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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闲春剪烟枝-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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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箫万里,舒吾愁眉忧戚, 
  冥枝聚散,抚吾笑傲衣裳。 
  春风常归水长吟, 
  结伴天涯意悠悠, 
  一叶舟,一自由, 
  一世情,一花香。 
  钟隐轻轻“啊”了一声,清濯的眉目间浅浅迷离,缄默出神。明空勒勒白髯,却望向不远的禅院,暗自泯然。如此的女子,也难怪静如钟隐,亦会为之流连倾心。不过……他沉吟道:“曲子是极好的,只是中途角音抖转徽音,调虽激昂,终究太急了些。” 
  钟隐有些不安,这音律忽转,他岂能听不出?心弦急拔,激人肺腑,可也铮铮易断,恐非持久。忧色隐现,他端端立起身来,微微施礼:“钟隐心挂俗事,再下去恐有失水准,扰了大师棋兴,今日便罢了吧。” 
  明空闭目,似乎无悲无喜:“如此,残局暂留,居士请便。” 
  钟隐匆匆退出,苍青的衣角翩然而起,碧玉双龙配亦潇洒的随身一荡。一转出木门,便望见斜倚在门边的少年——夜橪略交叉了修长的腿,微微垂首,神色正巧被泻下的几缕发丝遮住了——依旧是落拓的身姿,依旧是放诞的行为。钟隐吸了口气,缓步过去:“叶兄!离开的事,她怎么说?” 
  隔了一会,夜橪不甚情愿的低声答:“她说不想私自逃离,要尽快见大宋皇帝一面。” 
  “噢,你如何以为?” 
  夜橪抿唇。他如何以为?不行,当然不行!他绝不允许洛洛再度落入赵氏兄弟之手。但是那臭丫头脾气拗得很,竟然就说如果不许她道别,她就不走。旁边的小丰立刻一脸急色,偏偏她硬邦邦的,拿准了主意的模样害他气得火星直冒,可惜来不及再发作,外间便有响动了。他只得先退出来,在禅院中满腹烦躁,然后,就听到她的琴声歌吟。她在抒怀,也在相劝。他不想承认,可是她的清歌,令他感动,亦会令他心软。 
  “叶兄?” 
  夜橪停了一停,断然的一甩头,“先安排洛洛离开,你和她先走,越快越好!” 
  “叶兄呢?” 
  “我……”他咬咬牙,“我随后便到!” 
  他没有把握劝服义父不要行险,可离得到解药尚于几日,他还想尽力一试。 
  “如果清儿不愿呢?” 
  “那你就用棍子把她敲昏带走!” 
  钟隐失笑,“叶兄,是你失去理智了,还是钟隐幻听?” 
  不论如何,叶橪对清儿的用心再无掩饰,令他略觉宽慰。可如若她不愿意,谁能强迫她离开? 
  夜橪怔了怔,哼了一声:“软的硬的我不管,总之她一定得走!” 
  “这……”钟隐看了看夜橪凝重的面色,忽然悟到些什么,蹙了眉,终于道:“好!” 
  他们开始细细筹划,紧锣密鼓预备着要带烟洛出城。 
  与此同时,宫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一个多月前的压抑沉沉。皇上似乎一下子变得忙碌了十倍,三日才睡了不足三个时辰。除了批折子议政,不见任何人,也就摒绝了一切外界对弟弟援手的可能。直到第三日夜里,赵光义因受了内伤,兼之无医无粮,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宫里乱作一团追来禀报,他才赶过去,就见到太后气势汹汹的来了,身后跟着眼眶浮肿的符晶。母亲颇为气急,指责的言语字字锋利如刀:“皇上如此行事,是想教训弟弟,还是欲除之而后快?想当日你们也是兄友弟恭,如今皇上乃万人之上,所谓宫墙之内无兄弟,哀家可算见识到了!现在哀家就要进去救自己的儿子,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说得如此重,赵匡胤心一疼,慌忙跪了,母亲却不理,拉了符晶便进殿。太后发觉最疼爱的二儿子病颜憔悴,不禁又悲又恨,回头狠狠剜了大儿子一眼。谅大儿子不敢忤逆,命人赶紧抬了赵光义,一众人扬长而去。符晶走时却落下半步,疾风般奔到黯然爬起的赵匡胤面前,脆声带了沙哑:“为什么?” 
