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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泪 作者:袭默然(纵横网2012-6-8完结)-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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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儿!”绣夫人刚刚缓和的面容,在听到磬儿又提季默言的名字时,再一次厉声喝道:“你跟季默言的缘分就到这里,不可以再继续了!以后不要再替他说话,他没有资格让你来为他求情!”
这一下,磬儿彻底糊涂了,绣夫人和娘亲一样都应该是皇后的人才对,为什么一提起皇后和季默言,绣夫人都一脸的不悦之色?可是让磬儿带着疑惑过活,磬儿是万万受不了的。
“为什么?我娘不是皇后的妹妹么,皇后的儿子为什么会受到您如此的憎恨?季默言并不像你想得那般可恶,虽然有时候他的确像个浪荡公子,可是他很讲义气、对自己的承诺也会一一履行,即便是心有不甘,也绝没有强留之意…”磬儿凝色追问,不断地说着季默言的好话,磬儿自己也没有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心里,季默言的位置已然如此重要了。
“住口!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他害死了你的生母,是他的母亲让你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如此一来,你还要替他和他的母亲说话么?”绣夫人本想逃避地不去回想,可是磬儿的追问实在令自己气结,一气之下,绣夫人脱口而出。
又是良久的沉默,磬儿只觉得连呼吸都停滞了。季默言,他是…害死娘亲的人?不,不可能…
“不是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是害死我娘的人…”磬儿彻底懵掉了,不敢相信这一切。
绣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皆是愤恨之色,尽管不愿去回想,可是话即已出,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当年,雅夫人奉皇后之命来淩晔国办差,年仅四岁的三皇子非要缠住雅夫人带他同去!后来竟悄悄躲在了行李箱中偷偷混出了皇宫,直到出了城才发现他。他苦苦哀求,不肯回去。无奈,只得带着他一同上路…很不巧,在漫漫黄沙的漠北边际,遇上了封地的恭亲王…”
“恭亲王?”王婶一愣,追问道:“难道是日后暴乱闯都,掀了慕容府的那个藩王么?”
“正是!”绣夫人暗暗叹息,接着说道:“当时,我们的随从并不多,又是第一次途经茫茫沙漠,几次沙尘暴的袭击,我们的粮草已然所剩无几。身边还带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们走得很艰辛…遇上恭亲王后,我们不敢暴露身份。只说是带着孩子去投奔身在渌城的父亲…恭亲王倒也爽快,说会一路相送。原本这一切也都很顺利,可是就是这个三皇子,他无意见暴露了身份,导致我们一干人等都被关押了起来…”
绣夫人顿了顿,目光微微有些呆滞,接着说道:“后来,我们逃了出去…在藩王的人马追杀之下,恰巧被慕容将军所救…他是漠北守边的大将,刚正不阿、也是个性情中人,雅夫人对他早有耳闻,并十分信任地告知了实情…慕容将军派人将季默言安全送回了北琰国,而后亲自带着雅夫人和我来到渌城。然而,来了之后的数月里,雅夫人却并没有去执行皇后的命令,我们主仆二人一直很安详地生活在桃园竹舍里,没有外人来打扰。慕容老爷时常会来小住一阵子…我没敢多问,可是也渐渐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磬儿认真的询问,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雅夫人怀孕了…害喜很严重…每每都是吃不下、痛苦地坐立难安…”绣夫人微微泯唇,强忍住泪水哽咽地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能够从恭亲王的监狱中逃出来,并不是偶然…是雅夫人牺牲了自己…”


 

第一百一十七回 绣织纺的真相(三)
“牺牲了自己?”磬儿凝神。
“没错,那夜荒漠的月色异常的明亮,我们三人被关押在牢房里,不久来了两名侍卫带走了雅夫人…我和季默言一直等,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雅夫人才一路匆匆跑回来,拿着一块令牌命侍卫们开了牢房的门,我们才得以逃了出去…”说到此,绣夫人再次顿住,无力地哽咽着。
“你说的牺牲,难道是?”王婶不敢相信地问道,双眸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地猛然回头看向磬儿。
绣夫人也是一脸无奈地望向了磬儿,沉声道:“不错,那夜,雅夫人用自己换得了令牌,我们才得以逃出来…磬儿…的确是恭亲王的女儿!”
