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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4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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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薇目不转睛地望着宇文琰,似要读懂他脸上所有的忧色,“阿琰,出了什么事?”
  宇文琰抬手示意左右退下。
  凌薇侧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一脸殷切,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担忧,这等纠结。
  他低垂着头,用万分愧疚的语调道:“是我害了妍儿。”
  凌薇笑意全无。这事儿似很大。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一时心动,因为叶氏说的那句“候爵之位得留给我的孙子、你的儿子”而心动。
  “娘,妍儿……被叶氏害了,她中了与姚妃等人一样的毒。我……我也是昨儿夜里趁她睡着时,给她诊脉发现的……”他抱着头,抓挠着头皮,道不出的痛苦。
  凌薇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确定?”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娘。妍儿中了毒,她现在还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知道后会很痛苦。”
  他会配毒。却不会配制解药。
  他会给人诊脉,却不会下药方子。
  他好后悔,昔日一时心动,居然给叶氏配了那种毒药,而叶氏竟用他配的药来算计素妍。
  凌薇只觉浑身如五雷轰顶一般,“叶氏!她……好狠毒的心肠,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宇文琰摇头,“我今晚便去寿王府,寻了叶海月问过明白。”
  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何时中毒,如何解毒?
  他问明白后,再去义济医馆寻黄桑道长,他许是有法子的。
  无论如何,也要解掉素妍身上的毒,在她没有发现时就解。
  有朝一日,她若知道,她身中的毒原是他配的,是他给叶氏的,而叶氏却用到了素妍身上,素妍是否会生气?是否会原谅他的草率和自私。
  “娘,答应我,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素妍!我不想她痛苦。”
  凌薇只觉浑身冰凉,好好的,素妍就中了毒,中了与姚妃等人一样的毒,姚妃连连怀了两胎都未保住,又有昭训、奉侍因中毒日久,这一生都休想再有儿女。
  “阿琰,妍儿的毒能解吗?以后还能生吗?”
  “能!一定能!”
  就算不能,她已经替他生了一个儿子。
  耀东,这是他与她的骨血。
  宇文琰狠狠地捶打着自己,是他的错,是他害了素妍。
  “既然知晓,可不能久拖,还得尽快解毒的好。”
  宇文琰道:“就算要解,也要弄明白何时中的毒,药量有多少,我才好请黄桑道长出面解毒。”
  素妍回到琴瑟堂,抱了耀东一阵,奶娘喂饱了耀东,他亦睡着了,每日到了这个时候,耀东就会睡得香甜,直至次日五更才会醒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脱了外袍,躺在床上,腹部的刺痛感越来越厉害。
  她这是怎了?还是今儿太累的缘故。
  素妍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地睡去。
  宇文琰陪凌薇说了一会儿话,凌薇如今因打理王府事务,忙得团团转,总有各房的管事来请示。
  他告辞出来,径直回到琴瑟堂。
  耀东在奶娘屋里睡了。
  素妍也没在小书房里习字,院子里一片静寂。
  因她喜欢清静,就连她身边的下人也得习惯了按照她的方式生活。
  宇文琰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坐在床沿前,看着她的眉头时蹙时舒。满满都是愧意。
  是他累及了她啊!
  如果不是他给叶氏配了那样了药粉,素妍怎会中毒?
  他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腕,再一次地确定,这已经是多少次为她诊脉,他已经记不得了,就在昨晚帐中缠绵时,他就诊过一回。初时吓了一跳,之后趁着她睡着,再诊、三诊,每诊一次,就多一分愧疚。
  是中毒了!
  与姚妃、昭训们的症状很是相似。
  就这事,老王爷与宇文琰说过,也曾去义济医馆找过黄桑道长,黄桑道长说有五成的把握解毒,还说要是发现得早。就有七成的把握。
  素妍现下应该有七成的把握!
