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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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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时进去,她不知。
他翩然悄离,她更不知。
这是很危险的讯息,她的武功荒废了,或者说正在消退。
“我的心力有限,样样精通难以达到,便是先生也只选了丹青。我只想在书法丹青上继续学习。至于医术暂时还不想放弃。”
她亦只是一个凡尘女子。学不了太多的东西,只能在这三样上坚持走下去,也许某日便是连医术也要搁下的。
每一次深夜相会,更像在说彼此这几日的心情、打算,亦有近来皇城发生的大事。
素妍近乎呢喃,这都二月了,但鬼谷精通医术的弟子尚未到来。“医馆的事都凑备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们何时抵达皇城。”
“两日前收到从鬼谷转来的信,黄桑师兄带着瑶芳师姐、怀仁师兄在正月十六已经下山。”
素妍微惊:“如此说来,且不是这两日便要到了?”
宇文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素妍接过,因月色朦胧亦瞧不见信的内容,她索性未看。
宇文琰看她吃着卤食,五日一面的相会,总让他期盼太久。“二月初五,皇上诏见了西歧求亲使臣一行。昨日,皇上下旨,将宁王府嫡长郡主晋为太平公主,三月初二与西歧四皇子于皇城完婚。”
这在素妍的意料之中,宁王府的嫡长郡主相比静王府的适龄郡主性子更为温婉,行事更沉稳得体。
“让我不明白的是,拓跋昌于年前就抵达皇城,却在正月十三日露面。”
来了皇城这么久,一直藏身皇城。“拓跋昭野心昭然,但拓跋昌的性子应是只求平安。西歧国战败,又签下城下之盟,没有二十年,他们很难崛起。”
许是陪她吃了太久的卤食,连宇文琰也喜欢起来,每过几日便要吃上一回。“昨日朝会后,皇上在御书房诏见我与父王,父王从明日起担任金吾卫指挥使,而我亦做了金吾卫副指挥使。”
素妍心下一动,早前担任金吾卫副指挥使的是静王世子,“静王世子去哪儿了?”
宇文琰应道:“有将士上疏弹劾新上任的西北戌卫营大将军、原御林军副统领单将军,说他克扣军饷。皇上派静王世子前往西北彻查此事。”单将军并无带兵打仗的经验,在皇城时多有忌惮,去了那边竟引了这么多的麻烦。“单将军在皇城时,倒也得体规矩的,谁能想到一到西北就做出这等事。”
单将军从御林军侍卫到副统领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早年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得皇帝器重。
“听说单将军与静王交好,皇上派静王世子如何能查得清楚?”
“除了静王世子,还有程大勇一同前往。程大勇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军,皇上当朝赏给他先斩后奏之权。如此一来,便先压了静王世子一头,静王世子这一趟差事,倘若不得体就会挨骂。”
姜还是老的辣,皇帝如此就能成功牵制了静王。程大勇忠君爱国,他心里只有一个主子:皇帝!
单将军虽与静王交好,可也不该一到西北就闹成这样,许多官员贪财敛财在刚开始都不会做得太过,素妍也曾听父兄谈过此事,好似单将军做得很过,竟贪了朝廷拨给西北的三成军饷,怎么瞧着都有些像故意。
静王前往江南,彻查朝廷命官被刺杀一案,至今还未归来。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历朝历代在江南一带任职的官员,关系网极为复杂,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杀官员又是出名的清官、曾被皇帝大赞为贤良臣子,这事亦是件烫手的山芋。
素妍啃食着猪蹄,仰望夜空,“难道皇上要对付静王?”
