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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世墨玉(出书版) 作者:金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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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他低下头来,“很抱歉,我有些事得想清楚。”
“其实你不用勉强,我可以……我可以请我哥哥帮忙向圣上说。”
“说什么?”
“说你不用娶我。”她抽回手,背过身去,偷偷抹掉脸颊上已冷掉的泪。
“你不想嫁给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惘。
难道她要说,她很想嫁?
“你娶我做什么?那么为难又何必娶?”
“你怎么知道我为难?”
“你不是说你想了一夜。”想了一夜还不为难,那怎样叫为难?
早知她别扭,他耐着性子道:“赐婚的圣旨,是圣上今早才匆忙写的。昨夜我想的另有其他的事。”
“想什么?”
“想……”辛守辰看着她刻意背对他的后脑,看着她圆润的耳珠子,看着她白皙的颊上有着倔强的红晕,“想着……凤楼和我说过,她要替我担一辈子的心……”
臭美!她哪有这样说?单凤楼转身瞪他,却又猛然发现,她忘了自己一脸可笑的泪痕,想藏起来已经太迟。
“……”辛守辰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有些震惊,但他隐藏得极好,在单凤楼狼狈地想转过身时,他的手贴住她脸庞。
原来,她的脸蛋,那么小,在他手掌中,像瑰宝。
“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掉泪好吗?”他云淡风轻的话语里,嗓音在秘密的转折处,变得瘩痖,喉咙发紧。
她像个秘密被发现的小女孩般,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他不准,大掌坚定地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不管你活多久,我们便做多久的夫妻。”
单凤楼瞪着他,故意刁难道:“是吗?可我不会是个温柔的妻,我生不了孩子,而且我善妒,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准你再娶妻妾……”她顿了顿,故意恶劣地笑着,心口却因此抽紧发疼。“当然,我死了,你爱娶多少就娶多少,可谁知我何时会死?辛大人,何必做这亏本生意?”
辛守辰淡淡一笑,早习惯被某人刁难,“跟你谈生意,吃亏也是应该的。我不会再娶妻妾,辛守辰这辈子只想娶你一人。”
“你……”她颤抖着,感觉眼前的一切不再真实,抽了一口冷气想再看清楚些,就怕作了个又美又痛的梦。他却握紧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
原来,他的怀抱是这般的温暖,温暖得教她叹息,多想一辈子栖息着。
辛守辰脸颊贴着她的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和蔷薇的香气,仿佛梦寐以求的心愿终于得偿那般地微笑了。
他瞥见一旁的花盆,想不到云雀竟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便道:“我本来以为你有办法……”这花开了整整一年呐,他再不懂莳花弄草的智慧,也知道这不太寻常,所以本想抱过来,说不定还有救。
“……”他当她是神仙吗?枯死的花都能救活?“我要把小黑埋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抽开身,要继续未完的工作。
他取饼她手上的花铲,制止道:“别把它们分开吧。”
“它都死了……”
辛守辰握紧她冰冷的手,单凤楼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看着她时,总像要看透她的灵魂那般,眼神坚定地望进她眸子里。
“那就死都别分开。”他热烫的大掌,将她柔荑握得更密实。
单凤楼呆住,那瞬间,她有种错觉,仿佛他那句话,是穿透了一切,也看透了一切,对着真正的她说的。当他倾身向前,她甚至不及反应过来,直到她的唇,感觉到他柔软与温热的吸吮,他挺直的鼻尖滑过她的脸颊,显得太过小心翼翼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肤上。
他甚至轻轻地,在她唇间,啄吻出声响。
横越千古的震颤与浪潮,溢满她心田。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想起,那个吻,也许是穿越了时空而来。当年她的未完成,由他,再续前缘。
她许久仍回不过神,由着他放肆地在她唇间辗转吸吮。
她怎么不知道这木头竟然会偷亲女孩子?
良久,他终于甘愿结束这个吻,退开来。“你今天还没喝药吧?”
