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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门当户对(出书版) 作者:老草吃嫩牛-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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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时候,高卓煮了七八个鸡蛋,他也只会做这个。周彦剥了一个鸡蛋,蘸着酱油吃。周晨笑着看弟弟吃白水煮蛋,很随意地说:“憨憨,你知道吗?我一直奇怪你怎么吃不腻这个,后来我想起来了,咱爸说过,等嫌了大钱,咱家天天吃煮鸡蛋。对了,最近你没照镜子吗?你长得越来越像咱爸了……”
周彦愣了一下,却再也没有碰过那盘煮鸡蛋。姐姐这一天一直是咱爸长,咱爸短的。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只因为一块不属于她的手表,就把以前的一切冤屈忘却,原谅。
“高卓,我告诉你啊,这手表可是我爸爸给你买的,很值钱。你可别丢了,丢了我跟你离婚!”
高卓赶忙点头。从昨天到现在,周晨一直在说这个手表的事儿。 “姐,你想咱爸了?”周彦插嘴。
周晨摇头,“没有啊,只是看到你才这么说的,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多像他。”
晚上的时候,周彦对着镜子足足观察了自己半个小时。
星期六,周彦跟姐夫去接鹏鹏。在学校院子里的时候,周彦看到鹏鹏只是抱着杆子,看别的小朋友玩,并没有参与进去。
“鹏鹏。”
鹏鹏跑过来,挺高兴地抓住他的手,“小舅舅,你来接我了。”
“嗯,你爸爸也来了,他在学校门口呢,有些事。你怎么不跟小朋友玩啊?”鹏鹏撇下嘴,“太幼稚了。”
周彦大乐,扭头看下学校门口,在那里,高卓一声不吭地听着一位打扮很时尚的女人数落。那女人一直在哭,围观的群众很同情。
“里面的人质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了人质,缴枪不杀!” 一群月底才有家人接的孩子,在操场上玩着警匪游戏。
鹏鹏很无奈地摊手,“小舅舅,你看到了吧!很幼稚吧?”
周彦抱起他,“是啊,是啊,你最成熟了,像个老头子。”
汽车的雨刷器有节奏地在玻璃上画着半圆,周彦开着姐夫的车子往家走。高卓在车后座一下一下地拍着鹏鹏的后背,待孩子睡熟,他对前面的周彦说:“今天这事别跟你姐姐说,她最近的情绪很不好。”
“你能解决?”周彦的语气很平淡,
“我想解决,可是她是鹏鹏血缘上的妈妈。她说她要跟我打官司,抢鹏鹏的监护权。”高卓那张娃娃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的神情。
周彦沉吟了一会儿,问他:“她要多少钱?”
高卓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她要钱?”
“笑话,你脸上有花啊,她要你?就我姐姐傻,当你是个宝。”
“那确实。”高卓挺不要脸地笑着附和。
“她要多少?”周彦又问他。
“三十五万。”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嗯,她说我的研究也有她的功劳,现在的房子原本也是她该有的。研究奖金她要一半,那房子她要四分之一。”
“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我是绝对不会给她的。”高卓的脸上带着知识分子的那股子倔强,周彦撇嘴。
他安心了,一切能够用钱来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个问题。第二天,周彦瞒着姐姐、姐夫,找了一家律师行联系了高卓的前妻,出了三十五万,买了一纸现金收据跟孩子的监护权放弃书。离开南鞍的那天深夜,周彦将那两张纸悄悄地给了姐夫。
“这事儿就别跟我姐姐说了,她还怀着孩子呢,知道了肯定会闹。”
“你给她钱了?”高卓有些生气。
“我姐还有四个月就生了,你不能叫鹏鹏一直上寄宿小学。我不给她钱,你倒是教我个好办法?”周彦耐心地跟高卓解释,高卓这等书呆子犯起倔来是非常难拽回的。
高卓坐了一会儿,去屋里取了一张卡回来递给周彦,“这里面是我给鹏鹏存的教育基金,有十万块,其他的算我借你的。”
“姐夫!”周彦挺郁闷,“你是不是觉得钱这个东西特俗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浑身都是铜臭味儿?”