皇帝借江南官员被杀案缠住了静王,又派了静王世子去查单将军贪墨案。静王身边有皇帝的心腹侍卫,静王世子身边更有行事沉稳的程大勇将军。
“近来流言四起,晋地亦传来不好的童谣。镇国公杨秉忠身子不适。于府中养病。”
杨秉忠虽然年老,可身子骨极好,数十年的朝暮习练,让他拥有一副铁打般的身子。
素妍不由诧然:“二月十三那日,二嫂就说二哥突染风寒病倒了。我要过去探望。亦被她拦在青林苑外,说怕过了病气给我。”
“还真是巧了,镇国公患的也是极严重的风寒。皇上还特意留了一名宫中太医在镇国公府照料。”
素妍不由细想起来,难不成杨秉忠、江书鲲都不是风寒,而是奉秘旨出皇城?
宇文琰微微眯眼,低声道:“杨秉忠和平西候这病得也太是时候了,竟在同一日患病……”
素妍惊愕,连他也起了疑么。
世间但凡所有的巧合,这背后都有另一个真相或原由。杨秉忠与平西候同时病倒。院门不出。这着实太古怪了。
他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道:“弱水,你说他们生病会不会与晋地童谣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只怕又有一场风暴。
素妍回想起来,这几日宫里的太监每日都来府上,不是给江书鲲看病,而是给柳飞飞诊脉。柳飞飞怀了身孕,有滑胎之像。请了太医专门保胎,可既然江书鲲病了,不是应该请太医过去瞧瞧的么?
素妍倒是见过江传达、江传远兄弟俩几乎每日会领一名郎中回府进青林苑,每次多则半个时辰,短则一刻钟就出来。
这一切都显得怪异,出乎常理。
“你可不要乱说!”
宇文琰一脸肃色,“你二哥和杨元帅都是常年习武之人,一回风寒就能病得如此沉重?在边关时,我可听你二哥说过,他从小到大就没甚吃过药,就是染了风寒,喝一碗姜汤,捂被子睡一觉就好……”
可这回,竟卧床大病,不是太奇怪了?
当时江书鲲说这话时,杨秉忠还跟着附和了几句,好似杨秉忠虽不似江书鲲喝姜汤治风寒,而是打拳打得大汗淋漓,次日风寒就见好。
喝姜汤治病、打拳治病,这样的体魄,可不都是极健康的么。
宇文琰见素妍不语,知自己猜中几分,“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是不会离开皇城的,看来皇上当真要动静王了。”
素妍也是这般看的,压低嗓门,“此次我爹回晋地,只怕是为了襄助二哥和杨元帅。”
宇文琰“呃”了一声,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已近四更时分。
宇文琰道:“你早些歇下。明日开始,我要去宫中当值,听说一入宫就得六日才出来。”
金吾卫指挥使是左肩王,他每日都得入宫,可留宫中宿夜,也可离开。以宇文琰对左肩王几十年的了解,但凡在皇城,他是绝不会在外面过夜,无论多晚,都会赶回家里陪王妃。
左肩王回王府,宇文琰便不能轻易出宫。得留在宫里当差,与另一名副指挥使轮流当值,还有一名副指挥使是从御林军提拔起来的,相传早年是乾明太子的人,近来与吴王走得亲近。
“下次见面,就得是白日了,每五日换值一次。午后出宫,五日后午后入宫换值。”
他面含歉色,他们订了亲,他很想了却素妍的心愿,就如她所说,陪她好好的谈情说爱。可这种事,他亦不会的,在他看来估计就会以前在西北一样,买了卤食看她吃下,他就觉得满满的都是欢欣。
素妍道:“到时候,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就说是找我下棋。”
这在寻常人间,只怕长辈不允,但江家没有这许多规矩,素妍与宇文琰是订了亲,素妍点头同意,那便是认准了宇文琰。
“近来皇城有些古怪,你出门小心。”
素妍笑应道:“我省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连宇文琰都听到了晋地传来的童谣,皇上又怎会不知。
回到得月阁,素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前后回想了一遍,想曾经知晓的一切,想现在将要发生的事。
如若皇帝收拾了静王,接下来会如何?
登基后的吴王,会再遇到皇叔夺位、神秘失踪的下场么?
☆、367 待嫁皇家
翌日,素妍梳洗完毕,领着白菲去如意堂请安。
待她到时,花厅里已坐满了太太、奶奶,众人正围坐在桌案前用早点。
虞氏笑了一声,“快给郡主添副碗筷!”