“……”被偷袭的某人有些别扭地爆红着小脸,“关……关你什么事。”
“来吧,喝了药好吃饭。”
她还没计较他怎么可以偷亲她,他竟敢念着要她吃药?单凤楼闷闷地要起身离开,她偏不喝药,可蹲太久,两腿一下子酸麻难当,一阵跟舱就要再一次跌扑在地上了,辛守辰却快一步抱住她,接着一把打横抱起她。
“我的脚……”光是他的手臂抬起她的小腿,都让她觉得又麻又痛啊。
辛守辰从没想过,她抱起来竟然像小猫一样,轻盈又娇弱。她的体态原本就偏像南方人,纤细娇小,而他们辛家的男儿个个高头大马,他几乎能将她藏在怀里。
真想……就这么藏起来算了,不让任何人来抢走,哪怕是死神。
“谁教你要自个儿蹲在角落。”他迈开大步,走向昨日的花棚,果然在那儿找到她晒日头时坐的藤椅,把她放在椅子上,他又半跪在她身前,一点也不避讳地撩起长长的罗裙,轻轻地,缓慢地,揉起她的小腿。
“不要……很疼……”她好想打他!以她平日强势的性格一定会揍他!可现在却只能瘫在椅子上呜咽。
“忍忍,放松。一会儿就好……”
“你走开……”愤怒的威喝化为细细娇吟。
“乖,别哭。再一下就好……”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花棚里正在翻云覆雨呢。云雀幸悻然地让仆役们把饭菜端上桌,故意取笑道:“辛大人,我们家小黛还是闺女呢,您这样她以后怎么嫁人呐?”
辛守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道:“她只会嫁给我。”她还没答应好吗?单凤楼想大喊,可是只能缩着身子发出细碎的呜咽。
但是,皇帝赐婚,还能有不要的份吗?
半晌,闲杂人等都退下了,辛守辰捧起药碗,将黑呼呼的汤药吹凉。
“来。”
单凤楼瞪着凑到她嘴边的羹匙,又瞪向一脸温柔,眼神却摆明没得商量的辛守辰。
当她是小女孩好欺负吗?他知不知道她是谁?她就不信他知道她是谁后还敢这么对她!
可另一方面,她也说不出此刻究竟是欢喜或惆怅。
如果他知道,她其责就是他说过的,一辈子的朋友、知己,他还会这么对她吗?单凤楼觉得矛盾极了,当她以幻影的形象出现在辛守辰眼前时,她感慨他眼里看不到真正的她;如今她以真面目和他相对,她又觉得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她是否有些贪心呢?
她还是被他一口一口地喂着,喝光汤药,忍不住使性子摆臭脸,又要背过身去不理人,辛守辰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
“呐。”
单凤楼转头,就见他手指间有一块小小的酥糖,又白又香,像在对她招手。她忍不住像贪吃的猫儿般,慢慢地,警戒地,凑上前去吃掉了,贼兮兮的小舌头还忍不住偷偷舔了一口他指尖沾上的糖粉。真好吃。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种小零嘴这么好吃?甜滋滋的味道,把嘴里让人厌烦的苦味都赶跑了。
辛守辰吮过有她香津的指尖,铁灰色的眸子深沉如墨,轻易就藏起悄悄沸腾的爱欲,笑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家伙那么简单就被小小一块酥糖收买了,连眉眼都像吃了糖一样甜丝丝的,还贪心地睁着大眼,沉默地瞅着他,好似女王那般骄傲又矜持地等着身为宠臣的他主动献殷勤。
那让他原本就容易为她柔软的心,几乎融化了呵。
他又捻起一块酥糖喂她,这次故意凑上前,舔去她唇边的糖粉,某人又脸蛋冒烟地石化了。
这么简单就被一颗小小的糖讨好,是因为总是一个人默默的、不得不吞下所有的苦痛吧?于是她唇边那浅浅的笑,也显得多么珍贵。
但愿他能拥有得久一点,疼她的日子长一点……
宰相大婚,可不是件小事,而且还是皇帝赐婚。一时间,全帝都——甚至辛守辰的故乡凛霜城,都在谈论这位皇帝的义妹、单凤楼的亲妹是何许人也?
