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情渡沧澜 作者:暮溪石-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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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凛然一言不发、神情呆滞、面容憔悴的站在那里。
　　坠影站在意凛然身后不到十步远的地方看着意凛然，不敢远，怕她寻短见；更不敢近，怕打扰她。
　　坠影看见意凛然开始挪动步子，立刻上前拦住意凛然。
　　“主人！”坠影拉住意凛然的胳膊。
　　“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我没有死！该死的人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坠影看着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泣不成声的意凛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陪着她，陪着意凛然。
　　意凛然的身体开始颤抖，整个人都开始痉挛、抽搐。
　　“得罪了，主人。”坠影抱起意凛然回了意凛然的房间。
　　意凛然躺在床上，身体有些僵硬，眼角的泪如泉水般喷薄而出。
　　“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该心软。我根本就应该杀了谷常赫！要不是我妇人之仁，碎涵不会惨死，更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是我，是我害死了碎涵。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事已至此，主人节哀吧。”
　　“洛颜已经准备去拆穿北汜了，我为什么要杀了洛颜，我为什么要拦着洛颜。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坠影看着无法安定情绪的意凛然，最后决定借助外力帮助意凛然安定下来。
　　坠影点了意凛然的睡穴，看着意凛然挣扎着慢慢睡去，起身离开。
　　“你是什么人？”币妜看着坠影警惕的问道。
　　“沉萸在哪？”坠影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是谁！”币妜清楚的感觉的到坠影的气息，知道自己的武功绝对远远不如眼前的男子。
　　“币妜？”沉萸从房子里走出来，看见陌生的男子，便停住脚步。
　　“快走。”币妜想掩护沉萸离开。
　　“你是什么人？”沉萸听不见币妜的话，与币妜并肩站在一起。
　　“我是坠影，沨淩渡曾经的右执法。也就是你们平常看到的南宫昼。”
　　“是你？”币妜顺势将沉萸揽在身后，“你来这里作什么？”
　　“沉萸，请你跟我回沨淩渡。主人现在需要你。”坠影诚恳的说道。
　　币妜听得出坠影的诚意，也知道他没有恶意，便疑惑的看了看沉萸。
　　“我不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她。”
　　“她是你的姑母，你真的这么恨她！”
　　“我恨她！她杀了修桦、杀了洛颜！她当着我的面杀死和我一起长大的姐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她是我的姑母！”
　　“姑母？”币妜难以置信的看着泪水夺眶而出的沉萸。
　　“修桦是死有余辜！你报不了仇，主人就自己报仇！主人有什么错！”
　　“没错？那洛颜呢？洛颜的死又怎么解释？”沉萸推开坠影，“你们根本就是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你们自恃武功高强，就以为你们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你们就是魔鬼！”
　　“主人杀洛颜，是为了救南滳和北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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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年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当日洛颜带我们找到的根本不是谷常赫！是北汜易容成了谷常赫的样子，想瞒天过海。洛颜害怕谷常赫不死会继续控制她，所以才冲上去想要拆穿。如果主人不当机立断，任由洛颜拆穿南滳和北汜的计划，那死的将不只是南滳和北汜！天下人都会追杀谷常赫，甚至是东濡和西渚。沧澜山庄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币妜，你一向聪慧过人，我相信你不会一点也没有察觉出端倪！假扮谷常赫的人可是钟情于你的北汜。”
　　“是！的确是北汜假扮了谷常赫，瞒天过海。”币妜淡淡的说道。
　　“币妜？”沉萸转身抓着币妜的胳膊，茫然的盯着币妜的眼睛。
　　“我不想瞒着你的。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害怕知道的人多了，会对北汜不利……”
　　“连你也骗我？”沉萸甩开币妜的手。
　　“我没有骗你。起初我也不知道，我是发现洛颜不对劲，才想到的……”
　　“说到底，主人也是为了保住南滳和北汜的性命，才不得已杀了洛颜。”
　　“我不管，反正修桦和洛颜是死在她手里的，我不想见她！”
　　“你如果不去见她，你可能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你再埋怨她、恨她，她始终都是你唯一的亲人。”
　　坠影看着站在原地不说话、只是有些动摇的沉萸，“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我求你了。”坠影跪在沉萸的膝下，“主人受了一辈子的苦，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她！她被自己的妹妹和丈夫背叛，现在最爱她的人又死在自己的眼前。如果连你也不要她，她会痛苦而死的。我求你，我求你去看看她。”
　　币妜看着眼睛红肿的沉萸，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坠影。
　　“如果不去，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测，你会后悔的。你忘了，从小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自己的亲人吃个团圆饭，好好过年么？”