桌案畔并未见到展颜,也无江舜诚,心下愕然,“这么早,爹就去教传良读书了?”
虞氏道:“昨晚睡在大书房,我一日未见人了。你爹致仕,倒比做官时还要忙了。”
张双双亲手盛了一碗羹汤,眉眼含笑,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
素妍看了一下:“八宝粥。”要做这个可不得费些工夫,配料是其次,主要是熬粥得花时间和精力。
沈氏道:“双双熬的,今儿四更就起来了。”
素妍越发诧然,这也起得太早了。
慕容氏睃了眼含着喜色的张双双,“她哪是给我们做粥,分明是传嗣得了提拔,要去吏部任职,她心里高兴,赶着做传嗣爱吃的八宝粥。”
素妍心下微沉,静王离京,好似各部院官员变动频繁,江传嗣到吏部任五品郎中一职,从礼部正六品主事一下子升为正五品郎中,可谓连升两级。
就连江书鸿也被调入户部任正三品左侍郎一职。
吏部、户部都是最有油水的两部,许多官员费尽心思也想进去。
江传嗣不过二十五岁,便做了正五品的官员,这亦是年轻有为,在皇城之中屈指可数,又兼有正三品的世孙爵位,也是翘楚人物。
虞氏道:“男人们在外当差甚是辛苦,做妻子的相夫教子,服侍好丈夫儿子便是大理。”她笑望着沈氏,“当初你挑的这个长孙媳妇,很有眼光。”
张双双一嫁到江家,连生了两个儿子,去岁又育有一女,只可惜次子夭折早逝,幸而膝下有一双儿女,张双双才无甚痛苦。有了儿子,在婆家的地位就算稳固,但凡用心些,不出大乱子,便能平稳安然地过一生。
张双双见何氏一碗吃完,道:“三婶,我再给你添一碗,你现在是三身子的人,一人当三人呢。”
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到何氏的肚子上,虽还不到四个月,看上去就似有六个月身孕。
院门外传来江素婷的笑声,似与昌兴说话:“好了,好了,去同你四表哥读书去。后年就要下场了,争取一举给我们考个功名回来,也好叫娘风光风光。”
张昌兴的声音极低众人没听见说什么,只见江素婷穿了件喜庆的锦袍,打扮得华贵非常,摇摇曳曳地迈入院门,一进来瞧见花厅上围坐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道:“远远的就闻到八宝粥的味道,本在家吃了一小碗莲子羹,也忍不住了。”一副垂涎欲滴的馋样,对服侍的丫头道:“给我来一碗。”
虞氏笑望着她,“打小就是个贪吃的,但凡见着好吃的,哪回少了你。”
沈氏好奇地审视着江素婷一袭华衣,“你今儿要去参加宴会不成?”
丫头在素妍身边添了绣杌。
江素婷接过话,吃了一口,“糖放多了,有些腻。”
张双双有些不好意思。在娘家,江素婷是她大嫂,在婆家江素婷又成她姑母,张、江两家本是亲上加亲的。旁人说这话她会不舒服,但江素妍却个是例外。
出嫁从夫,张双双在娘家时唤江素婷为“大嫂”,如今出阁了,随了江家的称呼唤江素妍“姑母”,但依旧唤张德松“大哥”,孩子们亦唤张德松“大舅”。不晓其间关系的,只觉这称呼有些混乱。昔日虞氏和沈氏对这桩婚事原有意见,只觉辈份不合,怎耐江传嗣与张双双情投意合,除了辈份有些乱,张双双的人品模样都没得挑,虞氏点了头,沈氏也不好再反对。
张双双嗫嚅答道:“下次不将糖放到锅里,让大家自己调味。”
江素婷道:“听说传嗣升官了,府里是不是得办个赏花会,告知亲友们一声。”难怪张双双今儿的心情奇好,没有什么比丈夫升官更开心的了。
沈氏道:“近来的事够多了,先是六叔的婚事。再过几日又是传远的婚事,还办什么赏花会,光这两件事,府里就忙得一团糟。”
慕容氏跟着大家呆的时日长了,也学会了圆滑,每每说到尴尬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岔开话题,“大姑子今儿盛装出门,是要去哪儿?”