“不是,周彦,你误会了,我、我从来没这样……”高卓又结巴了。
“你就是这样想的!你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崇高的,你觉得你拥有的一切高尚品质能够帮你解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问题。姐夫,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哪里吗?你把这个世界看反了。最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那些书里、电视里的东西是虚构的,只有你相信那些东西是真实的。我不怪你天真,你天真只是因为你没挨过饿,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对待我姐姐吧……”
“小鸟挨过饿?”高卓很惊讶地问道。
小鸟怎么没挨过饿,小鸟也是要过冬的。
周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可以,他期望别人也永远别想起他们姐俩的那段时日。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被木琴搬空的家里,就连灶上的铁锅她都没有放过。那一晚,周彦饿得哇哇大哭,姐姐跑了出去,他等了那么久,越等越害怕。后来,周彦顺着村里的小道去找姐姐,在供销社那边,他看到姐姐被村口小卖铺的张瘸子按在墙上乱摸。那天,月亮一直在跟乌云捉迷藏。天空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暗的时候他能听到姐姐的哭声,明的时候,他能看到姐姐那张沾满泪水的小脸。
人这一辈子会有许多后悔的事儿,周彦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自已那一年的懦弱。那时他跌趺撞撞地跑回家,躲在墙角里。快到天亮的时候,姐姐抱着几包方便面跑了回来。脸上洗干净了,还对他笑着说:“憨憨,饿了吧。咱家没锅,你就干着吃,干着吃也香……”
后来,周彦长大了,有钱了。他想复仇,张瘸子却得癌症死了。即便张瘸子还活着,周彦能杀了他吗?他知道,姐姐一直庆幸张瘸子死了,死得那么合适。
周彦擦了一下眼泪,扭头对高卓笑了笑,“姐夫。”
高卓应了一声,抬眼看他。
“你小时候看过《童话大王》吗?”
高卓脸色一沉,有些窘迫地摇头,“上初中那会儿,我妈不叫我看,说是会耽误我学习。”
周彦抬跟看着天空,背对着他回忆,“小时候,我可想看那本书了。我们邻居家的孩子就订了一本,每个月他爸爸从大队回来,我们就眼巴巴地在他家 等。那书不是随便给我们看的,那时候,我跟姐姐要给他家抬水,抬满一缸,把手洗干净了才许我们看。每次看完我跟姐姐都会做许多蠢事,比如趴在小卖 铺的柜台上猜哪个罐头里住着罐头人,或者躲在我奶奶家的大柜子里,希望柜子里能出现个暗门。在我们去挖田里的田鼠时,我们希望能够找到贝克……” 高卓笑眯眯地听着,觉得那样的日子很美好,他是一天都没有过过的。
周彦跟高卓一直在讲自己小时候跟姐姐的故事,最后他说:“我姐不容易,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就弄死你。”高卓吓得够呛。后来他讲累了,就提着行李离开了。
Chapter 07 破碎的 友谊
周彦下飞机后,给何双双发短倌:我回来了。
何双双很快回复:地主大爷,姐姐相亲呢,你别捣乱!
