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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天下-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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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引幽挟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看她在那里猛喝酒不禁双眉轻蹙:“都跟你说了菜酒相间,才不至于伤胃,你若再如此喝,以后这九酿酒你就别碰了。”
如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瘪了瘪嘴。好吧,酒是他给的,她就当给他面子好了,挟起一筷子菜送入嘴中。她本来就饿,不过心有旁骛这才不觉,此时吃了一口菜之后,胃中的酸液一下子泛起,越吃越饿,她也毫不顾忌的拿着筷子在菜肴间起起落落了开来,反正对面的人跟她熟的不能再熟也不用端公主的高贵架子了。
夜引幽浅笑的看着她狂放的吃相,想到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便觉心中柔情四溢,这世上女子还有谁能及得上她呢。
莲花灯
此时远在帝都北方,巩谷外。
江易急的满头大汗,这皇上怎么就突然御驾亲征了呢?巩谷现在是非常敏感的地方,这皇上一来无疑给他增加了许多的负担,他不但要注意巩谷的动向,还要时刻防范皇上的安全,不然皇上若有一丁点差错,就算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也抵不上万一的。
飘扬在军中的帅旗依旧是凤字旗,然而此时的主帅却早已经换了人。
第一次的强攻失败,损失不算惨重,但是也让他们知道了巩谷并不好打,除非他们自己跑出来,但那谈何容易。
“江候爷,皇上找你。”一个兵卒慌忙的走到江易身旁躬身禀道。
江易身体一震,望向不远处的皇帐。
此时鎏日的十万大军已经迫到郴城城下。只是郴城坚守稳固,想要强攻也是不容易的。
如是站在王帐外遥遥望着远处的郴城,算时间应该在今晚最迟明晨南驰就会动手,郴城是否能破便在此一举了。
“你站在这里都快半个时辰了,郴城都快给你看出个洞来了。”身后戏谑的声音传来,如是身上一暖,一件大氅轻轻的覆在了她的背上,平原上虽风大,但五月的天已是不冷了。
“郴城难保不会给我看出个洞来呢。”如是斜睨了他一眼,眉眼唇角处皆是淡淡的笑意。
“若是南驰失败了呢?”夜引幽单手搂住她的腰身,将他揽进怀中,目光仍旧落在远处。
如是抬眸瞪了他一眼:“你真是乌鸦嘴啊。”
夜引幽沉眸笑了笑:“世上无事百分百,这你应该知道吧。”
“只要你不给我扯后腿,此事无百分百也当有九十九的胜算。”如是倚在他肩旁,吐气如兰的笑道。
夜引幽瞥了一眼她靠在自己肩上的绝丽容颜,心中怦然一跳,口中喃喃的说道:“你若是男子,必然是第二个凤擎天。”
如是沉吟一笑,眼中笑意甚浓,既然是凤家子孙,当然有些方面还是有遗传到的呢。
是夜,夜引幽和如是正在帐内对弈,忽然有军报传来,郴城内狼烟四起,似乎情况有变。
夜引幽和如是对眸相视一笑,看来南驰是成功了。
“点兵,命归邪将军速整三万兵卒,强攻郴城。”夜引幽沉声下令。
待传令兵下去后,夜引幽望向面前悠然自得的如是浅然一笑道:“恭喜你,成功了。”
“同喜、同喜呀,夫君大人。”如是脸上深笑不敛,手中拈着的黑子啪的一声落下。
整个棋面大局已定。
平成元年五月二日晨,郴城被攻破,生擒月国兵卒二万余人,独不见守将杜衡。
午时,大军入城,凰王令所有士卒不得扰民,违者军法论处。由于凰王军纪森严,麾下将帅都是令行即止,郴城内的百姓没有受到生命威胁自也没有大的反抗举动,本来麽,老百姓只要太平的过日子。
午时,如是倚在帅府雅房的窗台上,望着窗外鸟语花香。郴城之后是永州八郡,向来是富庶物埠之地,地域广阔凭着鎏日的骑兵加上四方骑想要雷霆扫雪并不难。但是要至永州八郡必要过天险楼兰关……但若绕过楼兰关,从西行而上地势虽不险,但月王肯定布下了重兵,轻取是不可能的,那么还有其他的办法麽。
正当如是出神想着对策的时候,房门“笃笃”的被人敲响。
“进来。”如是回身,说道。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赫然是银甲着身,一脸风尘的南驰。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南驰一扬大氅,单膝点地,跪拜道。
“起来。”如是笑着迎上前去,将他单手扶起,笑问:“一路可还顺利?”