“不会的…我是慕容府的女儿…怎么会?”磬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什么…到底是什么…一会儿说我是慕容府的二小姐,一会儿又说我是藩王一夜情的孽种…我到底是谁…只觉得浑身无力,磬儿瘫软地身子快要滑落的时候,王婶急忙坐在床沿,抱住了磬儿。看着倍受打击的磬儿,心疼地捶胸道:“我可怜的孩子,你不要这样,娘看着你这样,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孩子,你不要这样…”
磬儿揽住王婶的脖颈,哭得歇斯底里:“娘,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啊…您说过,我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我是在爱中诞生的…可是,这样的结果又是什么?爹爹不爱我,娘却是为了救人牺牲了自己的…那我到底算什么…娘,我的心好痛…”
“磬儿,这一切你终究是要面对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告诉你这些,只希望你能尽快接受这一切…”绣夫人凝望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二人,深深叹息着转身出了房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绣夫人的泪跌落在雪白的绣裙上。
这几日,绣织纺的气氛异常的沉寂。磬儿一直呆在房间里,终日谁都不见…绣夫人一直在忙着筹备些什么,也是甚少涉足绣织纺。绣娘们只知道那个叫疏香的女人回来了,而且像个大小姐一般被“藏”在了闺房之中,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日,磬儿终于在小月的拉扯之下跨出了房门。今日的阳光甚好,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太阳露脸了,今日的光线虽不温暖,可也足以将身上的晦气一扫而光。
磬儿的心情好了许多,身边有这么个聒噪的丫头陪着说说话,磬儿也不觉得寂寞了。这几日虽然还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磬儿迫使自己忘掉,连带着季默言和萧峣的事情,一并强制抹去…
现在不是想那些儿女私情的时候,虽然磬儿也会问自己,萧峣为什么都不来找我?为什么自从成亲之日后,娘亲、绣夫人、甚至包括小月,都像是没有萧峣这个人一样,大家缄口不提萧峣一个字…磬儿虽也奇怪,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默契得不提,而自己也真的累了,不愿再提起,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两人来到后院里,磬儿的眼睛已经可以看清东西了,只是微微有些模糊。在这个满是晾晒的布匹中,磬儿竟发现一个角落里,安安静静地放置着一盆金黄色的菊花,隐在房檐的阴暗处。磬儿走过去,小心地将它搬到太阳底下,擦拭着花瓣上的尘土,珍惜地看着、嗅着,感受着这一派祥和。
磬儿被小月逼着穿上了绣夫人亲手做得这件水红色长裙,不是磬儿不愿穿,只是这衣服太过秀美华丽,在绣织纺里穿成这样,一定又要成为众绣娘们的话柄了。
“磬儿姐姐,这衣服穿出来多好看啊!你干嘛不喜欢啊?”小月嘟着嘴巴,羡慕地看着磬儿一身华装,衬着那一盆盛开的菊花,美得就像个仙子。磬儿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的房檐下面,几个绣娘小声嘀咕着。
“啧啧,看她穿得是什么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哼!”
“就是啊,在这绣织纺里就显摆成那样,出了绣织纺的那几日是不是早就和野男人勾搭上了?”
“听说她不是成婚了么?”
“是啊,不但成婚了,成婚当日还被人抢了去呢,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啊…啧啧…”
磬儿无力地叹息,竟忍不住失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奇怪,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我一定就上去扇他们两巴掌了,为什么现在竟变得这么淡然了呢…是超脱了,还是已经无所谓了…”
小月愤愤地叉着腰,冲着那些绣娘吐口水,怒骂道:“你们这群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姐姐!当心绣夫人回来撕烂你们的嘴!”
