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足良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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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玉冷静听完，安然点头道：“好，你二人下山，我自去就是。”说完抬起脚来就走，神态自若，半点怯意没有。
　　“啊！”酒儿又叫一声，这就不是意外了，而是太过意外，嗓子眼儿都失去控制，除了象声词，再叫不出别的话来了。刘妈妈更不必说，大惊失色之下，已忘了伸出手去阻拦，待到回过神来，书玉人已在一射之外了。
　　　
　　　　　　　　
第四十二章　高人在世外（文）
书玉人虽走得镇定，心里却毛毛咕咕地，你们竟然不上来拦住我！她十分不满！心里犹豫，书玉的脚下便有些拌蒜，越走越慢，最后举棋不定地停了下来，好在这时台阶来了，刘妈妈半嚎叫地冲上来，拉住书玉，倒叫她松了口气，不然里子面子尽失呢！
　　“小姐当真要去，好歹也带上我，有个什么不测，老奴也出得一份力去！”刘妈妈知道书玉脾气，强硬作挡是不中用的，当下唯有顺她的意，见机行事。
　　酒儿不甘落后，也赶紧上来扶住书玉臂膀，真诚地说道：“小姐去哪儿能少得了酒儿？从小到大，酒儿何时离开过小姐身边？就算前面是虎穴龙潭，小姐要去，酒儿也没个二话！”
　　书玉心想，敢情这不是去求教求生计，是去寻死呢！不过听两人说得十分动情，倒叫书玉心里感动不已，这便一左一右，拉住二人的手道：“好妈妈，好酒儿，有你二人相伴，实是书玉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就知道，你们必不会叫我一人涉险，来，咱们一起走吧！”
　　酒儿和刘妈妈重重点头，三人心手相连，这便并行，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老九根去了！
　　沿着山间小路上去，到了上回遇见他的地方，书玉心里想了想，再过三个弯，那林子西边就是，上回是这样说得没错。
　　因此三人又再向前，绕来绕去，不知是弯拐得不对，还是西边方向找错了，就是寻不见有住人的地方。眼见得在林子里越走越深，越行越远，酒儿有些害怕了，放于书玉臂上的手指，抓得紧紧，书玉开始尚可忍受，可到后来，只觉得臂上如有火烧一般，实忍耐不住，大叫一声：“酒儿丫头，你看我这胳膊不爽，要掐断它下来是不是？”
　　酒儿正高度紧张中，听见书玉声音，大而洪亮，先吓了一大跳，再一听，回音传上来了，一阵又一阵，像有无数个书玉，正对自己横加指责。
　　“小姐什么时候说话声音变得这样大起来了？唬了我好一下！小姐，这地方不好，阴森森的，又看不见个人影，再向里走去，怕该找不到出来的路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吧！”酒儿胆战心惊，说话口气中便有些哀求的意思了。
　　书玉自然心里也直打小鼓，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没走错路，那老九根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可为什么走过来走过去的，它就是看不到个像人住的地方呢？
　　“哎哎，你们来看，该不会是那儿吧？”刘妈妈趁酒儿和书玉说话时，闷声不响地四处打量了一圈，猛得看出点端倪来，赶紧用手指出来，于那二人检视。
　　书玉顺着刘妈妈手指方向看去，果见两颗参天大树中间，歪歪扭扭立着个土堆，不对，土坡，不，还是不对，应该说，是一座浑身上下爬满了青苔，结满了藤萝，落满了枯叶的，突兀土房。若不在意，远远看去，只当是自然选择出来的一个废物堆积场，再看不出有住人的迹象与可能。可是若认真细看，那破藤烂叶下，倒隐约可见一扇木门，这便可确定是这堆高出地面的东西，确是人为做出来的，而非经年自然形成。
