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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犯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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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魏杰笑起来:“哎,你记不记着有一回,我偷着在你们寝室住,半夜饿了,咱们出去买烧烤?”
“咋不记得?一共就两块钱,一人十二个豆腐串……”
“恩,回去的时候还不知道哪个傻逼把走廊窗户关上了,咱俩回不去寝室,大半夜又跑回我家来住——”
想到那年傻了吧唧地一边啃着豆腐串一边在大道上走,两人都小声笑了起来。
“哎,魏杰,你咋打算地?”笑够了,王宏斌问魏杰。
“打算……”魏杰伸长腿,靠在椅背上,“能有啥打算,先这样吧。”
“这么混两年,你就废了。”魏杰的状态并不好,虽然看起来还是嘻嘻哈哈的,但身上却没有了当年的精气神,多了些沉重的东西。
“我早就废了。”
“滚!就你这样的,离废还远着呢!”王宏斌踢了他一脚,“别他妈遇上点儿事就颓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少拿你那套教训我!”魏杰有些恼怒。少年壮志谁没有过,可是这些跟现实一比,就是个屁。
王宏斌抬眼看着他:“不是教训你,你自己说说,你将来想干什么?别跟我说卖磁带——你就不是这号人!”
魏杰自失地一笑:“呵~我是哪号人?我自己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魏杰说:“最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回来,我宁可在外边儿打工……可我爸死活不让。我知道,他怕我再出事。你能想象我家这些亲戚邻居的脸吗?那年我考上大学,我家那个高兴……斌子,你知道我看着我爸我妈啥感觉不?我都恨不得我自己从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干啥呀?我爸我妈没别的要求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就知足了。就这么点儿,没别的。”
“魏杰,当兵去吧。”王宏斌忽然说。
“你、你说啥?”魏杰吃惊地看着王宏斌。
“我说你当兵去吧——我想过了,你要是复读考大学,能不能考上先不说,就说你退过学,人别的大学就不一定乐意要你。工作不用想了,肯定没好的,你去别的地方你家里也不放心,不如当兵去——就你这点儿事,在部队算个毛!”
“可是,可是……”魏杰还没转过这个弯儿来。
“咱们这儿的武装部长,原来是我爸他们军工厂的,我都打听过了,现在国家要科技兴兵,对高中和中专毕业生招兵有政策,可以放宽一年到21岁——你正好吧?!”
魏杰茫然地点点头。
“再过个把月,征兵令就下来了,只要你到部队,自己好好干着,咱再想办法找找路子,以你的底子,考个军校还不行?——魏杰,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我……”魏杰握着酒瓶子,手指无意识地扣着酒瓶的商标。当兵,他从来没想过,不止他没想过,他们全家都没想过。其实也正常,作为一个普通百姓人家来说,军队还是很遥远的存在。他没想到王宏斌已经替他谋划好了——而且谋划的那么长远。如果真像他说的,能上军校的话,那自己就又是大学生了……本来已经到了尽头的路,忽然拨云见日般出现了新的转折!也许……“斌子,你说,我能当上兵?”
“你正好踩到线上,地方上的工作好做。只是招兵还要谈话家访,到时候就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行!”魏杰定下心来,“这是机会,死活我都要试试!”
“那行,明天你别出摊了,我和你去找找人。”
“好。”魏杰提起酒瓶子,“不说别的了,斌子,我干了!”
“来!”王宏斌和他碰一下瓶子,两人直接干了一瓶啤酒。
呃~魏杰比王宏斌先放下瓶子:“水平有点儿倒退啊!”
“就我们呆那破地方,水都金贵,哪儿有啤酒啊!我上哪儿练去。”
“滚蛋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乐意去?有都是同学想去吧?赶紧的给人家腾地方!”
“草!我凭什么给人腾地方?不怕告诉你,我还就是混资历去了——那地方,只要我稳稳当当混几年,一期工程结束,全国的电力系统我能可着劲儿地挑!”
“恩,吹吧!别实习没完事就让人踢回来!”
“你当我是你呢?!”
“找揍是不?”
“哎你真踢呀?”