“小月,别说了!”磬儿轻声制止,看着小月那“小泼妇骂街”的模样,有些震惊地接着说道:“你这是跟谁学的?女孩子这个样子怎么行?小月,以后不许这么粗俗地骂狗了…”
“噗嗤”一声,小月笑道:“是,小月遵命!小月以后再也不跟疯狗一般见识了…”说着,小月一副得逞地坏笑,跑到磬儿的身边,对着那群气急败坏的绣娘们做鬼脸。
“你你你…哼!”见没有机会再占上风,那群绣娘们悻悻地回了绣房里。
小月开心地揽住磬儿的胳膊,很夸张地坏笑道:“哈哈…磬儿姐姐,您真厉害!一句话就把她们气跑了…”
“你呀!若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跟她们斗气呢…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穿这衣服了吧…竟给我惹事!”磬儿故装气愤地给了小月一记响栗子,正正好敲在了小月的脑门儿上,小月疼得“哎呦”一声,依然很开心地憨笑着。
“小月做得对!这衣服啊,磬儿穿出来最好看的!”
是绣夫人的声音,磬儿和小月齐齐回头,只见回廊下绣夫人束手而立,笑得温柔。她一身雪白的缎面小夹袄,头上的珠钗也不似从前那样妖娆妩媚,独有两只简洁地簪在盘发上。今天的她格外的清爽、,磬儿看得奇怪,她这一身素装,是要去哪里么?
绣夫人走近磬儿,含笑凝望着磬儿的双眸:“很久没有看到你这般戾气的一面了…方才做得很好!磬儿,日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我们不可以再一味的忍让了…”
绣夫人的话,好似还有更深层的含义,磬儿不太明白,只是轻轻问道:“绣夫人这一身素装,是要去哪里么?”
“恩…”绣夫人幸福地抚摸着磬儿长发:“今天,我们去祭拜你的生母!”
磬儿微微颤抖,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祭拜…我终于要去见娘亲了…绣夫人,我去换件衣服,您等等我…”
“不用了…”磬儿刚要转身,绣夫人拉住磬儿的手臂:“我想,你娘亲更希望看见你美丽的样子…这身衣服,你穿出来很美…”
磬儿的心怦怦跳着,用力点点头,跟着绣夫人绕过回廊去了前院。王婶已经收拾好各种祭拜品,正一点点盘上马车。小月扶住磬儿,四人上了车后,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马车一直朝北而行,一路上磬儿的面色都十分凝重,王婶和绣夫人也都各怀心事,只有小月无聊地瞅瞅磬儿、望望绣夫人,再看看王婶…耐不住寂寞的小月兀自把玩着手指,听着车窗外时而喧闹拥挤、时而安静,好似经过了一片旷野。
越是接近,磬儿的心里越是浮躁难安,绣夫人轻轻地拉住磬儿纠结在一起、不断搓着的手指,安慰道:“夫人看见你,知道你这么健康的成长,一定会很欣慰的…磬儿,我感谢上天让我找到了你!也感谢你,这么健康地长大…”
“绣夫人…”磬儿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是我感谢您才对,谢谢您找到了我!得知生母的事情,这已经是给我最大的安慰了,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依然不后悔能够这样遇见你…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选择经历这一切,然后让您找到我…”
如果上天让我选择是否愿意从此逃离红尘,隐姓埋名做桃园隐士,而瞎了双眼、抢亲、得知自己的悲催寿命…这一切的打击,磬儿依然会绝然地选择后者!如果这些打击是寻找心灵的答案的必经之路,磬儿甘愿再次忍受…
马车停稳,磬儿最后一个下了车,环顾四周,茫茫的原野不见一人,仅有这一条悠长的小路弯弯曲曲一直通向远方。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磬儿跟着绣夫人穿过小路上了山坡,一路皆是青油油的松树,松针落了满地,积雪衬在上面,厚厚地压了一层。
这里果然甚少有人涉足,背山面水,真是个清幽的地方!磬儿不禁心中温暖了许多,娘亲有绣夫人这样的朋友照顾了一生,逝后还能承蒙绣夫人的恩情,得以久安于此,人生能活得像娘亲这般殷实无悔,就算是死又有何惧呢…
四个人沿着山坡一路攀岩,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赫然屹立着一座孤坟。磬儿的身子不由得一颤,远远地凝望着,磬儿好似看见了娘亲在向自己招手。


 

第一百一十八回 绣织纺的真相(四)
娘,女儿来了…女儿不孝,事隔十五年才得以来看您…一步步挪动着步子,磬儿缓缓靠近坟头。面对着一块厚重的石碑,磬儿抬手抚摸着冰凉的碑面,却是没有一点刻痕。
磬儿凝眉仔细摸索了一遍,迷惑地问道:“绣夫人,这碑面为何没有字?”