江素婷又吃了几口,本是熬得极香的,只她不大爱吃甜食,就搁下碗,优雅地用罗帕拭着嘴角,道:“靖南候府今儿办了个赏花宴,昨晚回府才收到帖子,能不去么?”
张双双惊呼一声,“瞧我,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慕容氏道:“昨儿有下人给我们府里送帖了。我还想着,让人送份礼物过去就成。”
江素婷吃吃笑了起来。
虞氏则颇有些无奈。
慕容氏瞧大家的脸色不对,忙道:“不对么?”
何氏抢先道:“又不是寿宴、婚娶,更不是添丁加口的喜事儿,只是赏花宴,不需备礼物,赏花宴、品果宴,都是请大家过去坐坐,热闹热闹叙话的事。”
慕容氏见自己闹了笑话,幸好没送,这猛不丁送份礼过去,可不奇怪么。表情越发的窘意,还是早点娶长媳入门,有了她,自己就不需操心了。还以为但凡有宴请,都得送礼呢。
虞氏生怕慕容氏出门惹了笑话,道:“二弟妹不去就是,让素婷与东主赔过不是,大家都知道你要忙着传远的婚事,走不开身,也在情理中。”
素婷答了句“伯母说得是”,到了靖南候府,自然会代为告为不是,解释几句。“大嫂今儿可得陪我一起去,瞧这情形,靖南候府请的人不少呢,我家昌兴、昌隆都到了订亲的年纪,大嫂瞧人最准了,帮我物色儿媳妇。”
沈氏打趣道:“真不害臊,亲还没订,就叫儿媳妇了。”
素婷赔着笑,她还真有娶儿媳妇了,有了儿媳妇便有人帮衬她打理内宅,她亦能松口气。人在皇城,她的心还挂着冀州张府的事,二姨娘、三姨娘都不是省事儿的主儿,她在时就斗得厉害,这两位还不是偏着自己生的公子、小姐,都想多扒拉些好东西留给自个儿的儿女。
张双双道:“大姑母要让昌兴去赏花?”
素婷颇不以为然,“让他们姥爷亲自教导读书,这是多大的事,连他们兄弟俩都说,近来进益极大,昨晚德松在书房考究,兄弟俩对答如流,可比冀州府里的先生强许多。我可不敢耽搁。今晨出门,德松还交代,不许拉他们去赏花宴。”孩子的学业最重,那种赏花玩耍的事,原是太太、奶奶们喜欢的。
沈氏听她一说,更觉读书重要,原还想领着传良去,传良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议亲的时候。
老候爷过些日子要回晋阳,多读一日便有一日的成绩,真真不能耽搁。
素婷道:“是传良也好,还是我家昌兴、昌隆也罢,哪个不是英俊端正的,还怕被人相看?且先挑上两个好的,早早把亲事订下来才好。”订了亲,他们就能安心搏取功名,待有了功名再成亲就是一件体面的事。
沈氏觉得这话有理,点了点头。
何氏道:“你们张家还有个庶长女呢?”
这凿中素婷的心事,她原没将张锦绢搁在心上,只作没听见。目光望向虞氏,又落在沈氏身上,“三嫂去不?”
慕容氏忙代回道:“你可别拉上她,她肚里是双生子,万一有个好歹来,三弟还不得找你拼命,便是我们都不敢让她出门。三弟发了话她身子弱,经不得劳累,得让她在府里静养。”
何氏想去,但江书鹏的话又有藉由,不敢不听,就怕万一有个闪失来,江书鹏饶不得她,就连江家二老也饶不了她。这些日子乖乖地呆在府里,哪儿也不去,着实烦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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