模样的礼物，这是他几个月精心雕刻的，一看就知道下了很大的功夫，上面的自己栩栩如生，微笑着站在一棵随风摇摆的柳树下望着远方，就连一个小小的鼻子都是那么动人。支凤把它藏在怀里，贴着自己的身体，她能够感受到它不是冰凉的木雕，而是一颗火热的心，和自己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
　　阳光即将淡去最后一抹光彩，支凤的马车停在了王家门前。
　　支凤和秋月从车上走了出来，刚要下车，就看见张大夫从王家走了出来，还是背着那个小小的药箱，就像是他的生命一样随时携带，今天的张大夫与以往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的头发，油光锃亮的，像是精心修饰一番。
　　支凤下了车，迎面走过去，笑着问：“张大夫又来给二太太看病了？”
　　张隆盛笑了笑，给支凤鞠躬问好道：“是啊！二太太说今天不舒服，差遣夏雨去喊我过来，这不刚刚看完，没什么大事，她就是心里忧虑而已。有时间了你劝劝她，没什么，只要心宽体胖，自然而然会顺利诞下孩子。”
　　支凤也微微低身回礼道：“那是当然，我自然会尽我最大的力帮忙了。”
　　张大夫走前来小声地问道：“三太太，你的药吃着了吗？”
　　“吃着了，多谢关心，要是吃完了我就让秋月再去你那里抓药。”支凤客气地答道。
　　张大夫轻轻道别：“我先走了。”
　　支凤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支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张大夫的时候，就感觉他的身上有故事，是什么自己一时不明白，还是觉得自己的希望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