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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烟雀+番外 作者:末予(晋江2013.8.13日完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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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烟雀
作者:末予
文案
他是大齐的太子,大齐最尊贵的存在。
三岁读贯古今,七岁博通六艺,十三岁上场杀敌
然而,二十二岁那年,他失去了一生挚爱。
他以为七年不过弹指一瞬,可时光浅淡,唯有情深不悔。
当那人那事都随时光洪流消逝,他还愿拾起这遥远的记忆么?
她是大齐唯一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声名赫赫,屡立战功,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战争中
可那人出现,寂寞如斯的岁月中忽然有了眷恋
国仇家恨,抵不过七年相待么
爱恨缘法,皆在一念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瑰雪聂华亭 ┃ 配角:配角若干 ┃ 其它:
权谋
景帝十一年十月,发生了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受万民景仰,百姓称颂,皇帝喜爱的传闻中仁德贤良的太子竟然私自调动靖南三十万大军蓄意谋权,皇帝大怒,下令镇国公率十万禁军缉拿叛逃的太子。
由于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消息传来的当日,京城中的百姓奔走相告,聚贤楼的文人士子也议论纷纷,他们实在不能相信平日里开仓赈济灾民,朝堂上怒斥佞臣,战场上屡立战功,他们心目中神一样人物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况且皇帝十分偏爱太子,自出生那日起便封为太子,长居东宫,是大齐王朝最尊贵的存在。是以天下皆疑虑纷纷,这大齐江山迟早是太子的,太子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前途的事?具体情况尚且不明,如今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太子居功自傲,生出了谋逆之心,妄自尊大,谋权篡位。另一派认为太子孝顺贤良,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是遭人陷害,请皇帝明察,摆明了维护太子。太子性子素来温和,与朝臣鲜少结交,故任谁也不能妄下定论。其实皇帝自己也不愿接受这个事情,只是朝中起伏甚大,两派泾渭分明,互不相让,朝中十几年的嫌隙牢固,措辞激烈,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皇帝不得不派军缉拿太子以安抚群臣。
时间回到太子私调大军的消息传回京城那日。
看着朝堂上风云骤起,派系倾轧,齐景帝不由扶额叹息,立侍一旁的李公公也苦着脸,眼见几位大臣的唾沫星子都要溅到自家皇帝的脸上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拿着小手绢不断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皇帝的脸已经黑的跟炭一般了,可这些没有眼力见的大臣们愣是跟没看见一般,继续争论不休。
只因太子之事朝中便动荡成这样,看来这情势绝不是一日之功,到底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使朝中纷争丛生,太子出事,两派相争,看来有人是想动我大齐根基啊!
“够了!你们个个都是大齐的柱石,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天下百姓的眼里,如今为了太子之事吵成这样,平日里见你们进谏一个比一个蔫吧,如今一个一个跟蛮牛一般脸红脖子粗的,朝臣言语行径跟市井小儿无二,我大齐国威何在,朝纲何存?”
齐景帝声音如惊雷乍起,直叫一干朝臣骇的噤了声,朝中争论一下子停了下来。各位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时谁都瞧出皇帝面色甚是黑沉,皆不敢出声以免惹来麻烦。
“皇上,实非臣下失了气度,实是这件事太过重要,干系我大齐百年基业,此事若不查清,大齐朝纲不稳,民心不安啊!”一个蓄着花白胡须的老臣颤颤巍巍地从百官中走了出来,身躯抖得如风中落叶,老臣缓缓跪下,“臣以两朝老臣的身份,请陛下彻查此事,给朝中百官,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此人是两朝元老姜宏,大齐的股肱之臣,在朝中威望颇高,此言一出,朝臣一个一个地走了出来,纷纷跪下。
“恳请陛下彻查太子,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恳请陛下彻查太子,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恳请陛下彻查太子,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一声又一声,回声连绵不绝,大齐百官严整肃容地跪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只等着皇帝下的决定。
殿中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中,坐于上首的皇帝面容沉郁,自他登基始,还没有陷入如此为难的境地,如今竟被百官逼到如此地步,他不是不肯下旨,而是不能啊!太子他疼了半辈子,向来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宝,太子自幼丧母,很是乖巧懂事,从来不让他费心,是以他对他十分纵容,不论是朝堂上怒斥权臣,还是以十三岁稚龄上战场,他都默许,那孩子,刚强得让人心疼。作为父亲,他以有这样的儿子为傲。不论此事结局如何,太子的声名定不复从前,他辛辛苦苦为他铺的路将付诸东流。作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儿子都回护不得,当初答应那人究竟是对是错?