  眸色沾染了夜的冥黑,赵匡胤只是苦笑:“没有为什么。”为了丫头的名节,那夜的真相他绝不会泄露。光义如果够聪明,也该明了他的认真,从此守牢嘴巴长个教训。丫头无辜受辱,弟弟恨他坏事,如今太后又……所有的烦恼全烂在心里,他无声长叹,这里外不是人的滋味,的确不好消受。 
  符晶又看了他一眼,出口的言语半是询问,半带肯定:“因为,烟洛妹妹?” 
  赵匡胤稍惊,忙稳住神色,只是一摆手:“不要乱猜,光义他身上有伤,你去一趟太医房,就说朕的意思,取一瓶雪莲人参丸回去给他日服!” 
  “可是……” 
  赵匡胤也不再听符晶的话,转身而去,耀金的缎角在弦月下如水纹般层层流离,骤遭夜风撕扯,浪花一般翻飞而起,竟是淋漓的寂寞。 
  符晶瞅着他渐远的背影,怔怔然若有所失。一霎回过神来,她跺跺脚飞身而去。靴底风声如梭,她在半凉的夜空下悲凉的想,如果烟洛妹妹果真灵慧,怎么可以傻得舍弃这样的深情?一面想着,心头越发苦涩,你呢,又何尝聪明了些?你和赵光义唯一相契的一点,便是此生痴心追逐的,都是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希冀,追逐,受伤,循环往复,却还是舍不得放弃,也瞧不透结局。真是,何苦来哉呢?哈…… 
  赵匡胤孤身返回内殿,觉得心口闷得发烧。便命人送点凉的东西来,一会儿魏兰款款来了,幽蓝宫装清丽,双手却奉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赵匡胤登时愈加烦闷,一掌击在了木椅的扶手上,厉声道:“朕说要凉的!都聋了么?” 
  魏兰吓得慌忙跪了,匍匐道:“这,这是余闵太医给的方子,用禾花雀与莲子莲梗兼莲叶熬成。听说皇上这几天不自在才特地备的,能清暑利湿,通气宽胸,而且……” 
  “好了,不必说了!”赵匡胤打断了她,满腔火气化作无奈。仰首望向窗外淡月,顺手接了瓷勺,在细花浅亮的半透明温汤中无意识的搅动。 
  余闵,药方,莲叶莲花,桩桩件件,竟然都让人联想到她。他想放开放开,可是为何拼命呼吸,只体验到她那句“自古英雄多寂寞”?一路执意,追寻至极致尽头,无可否认他得到了许多。无奈最初寻觅的那片心间绿洲,已然化为黄沙滚滚,无迹可寻。如今他身为一家之主,一国之君,有责任守护家庭,专心社稷,还需恩泽万民。可是丫头,我的心怀,今生还有谁可解,谁来守?趁着光义还无从筹划,我是该提醒你快些离去。只是,我还是不舍得,舍不得…… 
  魏兰低垂着眉眼不敢抬头,听见瓷勺轻轻的碰撞,听见皇上微重的呼吸,她只将头埋得更低,贝齿叩紧了下唇。忽而殿门口通报传来:“皇上,潘将军曹将军宋掌书殿外求见!” 
  赵匡胤一震,丢下了汤,颔首道:“宣他们觐见,其他人都退下吧!” 
