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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足良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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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只是听着都口水横流,这些名词,这会儿听在她耳朵里简直比天宫中,王母娘娘的蟠桃还要诱人许多倍,这会儿她又有些抱怨自己运气不佳了,为什么不早点穿到这里来?好歹吃上一顿尚书府里的好饭好菜再叫流放出来呀!
“小姐,你最想什么吃?”刘妈妈见书玉半天不吭声不接话,便开口问道。
我?我现在最想吃我爸爸亲自掌勺的火腿鸡蛋炒饭!那饭是正宗泰国茉莉香米煮出来的,粒粒纤长细幼,圆润油滑;火腿老爸偏爱宣威胜过金华,选腰封中段,全瘦部位,切成丁状,下热锅煸香;鸡蛋则是从姥姥家带来的草鸡蛋,自家散养吃虫子长大的,个头不大,可打出来,殷红的蛋黄就占了大半,三样缺一不可,再加上老爸的手艺,唉!咽口水,咽口水!从今往后,此味只待梦中忆,想到这里,书玉黯神伤。
“我知道,刘妈妈难道忘了,小姐最爱就是厨房里靖婆子做的紫玉栗粉糕嘛!老爷总说,夜深时不宜食用这种不好消化的糕点,可小姐就是忍不住,每次去要,靖婆子不给,小姐还说是要给我吃的,这才到得手呢!”
酒儿快语几句,将刘妈妈的愁肠又勾了出来,她抬头看年窗外一弯残月,低声叹道:“唉,也不知老爷太太,到了哪里?”
三人皆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这时听得外头有声响,酒儿仔细一听,发觉是有人在叩门,一时三个女人都有些慌张起来,书玉心跳过速地坐起身来,心想不会第一天晚上就遇上贼了吧?
“开门,小姐,是我!”
酒儿小心跳下炕来,凑近一听,口中呸了一声道:“喜子你昏头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小姐跟我们都歇下了,怎么给你开门?你进来成何体统?你们钱家就这家教规矩?”
喜子在外头跺了下脚,着急地小声催道:“我知道你们歇下了,快开门,我给你们送好吃的来了!”
书玉一听有好吃的,忙不迭地就叫:“快开门,叫他进来就是!”
刘妈妈忙道:“不可!这如何使得?我们身上皆是小衣,酒儿和我也罢了,小姐这样成了什么了?不可,不可!”
书玉无奈,想想也是,穿着睡衣呢,怎么见客?不过有吃的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吩咐喜子:“你把东西放在门口,酒儿出去拿时你转身不许偷看!”
酒儿恶狠狠地加了一句:“若敢偷看不转身,我手上的指甲不是玩的,眼珠子不抠出你的来呢!”
喜子嘴里嘀咕着:“好心没好报,我那边听见你们饿了,到处寻才寻出这几个来,早知道你们这么凶,我何必费这个事,自己一股脑都吃了不就完了?”
酒儿小心翼翼地开门,向外探头张望,听见这话又回了句话道:“没说你存了坏心,不是防个万一吗?若当真忌讳你,小姐的衣服还能交给你?”
喜子想想也是,当下心里也舒坦许多,遂将几个黑呼呼,硬梆梆的果子放在门口地上,自己一闪身,躲进隔壁自己屋里去了。
酒儿伸手来拿,触手冰凉,硬若磐石,心想这什么东西能吃吗?一时也管不了那许多,又怕惊起孙老太太来,惹出麻烦事,赶紧一袖子扫进屋来,又将门严丝合缝地闭紧,这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书玉坐在炕上,有些等不及了,见酒儿拿起那东西来,就着窗外月光细瞧,自己就先叫起来:“拿过来给我看看!”
酒儿笑道:“小姐赶是真饿了,这急得了不得的样儿!”说着就递上一个来,又送一个给刘妈妈手里。
书玉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接过酒儿手里的果子,先放在鼻子底下一嗅,嗯?有点意思,是它?
刘妈妈与酒儿同样闻过,三人这就抬起头来,一起嚷出声来:“冻柿子!”
喜子隔壁听得清清楚楚,将自己手里的那个也放于鼻尖轻嗅,轻轻笑了出来。
酒儿敲了敲两边屋子相隔的那堵墙,问喜子道:“哪来的?”