……
魏杰妈发现魏杰爸起个夜出去好半天都没回去,忍不住出来找找,老头子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她出来就发现老头子孤零零站在西屋的房檐底下,西屋里,压低的笑声透过纱窗传出来。
老头子?她走过去,碰碰老伴儿的胳膊,无声地询问着,随即发现,月光下,老伴儿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特别的神情,像是久违的安慰与欣然。
王宏斌假期只有二十来天,去了路上花费的,真正在家也就半个月。走的那天,正好是白天,李慧也过去送他了。因为去的地方比较偏远,崔金霞给他收拾了两大袋子吃的,各种肉干咸鱼就占了一个行李袋,再加上给同学的土特产,行李比回来的时候只多不少。
王大山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一向是放养,连上大学报到都是让他自己去的。只是这次一来儿子三年没回家着实是想了,二来也是东西实在太多,这才破例请了假来送站的。他帮儿子把东西在行李架上安顿好,就下了车。
下车之后,在站台口看着李家的慧慧隔着车窗和王宏斌说话。
李慧招招手,王宏斌把身子探出来,李慧说着什么又招招手,直到王宏斌半拉身子都探到窗外,她踮起脚,忽然伸长胳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王宏斌的脸,王宏斌伸手要摸,被李慧拉住了手。这时候,车要开了,李慧摇摇他的手,慢慢地放开。王宏斌说了什么,李慧点点头笑起来。
这些孩子呀……王大山看着火车慢慢启动,儿子朝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收回身子。而李慧却一直面对着火车的方向,直到火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
王宏斌靠在车窗上,眼看着站台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城市的风景逐渐被乡村原野替代,才回到铺位上。
“是你对象吧?”对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王宏斌和李慧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着了,此时见王宏斌坐下来,忍不住善意地调侃。
王宏斌咧嘴一笑,没吱声。
“小伙子,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处对象是正经事儿——只是要走,舍不得了吧?”大娘笑起来,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呢?“还给你留个印子,你对象挺开朗的?”
印子?王宏斌这才想起来,李慧不知用什么戳过自己一下,赶紧去车厢头。始发站,卧铺车厢人还很少。洗漱区的镜子很大很干净,王宏斌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脸。
腮帮子上一个圆圆的、红红的小戳,圆圈里是一个拿着弓箭的小天使,天使的箭上穿了两颗连在一起的心,旁边是一圈英文:I love you
阳光透过狭小的车窗照在镜子上,车厢随着“况且况且”声有韵律地摇动着。
王宏斌用手指戳戳镜子里那个胖胖的小小天使,小天使张着翅膀举着小箭耀武扬威。他想瞪这个小东西,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掩也掩不住……直到有人来打水,他才打开水龙头,慢慢地洗脸。
第 21 章
三中真变态,高中还军训。李慧顶着九月的太阳站在白花花地操场上汗出如浆。
“慧慧,你听说了吗?咱们正式开学后要月考,然后按成绩分班,现在的都不算。”陈舒乔目不斜视,压低嗓子跟李慧说。
李慧听着陈舒乔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嘤嘤嘤嘤,却一点儿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一阵一阵地发晕。
“慧慧,你别动了,教官看过来了。”陈舒乔焦急地说。就在教官大步流星的赶过来的时候,她身边的李慧终于晃着晃着一头往地上栽倒。
真是躲不过去吗?李慧耷拉着肩膀,对着桌子上的药碗发愁。上辈子小学在操场听校长训话,中暑晕倒吃了一个月药,这辈子顺顺当当到高中,结果因为军训中暑又开始吃药,连开药的中医都是同一位——只是这辈子他更老了而已。
“慧慧,赶紧的,凉了更难喝。”钟晓兰在厨房伸头一看,李慧果然还在和药碗相面。
“哦。”李慧答应一声,发现这个碗的花边真好看啊~
“怎么这么费劲?眼一闭牙一咬,咕咚就进去了,多大点儿事!”李爱国从屋里出来,看李慧的样儿忍不住好笑。
“姐姐,喝,给糖~”李睿眨巴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李慧。冰箱上的糖罐子是违禁品,一天只可以吃一块。姐姐吃完药就可以吃,自己也能跟着蹭一块。
李慧吧嗒吧嗒嘴,心一横端起碗吃药。这时候电话响了,李爱国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好半天挂了电话。
“咋了?”钟晓兰问。
李爱国神情古怪:“二叔没了。”
李爱国刚帮李爱民解决工作那一年,李爷爷两家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不能说温情脉脉吧,至少年节的有个走动了。但这种温情治维持了一年,就又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因还是老原因,接班。
李爱民到了汽车公司管库,又轻省又稳定,二叔二婶还是很满意的,但这么一比较,家里的老小李爱军就不行了。只在地方办的大集体里当个工人,虽然也开资吧,但和国有企业的铁饭碗那是没法比的。原来李爱民面临的是被开除的危机,所以先紧着他,现在他稳定了,二叔二婶就又打起了让李爱军接李爷爷班的主意。尤其是一年来关系缓和后,他们也到大哥家去过,大哥态度虽然没多欣喜若狂吧,但也能看出来还是很高兴的,于是有一次,趁着酒酣耳热的当儿,二婶就在桌面上提出了把李爱军过继到李爷爷户口本上的话。
李爷爷开始没反应过来,李奶奶却是因为有着前一次的经验,立刻就明白了。她使劲给二婶使眼色,可二婶就跟没看见一样,还在继续说。一里一里地,讲她们家当初多难,现在多不容易:“虽说二民现在在汽车公司干得还行吧,但那也就是混口饭吃,小军更难,空有一身力气的,就在个小集体窝着——说句心里话,我们二民小军哪个不是个顶个地聪明?要不是从小那档子事儿,现在肯定也都跟你们家爱国似的,大学毕业在机关端着茶水看报纸呢……”
那档子事儿,就是指当初他们家因为名字被定成□的事儿。李爷爷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
“大哥,不是我做弟妹的挑理,你看你们家爱国,在政府上班,那是不用说了,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你家爱党接了嫂子的班,也是别人巴望不上的好单位——你自己家儿女都安顿的好好的,就不能也替你弟弟家孩子想想?明年你就退休了,没人接班你退了也就退了,这名额不就白瞎了吗?我看不如让小军接你班,将来但凡他有点出息长进,还能不念着你这当大爷的好?以后让他时常孝顺你,给你养老——我们没什么,只要孩子好就知足了。”
这话是越说越不像了,李爷爷气的手脚都要抖起来:难道我没有儿女的?要你家小军孝敬养老送终?!
