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夜安-迷途-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翻身下马,对李浩说:“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说着把暴雪的缰绳交给他。
  他却也跳下马来,拉住我说:“姐,你去哪儿?”
  我抽回手道:“我和人有约,你就别管了。回去好好预备着几何的功课,晚上我会检查。”说完便向马车走去。
  回头看见李浩还站在那里,我就对他打了个手势,他便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钟平要为我放下脚凳,我摆手示意不用,轻轻一跃上了车。刚掀起车帘,被人用力一带,便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抬头笑问:“你在等我?”
  他理了理我的鬓发,扶我坐好,笑道:“今天陪我。”
  
  “你叫我来,就是让我在这儿呆坐着?”我坐在炕沿,左手支着脑袋撑在楠木黑漆炕桌上。
  他终于从公文堆里抬起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我这会儿没工夫,你乖乖坐着。”
  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我便说:“你要有事我先回去得了。”
  他安抚道:“要是觉得无聊就挪张椅子坐我边上来。”
  唉,他是打定主意拉我当摆设。那我也总得找点事情坐吧!于是说:“我要吃东西。”
  他‘啪啪’击掌两下,唤了钟平进来,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说,弄些各式点心就行了,只点名要了一样雪笋春卷。随后又想了想,对钟平道:“再给我做一碗胡桃茶,加少许牛乳,少糖,不要放芡粉。这样吃着爽口。”
  钟平听完我的要求,眼睛眨也不眨就答应了退下。
  “偏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头。”老四摇头笑道,“我看你啊,真不好养!”
  我不接他话头,问道:“有没有什么书能让我看的?”
  他指了指炕桌上放着的几本,道:“那不是有吗?”
  “我不看佛经。”唯心主义的、怪力乱神的我都不看。
  “还有两本《宋书》压在下面,你找找。”
  “不要,我看过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史书看过一遍,就不能再翻翻?”
  我随口说:“我都能背了。”谁耐烦翻第二遍。
  “那你想看什么?”
  “稗官野史之类。”
  他干脆地回答:“这屋里没有。”
  我皱着眉瞪他,他最后说:“那边架子上有我录的几本札记。也不是什么稗官传奇,你若不看就没别的了。”
  我便从那个紫檀木镶象牙书格上抽出他所说的笔记,有两本是满文的,我翻了两页仍旧插回去,只把汉文的几本捧到炕上细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都是他的笔迹,偶有删改和边注。内容很杂,有生活轶事,读书心得,出行见闻,当然最多的是政治评论。虽然没有小说情节跌宕起伏那么有趣,总也算不无聊,就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了。
  其间钟平进来送过食物,搁下后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我一边吃点心一边翻阅,看到其中一段说,有个叫汤斌的,任江苏巡抚时在苏州搞过一个“禁淫祠”的运动。大抵是当地打牌、妓乐、礼佛、庙会等太盛行,为了整肃社会风气,他对前面提到的那些活动厉行禁止,据说出现了‘寺院无妇女之迹,河下无管弦之歌,迎神罢会,艳曲绝编’的景象。不过,似乎效用也只是暂时,没过多久又恢复旧观。
  看到这里,我不禁“扑”地笑了出来。这种“整风运动”完全违背经济规律,会有长效才怪!
  老四闻声,向我招手道:“笑什么呢?难道我还写了什么笑话了?”
  我便把这段指给他看,他奇怪地问:“这有什么好笑?”
  我说:“这个人,一定没听说过什么是‘繁荣娼盛’。”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就找了张白纸,提笔写下这四个字递给他看。他正巧啜了口茶,看了这个,一口茶水全喷在了纸上,而后大笑不止。等他终于缓过来,才对我道:“原来此‘娼’非彼‘昌’,亏你想得出来!”
  我把这张脏纸揉作一团,扔在案侧,说:“你不也认为他多此一举?”虽没明写,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不赞同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笑道:“汤斌此人的确是一等一的廉臣干吏,但这事办得也委实过了。苏杭等江南富庶地方,多得是酒船戏子匠工之类,此辈无产无业,就在这声色晏会中觅食乞生。他禁了弦歌、迎神赛会和演剧,无异于绝了人家的生路。能不让他们心生怨望吗?治国之道,第一要务在安顿百姓,那些原非犯法之事,禁之何益!”
  我笑着听他侃侃而谈,心中对他添了几分佩服。中国封建社会一直秉承‘以农为本’的精神,经商都不被视为正道,何况娱乐、服务等第三产业。他的实用主义,简直太难得了!
  “听烦了?”他见我兀自出神,便抚了抚我的脸问。
  我依进他怀里,轻声回道:“没有。”
  他搂住我,低头问:“你吃了什么?有股甜香的味儿。”
  “豌豆黄和胡桃茶。你要不要也尝尝?”我指了指炕桌上的栀子花剔红雕漆盘问。
  他寻到我的唇边来,轻喃道:“不用。我尝你也是一样……”
  他在我唇上稍稍辗转,浅尝辄止,然后又坐回去看他的公文。只是这回硬要让我挨着他坐。于是他做他的正事,我看我的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他捏着肩膀站起来。我问:“这算结束了?”
