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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花朝一半春-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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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领命而去。
“公主,您怎么样?”萤儿扑上前叫道。
花朝仿佛痴了一般怔怔望住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一阵晕眩。
待她醒来,已身在花锦楼。
“琛儿,琛儿找到没有?”她一醒来就抓住萤儿的手急切道。
萤儿忙安抚她:“公主,您别急,太医说您身子虚弱,不宜再动怒劳神,王爷去送太医命人拿方子抓药去了,凌风还没有回来呢,小王爷福大命大,一定能化险为夷。”
花朝颓然瘫在床上,两行清泪缓缓滑下。:“老王妃受了惊吓,也病倒了呢。”萤儿低声道。
花朝紧紧咬住下唇,越发忍不住凄惶。
“王爷。”萤儿叫道。
凌彻从外头进来,面色凝重,如罩寒霜,坐在床侧看了她半晌方低低道:“你安心调养身子,天大地事体等身子好起来再说。”
花朝只是双眼无神的茫然盯住帐子一角,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我知道你怨我,不想见我,送你到别院去安养一阵如何?”凌彻平静道。
花朝忽想起黑衣人临死前的密语,心中一动,也不看他,只淡淡道:“我想回宫。”
“也好,明日我送你回宫。”凌彻沉默半日方道。
萤儿端了热腾腾的药来。
“我来。”凌彻接过药碗,细细吹凉了递到花朝嘴边,花朝却扭过脸去。
萤儿见状,忙道:“王爷,还是奴婢来吧。”
“用完药便好好歇息吧,我晚上还是睡在书房。”凌彻面无表情的将药碗放下,说完这两句话,头也不回的去了。
花朝死死揪住锦被,隐忍悲泣。
“您这又是何必,明明、、、、。”萤儿叹道。
花朝直起身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吩咐道:“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回宫。”
下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若失
日。
萤儿一夜未眠,轻手轻脚的掀开珠帘,却见花朝早已坐在琉璃镜前,简单的流云髻,髻上只簪了一支翡翠钗,玉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穿在身上越发显得清瘦,薄粉敷面,却也掩盖不住憔悴的容颜。
“奴婢起晚了。”萤儿陪笑道。
花朝微微摇头:“是我起的早了,咱们这就回宫去吧。”
“这会子吗?王爷吩咐等他下朝回来,亲自送您呢。”萤儿诧异道。
花朝恍若未闻一般,径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萤儿没奈何,连声唤了飞红,取了昨日收拾停当的细软之物,忙忙跟了上去。
“公主,天色尚早,不如用了早膳再回宫吧。”萤儿到底又劝道。
