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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变-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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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两个警察,上官舒了口气,刘正雄微微皱了皱眉,后以一种服气的眼神看着他们年轻的方队长。 
  ── 一个血案由此尘埃落定。 
  杀人者自己死了。 
  “你真聪明,谢谢你。”水玲珑由衷地夸着方晓飞。 
  “说起来,倒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昨晚你那番挤兑,我也不会这么快想得通。”方晓飞说。 
  “我怎么挤兑你了?”水玲珑微笑。 
  “昨晚你那番话给我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你,是会杀人的。若情势所逼,你将铤而走险。当时你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那古旧的深宅大院死个把人应该没问题。但你没动手,不光没动手,还逼我要我亲口说出禀公办事不徇私。为什么这样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龙琪她没杀人。而我呢,也只有一条路,找出真凶。否则,我现在已经是疗养院花木中的花肥了。” 
  水玲珑听着,哈哈大笑。引得刘正雄虎视眈眈地瞪着她,这女人讨厌,这个时候,这种气氛,她还能笑出来?就算文室与她没关系,那也该对死者有一份起码的敬意吧!奶奶的,跟龙琪的女人没一个讲理的,全是没心肝的家伙。 
  水玲珑可不在意刘队副的眼神,听了喇咕叫还不种地了,看别人的眼色还不活了呢。她笑道:“正确,加10分。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儿那意思,不过,后来陆星去了。这也就不想了。你那个大舅子,挺称职的。”水玲珑意味深长地。 
  方晓飞听她这一说,才知道陆星原来是为那个去的。他欠陆家的,也很多。他又拿什么还呢? 
  叹了口气后,他说:“除过水处长你,还有一大帮人在那儿旁敲侧击……” 
  昨晚,他们几个一个个地轮番上阵旁敲侧击,显然,他们都知道真相,可是,没有人肯直接说出来。因为,那样将会影响气氛。抛出个引子,让人自悟,这,才是智慧。 
  刘正雄这时咳嗽了一声,提醒方晓飞把案子结了再聊天。 
  “好,本案到此结束。”方晓飞说。 
  结束?这就结束了吗?上官看着他们的方队长,觉得意犹未尽。这个命案,不,她现在不想把这事当命案,她宁肯将它当一个故事。一个跌宕起伏的悲情故事。 
  方晓飞也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故事,一个有着灰冷底色的故事。他看着龙琪,心思如潮。 
  ──她是冷漠的。但那不是真的。她一向喜欢把自己藏起来。痛苦也好,伤感也好。 
  三年前,她立了遗嘱。 
  就因为杨小玉那份报在文室那边惹起祸端,令他生出报复之念。当然,他无法与龙琪抗衡,就把气撒在龙欢身上。这之前,他对龙欢虽然不是很好,却也还没有恶念。 
  他对龙欢的“毛手毛脚”,让龙琪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杀机,她感觉到了,蛇,吐着信子,慢慢地、无声无息地,向她靠进。 
  她怎么办? 
  她没有打算怎么办。她觉得自己错了,她的自私耽误了一个男人最好的一段时光。她准备给他补偿。拿什么补? 
  还有什么可以补得这份缺憾? 
  文室想要的是──感情。龙琪不会给他的,因为她没有。她无法给。那最好的、也是最彻底的一个补偿就是……龙琪自己的命。 
  我误了你,我把命给你。 
  ──宁舍命,也不舍情。这就是龙琪。 
  她决定要成全文室的谋杀。她不知道文室什么时候对她下手,但不论什么时候,她都随便。于是她立了遗嘱。她把很多的钱和物,都留给了他,她希望他能在后半生找一个他能令他幸福的女人。男人从四十岁开始,还不算太迟。 
  她给他的,就这些了。 
  接下来,她就从容地,等待上帝的宣判。 
  可是,情况来了个转变,文室死了,杀人的人自己死了,当他死讯传来,龙琪的反应是什么?应该是震惊,绝对的震惊。 
  她一定想不到文室会在那里下手。她肯定也想过文室除掉她的种种办法,像投毒、雇凶、汽上动手脚……等等,但她不会想到他在电梯里动手。因为,她太轻视他了。她以为他做不到的,她不觉得他有这份才情智商。在她心里,他已经抽象成了一个简单的符号。 
  除了震惊,还有就是沉重。她想还的,永远也还不清了。有生之年,她将永远背着这笔债务。 
  永远! 