  不,应该是八成。
  知晓了中毒的时间,又知晓了中毒药粉的用量,就会有八成解毒的希望。
  夜,黑如墨汁。
  风,轻柔地刮过。却这样不着痕迹的灌入脖颈。
  已是春天,却是乍暖还寒时。
  宇文琰出了琴瑟堂,只吃了白芷送来的半盘子荠菜饺子。再也吃不下了。想到素妍,他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她说:只要他不背叛她,不伤害她的家人,她都可以原谅他。
  宇文琰携了两名随身护卫,又领了小安子,一行四人骑马前往皇祠街上的寿王府。
  说明来意,门丁去又复返,哈腰笑道:“老寿王在花厅等候王爷,请!”
  寿王府没有宇文琰想像中大,如一同寻常的四进院子。寿王的封地原在徽地亳州,皇城的这座寿王府如同一座行馆。
  “宇文琰拜见老寿王!”
  老寿王老了,眯着眼睛。借着华灯细细地审视着。他的身后是一袭华贵紫袍的叶海月,笑眼弯弯,正立在老寿王的身后,给老寿王按摩着双肩。
  这紫袍还是叶海月在左肩王府时做的,夺了一位去王府名下绸缎庄做衣服的女顾客料子,为她自己做了一身。
  老寿王笑问:“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老寿王不由猜测起来意:难道是想把他生母的名字记入皇家族谱?
  宇文琰抱拳道:“今儿有些事,想要问问叶奉侍。”
  叶海月被老王爷送入老寿王府当晚,老王爷就让她侍候,人上了年纪,就怕冷,老王爷让她光着身子给他暖被窝,一双干枯如树皮的手抚过她娇嫩的肌肤,只摸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冒。
  现下想来,叶海月身心俱颤。
  她宁可不要与他同床共寝,她会想到自己是跟一根木头在床上。
  她无数次地幻想过做宇文琰的女人,如今这个美梦破灭了。宇文琰身世的秘密公诸于众,叶老王妃便被贬为奉侍,在左肩王府说话再无份量。
  宇文琰笑着行礼,“老寿王,得罪了!能否劳左右退下。”
  老寿王笑时满脸的皱纹,如同秋天山野盛的雏菊,深深浅浅,浅浅深深,数都数不清,再加上那花白的头发,真真比叶海月的祖父还长。
  他抬了抬手,做了个“你们退下”的动作。
  叶海月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不知道宇文琰要问什么,是问叶氏,还是问她……
  宇文琰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王妃下的毒?”
  叶海月整个人一凝,似被定住,很快她妩媚一笑,“琰王爷在说什么呀?贱妾怎么没听懂?”
  宇文琰不愿避开老寿王,他就是要老寿王明白,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绝非良善之辈,“你别和我装,我的王妃中了与府中姚妃、昭训、奉侍一样的毒。这毒药只有你和叶氏才有,王妃是在你们住到王府后中的毒。”
  就算是她下的毒,她也不用认!
  她恨左肩王府,更恨老王爷,将她这如花妙龄的美人送给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儿为姬妾,这是羞辱,更是生不如死。
  “琰王爷,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她答完之后,娇唤一声“老寿王”,面露委屈,似随时都要哭出来,“您老瞧呀,有人要欺负贱妾……你可要替贱妾做主。”

  ☆、830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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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琰朗声抱拳,“老寿王,要是这个女子身有毒药,她能害我的王妃,也能害你府里的人。不仅是你的姬妾,就是寿王、建宁候的妻妾也会有危险!请老寿王容我问过明白!”
  老寿王虽然高寿,却并不糊涂,尤其到了这个年纪,在男女事上早无兴致,更多的则是头脑精明,微微眯了眯眼,抬手冷声道:“她不过是你父王孝敬我的玩意儿,你若要问,只管问。”他没有兴致听太多,颤微微站起身来,对外面大喝一声,“告诉张奉侍,今晚着她伴枕,来,扶本王去张奉侍屋里。”
  玩意儿!