南驰抱拳回道,双眼熠熠生光:“不负公主所托,末将已经生擒了杜衡,按照公主的计策歼灭了他的两万余骁羽骑。”
“很好。”如是双手合掌,眼中闪出夺目的神采。
她设计让南驰率军从邶城而出佯装偷袭郴城,然后让杜衡知晓他们的计策。以他好立战功的性格,绝然不会轻易放过南驰的。他小看了南驰,自以为运筹帷幄率两万余骑能尽歼南驰骑队。他亦小看了凰王的十万军队,以为郴城固若金汤,即便短短离开半日也能坚守不破,或许他根本不认为这半日内凰王会举兵攻城。然而他一系列错误的判断最终导致了郴城的陷落。作为将领他没有贯彻好一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杜衡现在人呢?”如是问道。
“正在凰王那里。”南驰躬身回道。
如是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南驰恐怕还要劳烦你了,即可率兵回邶城,以防月王有所意动。”
南驰躬身领命:“末将遵命,即可率兵回城。”说完躬身作揖,转身离去。
是夜,夜引幽命人在房内布下了精致的酒菜,他和如是两人相互对酌,顺便讨论下步计划。
依旧是那让人恋恋不忘的九酿酒,如是在想,这天下的九酿酒不会都被他买光了吧。
鉴于他曾经的警告,如是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喝酒,只能吃几筷子菜,再喝一口酒。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过楼兰关还是绕西而行?”夜引幽浅抿了一口酒,其实他不爱喝酒,一直不懂她怎么能把酒当茶喝。
如是一口昂首饮尽杯中琼酿,抿了抿嘴,瞥了他一眼:“你干什么不替我想想,老是要我用脑子。”
夜引幽听她这么说,不自禁的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啊:“这仗是替你打的,我可没有兴趣,你若不想的话,那么我们回兵鎏日好了。”
如是口中暗哼了一下,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斟酒满杯,端执在手:“办法我已经有了,天险楼兰关亦非固若金汤。”
夜引幽望着她自信满满的脸庞,那耀眼的光华让他心神微微一怔,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或许就是为了征战天下而生的。
“咦,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激动的?”如是不满的瞥了他一脸漠然的样子,好歹给点表情啊,他这样让她觉得自己的话无足轻重啊。
夜引幽面色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脸上绽出一抹淡笑,说道:“你到是说说看你的计策,我再考虑要不要激动一下。”
这男人真小气,如是瘪了瘪嘴,随即脸上漾开笑容,兴奋的说道:“其实我的计划是……”心口蓦然传来一阵钝痛,彷佛有利剑刺入了身体。
端执着酒杯的手拿捏不稳,酒杯“啪”的一声落到菜盘上,酒水溅了一桌。
夜引幽见她面色不对,起身走到她身旁扶住她的双肩,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如是一脸惊慌的抬眸看向他,眼中尽是无助的神色,按住心口的手微微颤动着。
夜引幽见她面色不对,扳过她的身子,凝重的说道:“到底怎么了?”
“我皇兄……他……他……”如是话语颤动,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那胸口间的一阵钝痛彷佛一把利剑斩断了她脑中所有的神经,让她无法思考,只余下了深深的恐慌。
“皇上他怎么了?”夜引幽蹲下身子平视她,第一次见她惶然无措成这个样子,不解什么事情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我……”如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告诉他我感觉到皇上遇刺了?只因我们心神相通?他会相信吗?
“我要去巩谷!”如是起身就往外走。
“我不允许。”夜引幽双臂一展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别忘记你做得承诺。”
如是身体一震,只能茫然的站着,心中完全乱了章法。
夜引幽不忍她这个样子,劝慰道:“巩谷外有十万大军,不会让皇上有丝毫差池的,你别庸人自扰。”
不……不是这样的……皇兄一定是受伤了……
如是抬眸望向他,心中焦惶不安,眼中一酸已有泪珠滚下:“算……算我求你,你让我去巩谷吧,我皇兄真的出事了……”她攥着他的衣襟,泪落如珠。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落泪,那泪珠如滚烫的热油一滴滴的落在他的心上,让他疼痛难忍,她要天下,他助她,她要征战四方,他亦陪她。只要她能在自己身旁安然无恙,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她为何一直想要离去……
他紧紧搂住她,让她在伏在自己肩上哭泣:“没事的,你去了也没用,等着前方的回报吧,皇上不会有事的。”
“皇兄……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是在他怀中抽泣呜咽道。
原本安顿好郴城之后便要继续北上,却由于这突如其来的一事被耽搁了下来。
几日后便收到了从巩谷而来的捷报,皇上受了箭伤并无大碍,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巩谷已经被破……
如是坐在椅上听着战报回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皇上如何会受伤的。”如是冷声问道,十万大军加上暗藏的红组居然都保护不了皇上周全,真是太没有用了。
来使顿声,思量了片刻,如实回道:“这是皇上的主意,十日前皇上亲率大军上阵破巩谷,在谷外佯装中箭,那时我方大乱,迅速退兵。皇上料准巩谷会乘隙夜晚偷袭,果然不出所料,巩谷守将见势想要偷袭,却被早已暗伏在一旁的江候爷来了个瓮中捉鳖。巩谷城门来不及关上,十万大军强压城门,一举破城。”
虽是寥寥数语,但如是依旧能想象出当时的战况惨烈,她一手攥住桌布,几乎要将那缎锦生生扯碎:“江候爷就由得皇上如此?若是那箭偏了几分……江候爷担当的起吗?”如是声若寒冰,知道这若是皇上的主意,谁都是劝不住的,只是她真的很生气!非常生气!