花朝只是不做声。
“公主,公主留步。”花径上桂妈妈疾步走来。
萤儿松了口气,忙迎上去道:“妈妈。”
“公主,王妃请您过去。”桂妈妈上气不接下气道。
花朝站住脚,转身向静苑走去,一路上心内颇为忐忑,这些年自己与凌王妃虽名为婆媳,却情同母女,关切爱护之情本无以为报,今日又与凌彻闹到如斯田地,当真无面目见她老人家,想到这里,不由在苑门前踌躇难行。
“公主,老王妃在门外等您呢。”萤儿扯了她的衣袖道。
花朝抬眼望去,见凌王妃一身衣素袍,手中拈了一串檀木佛珠立在门前,心头一酸,再也顾不得别的,抽身奔到她面前,唤了一句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好孩子,快起来。”凌王妃伸手揽他起身。
花朝执拗跪在地上,强忍住泪水:“母亲,孩儿回宫住些时日。您要好生保重身子。”
“唉,我老了,越发不懂你们,也只得随你们去了。”凌王妃俯下身子将她搂在怀里,话语中明显的悲凉之意。
花朝百般不舍的偎在她怀里,依旧是再熟悉不过的檀香气息。
“王爷。”
花朝泪眼朦胧的直起身子,见凌彻玄衣素冠正负手立在身后,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沉静。望住她的时候眼底却浮现淡淡哀伤,花朝被他这般目光看得透不过气来,不由侧过头,隐忍心下凄楚对凌王妃道:“母亲。孩儿去了。”
凌王妃转过脸去轻拭泪水,桂妈妈忙上前搀住她。
“母亲身子不好,不可一丝荤腥不沾,早起一杯枫露。要不烫不冷,从炉中倒出约片刻刚刚好,桂妈妈要格外留神。”花朝殷殷叮嘱道。
凌王妃眼里亦是泪光莹然:“苍天弄人啊,两个都是好孩子。怎么,唉。”
“走吧。”
凌彻上前淡然道。
花朝再一次拜别了凌王妃,终是狠下心向外走去。
定远王府门外。金顶软轿早已备好。众侍卫见两人走出。齐齐跪下行礼。
“果真要去吗?”凌彻突兀道。
花朝咬唇忍回泪水,只是不语。忽身后一声沉沉的叹息,她顿时泪如雨下,她不敢回头,不敢看凌彻的脸,凌彻伸出手来,花朝迟疑半晌,终是将手放在他手心,由着他牵着自己走到轿前,就像大婚那日,也是这样,他牵着自己,一步一步,稳稳走向大红花轿,那时心中铺天盖地般地欢喜今日还能记起,只是为何,如今只剩了悲凉惆怅。
“起。”
小安子在轿外传令。
凌彻骑了啸霜跟在轿子一侧。
花朝木然坐在轿中,恍惚忆起那日母妃决绝带了自己前往离宫,凌彻也是这样骑了啸霜护在轿子一侧,那天本是父皇要为他和盈玉定亲的日子,他却从骆贵妃的宫里跑了出来,只为送自己到离宫去。
透过朱红色轿帘,金碧辉煌的宫门已在眼前。
“彻。”花朝忽有些害怕,低低唤道。
凌彻打起轿窗悬帘,略带惊喜道:“怎么?”
“没,没什么。”花朝想起琛儿,到底将满心的凄惶生生压了下去。
月娘早早带了人迎在无忧宫前,便是深入简出的凌太后岚溪也牵了皇帝的小手来迎她,凌彻站在宫门外,眼睁睁的瞧着众人团团簇拥着那玉人儿走进宫门,他没有看见,在他转身地那一刻,花朝回过头来怅然若失的神色。
只是,他没有看见。
“昨儿个听人传话进来,说你要回宫,我还只不信呢。”凌太后淡笑道。
花朝揽过璟儿,强笑道:“在王府住腻了。”
“琛儿还没有下落吗?”凌太后试探的问道。
花朝一愣:“哦。”
“你也别太担心了,那孩子是个有福的,王爷命人封了九门,全城排查,想那些匪徒插翅也难飞地。”凌太后安慰道。
花朝只抚着皇帝的发辫:“璟儿,想姑姑吗?”
