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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时寞恋 作者:绿水微灵(晋江2014.01.03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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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下班前贺经理对我说的话。
  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先是表扬了我一番,好像日后会大有作为的样子,然后说,公司困难需要裁员,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只能先裁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扬一抑,弄得我哭笑不得。
  他还说,如果求职需要的话,他可以给我写封推荐信。并且,给我加发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深受打击,这回是真的。
  而且受了打击还不好跟人诉苦,尤其是小茜。
  生活似乎一下子又坠入茫然。
  路灯一会儿把影子拉得很长,一会儿又压得很短,我就跟着自己忽长忽短的影子走着。
  很长时间,身后总像是有过不完的车,我的影子一直被灯光拖得好长。
  好奇之下,我回头,刺眼的灯光警示我身后正贴着一辆车。
  我赶紧踏上马路牙子,让开了路。
  可是地上的身影还是那么长。
  晚高峰时间,路上比较拥堵,身后狂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带着恼怒的大灯闪烁不停,甚至还有特意拉下车窗破口大骂的。
  我默默地走着,走着。
  走了很久,有些乏,骤然停住脚步,然后转身,快步走向身后的车子,打开后门将怀抱着的东西一股脑儿扔倒了座椅上,自己则很酷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没有开车,也没有说话,车子里静极了,后面仍然是大灯频闪,喇叭暴躁。
  我深吸一口气,正欲对他怒吼:开车!
  却有人先开口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小姐,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我猛地转脸,旁边是一个长相很难和秦哥媲美的男人,肚子里的火气顿时又嚣张三分:“不是接我的,你干嘛跟着我?你跟着我,不就是想让我上车吗?我上车了,你反倒问我是不是上错车了!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他被我的胡搅蛮缠不讲理彻底击倒。
  正在这时,一辆吉普蛮横地斜插进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距离之近,我分明听见旁边的人惊“啊”了一声。这个可怜的人,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翻黄历。
  “对不起,我上错车了!”
  跳下车,打开后门,把我的东西如数取回,围着前面的车查验一圈,才敢上去。
  “我跟了你半个多小时,你都不上车;接个电话还没有一分钟,你就上了别人的车!方锦,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说完,一把拉过我,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霸道地深深地吻起来。
  趁着理智尚未完全丧失,我连忙推开他。
  他戏谑地对着我笑。
  “方小姐心情不好啊,是不是被老板炒鱿鱼了?”
  “开车啊!你不走,后面的车怎么走?”
  他启动车子,脸上仍挂着玩味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被炒了?”我语气很不友善。
  “你们公司员工有下班抱着仙人球回家的传统?”
  “……”
  之后,我便不发一语。
  “锦儿,不管你是想经营花店,还是想去公司上班,或者边经营花店边上班,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我都不介意。”他忽然敛起笑容,说起正事,“前提是你得把手里正在做的事安排好,你不可以随便的那么一丢就完事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店,现在应该有点——乱!近期财政赤字是无疑的了……” 
  我继续沉默。
  他问:“你的店面租金是交全年的吧?”
  我点头,发现车里其实很暗,于是又“嗯”了一声。
  “明年你就不用交了。”
  “你替我交了?还是……”我转头看他。
  “嗯。”
  “要还吗?”
  “不要。”
  “为什么?”
  “新年礼物!”
  “可以兑换吗?”
  “换成什么?”
  “一句话。”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终别

  我想,我和秦哥,也只能如此而已,床第之间我能感受到他的热情,他的爱,可那仅限于床第之间。或许诚如他所言,他只是我的监护人,由始至终,责任使然,而我从懵懂到无法自拔,追求的是情爱。两颗带着不同情感的种子,即便有幸一处生根发芽,却终是无缘并蒂开花。
  事实亦是如此,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最长一次,离开了三个多月才回来。
  多年来,那萦绕在我们之间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东西非但无减,反而日渐浓厚。
  我清楚地看见,我和他正朝着两个方向,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远……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无尽的长夜等他。我也不再有任何期望,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对婚姻,无论是对今生还是对来世。我想我已经彻悟了。
  只是他还会回来,不知在多久以后,某个夜晚,在你睡得迷迷糊糊时,他爬到床上,抱着你,热烈地亲吻吮咬,激动地抚摸揉捏,噬魂夺魄般,恨不得把你捻碎骨,揉断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切都还存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奢侈地告诉自己——别怕,他一定是爱你的。
  每一次,他都疯狂得像末日来临一样。翻云覆雨,彻夜盘桓,直到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每一次,我疲惫地醒来,他又不知所踪。若不是花瓶里那束含着露珠的马蹄莲,我会以为我活在聊斋里。
  日子就这样无望地过着,人跟在日子的后面,机械地活着。猛然清醒时,已经过了一年,又到寒冬季节。他又是一个月没回来,我的月经已经一个半月没来了。
  鉴于上次的无知,这次我果断地买了试纸。
  两道!