绣夫人提着篮子蹲在石碑的一侧,轻轻地抚摸石碑道:“因为不知道要刻些什么…”
磬儿的心又是一沉。是啊,娘亲虽是慕容府的二夫人,却是生下藩王的孩子离世,这样不明不白,究竟要写什么碑文才合适呢…娘亲的一生都是在为别人而活,就连离世也是为了生下孩子…磬儿觉得心疼,扑通一声跪在了石碑前。
“娘,女儿来看您了…”磬儿颤抖着嗓音,轻轻地呼唤着。王婶帮着绣夫人摆上祭品和香炉,小月点燃烧纸,和磬儿一起跪着,一张一张点燃烧尽。
“夫人,绣心不辱使命,虽然事隔十五年才得以见到小姐,总算看着她平平安安的…今后,绣心会与小姐相依为命,夫人放心吧…”绣夫人手持三只焚香,镇重地三叩首,将焚香插在香炉里,躬身再拜。
王婶将点燃的焚香交到磬儿的手中,磬儿凝色接过来,沉色叩拜道:“娘,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女儿,女儿的心中已然下定决心…娘一定要相信女儿,若是违了娘的心意,女儿的不孝,也希望娘能原谅…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做!”
磬儿刚说完,绣夫人侧过头来,凝眉望向磬儿,好似在说:“必须做的事?是什么,既然知道会违了娘亲的心意,为什么还非做不可…”
磬儿“听”懂了绣夫人心里的反对,可是依然下定了决心,磬儿假装视而不见。沉沉地低下头,一次次叩拜着。
王婶和小月很识趣儿的走到一边去了,想必磬儿是有很多话想跟生母说的。偌大的旷野,仅剩下磬儿和绣夫人两个人。
“磬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绣夫人轻声问出口。
磬儿凝望着石碑,认真地说道:“我要找到真相!不管恭亲王是不是我的父亲,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娘亲,为什么可以不负责任的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又从此对她不闻不问…我要知道北琰国的皇后到底是不是我的仇人,每天被这些是与不是折磨着,我觉得快要疯了…”
“磬儿!”绣夫人厉声训斥:“当着你娘亲的面,你居然也能说出这些话!你很清楚,若是夫人知道这一切,是根本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磬儿沉声一叹,悠悠答道:“绣夫人,我知道您不希望我涉险,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以前,我不知道生命的短暂,最希望和相爱的人,在一个桃源之地厮守终老,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我不想再浪费我剩下的生命了…因为我的时日不多…”
“什么?什么叫时日不多…”绣夫人好似被当头棒喝,磬儿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有这么苍老的话语,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没有生命力的言辞…
“我和娘亲一样,也是寒性体质…”磬儿淡然的一笑,好似在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可是面上的那种凄凉,是掩盖不掉的伤。
“什么!”绣夫人彻底呆住,愣神地摇头道:“不!不!”
当年,雅夫人中了赤岭散,也是因为寒性体质无药可医。怀孕期间虽是极其小心了,可生产的过程中正处于兵荒马乱,没能及时制止大出血,才致使最终的香消玉殒…磬儿为什么也步了她母亲的前尘之路…该怎么办?泪水滑落,绣夫人只觉得天地间一片灰暗…
“不要为我难过…如果说这就是我的命的话,那么上天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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