小皇帝呆呆的望着她,不笑亦不回答,仿佛是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
“前些日子,璟儿忽叫了我一句母后。”凌太后慈爱地看着皇帝,和煦笑道。
花朝面上亦浮起笑意:“当真吗?我们璟儿只和母后亲呢,都不叫姑姑。”
“也许明儿,也许后天。”凌太后淡淡道。
花朝没有做声。
“好了,瞧你一脸倦容,咱们也不扰你歇息了,这就去了。”凌太后款款站起身来,牵了小皇帝的手告辞。
花朝亦不留,只道:“简慢了。”
“这样说未免虚假,午膳到我那里去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些素斋。”凌太后温润道。
花朝点头,抚了小皇帝的面颊道:“璟儿,咱们呆会见。”
下卷 第一百四十章 交易
漏沉沉,灯焰已昏,烛台上血红的烛泪堆得老高,苍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心上,轩窗外月色如水,银河清浅。
“公主,该歇息了。”萤儿劝道。
花朝立在窗前痴痴望着月色,只道:“不必理我,你自睡去吧。”
“公主。”萤儿欲言又止。
花朝回头望住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奴婢总觉得您这个时候回宫有些不同寻常,这一日您都心神恍惚的,好似在等什么。”萤儿到底跟在花朝身边多年,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花朝勉强笑笑,温言道:“歇着去吧。”
“是,您也别太晚了。”萤儿虽不情愿,到底躬身退下。
待她去后,花朝褪下身上的粉霞锦绶披风,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散开发髻,月光照在空寂的寝殿,金砖地上泛起冰冷的光泽,蓦然忆起岚若,她奉旨住在无忧宫的时候,常常与花朝同榻而眠,喁喁私语到夜半,月色皎洁的夏夜,两人赤足在殿中嬉戏,细嫩纤细的脚踝上系了碧玉玲珑钏,行动间如奏细乐,清脆悦耳,如今却满室皆空。
“是谁?”花朝正怔忡间,忽瞥见镜中一个黑影闪过。
黑衣人利落的从窗口跳进来跪下道,他的声音沙哑的有些奇特,整个脸都被一块黑布蒙着,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奴才拜见公主。”
“琛儿呢,是你们带走了琛儿对不对?”花朝听到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声音。
黑衣人极其恭敬道:“公主放心,小王爷很安全。”
“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花朝勉力镇定下来,对他厉色道。
黑衣人不答,只从怀中拿出一纸薄薄的信函双手奉上:“这是王爷命奴才呈给公主的,公主看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王爷?”花朝疑惑道。
她正要接过书信一览,忽殿内骤而***通明,凌风带着定远王府的侍卫们闯了进来,后头赫然跟着一脸震怒的凌彻。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黑衣人尚未醒过神来已被凌风不费吹灰之力制服,那纸书信从他手中飘落在浸满月色的金砖地上,花朝的脚边。
“公主,快,快毁了那书信!”黑衣人嘶声大叫道。
凌风却早了一步从地上拣起书信奉给凌彻,凌彻接过信,面无表情的摆手示意凌风将人带下去。众侍卫悄无声息地退下,就如方才突如其表的闯进来一般神速。
一时间,殿内只余了凌彻和花朝两个。
“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会派人监视我!”花朝不敢置信的看住他。
凌彻冷若冰霜道:“我也不曾想到。你借口入宫竟是为了与这群亡命之徒联络。”
“若不是你要杀了琛儿,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花朝掩住面孔,颓然坐在软榻上。
凌彻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捻住书信,淡淡道:“要我看吗?”
“你早该猜到这里面写着什么了吧。”花朝木然道。
凌彻自负一笑道:“荣亲王果然精干。数十年前的往事他亦能看出端倪,并能在偌大的世间找到煦和岚若的踪迹,我不得不赞叹他的用心良苦。”
“让我看看,你最亲地皇叔说了些什么。”
“三更。龙德殿书房。”
花朝一愣。
“你想到了什么?”凌彻紧盯住她的神色。
花朝没有做声。
当年先皇病重之时,曾告诉花朝在龙德殿的书房有一密道通往城郊一处皇家庙宇,那是开国皇帝兴建皇城之时特意为后世子孙留下的逃生之处。先皇唯恐死后骆倾城要致花朝和琛儿于死地。破例将这个不传之秘告诉了花朝。嘱咐她若情况不利,便带琛儿由此处离开皇宫。从此隐姓埋名。先皇大行后,骆倾城虽屡起杀意,奈何凌惊鸿为了儿子对花朝一片痴情,和对女儿岚若地愧疚,执意保住了花朝和琛儿的性命,若不是今日荣亲王提及,花朝早已忘却。
“莫不是传说中的皇宫密道就在龙德殿书房?”凌彻随即猜测道。
花朝苦笑道:“煦常对我言,这世间没有什么能瞒过凌彻,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看来荣王爷是要与我放手一搏了。”凌彻冷冷道。
花朝沉静道:“琛儿在他手上,皇叔要我前去,想必一来是要借我来要抰你,二来是稳住琛儿,三来也好借我和琛儿的名义成其大事。”
“说地不错。”凌彻毫不掩饰他的赞赏。
花朝望住他:“煦,岚若,琛儿都在他手上,如今的形势对你很是不利,你如何打算?”