　　“我的天神老爷！刘妈妈你眼光厉害得紧啊！这种地方都能让你寻出来，你可真是。。。”书玉摇头啧舌，将警犬二字吞回了肚里。
　　酒儿却有些怀疑，凑上前去，隔开大概七八步远，小心伸头向那看似门口的地方，探了探，口中犹豫道：“是这儿？这东西能住人？不会是个乱坟堆吧？”
　　“谁在外头乱嚼舌根？什么叫乱坟堆？你去过乱坟堆没有？一张嘴就会乌里哇啦乱喷，那话说出口来，也不嫌寒碜！”
　　书玉一听声音就乐了，是这儿没错了！
　　“九根老大爷，是我，我是昨儿。。。。”
　　“知道是你们，听声音就辨出来了！那个小丫头的嘴头子，隔十里地也不会听错！对了，那个刻薄老太太呢？跟你们一起来了没有？”
　　刘妈妈先以为老九根说得是孙老太，后来见书玉脸上似笑非笑，酒儿不敢看自己脸色，方才反应过来，敢情他此言说得是自己呀！
　　“你这什么烂了根的老粉嘴，你恁骗口张舌的好淡扯！你说谁刻薄？有种出来，站在太阳下说话！只管躲在那阴沟似的地方，见不得光是怎得！”刘妈妈气得脸都紫涨起来，冲口而出就骂道。
　　土房子上的破木门轻轻一响，吱啦一声，那张熟悉的老脸出现众人眼前，此人正是老九根没错，但见他，手里还拿着双打了一半的草鞋，口中嘟囔着道：“我见不得光？好笑之极，我一天这山路，也不知道要跑多少趟呢！我说呢，早起听见乌鸦外头直叫，刚走过半山，好好一双草鞋又叫石头割坏了，这哪里招来的恶运？如今可应到头里了！”
　　书玉拦住眼里已直喷出火来的酒儿和刘妈妈，口中仍然客客气气地说道：“九根老大叔，我看咱们倒是有缘！你上回不是说，常常不在家中？可我今儿头一遭来寻，就寻了个正着，可不是天做的。。。。”不对，书玉说到这里才想起来，古代小姐家家的，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果然老九根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得难看之极，正要开口取笑书玉三人，却又突然收声敛色，挥挥手道：“没事少来！快走快走！没看我正忙着打鞋？我没工夫陪你们瞎折腾，完事我还得山上采草药，寻山货去呢！”
　　书玉见他不是那种轻薄之徒，借自己言语失误之处便行调戏之事，心下又对其生出些许敬意，心里不禁暗自联想，此人该不会是，避世于此的，什么什么高人吧？
　　“大爷别走！我们此来，正为生死攸关之大事！不然也不会专程特意跑这一趟！我们几个好容易才找到大爷贵处宝宅，大爷好歹听我说几句再走不迟！”
　　书玉的话，词真意切，老九根听后不觉停下脚步，又转身过来，看书玉到底有何苦衷要吐。
　　　
　　　　　　　　
第四十三章　榆钱饭（文）
　　　　
　　
　　　　　　第四十三章榆钱饭
　　
　　　　　　书玉见老九根回头，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忙作出个苦瓜脸，愁眉锁翠，香泪抛红，从酒儿袖口里拽出方麻布帕子来，捂住嘴嫋嫋然道：“九根老大爷是知道我们几个来龙去脉的，我就便不必多说无用废话。大爷你只看我们几个，天天上山求活计便知日子有多难了。孙老太太为人，不说大爷心里也有数，如今也不用计较。只是我们纵是有心有力，却无人给指条明路，也知道山上都是宝货，惜在无眼识得。大爷且看在我们一片虔心，又不是那起好吃懒做之辈份上，好歹教我们些，也好让我们能在这乡野僻壤，多条生路！”
　　
　　　　　　老九根听其说得可怜，且甚有道理，想了想，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的用意，无非是说，你们深宅大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惯了，如今出来了，傻眼了，没法子了，听人家说，山上有山货，水里有大鱼，可惜呢，认不得，宝在脚下，识不出。空着几双大手，吃不到好东西。所以愁了，闷了，要哭了。可笑可鄙，这就是养尊处优的下场，但凡出来的，只有死路一条！”
　　