  “没呢,对完这笔糊涂帐才算完。”他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啪’地甩到桌上,苦笑道。
  我好奇地看他翻开那本册子,只见内页满满地列着似乎是收支明细的数字。什么田赋、盐税之类,字又小又密,数字是汉字表达不说,还是首位对齐排列,看得眼都花了。难为他还拿出个算盘,一条一条核对。我看也不过是加加减减,容易得很,就是费神。
  我很快对那个没了兴趣,靠回椅子里看他记述的热河一代风光和承德避暑山庄的建造情况。看着看着居然盹着了,睡得也不沉,感觉他靠近的气息便醒了。他轻拍我的脸颊,柔和的呼吸拂在我的鬓边耳侧:“若是困了,就去炕上歪着。别在这儿睡,仔细着凉。”
  我倒是不怎么困了,却看他眼里隐有血丝,神情略显疲惫。我伸了个懒腰,坐直了,问道:“你今儿多早起的?”
  “过了寅时吧。”他回答。
  那不是凌晨三四点!我如今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但最少要从晚上九点睡到第二天早 上七点左右。相比一天睡足十个小时的我来说,他也真是可怜啊!我问:“今天有午睡过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我没说话。行,不用说,我明白了。我转而看向书案问:“还算帐呢?”
  “只看了一小半。”他望着那册子叹道。
  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我帮你核吧。”
  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着说:“你?你会算这个?”
  我回道:“这又有什么难的?你要是信不过我,待会儿自个儿再对一遍得了。”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笑道:“那你就试试吧。”
  “你去炕上靠会儿。我弄完了叫你。”我推了推他道。
  “不用,听着打算盘的声音我也睡不着。”他那眼神,摆明了信不过我。
  唉,不是真的连四则运算的能力也要被人看不起吧?我在心里唉叹了一下,无奈地对他笑:“我不用算盘,你睡你的就是了。等会儿再看我笑话不迟。”
  他这倒不好意思跟我磨了,笑着摇了摇头,拿了个软垫,斜靠在炕上小睡去了。
  我抓紧时间研究手上的东西,看样子是户部的预算单,刚才我就发现这只是流水帐 ,要是复杂一点,我恐怕也不应付不了。好在内容也不是太细,否则怎会只有几十页纸。
  ‘一十九万三千四百二十……’,看到这个我开始头痛。拿过几张白纸,先对照着用阿拉伯数字写下来,然后心算加笔算,大约一个小时就完成得差不多了。这实在算不了什么,我对数字向来敏感,又托中国小学数学教育的福(这要是换成美国人那样,不用计算器就算不了三位数加减法的,恐怕就有心无力了,说到计算器,要真有这东西该多好啊)。再花了十五分钟重新核对一遍,没发现自己有计算错误。我难得这么谨慎,是不是太小心了?
  “进行得如何?”他睡得算香的了,这会儿才醒。听这口气,真是想看笑话的。
  我一边誊写数据,一边回答:“好了。”
  他走近来扶着我的肩,笑道:“这么快?”
  “我重抄了一份。数字给按末尾对齐了,你看着哪个顺眼清楚些,就看哪个。”我把册子和一小沓纸交给他道。真讨厌竖排的文字,怎么都做不到一目了然。
  他接过先翻了翻,说:“这么抄,倒真是容易看了。”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我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对他说:“我该回去了。”
  没料到他笑着说:“我送你。”我还没说出反对的话,他便揽着我道:“就当陪我走走。”
  一弯新月挂在靛蓝的夜空中,偶尔飘过几片薄透的云,不时遮挡住它清朗的光辉。月色映得路边槐树上的花,好似雪团一样,垂在墙头屋檐下。
  他一手提着一个白纸灯笼,一手牵着我,走在静悄悄的胡同里。空气中弥漫着槐花浓郁的香气,风吹不散。
  我吸了口气,轻声说:“好香。”
  他停下来,回望着我问:“不喜欢这香气?”
  我的确是不喜欢浓烈香味的。他向来细心,我只不经意地说起过我的衣服从来不熏香,以后便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任何熏香的味道。不过今夜,这袭人花香似乎也并不讨厌。
  我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很好闻。多走一段吧。”
  他微笑着握紧我的手,我轻轻回握着,两人无言地顺着长巷缓缓而行。一路上只伴着风吹树叶的‘沙勒’声响。
  
  早上出门之前,收到十三派人送来的帖子,请我下午去他府里。说是近日得了一把好琴,音色美妙,让我去欣赏。我心想,他不是吃错药了吧?如果他府里新请了个手艺高超的厨子,让我去“欣赏”那才对。至于谈琴论曲,还是饶了我吧!小时侯也被老妈逼去学过琴,我的老师每次看我拉琴都一脸心痛——心痛那把被我蹂躏的名贵小提琴。大概是上次见面他说什么“音有意,意动音随”的时候,我随口附和了两句,他便当真了。不过帖子既然收了,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到时候把‘赏乐’改成‘赏酒赏菜’,也没什么不好的。
  上午我还是决定去看看方玉竹,有一个月没去她那儿了。以前带给她的几本启蒙书不知她看了没有?她已经认得好些字了,每当能读得出街上店铺的招牌或者背下一首最浅显的绝句,她都兴奋不已。也不知道这股读书识字的新鲜劲过去没有。
  到了她家的四合院门口,我就觉得不对劲,跑到里面,居然看到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在附近随便抓了个人问。那人道:“噢,方家啊。方老头赌输了大钱,借他银子的上门逼债,儿子吓着了,第二天一早就没了。老婆子也不哭不闹,看着没事人儿一样,可就在儿子去的那天晚上投了井。” 
  我抓着他急问:“女儿呢?他们家女儿怎么了?”