  后来,我出现了,我来查这个案子,龙琪她是很清楚文室的死因的。可是,她不说。她至始自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即使在跟我忒煞情浓时,也没露过一点儿的口风。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许对她,没有死在文室的手下,死在法律的错判中,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可我不能让她这样走了。至少不能让她背着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走。我相信她不会杀人,尽管她有这个能力。昨天,我最后试探她,我让她骂我一句。 
  为什么要她骂我?人常说得意忘形,其实人在失意更忘形,比如司机骂人,那绝对是一种真性情,拉开窗玻璃一声怒吼──你丫找死啊!司机大佬他急了。他还顾什么形象,顾什么修养?所以骂人,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我说,你骂我两句。 
  ──她说,你这个挨千刀的。 
  ──我说,你不用这么狠吧? 
  ──她说,是剃须刀。 
  是的,龙琪她就是这种人,你看着她操着一把刀过来了,其实她拿着的,只是一把剃须刀。她不会杀人的。当然,她也不是善茬儿。 
  这让我确定,她不是文室一案的凶手,那凶手是谁?总有人把文室杀了吧? 
  方晓飞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真笨哪!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出事那天整个电梯中只有龙琪的指纹,却没有文室的,这难道不够奇怪吗? 
  那天我为她贴创可贴,就发现她的右手指好像受过伤,昨晚我拉着她的手时,确认她的手指的确受过伤…… 
  既然她的手受伤了,那怎么还会将指纹留在电梯里呢?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想呢? 
  其实说起来,龙琪现在能活着,得感谢杨小玉。 
  杨小玉把火烧到文室那儿后,就开始了隔岸观火,渐渐地觉察到了他的不轨之心。去年春节,龙琪大酒店的客人很多,为平安起见,杨小玉四下里巡察。就在零点时分,她突然看到文室从那个电梯里出来,感觉非常之不对劲,像有什么事要发生。那时她对龙琪已经转变了看法,自然要护她周全。思来想去,意识到问题出在她给文室的那张小报上。由此引动文室的杀机。不行,得制止。后来没多久,龙琪带她去了韩国,吃饭时她故意把龙琪的手推在烧烤的铁板上……当然,这招来龙大老板的一顿痛骂,还扣了她半年的奖金。 
  杨小玉就是用这个笨办法,使龙琪不再走进那个充满杀机的电梯。 
  唉,有时人就是这样,闯了祸,自己最后又去弥补。如果错太大,就只能以命补缺。 
  对了,还有那个香水味,令我一直都以为是龙琪进过电梯,后来在文室的保险柜中发现有一瓶香水才明白,原来那厮在认识陆薇后,为了讨好她,便在自己身上滴两滴名牌香水扮阔──当然,香水估计也是龙琪送的──所以,那股味道自然而然就留在电梯中。他卖俏不要紧,倒把我的视线引入歧途。 
  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给她更多一点的安慰。不过还好。结束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旧的故事划上了句号,新的一页,该翻开了吧? 