恍惚间,齐景帝仿佛看见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豪气万丈的身影,那是他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终于,鬓发花白,明黄袍服的齐景帝面容一肃,声音中有着微不可闻的疲惫,苍老威严声音响起,“太子之事干系重大,若捉回太子,关押大理寺候审,如太子真的蓄意谋反,朕绝不姑息。朕,必会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战起
随着皇帝的命令一下,镇国公杨毅率着一干将士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太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镇国公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素来以仁德之名称颂大齐的太子会干出这等糊涂事来,他接到命令的那天,忽然觉得身上的包袱颇为沉重,谁不知道太子是皇帝的心头肉,掌中宝,若他真的拿回太子,皇帝不翻脸才怪呢,齐景帝阴人的本事他可没少见过,想起诸多前车之鉴,他的小心肝就发颤哟,他累了大半辈子,还有一年就要回乡颐养天年了,怎么临了临了摊上了这么个破烂事,我的太子爷哟,但愿你的小腿慢点倒腾,让我早早地把你带回去,我也好告老还乡了,得罪了皇帝,恐晚节不保啊!齐景帝虽然嘴上说着绝不姑息,派出去的却是素来受他欺压镇国公杨毅,以他的胆子,他的皇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由此,皇帝的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陛下,臣于沂山发现太子的行踪,但太子殿下十分固执,不肯跟臣回来。臣实在无法,甘愿受罚,请陛下降罪。”随镇国公一同缉拿太子的李副将跪在殿上陈言道,他面容刚毅,背脊挺得笔直,有着一般武将没有的风骨。
齐景帝静默一会,道:“李爱卿请起,太子如今养成这样的性子,实是朕的过错。爱卿可知太子调兵是何缘由?”
“谢陛下。”李副将站起回道,声音有些悲痛,“据臣所知,太子于半月前的沂山大战中得脱,但沂山守将瑰雪于战中牺牲,太子悲恸,随沂城百姓缟素三日。如今太子亲率三十万大军抵御匈奴来兵,臣以为,太子殿下并无不臣之心。”李副将话音一落,朝臣私语切切。大齐唯一的女将军,燕瑰雪,戎马漠北十年,军事奇才,每战必胜,传奇一般的存在,谁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女战神竟会埋骨沂山。这样的人物陨落,任谁也不免唏嘘一阵。
齐景帝闻此,沉痛道:“燕将军为国捐躯,实乃忠臣良将,朕特追封其为一品护国将军,朝中哀悼三日。”齐景帝正准备挥手让大臣散去,左相先一步从群臣中步出。
“太子私调兵马已是事实,没有陛下的命令,私调兵马,视大齐法纪为何?身为太子,罔顾法纪,一意孤行,造成朝堂纷乱,天下议论纷纷。陛下,臣认为,太子此行已无法当得一国储君之位,应废掉太子,以安天下百姓之心。”左相言辞凿凿,双目如电,神情严肃。
“太子固然私调兵马,但事出有因,此事不能一概而论。天下皆知太子仁德之心,如今沂山战败,太子殿下自然会为沂城百姓讨个公道。至于兵马之事,事急从权,如若太子不调兵马,沂山百姓必陷险境,老臣认为,陛下应酌情处理。”右相面容和蔼,声音沉稳。
朝中派系分明,左相一派一意废掉太子,右相一派建议待沂山战毕再行发落。
齐景帝目光深沉:“太子一事暂且不谈,李副将,朕问你,朕派镇国公缉拿太子,如今为何只你一人回来复命?”
“镇国公知不能完成陛下的使命,特托臣禀告陛下允他告老还乡。”李副将递上一方奏折,“这是镇国公的辞呈。”
齐景帝看了看递上来的奏折,陈词激烈,感人肺腑,洋洋洒洒三万字,皆表自己多么多么劳苦功高,对陛下之心可昭日月云云,望陛下应允更是写了不下十遍,纸张皱皱巴巴,上面依稀印着可疑的泪迹。齐景帝嘴角微微抽搐,轻咳一声,“镇国公已年迈,念其于大齐之功,朕特封其为镇北公,爵位世袭,绵及子孙。”大齐开国百年,也不过五位公侯享此殊荣,由此可见皇帝对镇北公十分垂爱。朝臣皆沉浸于对镇北公的艳羡与嫉妒中,齐景帝目光柔和,微微笑着。
“彦书,替本王将行军地形图拿来。”微暗的灯光里,映出脸庞完美的线条,柔和的声线略带着沙哑。
“殿下,您已经三天三夜未睡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都吃不消了。”彦书拿着地图,无奈地劝道。
“我不能睡,自她死的那一日,我的心就再也不能平静。如今两军僵持不下,我军人数虽多,但也比不过匈奴十万铁骑之猛。明日就是大战之期,军中部署还有些欠缺。她用命来守护的城池,我不能让它出丝毫之差。”太子沉郁的声音夹杂着隐痛,又带着坚毅,依旧埋在军书里没有抬头。
彦书叹了口气,取来大裘披在太子身上,“燕将军若知道殿下如此不爱惜自己,也会不安心的。”
“彦书,你若累了,就先下去吧。不用担心本王。”太子柔声吩咐道。
“殿下不睡,彦书怎能先休息。殿下看多久,彦书便陪着殿下多久。”彦书虽清秀瘦小,但眼神异常坚定。
太子听此,缓缓抬头,露出绝盛之容,眉宇间有了一丝欣慰,“好,彦书,你与本王共同守护这座城池。”
硝烟
两军交战,胜在士气。
如今匈奴铁骑已在半月前一战折损大半,援兵尚要一月之后才能赶来。而太子从靖南山调来三十万大军御敌,交战地点又是国境之内,情势看似占尽先机,但匈奴以好战著称,以少胜多的战役不计其数,况且这次派来的又是号称无坚不摧的匈奴铁骑。如果这仗真的那么好打,大齐也不会折损七万将士。
