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恶 by ひちわゆ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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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欢地紧握住英彦的手。
〃请尽管吩咐。只要是为了课长，就算要我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那十五分钟后，你到会客室去。有一个非常适合你的工作。〃
英彦从对方汗湿的手掌中勉强抽出手指，离开了洗手间。一边走向电梯；英彦一边将擦手的手帕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简中。
〃橘课长，请。〃
搭乘着长长的滚梯，英彦来到了名建筑师设计的门厅，往前面一看，果然看见小野田穿着感觉像是新订做的西装笑眯眯地举起了手。
因为午休才刚结束，所以吃完午餐回来的员工和下午来访的客户令大厅颇为混杂。英彦将小野田让到接待室，拿了两杯自助式咖啡，送到有阳光舒畅射入的靠窗座位。
小野田让人有点出乎意料地适合穿西装，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只有没剃干净的胡渣还保留了他原本的感觉。
〃真不好意思，在您这么繁忙的时候来打扰。刚好有事要来东京，所以才想来打声招呼。〃
〃哪里，谢谢您专程跑这一趟。小野田先生的作品非常受欢迎。我想追加的订货单应该也送过去了吧？〃
〃是，都是托橘先生的福。上次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在那之后，您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因为感冒而躺了几天，毕竟上了年纪嘛，小野田笑着喝了口咖啡。英彦突然回想起在工作室时品尝到的美味咖啡，感觉上用这样的咖啡来招待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早上来的吗？您的家人呢？
〃她们在饭店等着。从来没有一家人一起来过东京，所以想趁难得的机会……〃
〃是啊。这附近有卖小野田先生作品的商店。请讳去参观一下吧。〃
〃谢谢。〃
小野田因为难为情而一个劲地摇晃身体。听说自己的作品受欢迎，他一定相当高兴吧？
看到浮现出微笑的英彦，小野田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拿出一个纸包。
〃我想多少答谢一下前些日子的恩情。…·这是村子里自酿的啤酒。相当受欢迎。算是我的一点小意。〃
〃不…请别放在心上。那是我应该做的。
〃别这么说。托您的福作品才大多救了上来，受损的只有一点点。全都是托橘先生的福。真的非常感谢！〃
〃您不用这么客气，小野田先生。我也是在工作。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隔着礼盒一问一答的二人，让周围桌子的人都回过头来。
因为不擅长这种场面，小野田冒出了汗来，然后抬起头来说。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您了，其实我刚开始听说您来接替龟山先生的时候，曾经考虑过要拒绝这个工作。〃
把这种事情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他笑眯眯地附注了一句。英彦只能苦笑，这是个怎么也让人无法讨厌的人。
〃龟山先生一直夸奖您，说您非常的厉害，是已经完成了不只一个大工作的菁英。不过说实在话，他越是夸您，对于您来接替工作的事佰我越是不安。因为我觉得象我们这种手工艺品，对于您这么厉害的人来说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呢？而且原本我就是因为被龟山先生的热信所感动才接下的这个工作。〃
英彦默默倾听着。
作品就等同于自己的孩子。虽然太田说请把女儿嫁给我吧只是句玩笑话，但对小野田而言，却未必只是个玩笑。
〃但现在我对于自己的浅薄非常惭愧。那天晚上，要不是橘先生开车来的话我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后来才注意到如果是在交货前出事的话您的公司完全不必负任何责任。一想到这里我真的是冒出了全身的冷汗呢！〃
〃这不是责任所在的问题。既然参与过一次那就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义务而已。因此请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了英彦一本正经的回答后，小野田浮现出了一个和那个长睫毛的长颈鹿一模一样的飘然的笑容。