  该走了,龙琪默默地盯着文室墓碑上的像片。 
  这个人,你恨他,没道理;你不恨他,也没道理。 
  他在那个婚姻里默默地固守了十几年,不论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他都是功不可没的。龙琪的成功,怎么说,也有他的一份子。可是,他却被忽略了。如果不是这个案子翻出旧事,龙琪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爱着她。原来,他的心里,也藏着一份细密的情愫。 
  有情则苦。 
  他的苦,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的苦,想来他这些年,心中自是夜夜狮吼,可在现实中,他只能天天沉默。 
  当然,他也有不可原谅之处。可这不可原谅之处又何尝不是命运的乖桀。 
  本来,他的老婆,应该是师范或卫校毕业的文静女生,有工作,但工作不太忙,有收入,收入又不太多。有点精明,但不要太聪明,能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知道哪里卖打折的日用品。喜欢唠叨,说些柴米油盐的琐事;勤快,愿意收拾家、做一手好菜…… 
  他和她,有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点点积蓄,有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挺美满的一生。可是,他不幸,他遇上了龙琪。 
  小庙里迎了尊真佛,是庙的不幸,也是佛的不幸。 
  而更不幸的是,庙恋上了上佛。谁都知道,佛不属于庙,庙却属于佛。──没有佛的庙,还叫庙吗? 
  女人不要进错庙门,男人不要错迎了真佛。 
  佛大欺庙,庙大欺佛,这时靠的,不光是实力,还有谁更爱谁多一点。谁爱多了,谁就输了。 
  可是,有时真的是命运逼人,你还就得进那个庙门,你还就得迎那尊佛,谁个能得偿所愿?明明知道错了,也得错下去。造化弄人,后果,却得由人承担。 
  文室,不该爱的,他爱了,爱了,又收不回来,想杀人,却诖误在自己手里。 
  让人叹,让人悲,让人怜,却难以让人爱。所以龙琪给他的,始终只是一个──歉疚。别无其他。 
  现在,他去了,就请安息吧。来生走好。 
  上官文华叹了口气,把文室的日记递给龙琪,日记共两本,一本就是被上官找到的那本流水账,一本是昨晚被方晓飞找到的文室用来记录情感历程的。“他的,给你吧。” 
  龙琪不接。 
  “应该是由你保存的。”上官说。 
  龙琪还是不接。大家都盯着地面,不知该怎么了局。汪寒洋觉得僵着不好,自己伸手接了过来。上官舒了口气,总算……打发掉了。这时,龙琪说:“汪寒,烧了它。” 
  “啊?”汪寒洋一愣。 
  “烧了它。”龙琪以命令的口气说。 
  每个人都看着龙琪,眼光复杂。刘正雄再也捺不住性子,“龙老板,你太绝情了吧?不管怎么说,就算文室再不好,他人已经死了,你就留着他一点东西,也没什么吧?” 
  “既然不烧没什么,那烧了,也没什么。”扈平开口了。 
  刘正雄愤怒的炮火又对准了扈平,“他只是写了他的心事而已,难不成人懦弱了,感情也就微贱吗?非要把它给烧了!” 
  “感情是高贵的。”扈平反唇相讥,“但如果这份高贵的感情只是为了叫活着的人内疚难堪的话,它就贬值了。” 
  说得如此之绝,刘正雄不愿再费口舌了,对龙琪的为人,也更反感了。 
  文室的两本日记,给一页页撕开,烧成了灰…… 
  刘正雄摇了摇头,除过自己的队友,眼前这几个人,他没一个喜欢的。他看方晓飞,方晓飞正凝视着龙琪,那眼神,能掐出水来。要坏事儿!这家伙把持不住了。不过也是,陆薇已经够漂亮,那龙琪比陆薇还强那么一点儿,就那么一点儿。也说不出强哪儿,反正她眼睛里像长着两颗珍珠,整个脸上都有一种淡淡的辉光在隐隐流动。年轻人就怕走错那关键的几步。他想了想后,揪了揪方晓飞的衣襟,把他拉到一边。 
  “你跟那个龙琪到底……有没有一手?” 
