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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谋略(全本)-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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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大秦律,只有正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才需要每日上朝,其余的只需参加每十日一次的大朝会即可,不巧傅旭恒领的是从四品吏部文选司郎中一职,故傅颐恒有此一说。
傅旭恒正待再说,三夫人在一旁插言道:“娘虽然是长辈,毕竟男女有别,不管是几位爷谁在此,都不甚方便,再者,几位爷也都有公事或是课业在身,耽搁不得。依我说,还是我和二嫂轮流在夜间服侍,大嫂因为新房头一个月不能空着,就白日再过来服侍即可,不知几位爷意下如何?”
这样的解决方法,无疑是最好的了,自是所有人都无异议,于是是夜就由三夫人留下,其余人则在看见太夫人吃了第一次药后,鱼贯离开了景泰居。
回到新房,傅城恒径自去了净房梳洗,孔琉玥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进去伺候。
“妾身方才伺候太夫人时,顺便探了探太夫人的脉象,根本不像是李太医说的那样,脉象虚弱,只怕……”给傅城恒解领口时,孔琉玥斟酌着将她探脉的结果告知了他,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和傅城恒自此都只能是夫妻,在旁人眼里,他们便都是一体的了,她自然希望看见他和晋王妃好,因为只有他们姐弟好了,她才能更好!
傅城恒冷哼一声:“她爱装,就让她装去!她只想着给姐姐扣‘不孝’的帽子,就忘记如今你可是朝廷册封了的一品夫人,你才刚得了册封,她便犯了‘旧疾’,岂不是在告诉世人,她在不满朝廷的意思,在不满皇上!”
孔琉玥一想,的确如此,难怪刚才一点不见他慌乱,也就放下心来。
又听得他道:“你懂医理?还会探脉?”
孔琉玥心里一紧,避重就轻的答道:“妾身打小儿便身体不好,好几次都病得差点儿死掉了,正所谓‘久病成良医’,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略懂得一些皮毛了。”
傅城恒却不期然想到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承欢时无力的娇喘,又想到这会子委实已经太晚,不然还可以……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去,没有再说。
孔琉玥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懂医术的事,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人家问起她是怎么学会的,她要如何作答?要知道前身前十六的经历,可是跟张白纸一般,一目了然的,若是旁人因此而动疑,她要怎么办?
次日一早,孔琉玥梳洗完正在吃早饭,晋王妃打发来给她梳头的婆子便来了。却是一个穿官绿比甲,看起来很是精明干练的中年妇女,自称陶妈妈。
行礼问安后,陶妈妈陪笑道:“回舅夫人,王妃让奴婢一早过来,除过教教夫人屋里的姑娘们梳头之外,再有便是教教夫人一些宫规和见了皇后娘娘并其他贵人们时的礼仪。王妃还说,老太夫人年纪大了,太夫人又犯了旧疾,只怕是顾不上教夫人这些了,只好委屈夫要能着先跟奴婢学学了。”
孔琉玥点点头,笑道:“有劳妈妈了。但只我今儿个得到太夫人床前侍疾,只怕一整个上午都不得闲,妈妈上午就教教我的梳头丫头怎么梳发髻,下午再教我那些礼仪可好?”