〃就因为你是这种人，所以那个朋友才会那么替你出力啊！〃
“。。。。。〃
杯子摇晃了一下，咖啡都溢出来了。英彦慌忙拿餐巾擦拭着盘子。明明已经预料过小野田会提出有堂的名字，但自己还是受到了想象之上的冲击，他为此在内心暗自咋舌。
〃我和那家伙只是孽缘！〃
〃哪里，孽缘也一样是缘分。如果是真的无缘的人，一辈子都会擦肩而过。你们在那种倾盆大雨中都能清楚了解对方的示意，让我对你们的关系真的很佩服。象我就完全不明白他究竟在怒吼什么。〃
英彦的脸颊热了起来。用力绷紧下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偶然吧？
〃他一定非常喜欢你〃
〃不然他不会在那种台风天还冲出来的。我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对橘先生有很深的友情。不。。。。。。或许是爱情吧？〃
小野田满不在乎地笑着。英彦没有抬头，衬衫下满是汗水。
最后小野田表示还有别的事情，所以站了起来。
结果英彦只能提着他硬塞给自己的酒，一直送他到门厅。小野田回过身向英彦点了几次头，〃然后就踩着飘然的步伐消失在了正午的杂乱之中。
〃课长，刚才D部门的加藤先生有拨电话来。〃
〃太田先生和监视员在第二会议室等着您。〃
回到办公室，等待着他的依旧是忙碌的日常。英彦逐一测览着贴在桌子上的备忘录，站着确认收到的电子信件。
〃你！〃
英彦尖锐的声音叫住了拿着档案到桌子边来的男性社员。办公室中的众人都据住了呼吸，〃英彦一边拔电话，一边把礼盒递给了整个人都快变成了石膏像，僵硬不动的部下。〃〃'〃拿去分给大家。这是客户送的啤酒。
〃那、那我收了了。，英彦看着那个笨手笨脚地僵硬着身体返回座位的背影，皱着眉头寻思着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往返回第二会议室的途中，他碰到了吃完午饭回来的部长。
〃你的那个玩具这次可厉害了吧？〃
〃对，是超乎预计的反响、已经接到来自全国的订单了……〃
〃不是不是，N展啦，N展的大奖！〃
〃嘎？〃。
〃不知道吗。信息太闭塞了哦，橘。〃
部长扬扬得意地推开报纸〃·，英彦瞪大了眼晴。在本期N展的领奖者名单中，好然写着小野田的名字。
带家人进京就是为了这事吗？西装也一定是为了这个才特别订作的。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回想起他刚才坐立不安的样子，英彦的脸颊自然浮现出了微笑。
〃那个艺术家有非比一般的才能啊。正如我们所预想的。嗯。对了，那个玩具一定要加上他的资料哦。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安排。啊……对了部长，之前的企划，我想从第二营业部借调太田，部长能不能帮我说句话呢？〃
〃你是指那个大厦的企划吗。那个轻浮的家伙能带到你的忙？〃
〃当然。能够充分活用到他的活力和年轻的地方，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打开会议室门后，孩子们的闹声和哭声让人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
在英彦找来的监视员十五组三十名的亲子包围下，太田正在会议室正中央被孩子们当马骑，被软式棒球打。扯掉了他的领带的孩子，同时又抓着眼眶含泪的他的头发尖叫着摇晃身体。
〃果然是适材适用啊，不愧是橘。〃
〃谢谢您的夸奖。〃
对比着被沾满了口水摇摇晃晃的大田，和孩子们快乐的样子，英彦浮现出了一个饱含毒素的微笑。
〃你的身体快要想我想到晚上哭泣了吧？
来了，英彦想着。
他正站在离家不远的商店街的鱼店前面。
就在他从公司回来，混杂在买东西的家庭主妇中，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今天晚餐的秋刀鱼时，他接到了有堂的电话。
此时的风已有秋意，黄昏的感觉非常舒适。主妇们偷看着这个单手拿着公事包和菜店的塑胶袋，单手拿着行动电话，一脸不高兴地瞪视着鱼店玻璃框的年轻美貌的上班族。
〃我＿直在等你的电话。〃

一边对于他竟敢如此若无其事地打电话过来感到了气愤，一边又得意于自己终于取得了这场倔强的耐力赛的胜利，英彦清了清嗓子，用温柔的语调从嘴里吐出了早已预备好的台词。十五天。有堂还真能忍。
〃我＿直想跟你说。因为你默默消失，我很担心。〃
有堂一付我就知道的样子，声音也因为兴奋而高了几度。
〃你果然受不了一个人睡。怎么样，领教到了吧？〃
…小鬼。
英彦眼前浮现出了对方那坏笑着的吊儿郎当的大眼睛和鼻子、嘴巴，冷淡地扬起了单边眉毛。
〃饭店的客房服务和清洗费，拿来！〃
〃…啊？〃
突然，有堂的怒气爆发了出来。
〃那种东西用经费贴补就好了嘛！〃I〃公司只付住宿费和含税服务费而已。其他要自费。含税是三万八千六百八十四圆。要全部付清哦！〃