　　　　　　书玉捂脸大生闷气，心想我已经做小伏低了，你还教训个没完，我哪里养尊处优？不是给老板加班，就是看客户脸色改代码，小姐日子一天没享受到，倒是替她流放乡间，现在更好了，叫人劈头盖脸好一通说！咦，话说，这老头不会是前世老板穿越来的吧？
　　
　　　　　　好在大话说完，老九根这就善心大发，老筋盘结的枯手树下一指：“那里等着！我完事出来！”
　　
　　　　　　书玉们无语地走了过去，酒儿与刘妈妈面面相觑，书玉则抬头望头，心里直念叨：也不知道，这一趟跑得值不值得？
　　
　　　　　　正当三人彷徨忐忑之机，老九根出来了，时间并不长，书玉看他脚上，已换上新打好的草鞋，手里拎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和布料的袋子，背后背着个破烂竹筐，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就向前走去。
　　
　　　　　　书玉们不知其意，还是只管原地站着，呆看。
　　
　　　　　　“傻子呀都是！走啊！”老九根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人，转身冲树下三尊泥雕吼了一嗓子。
　　
　　　　　　书玉们这才惊醒过来，酒儿心里气得不行，只因小姐要求他，不敢直接开火，只是口中到底忍不住嘟囔道：“真是个死硬骡子！咱老爷算是厉害人物了吧？当朝一品！也没见这样耀武扬威地教训过人！当自己是皇帝了？！切！”
　　
　　　　　　书玉忙嗔她一眼，看看前面老九根没什么反应，方才小声对酒儿说：“你又来了！爹爹自然比这老头高明，可一人有一益，各人各脾气！如今咱们要求着他，求人办事，自然要矮人半截，少不得顺着他些！”
　　
　　　　　　刘妈妈也劝酒儿看小姐面上算了，将就些。
　　
　　　　　　三人正在后头叽咕，老九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那边那株，叫车前草，是能吃的！哎，跟你们说话在呢，听见没有？”
　　
　　　　　　书玉赶紧上前，按老九根手指方向，揪下片叶子来，放鼻子下闻闻，一股子草腥气，她有些犹豫，看看老九根，亦不开口。
　　
　　　　　　老九根会意，皱起眉头道；“说于你，倒又不信！不信拉倒！趁早回去！”
　　
　　　　　　书玉忙道：“我没不信，我不过闻闻看罢了，这就是车前草？我看书上说，这东西清热利尿，倒是味好药材。”
　　
　　　　　　老九根点头道：“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你的话没错，不过它还有项功效你不知道，这东西结出的子，可治妇人难产，上回庄子里有个媳妇儿生不下孩儿，还是叫我上山寻了些车前子，煎汤饮下方才好了。”
　　
　　　　　　书玉三人听后眼睛瞪得老大，书玉更是捏紧手中草叶，心想兔阿宝这就快生了，看来得给它多带些这玩意，喂它吃下，防患于求然。
　　
　　　　　　当下书玉酒儿在那地下扯拉下成堆车前草，塞进预先备下的布袋子里。
　　
　　　　　　老九根只管前头走着，边走边用手指：“这是酸模！能吃！嫩蕨，好吃！野豌豆，吃！”
　　
　　　　　　书玉们后头跟着，但凡老九根指出一样来，她们便赶紧采摘下样本来，塞进袋子里。老九根一路手口不住，书玉们后面头点得如捣蒜，弯腰不迭，不一会儿，带来的布袋里就已填了个半满，很有成就的样子了。
　　
　　　　　　老九根眼睛斜斜一瞧，满意地点头道：“这回行了吧？带回去好好记清楚，辨明白了！靠着山却不识野货山草，不跟守着金山挨饿一样？”
　　
　　　　　　书玉们自是称谢不止，正说着，众人头顶上飘下一阵绿色细雨，老九根抬头一看就乐了：“看老天有多疼惜你们，天上下饭食了！还不快捡呢！有多少拿多少呗！”
　　
　　　　　　书玉先是不解，过后待那绿色小片飘到她眼前，她用手接住一看，哦！原来是榆钱啦！她也就咧开小嘴笑了。
　　