  他居然说她是个玩意儿。
  还是被人当成礼物地送到他的身边。
  老寿王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懒与给她两分,叶海月原以为他会护着自己,没想老寿王竟一句话将她推开了宇文琰,任由他的处置。
  待老寿王走远,宇文琰一个箭步走近叶海月,她吓得连连后退,退至墙壁,再也退不了。
  “你到底是何时给王妃下的毒?说!你下了多少药量?”
  “不是我!不是我!”
  叶海月拼命摇头,她奢望的荣华成了泡影,成了一场美梦。
  宇文琰目射寒光,“你以为否认,就可以推脱?本王可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他伸手大手,一把捏上她娇弱的脖颈,一点点地用力,只要再加重些,他就能要了叶海月的命。
  这女人和她的姑母一样。都是蛇蝎心肠,长得美丽却最是狠毒。
  叶海月闭上眼睛,就这样被他捏死也好,至少可以痛快地死去。
  一点点的窒息,一点点不能呼吸的感觉,顿时如奔涌的激流被堵住,她不待细想。她不要死,她得活下去。抬起好双臂,紧紧地拽住宇文琰卡在她脖颈上的大手,眼睛瞪得大大的。
  “说!”他俊美的脸上,是浓浓的杀意。
  就算杀了她,老寿王也不会说他有什么不是。
  在亲王府邸,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人。
  叶海月挥着双臂:“放……放……放开……”
  宇文琰双手一松,叶海月整个人软坐地上,不停地咳嗽。
  “说!何时下的毒?下了多少药量?”
  叶海月捧着胸口。这府邸如此的凉薄,那们的令她窒息。她想逃,可叶家再不比昔日,失去了左肩王府的保护,失去了那棵大树的庇佑,她逃不远的。要是再落个“老寿王的逃妾”之名。任是天涯海角也会被捉回来。
  “二月十三下的药……”她又咳了几声,不敢看宇文琰,他虽俊美。但下手狠毒,居然想将她活活地捏死,她到底不了解他,“我起了大早,在井旁遇见田荷打水,使了丫头与田荷说话,趁她不注意,将大半瓶药粉下在了水桶里……”
  左肩王府内共有六口井,其间在后花园的水井最是甘甜,每日琴瑟堂的两名二等丫头都会去那里打水回去。用那里的水泡茶。
  宇文琰剑眉倒竖,大半瓷瓶的药都下在一桶水里,这是多大的药量。
  叶氏她是想害素妍。是想害他们夫妻生出芥蒂。
  是他错了,他不该给叶氏配那等毒药。
  叶海月双膝一软,跪道:“琰王爷,贱妾自小仰慕你!带贱妾离开寿王府吧?为婢为妾,贱妾都愿意。”
  “痴心妄想!”他吐出四字,她做了也认罪了,敢害他的妻子,他定要叶海月生不如死。他突地听到一阵异响,寻声望去,却见窗外掠过一条黑影,瞧那身形,似老寿王身边的服侍太监。
  难道,是老寿王派来偷听的?
  太监知道了,老寿王也会知道。
  对于一个狠毒的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
  他一脸寒冰,如石头般冰冷,似木头般木讷。
  宇文琰迈出上房,老太监一路快奔进了花厅,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只听老太监朗声道:“老寿王有令,将姬妾叶氏送予皇族子弟宇文轱为妾。”
  宇文轱是谁?
  叶海月心下好不迷蒙。
  宇文琰嘴角一扬,宇文轱比他略长几岁,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男子,早前娶过一妻,三年前病亡,留下一对儿女,此人听说在那方面几近变态,最喜欢折磨女人。这几年,老寿王怜他身边无女人,曾先后送过两名年轻女人过去,可不出一年,又被他给活活折磨死了。
  当天夜里,叶海月初见宇文轱,心头欢喜,好歹是个年轻男人。却在半个时辰后,已生不如死,宇文轱见她疲惫不堪,强要了叶海月的贴身侍女。自此,叶海月开始了如活在恶梦中的日子,主仆二人同做了宇文轱的姬妾。
  宇文琰出了寿王府,往义济医馆去。
  待得黄桑忙罢,宇文琰方说了自己的来意。
  黄桑皱着眉头,眼睛微眯:“你要我替弱水师妹解毒?”