  那人甩开我道:“还能怎么?不是卖了就是抵给人家了。连这房子也早被抵出去了。”
  我见他不知道,便向他们家附近的邻居打听,一连问了几户,都没有知道方玉竹去向的。我只好先回了家,决定着落在赌帐和被抵的房子上打听债主是谁,也许就能找到她。虽说如此,我心里还是充满了无力感。我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能帮她,而以后……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她?即使找到了她,又能做什么?我极厌恶这种毫无把握,毫无头绪的状态!
  
  回到家里还是心浮气躁。坐在书案前喝着普洱茶,失手打翻了,心里就像被刺扎了一样,等回过神来,已经把茶盏砸了出去,“咣啷”一声碎作一堆瓷片。红月儿惊疑地看着我,边收拾边问:“这是怎么了?”
  我不想跟她说方玉竹的遭遇,因为那也无非是多了个垂泪叹气的人,对事情毫无帮助。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决定去赴十三的约。
  怀里揣着一个匣子,是和李浩逛琉璃厂时淘来的一方婺源龙尾砚。当初店老板拼命向我吹嘘什么“贮水不耗,历寒不冰,呵气可研”,我看雕工十分精细雅致,就买了下来。留着自用那是暴殄天物,本来就打算送人的,给了十三正好。还有那方家的事,也可让十三帮忙打听。
  马车停在西角门,我下了车,刚抬脚跨进门槛,就和正巧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老四抬头看到我,也是一惊。他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紧抿着,虽衣饰仍如往常一丝不苟,我却总觉得形容憔悴。我们对视了片刻,他忽然猛地拉住我甩开众人往回走。他是怎么了?第一次有这样失控的举动。
  他拉着我避开甬路,进了满是花木的前院,走到一棵老柳下终于停下来。他仍旧不说话,但不同于刚才的冷漠,望着我的眼睛里满是哀伤。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忍不住抚上他的脸,他闭上眼,伸手覆住我的手背,唇摩挲着我的掌心。即使是他,也有这样伤心无奈的时候。我们都是凡人,有些事预见不到,也阻止不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拥抱他,他先是一颤,既而紧紧地抱住我。等到情绪慢慢沉淀,他终于放开我。此时,他的眼神已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冷静,只是看着我的时候,还多了一些柔和。他沉默地看着我,我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低头吻住我。这个吻异常地热烈,跟以往淡然温柔的浅吻完全不同,他像是要吃掉我一样用力。没有经历过时,我完全不知道这种吃口水的事会炽烈地让你头脑空白一片,除了回应什么也想不了做不了。
  终于结束之后,我的呼吸还有些乱。他又搂了搂我,轻声说:“我先走了。”
  “恩。”我回应了一声,然后目送他离开。
  我收回目光,刚转身想往花厅方向走,便见到十三站在不远处。他慢慢地走近,似乎十分艰难地问:“你和四哥,你们……”
  我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如你所见。”毫不意外地看到十三满脸震惊。
  他用了好一会儿接受这个意外,然后似是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不用我回答,我也回答不了。于是我转而问他:“他是怎么了?”
  十三像不能理解我意思似的看着我,我只好重复了一便:“你四哥他出了什么事?”
  他长叹一声,答道:“弘晖,四哥的长子,昨日夭折了。”
  啊,原来如此。
  短暂之夏
  “姐,该上来了。”李浩在岸上一边用换下的衣服擦拭湿漉漉的身体,一边冲我喊。
  扎入水下之前回了一句:“我要再游一趟。”
  六月正是戏水的好时节,可惜难得找到这样清净无人的水域。毒辣的太阳把一切加温烘烤,地上早就如焦了一样,河水也是温热的,水面三尺以下才有凉意。我以全速游了一个来回,终于有了精疲力竭的感觉。踩着湿滑的石块上了岸,捡起地上的包裹,走进河畔的小树林。
  “姐。”外面传来李浩的声音。
  “嗯?”夏天就是虫子多,我很快地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前两天我见过十四爷。”
  “是吗?”我把湿透了的辫子打开,用浴巾(让人裁的白棉布)擦着出了林子。
  “他问起你来着。”李浩背对着我,拣着石子往何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