  不放心,我赶紧去了医院。
  HCG阳性。
  “你怀孕了,下周二来做个超声检查,看看是不是宫外孕,胚胎正不正常。”大夫说。
  “今天不行吗?”我问。
  “不行,下周二之前都排满了。”
  生意还真好!
  兴奋,紧张,焦急地等到周二,我早早地去了医院,第一个。
  “没什么问题。”大夫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冰凉的耦合剂像鼻涕似的粘在肚子上,被推来抹去。要用那么大力气吗?会不会挤到宝宝?
  “要吗?”她冷声问。
  “啊?”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孩子要不要?”她不耐烦地解释了一遍。好像猜定我是来堕胎的。
  “要要要!!!”吓死我了,真怕我说慢了,她会把我的宝宝按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只希望秦哥快点回来,他马上就要升级成爸爸了。秦哥,他会高兴吗?是啊,他会高兴吗?我想都没想就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秦哥他……同意吗?
  好吧。这是我的孩子,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实在不行,我就跟孩子私奔……
  我每天照常去花店,但只做一些赏心悦目的轻巧活。然后就专心研究育儿知识。生活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
  可是左等右等,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秦哥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不安起来。
  那天,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妊娠期的正常反应,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回家休息了。进门倒了一杯水,坐到沙发上,我打开电视,正播着K市的新闻:
  “……X峰,佟翰林,陆亚,钟莉丽等6名主犯将于今天执行死刑。其余25名罪犯分别被判处死缓,无期徒刑,有期徒刑16年,11年,7年零4个月不等。至此,这股潜藏在我市的,涉嫌走私,毒品交易,贩赌贩黄的黑恶势力终于被摧毁。这一案件的告破,对我市未来的……”
  陆亚……
  我低头喝着水,不喜欢看电视,之所以打开是因为屋子里太静了。
  陆亚??
  陆亚!!
  我猛地抬起头。
  我看见了陆亚。
  那一头有层有型的褐发被剃去。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或惧或悲,我什么都看不到。就在镜头转走的一瞬间,他好像和我对视了一下,目光波澜不惊,像是和我道别。
  “我叫陆亚,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秦哥他……”
  想到这些,我的胸口一紧,顿时天旋地转,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秦哥……天啊!秦哥好像是叫秦石,还是秦实?具体是哪个我竟然不知道。
  我强忍着,静了一下,支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双手冰冷得失去知觉,必须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然我会窒息。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坐进去,抓着师傅的衣袖说“去,去,去…” 
  他见我一脸的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连忙说:“医院是吧?”
  我摇头,“刑场。”
  “商场?”他没听清,因为我已经无法清楚吐字了。
  “去枪决犯人的地方……” 
  “刑场??!!” 
  “是是……快,师傅快。”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在哪儿。听人说有好几个地方呢。”
  “都去,都去。”
  刑场空空荡荡,凄凄凉凉,让人不寒而栗。什么新鲜痕迹都没有。碎石渣上有几片黑乎乎的,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发现有一枚弹壳,已经生了绿锈。还有两个像牙一样的东西落在石缝里。显然不是这里。
  我颓然跪倒在地上,“秦哥,你在哪里?”一股绝望自心底升起,我痛哭哀嚎,一遍一遍地喊着“秦哥”,喊得声嘶力竭。
  没有人回答我,天空中只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出租车还在等我。这种荒僻之地,他要是跑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去。司机是个好人。回到车上,我要他带我去下一个地方。他默默地开着车。可能是中午没来得及吃饭,他边开车边拿出一包饼干充饥,浓郁的葱油味儿扑鼻而来。我立即觉得恶心,逃下车一通干呕。
  “你没事吧?”他给一瓶水。
  “没事。妊娠反应。”
  “你怀孕了?”
  我点头。
  “早知道,打死我都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你带着身子还跑去刑场,也不想想,他们会把人给你留在那儿吗?”
  “我想见他一面……”说着我又泣不成声。
  “小姐,别怪我多嘴。这人是你什么人啊?”
  “……”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是我什么人?爱的人……
  “看你那么伤心,是孩子的父亲吧?”