  问得也太过直接,方晓飞脸红了一下后,觉得这事还是摊开了说明了好。 
  “不是一手,是一辈子。” 
  这话让刘正雄颇为意外,想不到,方队长在听了龙琪的那一堆糟心事后,还对她心心念念放不下,而且听这口气,像是打算要结婚似地。嗯,也算个有担待的人。 
  “方队,不要怪我说话直,”刘队副拿出了老大哥的款儿,“龙琪,这个……她,”话到嘴边,才觉不好往出吐,掂量了一番深浅后,“别的不提吧,你不觉得她有点儿穷凶极恶?” 
  不是朋友就不说这呛耳朵的的话,他只管在背后给你传流言蜚语就成了。刘队副是一片好心。方晓飞先确定了这个前提后,再想该怎么回答。对方是同事,不是家人,所以有些话不能直说,却不又不能不说。笑了笑,“人家龙老板穷吗?无非也就是恶了点儿。” 
  刘正雄听方晓飞口气颇为轻松,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一个女人,占了个‘恶’字就够了。” 
  方晓飞微笑,“你肯承认她是女人就行了。男人就是找女人,不是找圣人。” 
  “抬杠,你这是抬杠。” 
  “不,我就喜欢她恶。” 
  “方队长,你是警察!”刘正雄提醒。 
  方晓飞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是警察,警察的主要职责就是扫除恶势力。所以我才把她拴在我身边,要害害我一个。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难不成要把她推向社会去祸害别人?再说,我们还是党员嘛,我党的方针是什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连她都治不了,我们还怎么搞好社会治安?” 
  方晓飞甩给刘正雄一块橡皮糖,把他给堵得没话说,想了半天后,“我告诉你,就她跟那个什么坡的事,虽然不是真的,可现在我们全系统有80%的人都知道了,满城风雨,你敢捅这马蜂窝?人言可畏啊!” 
  方晓飞不再开玩笑了,“刘队,你说得有理,现在马蜂窝已经捅了,马蜂已经成群成群地飞了出来,会螯死人。这个时候,我扔下她跑了,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说的过去吗?男人就这点子德性?是,龙琪是个大女子主义,她看不起男人,问题是,我们做出让她看得起的事了吗?” 
  这一番长篇大论,让刘正雄默然,感情这玩意儿,还真的难说。心里瞧上谁,像长草一样,拔也拔不掉,即使拿火烧了,第二年还长。算了,自己心里也长过草,看造化吧。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就她那脾气,也够你受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很温柔的。”说到这个,方晓飞会心一笑。 
  “她?温柔?”刘正雄的眼瞪得老大。 
  “优质的女人,是有选择性地温柔。她一辈子对一个男人贤惠就行了。难不成你的老婆就见谁给谁献媚服软?” 
  “唉,情人眼里出西施。”刘正雄感叹。 
  “龙琪要是西施,那段历史一定会重写。”方晓飞微笑,“她会吃掉夫差和勾践,自己称王,号称西施大帝。” 
  越说越上劲了,这个以戏说可让刘正雄受不了。“西施变成这样,还叫男人活吗?” 
  “抛去性别差异,吴王和越王只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不是吗?”方晓飞笑眯眯地,“有些事,不要执着于男女,只看他(她)行还是不行。远的不说,咱们的上官,比队里的小伙子们差吗?” 
  刘正雄听着琢磨了半晌,也不是没道理,“你还真想得开。” 
  “没办法,顺应潮流嘛。” 
  刘正雄看着他们的方队长,这家伙最大的特点是务实不吹牛,平常开会也没太多的话,只就事论事,想不到闲聊起来也能说个花团锦簇。他没劝倒他,倒被对方给说服了。 
  “对了老刘,”方晓飞这时端起队长的架子,“顺便提醒你一下,以后对嫂子的态度软和点儿,别把自己当个人物,你以为……” 
  “我知道知道,”刘正雄赶快说,“我也就一件衣裳,人家你嫂子对我好,不是喜欢我,更不是崇拜我,只不过是我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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