拿了一条看中的秋刀鱼放进塑胶袋，顺便还买了自制的调味料。因为小野田送来的啤酒还在冰箱中等待着自己，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全都选择了一些下酒菜。
〃你现在在哪里？超市吗？我知道了；〃今晚做寿喜烧吧！〃
〃是秋刀鱼料理。还有蔬菜沙拉。〃
〃做寿喜烧嘛！〃
〃牛肉很贵。牛肉特价是星期三〃
〃你的薪水有少到只吃得起特价肉吗？〃
这家伙，果然喝酒了，。。。。。。注意到了他的语调格外的高亢，英彦皱着眉将行动电话稍微远离了耳朵。才刚六点而已，他还真是悠闲啊！他隐约可以听到那小子背后的收音机传来的转播夜间比赛的声音。
〃我平常都很注意节省。基本上，要是像某人一样只喜欢吃油腻腻的东西又爱喝酒的话，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完蛋的。你将来一定会得肝硬化或是肝癌的。
要赌吗？〃
〃我不会得癌症。〃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不管怎样我就是不会得癌症。〃
这家伙……
总觉得全身快脱力了，英彦打开公寓的自动锁。
从信箱中拿出广告信件，披萨店的传单掉了一地。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看你那毫无根据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把零头去掉吧？〃
醉话满天飞。英彦有点烦了，弯下腰捡起传单。
〃什么？〃
〃清洗费和饭钱的三万。
〃三万八千六百八十四圆〃
〃太计较了吧？〃
〃是你太草率了！有人会把八千六百八十四圆算成零头去掉吗。你真的是做金融的吗？〃
〃我的原则就是货款一倍，借款一半。
亏他到现在还没被人用刀子捅死！
电梯难得地立刻下来了。英彦住在大楼。是小块出售型的2LDK。
〃我说英彦……你要不要来我这里？
〃你那里？〃
〃其实我从以前就看中你的才能了。你很细心，是会认真确认比较宣传单上的特卖目的节俭家，而且还会考虑到健康方面。把你安排在企划是人事部的无能。快点辞掉那种公司来当我的新娘吧。月薪三十万，优待三餐还能睡午觉哦，〃
〃少开玩笑了！三十万那种小数目根本不在交涉范围内。你以为我的薪水有多少？没得谈！〃
〃不足的就用爱来补。〃
〃去拿味嗜汤重新洗洗脸吧。醉鬼。我要挂断了！〃
〃快点回来哦！〃
攻其不备。那是一种像啃咬耳朵般，温柔，让官能奋起的声音。
简直像是真的喘息，英彦打了个冷颤…
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让我太焦急。英彦我会一直等你的。〃
“。。。。。〃
麻痹般的苦闷贯穿胸膛，英彦用力闭上眼睛°突然觉得电梯中的氧气稀薄起来。
有堂越过电话的喘息像在轻笑。
因为短暂的沉默，英彦领悟到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从内袋的手机响超时就心跳加速的事实，察觉到了那天早晨的冰冷床单的感触悄悄伤害到了他的事实。他的身体内侧急剧地掀起了热潮。
〃少开玩笑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个！〃明明是你先一声不吭跑掉的，…〃
连自己都觉得受不了。明显是撒娇的口气。
我都在公寓的走道上胡说些什么呢！
〃坦率点！〃
英彦皱紧眉头，领带紧得要窒息了。
鼓动加速。
〃英彦……
额头……
臭狗屎…
英彦像喝醉般细喘起来。
我先声明，这可不意昧着我向你认输了。
只是让步而已。
〃你很寂寞吧？
〃…¨啊啊〃
犹豫了一会儿，英彦的嘴唇吐出了真心话。
〃很寂寞，…〃
〃哦耶！进了！两人得分！〃
〃…什么？〃
因为耳边的大声欢呼而皱起眉头，英彦将电话远离了耳朵。从音量突然被调大的收音机里，播音员口干舌噪地大喊着巨人队四号球员的名字。E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部，〃有堂！我跟你彻。
底完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过来！〃
英彦怒吼着切断电话。一边和人说话一边还在看夜间比赛。而且巨人队还两人得分？下地狱去吧！
他边咀咒边打开锁，开门，突然，不应该开着的收音机的转播夜间比赛的声音冲进了耳中。
在手还放在门把上就僵硬掉了的英彦眼睛中；映出了分别扔在两边的陌生的皮鞋。然后是干净的门口擦脚垫上的半翻过来的单边袜子“。。。。。〃
英彦的脸上迅速地失去了血色。
另一边袜子，掉在走廊正中间。再过去五十公分处，是看来像蛇脱皮后的空壳般还系着皮带的裤子…然后…慢慢打开客厅门。
弥漫的紫烟。从电视前面的大沙发上露出的两只小腿。
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的悠哉随便的非法入侵者，面对茫然仁立的屋主，伸出古铜色的粗壮手臂，挥舞着空罐。
〃英彦。啤酒！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