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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易逝水长流 作者:秋若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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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街上踟躇片刻，无奈，只得转身回家。
路上已是霓虹闪烁，亮如白昼。
这入目的繁华，这过眼的云烟，得到了又怎样，得不到又怎样？在我们转身的刹那，可能已错过了许多会令我们遗憾的风景。也许，在我们最快乐，最肆意嬉笑的时候，最爱的人也正在经历着人生之苦难，甚至是生死的考验，反之，亦然。
在这冰凉残酷的世界中，任何人想要活下去，都只能靠一己之力。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照顾你周全。可是，终究我们还是会努力捕捉如影似风的一丝温暖，无论结果怎样，那到底是人生里的希望。
晚上，我窝在沙发里，心神不安。
手机响起。
接通电话，只是哭声。
“凌丽，你在哪？”
“……”只是哭。
“凌丽！”
“……”
“凌丽，说话！”
她终于呜咽着说出她的所在。
我随便裹件衣服冲出门，在公园河边的草丛上看到了她。她的背剧烈的抖动着，我的眼眶立刻湿润了。我慢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用泪眼看向我，然后扑到我身上，泣不成声。
“他……他怎么能……死了呢？……他怎么能？”
我抚着她的背，嗓子被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死了……死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死了……”
她就这么在冰冷的夜里，伏在我的肩上，凄凄的哭着。为了程勇，一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一个永远不会把她放在第一的男人，一个曾经给过她无尽快乐的男人，一个她会思念终生的男人……
我送凌丽回家，把她交到高俊手上。
她脸上的泪痕已干，可仍旧能看出她哭过。高俊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他接过凌丽，谢了我。
把凌丽交到他手上，我是放心的。
我知道凌丽很伤心，毕竟这么多年，她不曾真正的将程勇遗忘。可是，她究竟有多伤心，却不是我能体会的，也许，周天鸿死了，我也会如此吧！
接二连三的琐事，我已连续请假多次，心想，现在大致什么事都平静了，那我也老老实实的上班吧，终于可以好好报效公司了。
杨玉青那里，我是要好好谢她的。
人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没有发生在我身上，反而这些天里，她帮了我很多忙。有时，能请假便请假，不能请假就只好翘班，大多时候都是她替我兜着的。进公司以来，她一直任劳任怨，好似我是个恶婆婆一样，总在欺负她，现在终于良心发现了！
于是，我决定晚上好好请她吃一顿，请梁冰作陪。
我跟她说时，她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她做的都是份内的事。我逗她说，我都与梁冰说定了。她红着脸，垂下头，不再言语。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杨玉青的全部注意力都缠绕在梁冰身上。羞涩的目光散发出的满是热烈的光芒，她看着梁冰的时候，那种幸福又甜蜜的表情，我懂。那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拥有的，我也有过。
可是，梁冰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杨玉青要是想走下去，路还长得很。
高俊一早打电话给我，约我喝茶，我答应他下班后赴约。
面对面坐着，他低着头闷闷的，然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宜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可是……”
我犹豫着，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如果我就这样把事情告诉了高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凌丽的背叛。
“我终究也算是半个当事人。”
“可我还没有得到那个完全当事人的同意，你何不自己去问她？”
他没有回答，却给了我另一个答案。
“昨天，我把离婚协议书给她了。”
“什么？”我的惊讶之情无以复加，“你……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她嫁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他没有激烈的辩解，只是无奈的低低的说，“我不想总做个局外人。”
“你怎么能算局外人？”
“我是在她身边，而且可以长长久久的在她身边，可是她始终忘不了她心里那个人。”
我沉默。
“我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弄清楚，至少可以没有疑问的离开。”
“高俊……不要离开，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可以告诉我全部吗？”
“你想知道的那个人叫程勇。”