　　“姑母。”沉萸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意凛然，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沉萸？”意凛然闻声缓缓醒来，扭头看着沉萸。
　　“姑母！”沉萸跪在意凛然床前，握着意凛然的手哭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意凛然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严肃的问道。
　　“我回来看你，看我唯一的亲人。”沉萸倔强的说道。
　　“我没事，旧病复发而已。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已经离开了沨淩渡，谁让你再回来的！”
　　“坠影把你的事都告诉了我们，这些年你受苦了。”沉萸伏在床沿哭着。
　　“傻孩子……”意凛然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沉萸的头发。
　　“姑母！”沉萸抬起头看着意凛然，“我再也不走了，也不会再说那些不懂事的话了，我要留在沨淩渡，好好照顾你，好好陪着你。”
　　“沨淩渡始终是个是非之地，你们既然已经当着天下人的面和沨淩渡撇清了关系，就别再回来了，免得日后再惹事上身。我没事，有坠影照顾我，你放心吧。”
　　“我不走。你打我我也不走。就是你杀了我，把我的尸体扔掉，我的魂魄也要找回来，就不走。”
　　“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你？”
　　“那你就不要再撵我走了。”
　　“你留在沨淩渡，始终不安全。武林中那些人捉摸不定，万一哪天翻起了旧账，找你们麻烦怎么办？”
　　“我不管。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守着沨淩渡。”
　　“傻孩子。”意凛然笑笑，“币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币妜在外面给你做饭呢！你昏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沉萸，币妜是个好姑娘，聪敏、善良，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她商量，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不仅币妜会保护我，姑母你也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们的。”
　　“沉萸长大了，姑母真为你高兴。”意凛然笑着说道。
　　沉萸看着意凛然牵强的笑意和干瘪苍白的面容，一时间心疼不已。
　　“沉萸还没有长大，还有好多事情不懂。所以，姑母要好好教教我，把这么多年没有教给我的都要教会我。”
　　“嗯。”意凛然点点头，眼角湿润着。
　　时隔二十六年，意凛然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亲情的温暖，真真切切、坦坦荡荡。
　　晚饭时间，币妜和坠影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很快便将精心准备的菜肴美酒端上桌，摆放整齐。两人站在桌前看着沉萸搀扶着意凛然缓步走来，四人相视一笑。
　　沉萸扶着意凛然坐下，自己也随之坐下。
　　“我都快饿死了！”沉萸说着便举起了筷子，扭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币妜，“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呢！快坐下，快坐下。”沉萸说着便拉着币妜坐下。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意凛然看着一动不动站在自己身边的坠影笑着说道。
　　“坠影不敢。”坠影说着便后退了一步。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不敢的？”意凛然微微笑着，看着坠影说道。
　　意凛然、沉萸、坠影、币妜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像家宴一般温馨、美满。
　　谁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在沨淩渡吃上这样一顿和乐的晚饭。
　　半月后。
　　意凛然回头看了看这个沨淩渡，她第一次在沨淩渡的回忆，她在这个断崖上的回忆，还有这一次的回忆。
　　意凛然带着这些不同滋味的回忆笑着转身看了看身边坠影。
　　坠影脚边摆放着一具棺材。
　　“主人，难道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当然好。二十六年了，我何曾像这半个月一样幸福满足过？”
　　“那我们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我留在沨淩渡，只会给沉萸和币妜留下后顾之忧。我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主人想好了，我不会再多问了。”
　　“坠影，这么多年，我把我的仇恨都带给了你，对你太不公平了。现在我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你也该放下了。”
　　“主人放下了，坠影也就放下了。”
　　“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跟着我了。”
　　“主人？”
　　“你还年轻，应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该把你的生命都浪费在我身上。”
　　“坠影从不觉得陪在主人身边是浪费生命。坠影心甘情愿。”
　　“你何必这么固执？”
　　“如果主人是怕坠影打扰主人的清静，坠影可以自费口舌……”
　　“这么多年要不是你，我恐怕也撑不到现在。我怎么会嫌弃你？”
　　“那就让坠影一生一世追随主人吧。”
　　“嗯。”意凛然点点头，长舒一口气，看着身边的棺材，“我们走吧。”
　　意凛然说着纵身跳下断崖。
　　坠影将棺材抛进断崖，紧追而去。
　　两个人、一副棺材消失在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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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青