来使静立一旁,知道此时决不能触怒公主。
如是手掌一松,缓缓舒了一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使躬身退去。
如是觉得心中烦闷,便走出了屋子,月国富裕,仅仅是一城的帅府那花园都是亮丽堂皇的,满园的珍贵花种,迷乱眼球。
只是那缤纷百花一点都吸引不了她的眼神,她站在一朵牡丹前,又出神了起来,直到两声大鸟的啼叫,这才唤回了她的神思。
她抬眸向空中看去,眼神蓦的一亮,那是啻鹰,悍猛无比、孑然一身的鹰中之王,居然成双出现。双鹰在郴城上空盘旋了片刻,又展翅往东北方向飞去……如是记得那里通往东海,那里有个小城……名叫即墨。
即墨,是一个海滨小城,城内的人都是靠着打渔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然简单,但是每个人脸上挂着的都是满足幸福的笑容。
这些日子以来,城里的人都不自禁的偷偷观望着坐在沙滩上的一个男子,虽然是简服易装,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光华气质,几天了,每天太阳朝升西落都能看见他独坐岸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不过没人敢上去问他,只因盘桓在他头上的啻鹰实在吓人。
“月王好有兴致,刚收服的星国不用费心吗?”身后传来女子的轻声笑语。
月修容一直冷凝着的面容绽放了一朵笑容,却未有回过身去:“皇公主亦是好兴致。”他以为她不会来,若今日等不到他,他大概就会离开了。
如是走到他身旁,拾袍坐在沙滩上。远处晚霞西落。
“找我何事?”如是望着远处海天一色,天空呈现淡淡的绯红打在海面上,彷佛一幅静谧的画,不时有海鸟翩飞而过,是那副画中唯一的亮点。
“旧友相叙未必需要什么事情吧。”月修容侧眸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依旧是那容华不减的女子,只是唇角眉眼间原本的自信张扬被偷偷掩去,这一年来她变得很多、内敛了很多。她本就是明珠,此时更是沉淀下了绝亮的光芒。
“旧友?”如是抬眸诧异的看向他,却见他也正眺望着远方,俊扬的侧脸上有着一丝浅淡的笑容“呵呵,也是……”如是心中长叹,恐怕过了今日,便是你死我亡的局面了呢。
两人默然无语,都是静静的望着远处海面平静无波,天色渐渐暗下,有渔船一艘艘从远处驶来,空中有啻鹰偶尔的鸣叫。
天上星月已经隐隐而现,如是想再不回去要被某人骂了,出来前只是嘱咐人去告诉了他一声而已,即便如此恐怕回去少不了被他唠叨的。
她刚想起身,却见不远处的海面上飘来了一朵朵的,越飘越多,在夜色下看去分外美丽,真像一朵朵娇莲开在海中一样。
“今天是海神节,靠海为生的人,都会在今天点上,祈求海神娘娘保佑他们一年风调雨顺。”一旁的月修容看出了她的好奇,解释道。
“咦,这挺有意思的。”如是来了兴致,在海中放灯似乎蛮好玩的。
“你等我一下。”月修容起身敛了敛袍子往城中走去。
不多会儿,他手捧着两个莲花灯走了回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其中一只交给她,取出火折子将上面的蜡烛点燃。
两人走到海边,将莲花灯放下。
如是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保佑哥哥一生平安富贵,作一个永垂千古的帝王。
月修容心想,成就了帝王之业真的好吗?手指触到冰凉的海水,他蓦然回过神,事已至此,再想这些已是多余。手指一放,一推。两只莲花灯缓缓荡入海中央,夜色下的海面中是一片片的荧光点亮,分外漂亮。
两人静静伫立了片刻,如是开口说道:“我要走了。”
月修容眼神远眺,淡淡的“嗯”了一声。
如是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便走。
“等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月修容忽然出声唤住她。
“恩?”如是不解的转身。
月修容手一扬,两只啻鹰低飞了下来。
“我说过,若这啻鹰我能养大,便送公主一只。”
如是看着这两只雄浑非凡的啻鹰,扬眉一笑:“我也说过,若能养大,便让它们相依相伴一生。”说完再不留恋,绝然而去。
月色下只余男子一人怔立海岸边,月色下形单影只。
如是走回拴着马的地方,赫然见到她的白马旁站着一匹黑马,这马好像是……
正在思想间,从阴影中便转出一个人。
如是看见来人,几乎就要柳眉倒竖:“干嘛,怕我跑掉啊?”她没好气的瞪了夜引幽一眼。
是的,我是怕你跑掉……夜引幽心中这么想,却是没有说出口:“走吧,我接你回家。”
回家……如是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两个字便觉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暖流,没有理由的,脸上笑开了花:“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回家。”走到马儿旁,她翻身上马,远驰而去。
夜引幽眼神远眺往海滨的方向,脸上绽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喂……再不走,回去连宵夜都没得吃了。”远处传来如是的大喝声。
夜引幽沉眸淡然一笑,手擒着马缰翻身上马,随着她绝尘而去。
诱杀
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酸痛不已,花樱动了动手腕,又是一阵撕心般的痛楚,她再也不敢随意乱动被反绑的双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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