我深吸口气，看着他，他一脸茫然，眉微微皱着。
“他……死了！”
惊讶之情爬上他的脸。
“准确的说，我们刚刚知道他死了……”
然后，我娓娓叙说了关于凌丽和程勇的事，当然，也不是全部都说，因为毕竟有些事的决定权是要留给当事人的。
“高俊，我知道你的决定我是无权干涉的，可是在实施你的决定之前，你要为凌丽想一想。我知道我这么说是有点自私了，可她是我唯一的朋友。高俊，至少陪她走过这段日子吧，我真的怕她熬不过去！”
说完，我径自离开，留下久久不能回神的高俊。
走出茶馆，我立刻拨了凌丽的电话。
凌丽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憔悴。
我一步越进大门，轻轻抱住她。她只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好似撑了很多天的一口气。
走进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间，没什么变化。高俊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两天了，这是我到了凌丽家才知道的。
屋里略显凌乱，一看便知它被主人忽略了好几天。
我顺手敛起茶几上的报纸杂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乱丢的东西。
“没去上班吗？”
“请了假。”
“你可是负责的好老师呀，就这么丢下学生，舍得吗？”
她笑，“好老师又怎么样，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定，还拿什么脸去教学生？”
我不与她说笑，正色道，“凌丽，你不会答应和高俊离婚吧？”
“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你……你知道他不是真的想与你离婚的！”
“那是什么，拿来与我玩吗？”
“凌丽，你明白我的意思。”
“算了，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好累。”
“凌丽……”
“什么都别说了，给我做饭吧，我好饿，要饿死了！”
我叹口气，先伺候她的肚子要紧。
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定是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我打开冰箱，把不能吃的丢掉，能吃拿出来做，弄了一桌还算丰富的晚饭。
她坐到桌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了两碗饭后，又要第三碗。我小心的在碗里添了少少的一点，她连看都没看就往嘴里塞，两三口又一碗，还要！
我从她手里夺过碗筷，不准她再吃，这样吃下去非把她撑死不可！她那哪里是吃饭，简直是在发泄！
收拾好厨房，我拉她出去散步，她吃得太多了。
她蓬头散发也不打理就往外走，我拦住她，在衣柜里找出一顶帽子给她盖上，她没有意见，我们出门。
路上，她一直低头走，话很少。
就是这个样子！她心里不好受时就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与她说话，只是任她沉默着，在户外清新凛冽的空气中，也许头脑会清醒一点，很多事情她是需要想清楚的。
我跟在凌丽身后走着，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我拿出看，是杨玉青。
“赵姐！”
“玉青，有什么事？”
“我……”
“恩？”
“是……”
“说吧！”
“你觉得梁大哥人怎么样？”
我明白了，她是为着梁冰。
“他人很好。”
“我……”
“你是想说你喜欢他？”
“赵姐！”
“好了，我不会笑话你的，有什么话跟我直说吧。”
“我……我是喜欢他，可是他好象一点也不喜欢我。”
“这个……”
我能说什么？谁都不是傻子，我不可能骗她说，梁冰喜欢你！关键在于他喜欢的是我，我一直想躲避的问题！我真想告诉她，你一直在征求你情敌的意见，你知道吗？虽然这个情敌之名不是我自愿背上的！
“你是个好女孩，不要看低自己。”
“赵姐，你认识梁大哥的时间比我长，你能帮我问问他吗？他好象很接受你的意见！”
接受我的意见并不代表接受我推荐的情人，真是难住我了！
“我……”
凌丽呢？我抬眼已找不到她了！人呢！
“玉青，先这样，我还有事！”
“谢谢你，赵姐！”
“不客气！”
挂断电话，我疯了似的到处找人，一路狂奔直至家中。进门才发现她老人家早已坐在沙发中喝起茶来，我真是气得头顶都冒烟了！无奈，心情不好的人最大，我有脾气也没处发。叹了口气，上床睡觉。
没一会，凌丽也上床来。床上下晃了几晃，她凑到我身边，从后面抱住我，额头抵在我的颈背之间。
我知道我是她的依靠，她亦是我的。
我和她之间，无所谓谁依赖谁多一点。
也许从某一方面说她更依赖我，她开心时会打电话给我，不开心时会跑到我面前哭。而我，也许开心时会把好消息告诉她，难过时却喜欢躲起来一个人舔伤口，即使如此，我也知道她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可信赖的人。
她的脆弱一点一点传入我的体内，心竟也跟着痛起来。
她的泪湿湿凉凉的滴到我的背上。
“跟高俊就这样了吗？”
“我没有权利要求他什么，你知道的。”
“只要你留他，他便不会走。”
“我要用什么留他，凭什么留他？”
我无言。
我走进办公室时，杨玉青正在拖地板。我放下包，拿起抹布擦桌子，她拖完地又来抢抹布，很认真的抢，仿佛我不给她就是要了她的命，我松手由她去。
老规矩，从凌丽家来上班必有早点供应，只不过两份改三份。
梁冰过来吃早点，杨玉青用她的大眼睛水水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低着头躲了出去。我还在奇怪她的反应时，忽然想起她昨天晚上在电话里与我说的事，最后我好象急着挂电话，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她什么，什么呢？好像给她和梁冰做红娘！
