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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骧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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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的暗红色。
再过几刻,新任的苗王应该就会站在凉阁上宣布继位。念容冷冷地打量着凉阁错落有致的檐角,心底却已暗暗地选定了行刺的位置。
忽然从远至近地传来一阵躁动。人群向两边分开,在中间让出一条道。几个侍从和奴隶簇拥着几个人穿过人群走来,刹时间,人潮中响起一片欢呼声。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披着暗红色的战袍,目光桀骜。契方俯下头在念容耳边低声说:“这是蚩尤。”她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看着蚩尤身边的另一个男子。火光中他的长发疏离地散落额前,抬起头时眼中有清澈的闪光。他微笑着向人群挥手,目光不经意间便掠过她的脸庞。仿佛是夏夜深处的闪电,漫不经心地却将整个世界照亮。
而契方的声音,在渺远的天际响起:“念容,那便是新任苗王,离渊。”她向契方仰起脸,忽然发现他唇边有冷酷的笑容:“这趾高气扬的新王啊……手上沾满了别人的血,终于走到了今天……他有什么资格在参王的府邸中接受参王子民的朝拜?”他笑着,声音变得扭曲:“我是不是该用剑划开他苍白的皮肤,让他的鲜血喷溅成妖异的艳红?……还有那些石榴果实一样的内脏……应该还会抽搐着跳动吧……”她看见他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栗着,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心悸和奇异的陌生感。
是狼。她看着契方发亮的眼睛,忽然记起了中山狼的故事。
契方,他已经变成狼了,而接下来的,是不是便要轮到她?
忽然恐惧。由此及彼的恐惧。仿佛有尖利的牙齿割裂了她的皮肤,参王犀利的声音,契方修长的指甲,离渊淡漠的目光,忽然重叠成野兽凄厉的笑容,重重压在她的胸口。绝望得要喊,却像是窒息般出不了声。
而人群依旧是沸腾着,在这月色圆满的天穹下,恍如一场模糊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忽然一片寂静。她听见仿佛有一声叹息自远而近地传来。她转过头,仰起脸,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仿佛是一个女子穿过人群走来,身边尽管簇拥着卫士和侍从,却都似乎化作了若有若无的空气。
檀青色的裙裾拂过地面,迷蒙起一片秋色的尘埃。衣袖流转在飘飘荡荡的雾气里,仿佛落尽繁花的叹息。
那女子经过念容的时刻,目光便萦留在她身上,停了步子,良久,唇边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恐惧地拉紧了契方的手,契方却没有丝毫回应。她抬起头,发觉他正注视着那女子渐渐飘远的沉青色背影,面色如死灰般沉寂。
她终于记起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契方,她是谁?”契方的声音从未这样失控过。他低声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握着长剑的手已颤抖成风中的树叶。她几乎听见他骨节迸裂的声音:“这个女人……我见过的……在离朱那里……”仿佛是感应般,那女子隐约回了头,目光高傲而淡漠。唇角微微划过一个弧度,如同居高临下地看透了一场孩子气的游戏。
是,那样的笑容,有着洞察一切的诡异气息。
那样一个美丽而奇异的女子,突兀地让全场沉寂、屏息。
打破寂静的却是蚩尤的声音。彼时他已和离渊一同登上了凉阁,而青衣女子亦已袅袅婷婷地立定在两人身后。蚩尤照例是赞颂了炎帝的仁善与圣明。新任首领的推举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事,因而离渊众望所归地接替了部族领袖的位置。
离渊从炎帝特使的手中接过了诏书,缓步走到台前,照例地谦逊了几句。声音不高,然而清淡如风。
念容望向他的眼睛,竟有奇异的温暖的感觉。她转头看着契方,却见他已恢复了平时镇静的神色:“等他走到离护栏一尺远的时候,你就从水檐的左侧攻击他,而我会负责解决掉蚩尤。”她没有回话,低下头将黑色的面罩拉过了鼻尖,左手从腰间解下了长剑。
冰縠刃入手冰凉,指尖搭在剑格的墨玉上,隐然便有彻骨的寒意。她盯着离渊慢慢走向护栏的双脚,一步,两步……离护栏已不过几步之遥,而那些护卫尽站立在离他数尺远的地方,急切间应该赶不到。
目光倏然移向他的胸膛,第三第四根肋骨之间——脚尖点地,便纵身跃向了栏边的水檐。而那边,契方也已动了手,她听得见他手上的铜剑已经发出铮然的响声。
她的剑刃一寸寸划裂空气,激出亮银色的光芒。剑锋伴着轻微的鸣响,掠过水檐,掠过栏杆,一点点逼近那男子的胸膛。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接下来手剧烈地一震,面前便迎过一柄细剑澈碧的光,在下一个瞬间,她看到一个女子纤巧的手腕上有镯子玉色的闪亮。
幸亏是早有了防备。她略一定神,忽然松了左手的长剑,右手从袖中褪出一柄匕首,便要向离渊掷去。
原以为那女子来不及收剑,会落得措手不及,却不料那碧色的光芒忽然如缎带般微微卷起,剑刃一弹,那柄本应落地的长剑竟反转了剑锋划向念容的手腕。
下一刻,那支冰色的匕首已脱手飞出,随着轻微的皮肤绽裂的声音,已深深没入那男子的胸膛。几乎是同时的,念容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已渗出殷红的血迹。