  宇文琰应答“是”。
  黄桑只听他说了毒药的配方、用量和中毒时间,心头已了然七八分,微皱双眉,“此毒要得解,首先是中毒之时妇人已有身孕,但这孩子因母体中毒,短者三两月、长者五六月必然流产。因孩子落胎,妇人所中之毒会轻缓,三次之后,毒虽没了,却已落下习惯性流产的病根,再难治愈。若妇人未在孕期中毒,此毒逾过三月之久,再难解毒……”
  宇文琰抱拳,一脸虔诚:“还请师兄设法替弱水解毒。”
  黄桑很是好奇,“这毒是什么人配的?这可是断人子嗣、有损阴德的毒药。”
  他并不想瞒黄桑,这一日他已经懊悔了,不,从他无意间碰触到素妍的手脉时。他后悔了,他配的药,却最后伤了素妍。“是我……”
  黄桑目光犀厉,素妍是似善的,没想宇文琰竟然配出这等毒药来。转而只是愤然斥道:“害人害己,往后好自为之。”
  宇文琰又深深一揖,“还请师兄替她解毒。”
  黄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佐师叔因拓跋昭挑起战火,百姓、将士死伤百万,宫主出关,将他降为皇城降魔观的道长,不日即将抵达皇城……”
  佐怒天从左护法被贬为道观主持道长了?这可真是很稀罕的事。
  他与五绝道长相斗,五绝道长被送往思过洞禁足三年,而佐怒天被赶出鬼谷宫,谁也没得着好,是佐怒天的咄咄逼人。五绝道长被禁足;同样的,邱道长也不愿轻饶佐怒天,抓住拓跋昭是佐怒天俗家弟子的事,害死百万性命,将佐怒天赶下左护法之位,如今沦为鬼谷宫门下一位寻常道长。连六大道长之位都失了,可谓一罚降三级。
  “现下新左护法乃是袁淳子师伯。宫主出关,五绝师伯恩准离开思过洞。如今亦在鬼谷宫中静修。”黄桑道长神色平静,仿佛再什么意外的事,都引不起他半分的惊色,“待佐师叔一到,贫道便要离开皇城。昨儿瑶芳师妹收到邱师叔的来信,要她回转鬼谷宫,皇城五谷观如今已经建成,问心道长上任主持道长一职……”
  他们来皇城转眼已经两年了,回想起来,宇文琰还能想到他们刚来时的情形。
  宇文琰道:“我一会儿亲自写封信给宫主。请他再派旁的人来义济医馆坐诊……”
  黄桑道长摆了摆手,“义济医馆里有宫中太医,又有皇城名医可坐诊。再则。降魔观、五谷观的本门弟子都会些医术,五谷观的问心道长亦有十几年的诊病经验,去岁冬天瘟疫横行,她在郊外给人瞧病;如今皇城时有天花,她在观里也常与人看病……”
  他和瑶芳都得离开了。
  能教太医和郎中们的医术,他与瑶芳都手把手地教授了不少。
  瑶芳直至三更二刻,才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是一个年轻妇人领了家里唯一的独苗儿子前来就诊,患的也是天花,在马车上都待大半日了。
  她走近二人,低声道:“黄桑师兄,师父召我回宫,按理是不该回拒的,可你也瞧见了,近来染病的孩子太多,我想……再多留两月。”
  黄桑道长冷着声儿,“这两月,你不是亦带了两名郎中么,瞧着他们也学得差不多,诊脉下方子,便是你看的那几种方式,他们亦能倒背如流了。师妹还与我一道回去吧,免得师叔、师伯们等急了。”
  瑶芳面露疑色,看了一眼宇文琰,轻声道:“明儿一早,我去与弱水师妹道别。”
  黄桑道长掐指一算,“三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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