传言失势的单凤楼,原来依然与皇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难怪至今横行帝都,连皇亲国戚也要礼让三分。
于此同时,线索尽失,几乎完全死无对证的枭城太守一案也被迫仓促结案。赵大飞被通缉,但是助他越狱的同党完全未被提及。兰氏兄妹回到帝都,全天朝对于辛守辰大婚完全感染不到喜悦的,自然是兰太芳了。而每日上朝,兰雅秀也明显与那些开始巴结辛守展的群臣不同,总是没给他好睑色。
辛守辰知道自己还是该给兰太芳一个交代,于是这日主动邀约兰氏兄妹。
“只怕我们高攀不上。”想当然耳,兰雅秀语气很酸。
“在下只是想知道,关于赵大飞一事,两位有何看法。”辛守辰也明白他的不爽快,“当然有些话,我也想当面和兰姑娘说。”
“她跟你有什么好说?”兰雅秀差点要跳脚了,辛守辰为他如此护妹心切的反应,有点忍俊不住。
☆、第十五章
“我很感谢她,也很感谢在枭城时两位的鼎力相助,如果两位还看得起在下,那么请务必要让我替两位办一场接风宴。”
提起公事,兰雅秀也不好再公私不分。更何况从来不和人应酬的右辅大人竟然要替他们接风洗尘,再怎么说辛守辰的官阶也比他大,兰雅秀只好悻悻然道:“我问问阿芳,她去我就去,她不去,我也没空去。”
是夜,兰氏兄妹依约赴宴。地点在同样也是单凤楼秘密开的玉喂楼。掌柜当然给了他们一间保证隐密安全的包厢。
“辛大哥。”兰太芳只看了他一眼,眼神便匆匆回避,看样子憔悴不少。
辛守辰突然想起,初到枭城那几日单凤楼的调侃,他原本当她爱闹他,没放在心上。事实证明单凤楼心思仍是比他细,他早该把她的话听进去。
但,就算他那时明白兰太芳的心意,又如何?
那时他还没见过“小黛”,也许根本拿不定主意。
“恭喜右辅大人,娶得圣上义妹,想必今后仕途更加一帆风顺。”三杯黄汤下肚,兰雅秀老实不客气地道。
“哥!”
辛守辰并未动怒,“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我努力一辈子都无法偿还她对我的好,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小黛。”
兰氏兄妹沉默了,他们知道辛守辰口中的小黛,必定是传言中圣上的义妹,那位有着异族姓名,至今无人得窥真面目的“葛如黛”,那是炎武族的名字,花了七年和炎武打仗的皇帝却有一个也许是炎武人的义妹,怪不得外界有诸多揣测了。
然而,皇帝那封诏书仅仅透露,葛如黛便是前乐南侯的亲妹。众所周知,在单凤楼如表面上那般“失势”以前,他与辛守辰在朝堂上常常意见相左、针锋相对,可当乐南侯被去职之后,就只有辛守辰仍然与他有来往。没了政治立场后,两人的情谊似乎也越发深厚,在赵大飞越狱那时,单凤楼甚至现身援手就可见一斑。
既然是单凤楼亲妹,那么可以想见,真正势利的,其实是那些疏远单凤楼的人,而兰太芳其实是没资格感到不乎的,她只是个后来者啊。
“可是过去从未听说单凤楼有妹妹。”兰雅秀还是觉得可疑。
“小黛的身子不好,所以从不曾出门。”
“所以,你是为了报答她……”所以他才说无法偿还吗?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当然亏欠了某人很多,“小黛对我来说,是我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妻子。”
“……”兰雅秀瞪着同样身为男人,但一点也不害臊地说着这种话的辛守辰。他可不是来听他讲肉麻话的啊!