周彦特别生气,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总归,心里略微有些别扭,具体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初夏,失去老婆管教的亮亮突然喜欢起了变形金刚。这几天,他就惦记着一件事,他想把深度一九七五,改名为赛博坦星球。他把自己家唯一的那辆小轿车喷成了黄色,贴满了大黄蜂。他给酒吧所有的服务员起了名字。他喜欢的就叫爵士、救护车、铁皮。假如谁干了错事,他就叫人家碎骨魔、麦加登什么的。如果遇到他不喜欢的顾客,他会小心眼地称呼人家为乡下摩托。
小庆懒得跟他生气,只能假装不知道,后来亮亮开着新车上街,很是吸引了一票眼光,但是在交警査阅了他的证件之后,勒令他将车的颜色给喷回去,亮亮舍不得,就把那辆车放在酒店门口成为一景,至于他自己,每天就骑一辆电动车。
自从周彦从南鞍回来,何双双就像走出他的生活一般,消失了,最开始的时候,周彦还是有些期盼的,这廝遮掩得好,大家就都没看出来。
月前,路志青的妈妈给周彦介绍了―位姑娘。据老太太说,那是一个满嘴大实话,大学毕业才一年多,在一家不错的公司上班,长相也很可爱的25岁的好姑娘。周彦这一次倒是非常重视,因为对方无论年纪、相貌以及其他各方面条件都是很合适他的。虽然周彦嘴巴上一直说不着急,不着急,可他也会寂寞,尤其是看到姐姐生活安定,他就更想安定下来了。他不需要那个人有多美,也不需要那个人条件有多么的好。周彦认为自己就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他希望他的妻子也可以跟他一样,踏踏实实,本本分分。
见面那天,周彦故意回避了深度一九七五的那帮家伙,他没准备给他们找乐子,于是便找了一家据说很是优雅的西餐厅。一段感情不管是不是有个很好的结果,但是只要初次见面的地方选得好,至少都会有一段不错的回忆。可路志青说,别整那些没用的,现在的女人过于聪明,己经不再是那个一见钟情的年代了。那些电视里的艳遇拿到现实中来,高难度不下于拿菊花开瓶盖。
这一晚,周彦很认真地在着装上花了心思,新买的英伦修身格子纯棉翻领衬衫,搭配了一条瘦腿的休闲裤,手腕上戴了一块合适的汉米尔顿机械表,还搭配了一双绒面的休闲鞋。他甚至给所有的钞票都找到了一个钱包,以前周彦很少带钱包,他一直觉得屁股上鼓鼓的很难看,所以他一般就是带着些许现金和一张卡出门完事。
北拓著名的西餐店里灯光摇曳,气氛浓烈,悠扬的小提琴声配着钢琴的叮咚声在演奏着《天空之城》。这里的灯光是暗黄色的,气氛是暗粉色的。周彦坐在早就订好的位置上,看着面前漂在酒杯里的红蜡烛。他有一种错觉,就是因为这一晚的气氛,他也应该好好地去谈一场恋爱。他等了没多久,背后便有人叫他的名字。
“等急了吧,周彦。”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声音,那种用鼻腔顶部发出的,带着一丝魅惑,却又有一种小可爱的音调。
周彦赶忙站了起来,扭过头。第一眼看上去,他还是非常满意的,至少这姑娘很会打扮,比何双双强百倍。她的头发烫着很洋气的大卷,眉毛细细弯弯的,大眼睛里闪着各种委屈、无辜、纯真、神秘等微妙的元素〈后来周彦才知道,那玩意儿叫美瞳)。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粉蓝色裙子,腰上系着丝带,斜打成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她的皮鞋上有蝴蝶结,她的卷发上也有蝴蝶结,周彦觉得,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自己的声音也打上个蝴蝶结。
“薛真吧,快请坐。”周彦站起来,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薛真坐下,不看周彦,却是往四周看了看,一边看一边说:“我以前跟朋友常来这里,那时候他们的西点厨子是从总部请来的。刚开店嘛,为了打名气。现在这里不成了,慕斯蛋糕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周彦表示抱歉,“我不常来,只是听他们说不错。”
“没事没事,这里挺好的。”薛真挺大方地把话题打开了,他们开始绕着餐厅聊了起来,东拉西扯之后,薛真终于把话题放到了正地方。
“我听阿姨说,您做生意挺早的?”
周彦愣了下,思维从各种西点回到了现实,“嗯,是很早,大学毕业那会儿跟路志青瞎闹着玩的。”
“怎么会!北拓谁家没去过建材市场啊,上个星期我闺蜜结婚我们还到那儿去转了一天。周先生平时上班很辛苦吧?”