陶妈妈自是应了,孔琉玥于是叫了蓝琴出来见过她,又命蓝琴领了她下去吃茶。
打发了她二人,三位姨娘请安来了。
孔琉玥想着今天事情还多,顾不得与她们多说,只受了礼,便二话不说打发了她们,然后先去了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请安。
“……我听说你母亲昨儿个夜里犯了旧疾,怎么没使个人来与我说一声?”老太夫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孔琉玥忙笑道:“想着时辰已不早了,祖母必定早已歇下了,就没有惊动祖母。请了太医院李太医来瞧过,说是‘心气郁结’所致,只要依方子将养个十天半个月,便可望痊愈了,并无甚大碍,祖母不必担心。”
正说着,二夫人来了,给太夫人见过礼后,向孔琉玥道:“大嫂明儿要进宫去谢恩,今儿个只怕要忙的事情还多,母亲那里,就由我来伺候罢,待过了明日之后,大嫂再伺候不迟。”
孔琉玥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二弟妹本已与三弟妹轮流夜间侍疾了,白日又要忙着照顾几位侄儿侄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我不过伺候白日,不累人的。”
二夫人还待再说,老太夫人忽然说道:“你们母亲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婆子,她们的本职便是伺候好主子,要是伺候得不好了,要她们何用?你们妯娌一个个的都抽不开身,要我说,只伺候白日即可,晚间就不必伺候了。”
叫了卢嬷嬷来吩咐:“你去景泰居传我的话儿,就说大夫人近来事多,二夫人要照看孩子们,三夫人要管家,都熬不得夜,让丫头婆子们伺候你太夫人即可。若是你太夫人屋里人手不够,我屋人多,叫她不拘喜欢谁,叫了去伺候便是。”
卢嬷嬷忙答应一声,然后跟着孔琉玥和二夫人一道去了景泰居。
一路上,二夫人的神色一直都有些不好,趁卢嬷嬷不注意时,小声凑到孔琉玥耳边说道:“大嫂,要不我们将卢嬷嬷劝回去罢?让母亲知道是我们去给祖母请过安后,祖母才叫卢嬷嬷去的景泰居,只怕……”话虽未说完,后面的未竟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孔琉玥自是听懂了,也很能理解二夫人的担心,毕竟她们两个于名分上是儿媳,太夫人真要磨搓起她们来,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据她看来,太夫人只怕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迁怒她们了,她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惹恼了老太夫人,当务之急,就是要想方设法挽回老太夫人的心,哪里顾得上理会她们?
因此心里并不是很担心,“二弟妹放心,这是祖母的意思,与我们何干?再者母亲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
话虽如此,二夫人脸上还是有些紧张,强笑着附和道:“大嫂言之有理。”
一行人到得景泰居,适逢晋王妃打发了人来送补品,“……我们王妃刚起身,就闻得人说亲家太夫人犯了旧疾,急得了不得,忙打点了前儿个皇后娘娘赏下的燕窝和鹿茸命奴婢送来,还说若是今儿个太夫人仍不见大好,明儿进宫时就要禀过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下旨让老华太医亲自来为太夫人请脉了。”
太夫人面色十分不好,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那妇女一眼。
一旁三夫人见状,只得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劳烦妈妈回去禀告王妃娘娘,就说太夫人昨儿个夜里吃了李太医的药,今儿个已好多了,让王妃娘娘不必记挂,更务须惊动皇后娘娘和老华太医。”她还穿着昨日的衣服,眼睑也因熬夜而多了一圈青影,看起来有些憔悴。
那妇女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临来时我们王妃还再四吩咐奴婢,一定要问清楚了亲家太夫人的病情,若是好转了,也就罢了,若是不好了,一定要即刻请了老华太医来医治。不然让旁人听说了太夫人是在我们王妃来过之后才生病的,知道的,说是太夫人上了年纪,身体原便大不如前也是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夫人是对我们王妃这位出嫁了的姑奶奶有什么不满,还以为太夫人和我们王妃母女不合呢!”
顿了一顿,“这些都还是小事,最怕的就是那起子乱嚼舌根的人,说昨儿个大舅夫人才得了一品夫人的诰命,到了晚间太夫人便犯了旧疾,岂不是在告诉世人,太夫人是在不满朝廷的意思,是在不满皇上的意思呢!所以我们王妃好不心焦,这会子闻得三舅夫人说太夫人已经大好了,我们王妃也可以放心了!”
一席话,说得三夫人再也笑不出来了,片刻方勉强说道:“也不知是哪起烂了舌头的混账东西胡说八道,谁不知道娘待王妃素来都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再者,这犯旧疾难道也要挑好了时间方能犯不成?谁还能没个三灾八难的?”