喜子笑道:“老太太收在杂物房里的,一个个挂在北墙上,初春寒气尚重,就冻得跟石头似的了。”
书玉将这小宝贝放在手心上慢慢摸娑,屋里炕上又热,一会儿柿子就软了下来,众人正要动手,刘妈妈忽然拦道:“不可,孙老太太发现了怎么办?”
酒儿将头一偏身子一挺,气势汹汹道:“那又怎样?收了二十两银子,就用那些粗饭烂菜来打发咱们,吃她几个柿子还处是便宜的了!”
刘妈妈还是有些犹豫道:“话是这样说,可到底咱们外头来的,不知这里人情是故,又不熟悉地头,若来上来就处僵了,往后可就难说了,毕竟咱们住着人家的屋子呢!”
书玉摆摆手,婷婷含笑道:“不妨,不妨,大家只管享用,我自有妙计,保管孙老太太发现不了,就发现了,我也有现成说辞,必不至于闹僵!”
第十章 生火(文)
听书玉说她自有妙招之后,众人本已饿得受不住,这下彻底放下心来,正待动手,书玉却多吩咐了一句:“从柿蒂开始,小心撕开口子,别把皮弄破了,我还有用呢!”
连喜子在内,三人整齐应声,这就都沉默下来,专心对付手中的美食。
书玉用左手食指指甲,轻轻从柿子顶上划开条小缝,将蒂把捏起,一个小小柿子盅成形,深橘红色的果肉,光泽如水晶一般,晶莹光亮,书玉小声咽了口水,从头上拔下那支月白石银簪子,挑起一丝果肉放进嘴里。
嗯!好!书玉眼睛睁得老大,又看看周四酒儿和刘妈妈,见各人手中一根簪子,闭着眼睛,抿起嘴唇,嘿嘿,享受啊!
柿子冻过之后回软,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肉丰蜜甜自不必说,与新鲜时相比,虽减二分柔腴,却又多三分馝馞,香气更浓,且凉沁心脾,寒凝齿颊,正好被炕火熏得头昏,这一个柿子下去,当真是芳洌沁齿,清新爽目。
不过片刻,一个柿子告罄,书玉意味未尽,舔舔嘴角,又看看两边,酒儿和刘妈妈正将簪子重新插回头上,亦舔嘴咂舌不止。
书玉正待开口,喜子那边说话了:“真好吃,可惜太少了,再来一打我也吃得下!”
酒儿最好跟他抬杠,这时赶紧就啐了一口道:“行,就你厉害,看吃完就叫你守着茅房去!一夜回不得房!腿不蹲折了你!”
书玉与刘妈妈哈哈笑了,喜子忙提醒道:“小声些,小声些!别叫那边听见了!”
一语提醒书玉,忙对酒儿道:“快快,把这几个柿壳子放到窗台上去,再把那边桌上剩下的凉水注进去,然后把柿蒂盖上去!”
酒儿一听就明白了,抿嘴笑道:“小姐这个主意不错,叫那老太太吃一嘴冰渣子去!”
书玉嘿嘿笑着,催促她快去,酒儿咯咯笑着,依言行事,又叫喜子也一样照办。
外头比屋里冷上许多,放在窗台上的水柿子一会就又冻上了,一个个圆鼓鼓的,粗眼看去,一点看不出差别来。
喜子溜出来,将这几个乔装打扮过的赝品重新放回老地方后,一路窃笑,回屋自睡去了。
翌日,天刚刚有些放光,孙老太太就在外面打门了:“当真是富贵小姐,睡到这会儿还不起身!我是伺候不起,后头还有几亩薄田呢!早饭我放在外头了,冻硬了自己热热!厨房里水缸里的水你们可以用,不过用完了得替我担满!院子后头有井!灶头不许碰!不许生火!若叫我看见烟囱冒烟是不依的!”
酒儿睡眼惺忪地披着褂子起来开门,嘴里轻声说了句:“孙婆婆真早!”
孙老太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口中不屑道:“这还早?农人不能与你们相比,吃现成饭,也不用自己挣食,我们是手停口住的,不早起吃什么?说起来,你们这会儿也不算大家小姐丫鬟了,都成了个破落户了,怎么还这么懒?”