  我点头。
  他轻轻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转个弯,离市区越来越近。
  “人已经走了,你追不回来的。节哀吧!如果你爱他,就应该好好照顾肚子里的这个。这是他的延续,这才是你的希望。”看起来老实寡言的司机竟说出这番话,简简单单却让人感觉如饮醍醐。
  “谢谢你,师傅。他真的不是坏人,你相信吗?”我的眼泪再次涌出。
  “我相信。可你也得接受事实。别忘了世界最初就是从混沌开始的,你要的皂白分明只能是一种理想状态。这世界,谁黑谁白谁说得清。”他叹了口气,问:“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昨天那六个人里的!”
  “昨天?我刚刚看新闻……”
  “那是重播吧?”
  “重播?!”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难怪你去刑场。”
  我只好摇头,眼泪像一条无止的小河,流淌不尽。
  “看来,你男人真的爱你。别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他把你保护得很好,这是事实。”
  “他什么都不对我讲。可他真的不是坏人……”
  “咳,我理解。这只是官场倾轧,党同伐异的结果。谁都知道,没有那东来风,谁能平地掀大浪。K市那新闻,意在掩人耳目,结果欲盖弥彰。那个钟莉丽是K市有名的交际花,人称丽姐,表面上走的是商道,却能在K市呼风唤雨,凭的是什么。据知情人说,这事出现端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来还不至于到这步,坏就坏在这个女人身上,弄个从上到下,全军覆没。真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
  见我一直在不停的哭。
  司机师傅又开导我:“知道人最怕有什么吗?”
  我再次摇头。
  “人最怕有后顾之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就是他的后顾之忧。既然走了,就该让他无牵无挂,清清静静地走,对不对?”
  “……”也许是吧!
  “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地活着,这样他才能安心。别忘了,你们还有孩子呢!”
  我点点头,眼泪依然在往外涌,“谢谢你,师傅,您还没吃饭,我请你吃顿便饭吧?”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是我很感激这个师傅,在这个时候,成了我的精神依托。
  “那倒不用了。我是礼佛之人,我相信缘分。能在这儿劝解你,这也是缘分。”
  “你信佛?”我快速地扫了一眼车里,没看到什么与佛相关的挂饰摆件。
  他呵呵地笑了一下,说:“装在心里的才是信仰,信仰用不着摆出来。”
  “那你相信轮回转世之说吗?”
  “相信。”
  “来世我和他还能见面吗?”
  “那要看你们的造化。”
  “他会有痛苦吗?”说着,我的眼泪更加汹涌。
  “你所谓的痛苦是什么?皮肉之苦不叫痛苦,真正的痛苦来自于内心。你想让他痛苦吗?”
  “不想。”我摇头。
  “那就善待自己。这也是一种修行。修的不是今生,是你们的来世。你想见他,对吗?”
  我点头。
  “记住,三世之间有因果。”
  “嗯”
  “你还去别的地方吗?”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摇头。
  进屋,我煮了一大碗热汤面,打里两个荷包蛋,就着泪水,连汤带面吃得一滴不剩。我要善待自己。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快件。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寄来的,那文字我不认识,肯定不是英文。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金融街中国银行,私人保管,D6区6233号。有密码。带身份证。
  此刻的我已是一堆燃烧殆尽的干草,借着不时吹来的小风,偶尔能从灰堆里蹦出一个火星。今天,竟然有人丢进来一把浸了油的柴。
  我着了火似的直奔金融街中行。一套繁琐的程序之后,我进入了私人托管区。找到6233号,输密码,打开保险柜,里面只有一个小盒子。拿着盒子,我紧张得喘不过气。打开,最上面是一个存折,好长一串数字,9762400。65。由于紧张,看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总之,这是钱,有零有整,存在我名下的。下面是三个房产证,一个是依蓝小镇的;一个是丽月路117号,看了两遍才恍然大悟,这是我的花店地址;另一个在外地,产权人都是方锦。最下面是一张精致的卡片,卡片上用回形针别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角有些磨损。这是我大二那年生日拍的,我俩的合影。当时,他说拒绝拍照,我把相机调成自动拍摄,硬抱住他照了一张。我央求他一定要把照片洗印出来给我,他说有空再说。时间长了,我也就忘了。原来他早就打印出来了。其实,我对这张强迫来的照片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画面会这么温馨,真好看。我亲热地贴到他身上,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笑容像三月的阳光。他竟然也笑了,笑得很暖,很舒心。
  轻轻地拭了下眼角的泪水,我翻过卡片,看背面,那是一纸漂亮的行书,笔迹却有种走走停停的感觉:
  锦儿,我的好女孩儿。
  对不起。
  我走了。
  试着忘了我!忘了这一切!不管以前是快乐还是伤心,都让它过去吧!
  不要相信有什么来世,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虚无的东西上,因为我不会在来世等你。
  把孩子打掉,找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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