晋王府那妇女附和道:“可不是,我们王孔也是这么说的!”随即又道,“王妃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呢,奴婢就先告辞了!”
行了礼正要离去,却看见孔琉玥与二夫人走了进来,忙屈膝行礼:“见过大舅夫人,二舅夫人。”
孔琉玥认出她是当初她还在柱国公府时,三月三跟着晋王妃去了尹府做客的人之一,对她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便称呼自己为“大舅夫人”之举,也就不觉得很奇怪了。
没想到那妇女行罢礼后,却并不就走,而是又与孔琉玥寒暄起来:“……陶妈妈已经去给舅夫人请过安了罢?舅夫人不知道,陶妈妈当年可是伺候过太妃娘娘的,不但梳得一手好头,于宫规礼仪上更是再熟悉不过的,有她从旁指点,夫人明儿进宫时,管保不会出任何岔子!”
孔琉玥微微一笑:“明儿见了大姐,一定当面向她致谢。”心里却忍不住暗赞,想不到晋王妃在对上太夫人时,看起来行事颇为张扬,实则却不然,不过简单几句话,便将太夫人的后路给堵得死死的;手下亦是能人辈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难怪她在晋王府的地位,能固若金汤呢!
待那妇女离去之后,卢嬷嬷方上前给太夫人见了礼,然后将老太夫人的话转述了一遍,“……也不知太夫人瞧着乐安居哪个丫头好?老太夫人的意思,太夫人若瞧着谁好,只管告诉我,待会儿便将人送来伺候太夫人。”
太夫人原已被方才晋王府那妇女那一番话给气得半死了,这会子又听得卢嬷嬷这一席话,更是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但她还不敢表露出来,更不能像刚才对待那妇女那样,只管闭着眼睛不闻不问,当其不存在一般,还得“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赔笑“虚弱”的说道:“劳烦嬷嬷回去告诉老太夫人,就说我昨儿夜里吃了药,这会儿已觉得好多了,正打算今儿个便说与她们小妯娌,该忙什么,仍忙自己的去,不必来我屋里伺候,更不必劳烦老太夫人屋里姑娘们了。”
又看向孔琉玥,面色和谐却“有气无力”的说道:“早上醒来时,我还在跟你三弟妹说,我这一病可病得真不是时候,原该教你一些宫规礼仪也是有心无力了,想不到王妃就及时打发了得用的老嬷嬷来,我这悬着一夜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我今儿个已是好多了,就不用你伺候了,你且回去好生跟着王府的嬷嬷学宫规罢,切莫丢了咱们永定侯府的脸!”
不管太夫人这番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孔琉玥都照单收了,屈膝行礼道:“母亲既这么说,媳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只一点,若母亲病情再有所反复,一定要及时打发了过去与媳妇说一声,媳妇好过来伺候母亲!”
太夫人暗恨不已,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说道:“这是自然的!”命三夫人将她们一行人,按原班人马又送了出去。
三夫人送完客回来,方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碎瓷声,她不由暗叹一口气,自己若这会子进去,只怕极有可能会成为现成的出气筒……正犹豫要不要先去耳房喝杯茶,躲过了这一阵再说,却见一身官服的傅旭恒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她忙迎上前,关切的问道:“你这会子不是该在衙门里吗?怎么回来了?敢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傅旭恒眯了眯眼,不答反问:“娘这会子怎么样了?精神可好些了?”
精神若是不好,能又摔杯子又摔碗的?三夫人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委婉的将方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王妃那里且先不说,要紧的是祖母也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夫人对他们母子的喜欢和怜惜,是他们在府里立足的根本,若是惹恼了老太夫人,让老太夫人不再偏向于他们,那他们以后别说袭爵,连再在府里安身立命都难!
傅旭恒听完妻子的话,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只大步往屋里走去。三夫人见状,忙也跟了进去。
就见太夫人正座在床上直喘粗气,床下则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都正簌簌发抖。
傅旭恒见状,面色越发不好看,沉声命道:“你们都下去罢!”