兰太芳心里一阵惆怅,反而不知道该不该感叹自己无法近水楼台。就算近水楼台,那又如何?辛守辰都说了,那女孩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她不是输在认识他的时间和身分。
“真想见见她。”让他心动的女孩是什么模样呢?
辛守辰笑了笑,“小黛很羡慕你,兰姑娘,因为她身子一直不好。”
“是朵菟丝花啊?”兰雅秀还是有些酸溜溜地。那种偏好娇弱女子的男人,当然不懂他妹妹的好啊。
辛守辰却淡笑不语。
菟丝花?“她”的坚强,恐怕是连他也自叹弗如的啊。
“我明白了,我可以敬你一杯吗?辛大哥。”兰太芳不傀是敢付出也敢舍得的侠女,她举起酒杯来,辛守辰也同样举杯回敬。“祝你们白头偕老。”
热辣辣的酒液,就把她的哀愁也一并消融!
“我也敬你们二位。”
那天结束后,仍是有些收获的。他和兰雅秀都决定,就算短时间内不能把张仪生的命案查得水落石出,至少眼前他们还有必须做的。
必于流民,也许他们都应该想出一套尽可能让百姓免于苦难,也对国家最有和的策略来。
单凤楼突然想,也许她该再使一回凝神咒,毕竟她要嫁妹妹,做哥哥的不出面行吗?
可是话说回来,要当面和辛守辰讨论他们的婚事——重点是她还得假装自己是大舅子,这怎么想怎么别扭啊!
“你总不能骗他一辈子吧?就说了呗。”
“不……”想到必须跟他坦白,坦白她骗了他,而且还无耻地伪装成少女欺骗他,她就觉得羞耻。
“你怕他退货啊?这么现实的男人不要也罢。”云雀故意这么道。
“他才不是那种人!”他也许会为难,也许会因为被欺骗而愤怒,但绝不现实!
“唷,讲一句也不行。心疼喽?”
最后,单凤楼还是没能想出法子来,迎娶的日子也一日日接近。辛守辰不管那些礼节,每天都来陪她吃饭。
戏者该说,根本是盯着她喝药和吃饭。只要她一使性子,摆明死都不肯吃,他就亲自喂她,辛守辰的择善固执和耐性,她可是早就领教过的,他从没对她发过脾气——不管她是小黛或单凤楼——但就是有本事磨得她投降!
喂药他一定是亲手喂,然后在她喝完药时,拿出甜点来奖励她。
泰兰和达克松,现在已经能一脸淡定地陪着他们家大人上街买甜食零嘴。
辛守辰总会留意有什么样的甜点,每次都买不同的,免得她吃腻了。如果她看起来特别喜欢,那么他下次就会多买一些。
其实单凤楼也想过,既然那些小零嘴那么好吃,那她让厨子做来给她餐餐吃不就得了?
但她发现,自己一个人,不管之前明明觉得多好吃,总是不如辛守辰在她喝完药后,亲自喂她吃那么甜蜜心醉啊!
司徒烁为他们选的,是最近的吉日,就在过年前,以贵族大婚来说未免太赶,再加上“葛如黛”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辛守辰又天天往梧桐居跑,所以蜚短流长更多了,如果不是皇帝赐婚,恐怕再难听的闲言闲语都会出现,只不过不管是赐婚的或将要成亲的,对这些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出阁前一日,单凤楼仍有恍惚不真实感。辛守辰离开后,身子已经好多了的她再次施展凝神咒,来到皇陵内,自在的坟前。
如果不是她出一趟门总得劳师动众,她真想亲自来。
她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就算是自在曾说,一定要给她找个好婆家,那时她也不曾把这话当一回事,还孩子气地想着自在想赶她走呢。
想起当年的情景,她忍不住微笑,有些感伤,“你看到了吗?”她想告诉自在,她就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了。
她想,现在的她,终于能明白自在当时的期待与不舍了,那时的自在一定希望能在这一刻也陪在她身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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