此时此地,多留一刻便多一份危险。她纵身跃上阁檐,轻捷地滑入了夜色。而契方,此刻若已得手,应当也已离开王寨了。
龙骧录11
火光摇曳,蚩尤烦躁地解下斗篷,顺手扔到了地上。青衣女子专注地向灯盏中加了油,轻轻放下铜壶。侍女端过铜盘,那女子的指尖滑入水中,水滴有细致的响声。
蚩尤抬眼看着她,仿佛是看见了别的什么,忽然怔了许久。
那女子却是不经意地一笑:“那个刺客,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蚩尤收了目光,声音低沉:“是啊,……什么都不肯说……若不是处于这样的局面,倒是条汉子……”那女子唇边有隐约的笑意。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榻前,朝面色苍白的离渊看了一眼,向侍女低声说了些什么,侍女便走了出去。
蚩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此刻离渊生死未卜,九徽,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名叫九徽的女子却并不答话,过了片刻,忽然说:“我去看看那个刺客。”她取出一柄青色的软剑,小心地围在腰间,剑首的丝绦垂在裙边便像是玉色的流苏,剑锋隐在衣褶中看不出丝毫端倪。
她走到门边,蚩尤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会使剑。”九徽停了步子,右手攀着门缘,转过身却淡淡地笑了。
蚩尤走到离渊的榻前,俯身察看着伤口处白帛上渗出的鲜血。尽管九徽已为他敷上了据说采自昆仑绝顶的圣药,他却仍有几分疑惑。
九徽的脚步在廊间行远,紧接着又有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适才出去的侍女将一个白发的老者引入屋中,低声禀报蚩尤:“这是苗疆的圣医,亲自前来为我王诊视。”蚩尤凛然起身,那个名叫息的老者,眼睛像暗不见底的深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并不行礼,只是从腰间解下一个浅褐色的背囊,说:“在下一介草民,略通些药草之性,若将军不弃,请允我为王疗伤。”蚩尤心底虽有疑惑,却也不便多说。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便慢慢踱到了外面的回廊上。
他听见对面关押刺客的楼中竹门合上的声音,然而九徽并没有如他所料地回到这楼上来。远天有微银的亮光,月亮在东边的天顶上一点点暗下去,坠下去,山那边的霞光喷薄而出的时候,老人掩上竹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蚩尤的声音仍是不免焦灼。
老人平和地笑了:“伤口虽深,然而位置略偏了些。刺客出手时,必是受了什么阻挠罢?”蚩尤心中一动,望向竹楼下那个渐行渐近的青衣女子,竟是长长吁了口气。
名叫息的老人语调和缓:“我已为王敷了药,十天内不要有闲杂人等喧扰,不出三个月,苗王应当无恙了。”蚩尤惊愕地望着老人深邃的眼睛,良久,欠身一拜。
侍女扶着老人消失在回廊尽头,蚩尤转过身,发觉九徽站在他身后的栏杆边上,面色冷漠。
“昨天那个刺客,夜里自尽了。”
蚩尤赶到囚室的时候,天色已亮。监守犯人的役官跪在地上恐惧地颤抖。谁也不知道那刺客随身带着一丸毒药,夜间趁守卫不在时便咽下了喉咙。
蚩尤回过头,看着靠门站着的九徽。那女子神色安闲,目光却是冷漠如冰。
“昨天夜里,你同他说什么了?”九徽笑容浅淡:“至少,我已经知道他是参王的手下。”“他说参王?他亲口承认的么?”九徽静静地看着他:“他怎么可能承认?你不会不知道,参王所蓄的剑士,就算拼了一死,也要绝对忠于主人。”“那你……”“我?”她很轻地笑了一声:“在这个世上,有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呢?”她毫不躲避蚩尤凌厉的目光,慢慢地说:“一个刺客,失了手,又被人猜出了幕后指使的主子,还有什么理由留着这条性命?”她的唇边挂着嘲讽的笑容,转身欲离去的时刻,听见蚩尤沉郁的声音:“……九徽,你果然不是寻常的女子。……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份呢?你……究竟是什么人?”九徽没有回头,扣着门缘的手却有些微的颤抖。他听见她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冷厉的寒气。
“你所在意的,便只有身份来历?……你愿意我是什么,我就会变成什么。你知道么,我是妖魅啊……”她转过头,笑容倾国倾城。
龙骧录12
洚城外竹林里的小屋,浸着破晓的光,影影绰绰地变成了嫣红的颜色。念容倚在门边弄着右腕上涂了药的白帛,目光焦灼。
片刻,老人背着药囊站在她的面前。
“爷爷,你去哪儿了?”念容接过老人的药囊,转身挂在了墙上。
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容儿……你受了伤么?”念容无所谓地笑了笑:“幸亏我没有在自己的长剑上喂毒,否则此刻就见不到你了。”“你是被自己的剑刃划破了手?”“嗯。”无所谓的语气。
老人沉默许久,忽然说:“容儿,爷爷给你讲个故事,你坐下罢。”念容有些意外:“故事?现在么?”老人却顾自讲了下去。山风低低拂过树枝,夹着微湿的雨意。雨燕擦着地面飞过,空气中有轻微的啸叫声。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柔和。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容儿。二十年前,我在中原的帝宫——长庚宫里做了黄帝的侍卫长。所谓侍卫长,其实不过是等级高一些的奴隶罢了。那时我还算年轻,一心要做出一番事业,期望着有一天受黄帝赏识,赐个官位,脱离奴籍。那时我已经深得黄帝的信任,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些事,或许我会有今天离朱那样的地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隐居苗疆,布衣蔬食。”老人抬起脸,目光掠过枝头的宿鸟,唇边牵起一个苦笑。