众丫头婆子如蒙大赦,忙不跌退了出去,这里傅旭恒才看向床上的太夫人,叹道:“娘这又是何苦来呢!昨儿个我便劝娘,不要这样做,不要这样做,不然一个不慎,只会反过来落人口实,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如今怎么样?不但没能让大姐的名声有所损坏,反而惹得祖母她老人家也生气,两相里一对折,此番咱们真是亏大发了!”
原来昨儿个自送走晋王妃,太夫人心里便憋了一口气,因想出了通过装病来达到让旁人说晋王妃“不孝”的主意来。
傅旭恒和三夫人知道后,都劝她不要这么做,毕竟太夫人只是晋王妃的继母,晋王妃待她孝顺是情分,不孝亦没什么说不过去,而且这个“孝”与“不孝”的界限,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再者晋王妃已经出嫁十数载,在晋王妃地位稳固,在皇后面前也素来体面,便是真让她背上了“不孝”的名声,于她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反倒会让她因此而更恨上他们母子,以后连面子情儿都懒得再维持,真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愚蠢举动!
却没想到太夫人当面儿答应得好好的,到了晚上,景泰居却忽然传出了她旧疾复发的消息,傅旭恒与三夫人听说后,便知道太夫人并未听进去他们的话了,心下虽生气,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却亦只能尽可能的配合她,将事情给圆了过去。
谁曾想晋王妃竟这么快便做出了反击,并且还将太夫人此举上升到了“不满朝廷,不满皇上”的高度上,连一句待他们母子都宽和疼爱有加的老太夫人,也因此而对太夫人不满起来,他们岂止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他们甚至连芝麻都没捡着,反而还被倒打了一耙!
太夫人昨儿个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儿个又受了一早上的气,这会子还被心爱的儿子这么一顿说,登时便受不住,真个气得心口发疼起来,脸色苍白的抚着胸口“唉哟”之声不绝。
偏看在傅旭恒眼里,却只当她仍是在装,不由越发生气,越发失望,因背过身去冷声说道:“这会子屋里并无一个外人了,只得咱们母子婆媳三人,娘您实在犯不着再装!”
还是三夫人见她疼得脸色都变了,额际上也有了汗珠,瞧着委实不像是作伪,急忙上前与她又是抚胸又是顺气的好一通折腾,方渐渐缓了过来,随即便哭了起来:“我这般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两个!眼见长房添了新夫人,只怕不日就要添新丁,你们所谓的“大姐”又仗着王妃的身份,对我是步步紧逼,都快要践踏到尘埃里去了,我若再不反抗,明儿这个家哪里还会有咱们母子的立足之地?我这般劳心劳力的一心为你们兄弟,到头来却被你这样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又是一阵“唉哟”。
傅旭恒见状,方知自己的确是误会母亲了,不由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忙上前坐到太夫人床头,握了她的手软言认错:“是儿子错怪娘了,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儿子这一次罢,儿子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好说歹说劝得太夫人平静下来后,方又话锋一转,软言说道:“但若细论起此番之事来,的确是娘太浮躁了些,也怪不得大姐揪住便不放,据此而大做文章,更怪不得祖母她老人家生气,要知道她老人家可是素来最重大局的,事关晋王府尤其是咱们永定侯府的体面名声,不比其他事睁一只眼是过,闭一只眼也是过,您让她老人家如何不生气?娘请细想,可是不是这个道理?”
太夫人一想,的确如此,平常老太夫人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该争的时候争,该斗的时候斗,可该抱成一团的时候就得抱成一团,要不然,自家人先闹起来,别人更不把你当回事了!”,她此番只想着给晋王妃好看,让她知道她这个母亲的厉害,便忘记老太夫人这句话了,也难怪得她老人家生气!
语气便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紧张,“那依你说,如今我们可该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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