薛真的双手撑在下巴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周彦有些失魂,尴尬地笑笑,“也不是很辛苦,都习惯了。”
“谁会对工作习惯呢,就像我,我就恨不得一辈子别上班。我就爱待在家里,叫老公养着。”服务生端着点好的餐点过来,薛真向后仰了一下,待服务员放好后继续开说:“我们单位挺没意思的。我们办公室有规定,不许染指甲,裙子不能穿太短,鞋跟不许过高。总之你喜欢的,他们都不许。哦,抱 歉,我是不是惹你讨厌了?”
薛真立刻将巴拉巴拉正在说话的嘴巴给闭住,小心地看着周彦。周彦连忙摇头,“不是,听你说挺好的。”
“真的?”
“真的,我话不多。你说吧,我挺爱听的。”
“那我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啊!我这人就是直,好吧,你看我咋样?”薛真呵呵乐,尾音丝滑地向上又向下,周彦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些颤悠。
“挺好的。”周彦客气道。
“我最烦人家说这句话了,你们就是不坦白,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周彦笑了; “听上去你常相亲似的。”
“喂,这话听得我要七窍流血而死了,我没事可做了啊,每天相亲玩?!” 周彦顿时思维有些停顿,这姑娘真是太坦白了。他很是窘迫,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吓到了?”薛真姑娘的脑袋左右晃,一脸的得意扬扬。
“没有。”周彦的思维被人牵着走。
“哈哈,好吧,我是常相亲,这个月你是第三个。我这不是到了年纪吗? 家里很着急,就像我嫁不出去似的。其实吧,我对每个相亲对象都是很认真 的,我只是相亲运不好。就上星期见的那个吧,他问我小名叫什么,我说你先说,他说他小名叫狗剩子。你说,我怎么能跟他好好处,他就是收拾得再利落,我一看他就想起他叫狗剩子,我觉得他就是在逗我玩。那样的人我不喜欢,太油滑了,一点儿也不实在。”
周彦哈哈大笑起来。他考虑该不该告诉她,其实自己的小名叫憨憨。
薛真挺俏皮地嘘了一声。她的指甲上亮闪闪的,也有蝴蝶结。两个人在一起就总要有个人是大方的,薛真这姑娘不招人讨厌。尤其是,她说“好啊”的时候,她会俏皮地说成“好爱”。每次听到,周彦都会眯缝一下眼睛。
“周彦,你创业的时候一定经历过很多艰难吧,现在做什么都不好做。”薛真适当地唏嘘了一下,男人总需要你去问他的创业史来满足他的虚荣心,薛真很聪慧。
周彦一愣,摇头,“没有,赶上合适的时候,也没受过什么艰难。”
薛真吐了下舌头,“我常听我们办公室的头说他的创业史,简直是字字血泪。你应付我,哪有那么简单的?你不知道,我们要是想请假,就去问他,哎,老大,给我讲讲你以前创业的经历呗。他就巴拉巴拉地说一上午,说完特高兴,一准给假!给我讲讲你的创业史吧。”
周彦不知道如何讲,只能笑笑。薛真懂得很多,偶尔冒出的话都很有哲理,比如,她说所有有经历的北京男人大多都叫“大志”什么的,听上去挺有阅历感的。周彦在她的面前很放松,间隙他也说说路志青。薛真对路志青家特别了解,她管路志青的妈妈叫表姨。后来,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路志青身上,一直说到了九点多,也不知道路志青今晚得打多少个喷嚏。
一场不错的相亲,周彦准备跟薛真姑娘好好相处一下。九点多的时候他们一起离开西餐厅,薛真建议沿着酒吧街走一回,周彦答应了。他跟在薛真的身边,看着她俏皮地扭着高跟鞋在道路上拐来拐去的。她喜欢看各种商店的广告牌,见到开门的店铺就一定要进去看看,甚至两元店这样便宜的商店她都不会放过。大约逛了有半条街的时候,周彦突然看到,街边的一家酒吧玻璃后,何双双与一个眼镜男正对坐着,也不说话,一个低头打电脑,一个闷头抠手机键盘,看上去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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