“荣亲王狼子野心,你比谁都清楚,他篡位比我改朝换代要来的名正言顺和容易。”凌彻将她地关切尽收眼底,不觉放柔了语气。
花朝凝眸看他:“我懂你的意思,只不过有件事你要答应我。”
“你是要与我讲条件做交易吗?”凌彻眯起眼,不悦道。
花朝惨淡一笑:“不,我是在求你。”
“好,我答应你,诛灭荣亲王一党后,若煦和岚若肯忘记这一切,我任他们天涯海角而去。”凌彻默然了半日,过了许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沉声道。
花朝摇头:“这还不够。”
“眼下我能应承你地只有这个,至于琛儿,日后再谈。”凌彻一口回绝。
花朝清亮地眸子盯住凌彻:“你要记得你地话。”
“我答应你的从不失言。”凌彻柔声道。
花朝缓缓站起身来,低了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开口,只听凌彻低低一叹,疾步走到她身旁紧紧将她揽在怀里,语声低抑道:“我不想你涉险。”
下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密道
彻拥着她在无忧宫停留了许久,虽百般不愿不舍,到去了,花朝送他到宫门外,望着他玄色锦衣消失在墨染的夜色中去方缓缓回转头向龙德殿走去,自幼时便走惯的长长且冷清的甬道,今夜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似的,一路上她轻巧的避过巡夜的侍卫和宫人们,那是她和煦孩提时常玩儿的把戏,只是今夜有着太不同寻常的意味。
琛儿被荣亲王软禁起来,那煦呢,岚若呢?他们也在吗?
花朝不敢细想。
她该如何面对已知道一切的琛儿,又该如何向天下臣民解释煦和岚若那两个本已深埋在黄土之下的人为何又出现在尘世上,还有荣亲王,自己又该如何阻止他的野心。帮凌彻挽回局面,不仅仅是为了煦,岚若和琛儿的性命,更是因为凌彻的话,荣亲王若要登基为皇帝,确实比凌彻改朝换代要来的太过容易且名正言顺,凌彻在一日,尚能顾念着她,放琛儿一命,可若荣亲王做了皇帝,自己和琛儿只怕顷刻间便要命丧黄泉。更何况,凌彻是她的良人,她的夫君,哪怕到最后,琛儿依旧是要与他争斗不休,可花朝,宁愿死的那个是自己,也不要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眼前就是龙德殿。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晨曦中的龙德殿安宁且沉静。
“吱呀”
花朝推开尘封已久的书房,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门,她小心地吹亮火折子,微弱的烛光在殿中莹莹生辉,她缓缓走到多宝槅前,举起火折子细细在雕满百花的阁子上寻找,父皇说过开国皇帝最爱宠的妃子,名唤梅心,可惜红颜薄命,皇帝为她郁郁而终。这百花阁子为她生前最爱,密道的入口便是百花图上唯一的一朵梅花花蕊。
多宝槅悄无声息的开成两半,露出一截布满灰尘的阶梯。
花朝的心跳地厉害,却也无法回头。只得咬紧牙关走进密道,玄关应声合住,密道越走越深,反而没了阶梯。只剩下阴干的黄土,走了半晌,火折子噗的灭了,花朝这才觉出手心都是冷汗。眼前只是漆黑一片,只得摸索着向前走,好在密道只有一个方向。不必担心。只顺着路走下去就是。又过了半日,微微方觉眼前有亮光。花朝心内一喜。
“公主?”
一个男子的声音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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