“老二,这也是你的意思?”李爷爷冷着脸子问。
二叔掏出烟,点着了吧嗒一口,没吱声。他虽然没想到二婶说的这么直白,但在他心里,这话也是赞同的。当初他们一家为了孩子们的名字吃了挂落,现在既然大哥家好了,自然应该照应自己家——应该是主动的照应,竟然还要等自己家提出来,已经很没人情了。
李爷爷见二叔没吱声,心里就更凉了:“现在厂里接班也不是说接就接的,最少也得是技校毕业。小军小学毕业了吗?再说,我看小军现在单位就挺好,也不是没工作——就算没工作能咋?人大道上卖菜做买卖的多了,我看也挺好。”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二婶急了,“我们小军小学没毕业怨谁?还不是你们当初起名的时候愣改了族谱?他倒是想念书呢,一家子□哪个学校敢收?!卖菜好你们家爱国爱党咋不去?你这话说的也太风凉了!”
“嫌我说话不好听就别听,谁请你们来的!”李爷爷一拍桌子进了里屋。李奶奶刚想劝,二叔也来了脾气,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二婶扥这二叔的胳膊死活不走,非要和大哥好好白扯白扯,让他家小军接班不可。二叔一巴掌呼到二婶脸上:“你个没人性的东西!人家的门是你能随便攀上的?给你个好脸子你还蹬鼻子上来了——滚,赶紧回家,以后要饭也给我绕开这个门槛,听见没!”
二婶哭丧着被二叔拉走后,李爷爷从里屋出来,在当地站了半响,一脚踹翻了桌子,盘碗杯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这还不是最不堪的,两家的矛盾在第二年到达了高峰。
二婶又背后找了李爱党李奶奶两次,未果。第二年春天,李爷爷年满六十正式退休。李爷爷退休后第二个月,地方上梳理中小企业,大集体取消。也就是说,李爱民下岗了。
这些个弯弯绕绕李慧当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她只是有些奇怪滴看着李爱国似茫然、似难过、似麻木又似惊讶的脸,不知道为啥老爹会有这么古怪的表情。
“二叔?啥时候的事儿啊?谁来的电话?”钟晓兰在围裙上擦擦手,也感觉这个消息有些突然。
“咱姐。二民给她去了电话,让她告诉我一声。说是脑出血……”
“那咱们是不是得去呀?”
“得去。”
“那,那啥时候去?这就走?”钟晓兰又问。
“恩,这就走。”李爱国定定神,“我先过去,你把家安顿好,睿睿先送他姥姥家几天,慧慧……”
李慧连忙说:“我不上姥姥家,自己在家没事儿,实在不行可以找陈舒乔作伴儿。”
“恩,那也行。”李爱国转头对钟晓兰说,“一会儿多给慧慧留点钱,估计这两天咱们都回不来。单位的假没问题吧?”
“那倒没啥,咱爸咱妈那头……”
“等我想想,怎么说。”
令李爱国没想到的是,当他赶到灵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爷爷。李爷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佝偻着身子坐在棑子旁边,棑子上停着穿戴的整整齐齐的二叔。忙乱的空儿里,李爱国问李奶奶她们怎么来的,李奶奶说,是小军披麻戴孝亲自去报的丧,把她们接过来的。李爱国听了点点头。
李慧还没成年,又是隔辈的,只按规矩在出殡那天去磕头就行。这两天,她真找来了陈舒乔作伴。两个女孩子白天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来,倒也过得自在。
高中头一年,功课跟初三比起来还是很轻松的,至少没有摞成山的卷子,黑板上也没有倒计时。李慧又过起了上课、画画、收信、看信的日子。
王宏斌他们的工程往山里进得更深了。这从两点能看出来,一个是通信地址地名变得很绕口,一个是对照一下写信的日期,发现信在路上的时间更长了。
这样通信基本上就是个心情日记。有时候李慧给他写信抱怨点儿什么,等他回信劝慰她的时候,她早都忘了为什么生气了。
三中给她们这些特长生分到了一个班儿,而特长班的班主任又是很有点儿艺术范的老师,崇尚的是民主,让他们自己选择座位,于是,李慧就和陈舒乔成了同桌。陈舒乔比李慧忙。她初中的时候舞蹈定向,主攻国标。每天下午,上完主课后,她就会去练舞蹈,而这个时候,也成了李慧的自由时间。她时常背着画架子在学校附近写生,有时候也去陪陈舒乔练会儿舞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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