酒儿气得就想回上一句,却被书玉叫住了,回头见她已经穿好衣服站在自己背后了。
书玉轻轻将酒儿推回屋里,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温婉有礼地开口道:“孙婆婆说得有理,我们现在不同以往了,是该勤俭些才好。婆婆这就下地了?小心慢走,这会子露水还未消融呢,路滑难行,婆婆可要走好。”
孙老太太听这话倒甚是在情有礼,又见书玉态度谦和,也不好再板起面孔来训人,只得哼了一声便走了。
书玉冲她背影吐吐舌头,心想这算什么,我以前老板比你厉害多了!
刘妈妈也已经起身,一边收拾被褥一边不满道:“这老太太嘴头子够狠的,左一句破落户,右一句破落户,也不管人面上下不下得来台!”
喜子揉着眼睛过来,酒儿便叫他外头生炉子去,好烧水给小姐洗脸,喜子点头出去了。
书玉见自己还是没事可干,心有不甘,叫住喜子道:“喜子你去厨房打水,我来点炉子吧!”
酒儿忙走到书玉身前拦住,慌道:“小姐不行,仔细烧了手!”
喜子也说:“这活不是小姐干得了的,还是我来吧!”
书玉将脸一板:“你们都小看我!咱们在这里日子长呢,当真我就什么都不干了?”
酒儿见小姐真的生气了,不安地看向刘妈妈,后者于心中叹气,冲酒儿点了点头。酒儿只得慢慢挪开,眼巴巴看着书玉出去了。
“刘妈妈!你真忍心让小姐自己去烧火?小姐从小到到,柴火长什么样都没见到,从来得到她屋里的,都只有精挑细选过的上好银霜炭,小姐连手也不用动一下,都是我来添放。你们说,她哪里知道怎么点火生这土炉子?”酒儿透过窗户纸向外张望,有些担心地对刘妈妈抱怨道。
“不然怎么办?小姐说得也对,在这里时间长了,总有要她动手的时候,她既然愿意,就叫她去做吧。都已经成这样了,再按府中规矩来办,就不合适了。不过她一个人也确实不行,你去外头看着点,必要时帮帮手,实在不行就叫喜子。”刘妈妈苦涩地说道,听见酒儿的话,她心里也自是心疼不忍,这时却亦无可奈何了。
酒儿忙打开门出去,不料眼前一幕却叫她大吃了一惊:书玉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炉洞里填着的,一小堆地下扒拉来的干草绒根,那里面松松覆盖着小撮喜子刚才厨房灶里弄出来的热灰,只见书玉用手中一根枯枝慢慢拨着,边拨边转,就听得蓬地一声,火苗窜起,这就着了。
书玉见火起,赶紧塞进干树叶进去,火渐渐旺起来,她这才又放进些枯树枝进去,抬头冲看傻了眼的酒儿一笑:“怎么样?我说过我可以的。”
酒儿愣得死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书玉心里得意极了,心想许宁放暑假时,在乡下姥姥家那一个月不是白住的!
第十一章 早餐(文)
书玉独自一个人,竟能将炉子生出火来,酒儿看得目瞪口呆,刘妈妈听见外头没声音,觉得奇怪,出来瞧见了,也惊异不已。
书玉站起身来,示意喜子将盛满水的,黑糊糊,脏兮兮的水壶放到炉子上,有些嫌弃地对喜子道:“这水壶也太脏了,昨儿晚了,没看得清楚,你今天得重买才是。”
喜子点头,冲书玉竖起大姆指道:“小姐当真厉害得紧!别人我不敢说,钱家小姐是一定干不了这个的!”
书玉摇摇头,正义凛然道:“无他,时势造英雄也!”
水烧好后,众人一一净面梳洗。喜子正要开口问早上吃些什么,却见冷冰冰几个玉米饼子,歪七扭八地扔在桌上,酒儿将水盆里的水泼出门口,嘴里气愤不堪道:“这是什么东西?要搁以往,府里的老鼠都不吃这个,又冷又硬的,也不怕崩落了牙!”