  收拾了精神等待几位心腹爱将——对于正事,他向来一丝不苟,不肯敷衍。 
  星闪零碎,魏兰颤颤沿着青石平坦一路走一路悄悄抹泪,没提防便撞到人身上。潘美拉她站稳,她才察觉原来是一行四人。其他三个她略识得,另一个却是生面孔。那人一袭黑衣如墨,面色阴森冷酷。魏兰被他的煞冷吓了一跳,慌慌张张道了歉离开。 
  赵普看了看仇凡的脸,似笑非笑:“果然你合适做刺客!” 
  仇凡不作声,潘美皱皱眉,解围道:“仇凡,快些走吧,皇上在等你消息!” 
  “大人忘了,我不叫仇凡!”仇凡脚下不停,话不多,依旧冷冷的:“我叫作夜烈!” 
  好心被雷劈!潘美不禁眯了眯狭长的眼,曹彬便在一旁打个哈哈:“你小子还挺入戏么。早晓得你锯嘴葫芦一样这般无聊,当初就不救你了,憋死老子!” 
  “曹将军,你又错了!”赵普的笑容充满文士的狡猾,“如果他没有异国流亡的背景,没有一流的身手和严实的嘴,怎么可能这么快打进“涅轮”?” 
  曹彬被堵的不爽快,闷道:“老子和你说的不是一码事!球,不提了!” 
  不被人察觉的,仇凡的眼色在黑夜中回暖了几分。自旧主李弘翼势败,他作为太子身边曾最得用忠心的刺客,被南唐皇上亲下了缉杀令。一路腥风血雨逃到大周,终于伤重病发,原以为自己就会如狗一般死在某一条巷尾深处。可是他却获救了,曹彬不仅救了他,还在他刚恢复些,就扛了一桶酒来与他死拼酒量。据曹彬的说法,会咬的狗不叫,所以像他这样满身是伤但一声都不吭的男人,肯定够狠够劲。结果拼酒曹彬赢了,他却从此有了一个朋友。曹彬说,有老子的饭吃,就有你的吃。但他堂堂男儿,岂肯吃人白饭,直到赵普一次发现了他,于是提出了某个计划。他考虑后便答应试试,只要无害南唐,他都可以效劳。 
  那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赵匡胤与自己会面,没有官架却有神威,身手气度倒无一不令人折服。他开始觉得寻到了明主,心甘情愿为他出力。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其间遭到的种种残酷试练自不必言,他终于得到了信任,顺利的打进了“涅轮”内部。此次“涅轮”倾巢而动,就是皇上撒的弥天大网,欲一举摧毁暗中服务于后蜀的强大力量,令他们无力再对大宋有所动作。如果最后蜀国的国君发现自己吃个天大的哑巴亏,不晓得会不会气得吐血。 
  一面想着,嘴角复又坚韧。这次来,就是要报告皇上,所有刻意漏出的风声,加之特意悄悄操练的情报,已令后蜀方面确信无疑——大宋新帝不日将会挥师西征。蜀人别无选择,决心一搏,欲趁二月十六,皇上生辰那天动手。可惜无论他们如何计划谨慎,“涅轮”的精锐注定会被一网成擒,下场唯有一死!他没有任何不忍,所谓政治,原本没有绝对的对错是非。尔虞我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争的哲理,原就如此残酷简单。 
  入目的宫灯琉璃晃亮,撒一排银红旖旎。至明亮的尽头,游丝般的夜重又汇聚起来,隐约着花草树木,寂影氤氲。仇凡闭闭眼,按耐着心情随潘美跨入了一间堂皇富丽的殿宇。 
  龙椅上端坐的那人,渊渟岳峙,虽然神色间稍显疲倦,一双眼依旧明察秋毫,威严摄人。他的声音带着磁性,非常沉悦好听:“仇凡,辛苦了!” 
  “臣不敢!” 
  “你亲自来了,代表计划已成。说吧,他们预备何时动手?” 
  “二月十六!” 
  “二月十六?”皇上重复了一遍,冷哼道:“那么,朕的寿辰,便作他们的忌日吧!” 