　　“怎么样？好点了没？”东濡说着和北汜动起了拳脚。
　　“有本事来追我！”北汜一跃而上，停在半空中俯视着东濡。
　　“有本事，我们在地面上较量较量？”东濡站在地上看着凌于上方的北汜喊道。
　　“萨摩，走——”北汜笑着和萨摩在天上玩闹。
　　“看来北汜的伤是完全痊愈了。”南滳走过来扶着东濡的肩膀说道。
　　东濡回头看了看南滳，转眸间看到了木屋门前的两座坟茔。
　　“所有的事情终于结束了。”西渚端着酒走了出来。
　　“北汜！你下不下来？我们可喝酒了！”东濡朝天喊了一句。
　　南滳、西渚闻言笑了起来。
　　酒菜刚端上，北汜就已经回来了，四个人先后说笑着坐下。
　　斟酒、停箸、举杯。
　　南滳微微低头，看着对面的空座位，笑而不言。
　　“不如，再添四副碗筷吧。”东濡说着便起身进了屋，拿了四副碗筷过来。
　　四人看着摆放整齐的碗筷、杯盏，举杯，一饮而尽。
　　“再干一杯！为我们的兄弟之情。”东濡举杯道。
　　“来，为江湖安宁。”南滳举杯道。
　　“为……雨过天青。”西渚也举杯道。
　　“那我说什么呢？嗯……那就为修桦和洛颜喝一杯。”北汜举杯道。
　　四个人相视一笑，又一饮而尽。
　　“三举杯，为我们师父干一杯。”南滳斟满酒举杯说道。
　　东濡、西渚、北汜闻言也斟满酒，四人碰杯之后，将酒洒进黄土。
　　酒过三巡，四人微醺。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北汜叹息着说道。
　　“她们当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与意凛然决裂，我想就算江湖人还有怨怼，也不好再找她们麻烦了吧。”南滳淡淡的说道。
　　“那意凛然会不会追杀她们？沨淩渡的规矩想都不敢想……”东濡担心的说道。
　　“应该不会。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细想。事后想想，我估计意凛然是故意逼着她们离开沨淩渡的。否则，以意凛然的作风，她们当日难逃一死，又怎么会让她们轻而易举的就离开呢。”南滳揣测道。
　　“你的意思是意凛然故意让她们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离开沨淩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我也想不通。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她救了我们的性命。以当时我们的立场而言，我们的生死不但与她无关，她应该更希望我们死才对。而在当日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竟然救了我们……”南滳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意凛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北汜不解的问道。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东濡打断了南滳和北汜的疑惑，“今天我们就不提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我们痛痛快快的再喝一次酒。”东濡举杯大气的说道。
　　“说的对！我们喝酒，不说这些烦心事！煞风景！”北汜举杯附和道。
　　“西渚？”南滳叫住神游的西渚，“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自从我住进了这里，很少有这么热闹了。”西渚看了看桌上的碗筷，“当时我带着肃儿躲到这里的时候，肃儿说让我多备一些碗筷茶具。她说以后可能你们会来……没想到，你们的确来了，她却不在了……”西渚说着端着酒杯走到肃儿的坟前，将酒洒在墓前，站在那里兀自笑着。
　　“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往事么！”北汜走到西渚身边，将西渚拽了回来。
　　“往事不是不提就可以的。有些人、有些事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恍如昨日。”西渚叹息着说道。
　　东濡、南滳、北汜看着失落、苦闷的西渚，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我以后会一直住在这里。肃儿也好、修桦也好，我这辈子欠她们的肯定是还不清了。”西渚说着笑了笑，“你们呢？有什么打算么？”
　　“我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是继续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东濡笑着说道。
　　“我想去找币妜，然后带着币妜回漠北去。”北汜笑着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币妜一定肯跟你回漠北？”东濡笑问。
　　“她会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北汜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看未必吧！”东濡继续泼北汜冷水，“你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怎么带她回漠北？”
　　“我一定能找到她的！”北汜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万一你要是找不到呢？”
　　“一个月找不到我就找两个月，两个月找不到我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就找十年、找一辈子！我一定能找到她。”
　　“照你这么说，万一你找到她的时候，你们都已经白发苍苍，或者她已经嫁为人妇了呢？你怎么办？”
　　“你就不能万一点好的东西！”北汜气呼呼的看着东濡，“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活该你！”
　　“这里……”东濡看了看三人，“哎，孤家寡人就孤家寡人吧！”东濡斟满一杯酒递向北汜，“我这个孤家寡人忠心的祝福你和币妜能够修成正果、儿孙绕膝。”
　　“这才你该说的话！”北汜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听着舒服多了……”
　　“南滳，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西渚看着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