三月前,匈奴兵悄声无息渡过两国交界淮水,连攻三城,戍边将士死伤无数,朝野大震,太子请缨出战。直到沂城,半月不下,但城内存粮将尽,士气已疲。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沂城守将燕瑰雪孤身一人领数百步兵于沂山摆阵迎战匈奴铁骑,破匈奴兵万数之多,但不幸的是,燕将军将匈奴并引入包围圈的同时,自己也牺牲了。
“大齐的太子殿下,沂城本将势在必得,本将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早早降了我王,免得太子殿下徒增伤亡啊!哈哈哈……”一大早,匈奴将领贺术坚领着骑兵在城外狂妄地叫阵。
“贺术将军口气不小,但本王向来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本王倒要看看是你匈奴的铁骑勇猛,还是我大齐的将士厉害!”太子领着一队骑兵缓缓步出,太子素来温和的面容泛出凛冽的冷意,银白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
“大齐的儿郎们,匈奴人如此侮辱大齐,我们该不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太子的声音清晰洪亮,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一个将士的耳中。“有多少人,因为战争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有多少人,因为战争远离家乡,三座城池,五万百姓,七万将士,都是因为这些匈奴人,夺我大齐城池,杀我大齐子民,狼子野心,妄图一统中原。其心当诛。儿郎们,你们有没有信心,与本王一起,杀尽匈奴人?”
太子一番话触动了每一位将士的心,他们望着匈奴铁骑,双目赤红,强烈的恨意翻涌而出,嘹亮雄壮的声音响彻云霄。
“愿随太子殿下,杀尽匈奴人!”
“愿随太子殿下,杀尽匈奴人!”
“愿随太子殿下,杀尽匈奴人!”
汹涌的士气高涨,沂城门前,十万儿郎齐声高喊,军容之盛,连对方高大威猛的匈奴人都为之震慑。贺术坚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一幕,大齐的太子啊,本将确是小觑了。
兵刃交接,血溅山河。冰冷的刀剑泛着幽幽寒光,与鲜红的血液交融在一起,两军厮杀声连绵不绝,兵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匈奴人,大齐人,横尸满地。
太子挥着长剑,森冷的容颜,迅猛的身姿,斩杀了一个又一个匈奴人,不断有热血溅到他的脸上,多的他已经分不清这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杀人杀的已经麻木了。但在漫天中,他的脑中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瑰雪死的那天,整个世界都是灰白的,他只记得,瑰雪倒在血泊中,遍身插着森森的箭羽,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是遗憾的,却也是满足的,她围杀了匈奴的万数骑兵,死得值,但是她遗憾,遗憾的是,她不能回来了,不能实现她对他的承诺了。她的手伸向天际,僵直地,眼神深远,她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太子二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样一刻,悔恨,无力,怨愤,抑或是伤至极致。他不愿记得那天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她入殓,那天,他抱着酒坛,守了一夜。杀戮已麻木了他的心,刀剑入肉的声音,兵士的嚎叫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他只是在进行一场疯狂的杀戮,瑰雪死的那一幕不断重复在他的脑子里,他只想着为她报仇,那样潇洒明媚的女子,怎能就这样化为枯骨,一个人深埋在冰冷的地下,永世的孤寂。
“殿下,你醒醒,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一旁的彦书看到太子疯魔的情景,心里咯噔一跳,策马赶来,急急地劝道。
见叫了几声太子仍是毫无反应,眼看着太子身后的匈奴兵器迎着寒气袭来,彦书情急之下用手臂挡了一下,熟悉的身影近前,腥涩的味道入鼻,太子终于清醒过来,急切问道:“彦书,你没事吧?”“没……”彦书刚要回答,就见一方寒光刺来,彦书侧身迎上,兵器入骨,长剑抽出,人已倒在了地上,太子大恸,“彦书!”太子猛一出手,将方才那人刺到在地。“彦书,你怎么样了?”将彦书扶起,腹部的血不断喷涌而出,似是怎么也流不完。
彦书声音虚弱,向来有神采的眼睛也慢慢阖上,“殿下……珍重,彦书……不能陪你了。”
自四岁起,彦书就被父皇挑来做太子侍读,如今已经跟在他身边十八年了,彦书虽然与他同岁,但心性率真,两人一见如故,相处甚欢,他看待彦书就像弟弟一样,彦书也视他为兄长。现在只剩下冰冷的尸体,再也看不见他欢快的笑容,看不见,听不见,一切都只是回忆。太子缓缓站起,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他的背脊异常挺直,匈奴人,杀我所亲,毁我至爱,今我大齐太子聂华亭,与匈奴死仇,不死不休!那一方银白的身影,冲入战场,扬剑长啸,“杀——”
声名
景帝十二年,距沂城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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