书玉上来,不吭声地拿起一块,放在鼻子里闻了闻,气味倒是不错,一股新鲜玉米面的甜香,想来是老太太昨儿做出来,搁了一夜,这种天气,不冻成石头蛋才怪。她又用这东西敲了敲门牙,梆梆作响,生疼。
酒儿看见后,更加怒不可遏:“小姐别看了,这东西如何能进嘴入口?饿死我也不吃!”转而又对喜子发火道:“你的好主子,钱太太,就让我们吃这些狗不理的?别说收了我们家小姐那么多箱笼,昨日你也是亲眼瞧见的,就看在往日亲戚热乎劲上,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吧?”
喜子自然也不喜欢那硬得落地蹦三尺的玉米饼,可他也不喜欢酒儿辣呛呛的口气,遂不服气地犟嘴道:“我们太太又不知道,那孙老婆子是这种人物?再说,太太也是托了别人才找到这地方,也许太太不知实情呢?”
刘妈妈也听不下去了,望着喜子直摇头道:“好小厮,知道你是忠心不二,可你们家主子也太不给你长面。钱太太托人,才找到这里?若不托人呢?看她那天嘴脸,若我家小姐真住进你们钱家去,指不定就要下厨房做个烧火的丫头,也真难说。还有你家小姐,那小边鼓敲的。。。”
三人正说得各有委屈,忽然鼻息间闻见一股子热呼呼,香喷喷味道,没错,是玉米面的香气,还带上些焦糊热气,正是饥肠辘辘之时,闻见这味儿,倒是着实诱人得很。
三人同时转头去寻,见书玉正将那几块玉米饼,沿炉边贴成一圈,原来刚才他们闻见的,正是饼子被炉火烤出来的馝馞香气。
酒儿不敢相信地望着书玉,这还是她从小跟到大的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媚怯怯,娇滴滴的尚书府小姐吗?
“酒儿,刘妈妈,快来趁热!这东西热着就软了,喜子接着!”书玉按按炉边的饼,觉得差不多了,伸手招呼众人过来,又随手揭下块来,却被烫了一下,赶紧就扔给了喜子。
喜子龇着牙咧开嘴,将这饼左手,右手间翻了几个筋斗,方才张大嘴咬了一口,哈出一口热气,接着笑道:“好香!好吃!”
书玉再看酒儿和刘妈妈,见她们不抬头地吃着,甚感欣慰地点了点头,以前许宁小的时候,家里冬天也生过煤炉,许宁同志多次在炉子上烤过馒头片,地瓜干之类,经验告诉她,再硬再难吃的东西,炉子边上转一圈,那就是美味!只可惜没有果酱,书玉舔了舔嘴唇,心中略感不足。
喜子三下五除二,将一块玉米饼吞进肚里,又取个杯子从水壶里倒出热水来,咕嘟喝了下去,长出一口气,打出个老大老深的嗝来。
酒儿厌恶地一把将其推开,口中催道:“你吃完了赶紧走,小姐交代你的事你别忘了,银子换好不许自己昧下,叫我发现了,一盆凉水招呼你的炕头去!”
喜子冲她做了个鬼脸:“好狠的大姐!这么毒辣的心计,小心我说出去,坏了你的名声,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酒儿听见就上手来打,喜子缩着头一溜烟跑出屋子去,快手套好马车,冲屋里叫了一声:“小姐再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我这就走了!”
书玉看看酒儿,酒儿摇摇头,再看看刘妈妈,也摇摇头,便对外头喜子应声道:“没别的了,你只按昨儿晚上说得办就是!那些书别忘了!”
喜子叫声知道,马鞭子一扬,咯得咯得地走了。
书玉见酒儿和刘妈妈也都已吃完,三人便将屋子收拾整齐,东西归置到位。刘妈妈从屋子角落里寻出个麻绳来,书玉看外头太阳正好,跟酒儿拿出绳子,一左一右系在院内两颗柿子树上,刘妈妈抱出被子来,一一晒在绳子上。
“好了,”书玉拍拍手上的灰,对酒儿和刘妈妈说,“咱们出去转转,看看这庄子周围情况。”也好给中午加点菜!她在肚子里多说了一句。
酒儿点点头,刘妈妈小心将门关好,三人这就推开院门,出来了。
书玉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正想美美地伸个大懒腰,一眼瞥见刘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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