　　　　　　这东西可有时候没见到了！前世上学时，课本里还学过这篇课文呢！是叫榆钱饭不？书玉心想怪不得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怎么自己就没想起这一茬来？
　　
　　　　　　当下书玉们便于地上捡拾榆钱，待拾得一饱后再抬头，见老九根早已不知所踪。刘妈妈手里攥着一把榆钱，走到书玉身边道：“这老头是怪了点，脾气也糙，可到底不是个坏人，心地也善，就是嘴头上有时说话不太中听。”
　　
　　　　　　书玉回头冲她一笑：“那有什么？咱们听酒儿不都听惯了？谁能比她嘴角锋利？”
　　
　　　　　　酒儿边向袋子里塞进榆钱，边半真半假地抱怨：“白脸都叫你们唱去了，我不唱红脸唱什么、”
　　
　　　　　　书玉从酒儿手中接过布袋子，见已是鼓鼓曩曩，装得满满的了，心里高兴，口中直道：“这回好了，这回可好了！”
　　
　　　　　　酒儿听见便对刘妈妈道：“妈妈看看，一袋子野草便叫小姐乐得这样，莫非也成了兔子了？”
　　
　　　　　　书玉口中啐她一声，三人说说笑笑，这就下山去了。
　　
　　　　　　回到院里，酒儿和刘妈妈忙将榆钱从草叶中分捡出来，酒儿出去河边清洗，刘妈妈听从书玉吩咐，勺出些面来，候着。
　　
　　　　　　
　　　　　　　　
第四十四章　榆钱饭　二（文）
当下酒儿将洗干净的榆钱，放进个竹编箩子来拿进屋来，书玉让她好好沥沥水，尽量弄干，不行再用干布轻轻搓揉几遍。
　　刘妈妈则趁空出去，看看兔阿宝情况如何，圈里草还够不够它吃的，只见它一动不动扒在地上，肚子越发地大了，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小姐，阿宝这不是要生了吗？”刘妈妈看过有些担心。
　　书玉与酒儿听见后也跑出来看，可她们谁也不知道兔子快生时是什么样的，没有实践经验，书玉也不曾从书上或前世的电视上看过。
　　“再等等吧！”书玉无奈之下，唯有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刘妈妈见她有些颓然，便安慰道：“小姐也不用太过忧心了，比如它还在山上，没人看管，不也一样要生？要不然，这满山的兔子，都从哪儿来？”
　　书玉听后甚觉有理，心里也就略感松快。
　　三人回屋去，再继续准备自己的午饭。酒儿见榆钱差不多也就快干，便问书玉道：“小姐这里好了，只是当真要这么干吗？这东西毕竟如何做来吃？”
　　书玉一本正经解释道：“将它弄得尽干，方好洒上面粉去，若水份过大，面粉易结成团，做出来就不好吃了。”
　　酒儿更加好奇：“洒上面粉？然后呢？”
　　书玉接着道：“然后上蒸笼，蒸熟了，吃！”
　　酒儿呀了一声，有些怀疑地看了那堆绿生生的小圆片，又问书玉：“这样能行了？能好吃吗？淡而无味的。”
　　书玉扬首向天，呆望了片刻，过后走到柜子里，拿出个大碗来，跟着便摆弄了下调味瓶们，依次加入酱油，辣酱，盐，香油，最后淋上些醋，见柜子深处还有半颗蒜头，也顺手剥出来，刀背一拍，扔进碗里，口中念道：“好，全齐！”
　　刘妈妈和酒儿眼睁睁看书玉丁零当啷一阵好忙，再看那碗里，红汪汪，酸扑扑，咸香香，辣呼呼，五味俱全。
　　书玉拍拍手，指着那碗道：“榆钱蒸出来，蘸着这汁子来吃，那就不会没味道了。”
　　酒儿笑了，也跟着拍手夸道：“到底还是小姐厉害，这招我们哪里想得到？吃个榆钱饭，原来还要蘸那许多配料呢！”
　　刘妈妈乐和和地看着碗里配好的汁子，口中念叨：“这东西好，下回吃饺子，必得用这卤子来蘸！”
　　书玉心里得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笑出声来。
　　当下刘妈妈为榆钱敷面粉，酒儿预备蒸笼，书玉呢？也没闲下来，见地下野菜标本们还无人打理，这就埋头苦干起来，
　　她先将各色野菜，一颗颗分出来，抖落干净上面有浮灰浅泥，枯叶烂枝，然后伸手从刘妈妈面料勺里偷拈些出来，用个小碗盛好，加少许清水调成稠哆哆地面糊。
　　一朵野菜，沾上些些面糊后，再粘于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