想到这，我被油条豆浆又噎又呛的，好一阵咳嗽，梁冰忙过来拍我的背。
“怎么搞的，你几岁了，吃个东西还这样？”
“我……”我这还不是因为你，咳嗽声代替了下面的话。
“赵宜家，你可真行！”
“梁……咳咳……咳咳……梁冰，你再笑我，小心……咳咳……”
“还是你自己小心吧！”
说着，他把一张大脸凑到我眼前，我怔住，还真挺好看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喂！傻了？”
我打掉在我面前乱晃的猪蹄，“什么傻了，我傻了就是你咒的！”
“这也怨我？”
“是啊，就怨你，没事干吗长一张桃花脸，一双勾魂眼？”
“什么？我？桃花脸？勾魂眼？”
“对啊，就是你！净给我找麻烦！”
“天啊，真是冤枉啊！我怎么给你找麻烦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
“你……算了，你智商有限，说不清楚！”
“我……我今天什么也没做，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
“你的出现就招我惹我了！”
“好！我走！”
说完，他竟真拿着他的早点走了。我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愁的要死，那样的话我怎么说出口？
杨玉青一回办公室就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只是没好意思直接问。
“那个……玉青，我还没……我晚上找时机跟他说。”
她点头如捣蒜，笑靥如花。
下午，我晃到梁冰办公室，在他桌前磨蹭半天，终于说出晚上我要请他吃饭。他吃惊的望着我，神情像是看见一头猪飞过办公室的天花板，我真想骂他两句，最后忍住了。
“那个……”
看着满桌好吃的吃不下去，这可真不像我，可我确确实实难以下咽。
“有什么话就说！我就知道请我吃饭一定有事，放心吧，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我小心的问。
“真的！”
“那我可说了？”我再小心的问。
“说吧！”
“那个……是……是杨玉青！”
“她？她想求我办什么事？”
“不是想求你办事，是……”
“那是什么？”
“她……”
“你今天怎么回事？这可不像赵宜家！”
“我……”我一咬牙一闭眼，“她说她喜欢你！”
餐馆里人声杯碟声此起彼伏，我们这里却是死静。
“梁冰？”
他看着我，目光像我们之间的气氛一样沉静。
“梁冰？没关系，我就是帮她问问，你……”
“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为了这事？”
“恩……是！”
“你希望我们在一起？”
“我……”我真的说不出一句话，无论如何，这样对待一个将感情投入在你身上的人，都是最残忍的。
“她挺好的，你还挺有做媒婆的天分的！”他笑着说，目光有点冷冷的。
什么？他说她挺好！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看见过的表情，没听到过的语气，他仿佛是另一个人。
他低头继续吃东西，没再发表任何意见。
我也低下头，往嘴里扒东西，没敢再多问一句。
这是我们吃的最沉默最难受的一顿饭。吃过饭，他送我到凌丽家门口，没说什么转身走掉了。
我一进门，舒了一大口气，摊在沙发上。
“怎么了？”凌丽汲着拖鞋从屋里走出来。
“我给杨玉青做红娘去了。”
“哦。”
“给梁冰。”
“什么？”她瞪大眼睛跳到我身边。
“给我办公室的杨玉青和梁冰。”
“你……你也太……”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何止错了？简直大错特错了！”
“我已经难受的不行了，你就别再说了！”
“不说怎么行？你……”
“我不就给他们牵个线嘛！”
“他是谁？他是梁冰！”
“梁冰怎么了？梁冰不是人啊？梁冰不用交女朋友啊？”
“他是人，也要交女朋友，他交女朋友的事全世界都能管，就你不行！”
“为什么？”
“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他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
“怎么样？你真不知道？”
“我……我装不知道不行吗？”
“你装不知道没人可以管，你不能这样啊！多伤他！”
“我知道，我也不想，可是……要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这样吗？”
“我？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
凌丽听了事情的原本，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她知道我，我答应别人的事势必要做到的，哪怕是不情愿答应的，但只要答应便会做。
“梁冰心都凉了吧！”
只这么一句，我一夜辗转难眠。
早上，三份热腾腾的早点出现在办公桌上。
梁冰从办公室门口过，竟没有走进来，连看一眼都不曾。我拿着早点走进他办公室，放在桌上。
“我吃过了。”他平平的答道。
我真是火大了！我不就替杨玉青说了句好话吗，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没多说什么，爱吃不吃，我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整个上午，我闷的喘不过气，看哪都不顺眼。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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