“那时长庚宫里有权命令我的,除了黄帝便只有长公主,颜姜。她是黄帝的长姊,平日里深居简出,除非有重要的祭典,她绝不在人前露面。
“然而有一天夜里,她忽然把我叫到她的寝宫。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夜,天降暴雨——一生中,我再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她流着泪向我跪下,在她的怀里,躺着两个小小的婴儿。
“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婴孩。窗外倾泻的暴雨声中,它们干洁美丽如新生的蝴蝶。
“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我至今记得她几近乞求的声音。她是流了泪。她说这两个孩子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它们背负着深重的罪孽和宿业,一出生就受到上天的诅咒。她托我将两个孩子带出宫去,远离这个污浊肮脏的长庚宫,走得越远越好。她的语调断断续续,然而我终于听懂了这两个孩子的来历。那天我也向她跪下,我说:'公主,就算拼上一死,我也会保护这两个孩子。'公主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含泪进了内室。片刻便有侍女惊恐地跑出来,说公主已经自尽。
“我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公主的寝宫,却仿佛是在梦境中恍惚不能自己。这两个婴儿的降生,是我所不能想像的罪孽。母亲是深居宫中的公主,而父亲却是中原赫赫如日中天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是的,他们的父亲,便是轩辕黄帝,颜姜长公主骨肉同胞的弟弟。
“我抱着两个孩子出了帝都,身后有黄帝近卫队几十匹快马在追赶。以黄帝的为人,自然不肯让自己罪恶的见证流散在他掌控之外的地方。那时离朱是我手下的副官,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我身边。我如释重负,将其中一个孩子交给他,嘱咐他向南边走,待摆脱追兵之后立即前往东天与我会合。我原是要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东帝君伏羲,以他温和慈悲的胸怀,想必能让这两个孩子得到永远的保护。然而在这之后,我却再也没有见到过离朱。后来我来南天找他,却意外地听说离朱已晋升长庚宫的侍卫长,并得黄帝赐赏玉石珍玩不计其数。
“我偷偷潜回中原,找到了宫中的熟人,才得知前些日子黄帝叫手下人秘密将一个婴儿埋在不远处的猎场。黄帝就这样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而被我带在身边,从而侥幸逃生的那个婴儿,从此便随我在苗疆住下,一晃便是二十年……”天顶似乎是响过了雷。念容面色苍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老人看着她,悠悠叹了口气。
“当年,倘不是因为黄帝,你母亲便不会死,而你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这二十年来,我在苗疆一面苦心钻研医术,一面传授你武艺,终于小有所成。后来送你入了参王近卫队,原本是以为你能在参王手下做出一番事业,却不料参王暴戾无行,投效黄帝。而那小人离朱,自从出卖我换了官职,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已脱了奴籍,成为黄帝的宠臣。不知道命运又开了什么玩笑,竟然让你誓死效忠的主人与杀害你母亲的凶手相互勾结,如此一来,身在近卫队的你便成了保护参王投效黄帝的工具。”老人凝视着念容的眼睛,慢慢说:“容儿……你真的甘心受那中山狼的奴役么?跟着他,效忠于你的杀母仇人?”念容怔怔地望着老人,忽然间,眼中涌出泪来。她的声音颤抖,只是颤抖。
“你要我……怎么相信?是要我相信我在这世上已是孤单一个人,还是要我相信我唯一的血亲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慢慢流下泪来:“或者,我本来就不该生在这个世上?”她哽咽着说不出话,一转身,消失在苍翠的竹林中。
老人抬起手,似乎要去抓住她的手臂,却仍只是无力地放下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是对自己说:“不,我不能去安慰她。那是她自己的悲伤,她自己的痛苦……是,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慢慢接受,慢慢疗伤……”他闭上眼,良久,唇边浮起祥和的笑容:“可是……容儿,你从小就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孩子,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力量,赢得这场战斗。你的生命中早已注定了要撕心裂肺的痛一场。而现在,那么坚强的你,应该终是会逆着风,骄傲地飞翔吧……”雨终于倾泻了下来。天低沉着卷过狂野的烈风,屋外的竹子几乎是折断了腰。老人擎着一盏灯站在门边,面容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雨小下来的时候,念容面色苍白地站在了老人的面前。老人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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