  仇凡无端的有些感慨:世人都传他仁义无双方得天下,其实此人的过人之处,却在其目标明确志向远大,一旦决定,真正生杀予夺毫不容情。作这个男人的敌人,的确不算好运。 
  离皇上的寿筵,还余七日!   
  各位亲   
  各位追文的亲: 
  这篇文文快要接近尾声,还剩最后一场戏要写。老实说文文的结局并非完全最开始计划的,因为在码字的过程中,某言慢慢对每个人物有了新的看法,对他们的命运也有了忍心和不忍。而故事写到这里,亲们也做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和希望,事实上能够出现的结局也就是那几种,但某言还是想写出属于自己心目中的结果。 
  因为偶实在是个很墙头草,也很怕砖的业余码字人。只怕自己一章一章的码,再一章一章的摆上来,看到亲们的评论留言,就一个不坚定,开始想要改变原定的结果。对于偶来讲,那种结局也许就是某一种遗憾了。于是乎,决定索性一次性码完了,到时候一起发也罢,一天更两章也罢,将此文完结。那时候大家可以一次看个过瘾,花也罢砖也罢,反正偶不会再摇摆就是了。 
  这一章已经码了一半,大家表急。如果有收藏的朋友,应该看到有更新就是偶差不多码完了。其他的亲们,偶大致还需要至少一周时间,请那时候再来瞧瞧,希望能给大家惊喜吧。 
  再者,大家放心,偶不写悲剧,以上…… 
  鞠躬!没更新,偶还是顶锅盖爬吧……   
  不见为散   
  晨鼓,露浓,榻上的人儿方才入睡。因为必须趁着夜间联系,她几乎熬了一整宿。柔红的唇角挂着一丝欣然,仿佛还在感激钟隐最后肯出言相助,劝服夜橪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她会尽快请赵大哥去一趟苏府,并向他辞行。日后自己离去,行踪无常,府里的家人产业总要有所交待。她不入宫,夜橪他们便能于苏府藏身,也方便应变。 
  绵绵的烛火,恬静的春夜,夜橪抿紧了唇瞪他的模样,钟隐浅笑着睨她的神态,在梦里黑白照片般张张重叠浮现。沉浸中仿佛翻阅着某个旧日,色彩淡淡,倒令人忽然莫名其妙的感伤。渐渐的,夜橪的魔瞳间却闪烁了一下,深邃至极的墨绿颜色在脑海中不断放大,天使般的面孔霎那隐没无数心事。烟洛不太安稳的轻颦翻身,越是企图深究,越是感觉不祥。所以莲梦唤醒她的时候,她虽未睡饱,反而暗自有些庆幸。 
  舒了个懒腰,阳光已爬过了素窗,大概接近正午了。烟洛琢磨着身边几个丫鬟肯定要以为她是猪仙了——都睡不醒的。扯了扯嘴角,兀自起身更衣梳洗。问了句时辰,掂量小丰应已安排钟隐他们妥当进了苏府,安心的一笑,简单的用了些粥菜。 
  膳后准备停当,拜辞了明空方丈,登车往自家府宅而去。汴河一路和风徐徐,人潮络绎,叫卖声此起彼伏,乌篷船摇晃凌波,煞是喧嚣热闹。烟洛却无心多看,阖目思忖。她已吩咐侍卫给宫里带了个口信,只说今日傍晚想见皇上,还特别声明叫人晚膳后再通报。皇上早朝后一般都回后殿批阅奏折,忙到晚膳前能歇一歇就算是清闲的了,她不敢打扰他。或者说,唇线抿起一丝苦涩,她根本是胆怯,虽然想交待个清楚,但念起赵大哥可能的反应,心中终究不忍,于是乎能够晚些说,就拖晚些说吧。 
  正悠悠出神,只听一声马嘶,夹杂外面点点嘈杂,马车抖了一下,停住了。侍卫惊疑的大喝“何人”,似乎在看清来人后就收了音量,兵器顿地:“末将参见王妃!” 
  王妃?烟洛诧异的伸出脑袋,就看到了一个火红身影利落的翻身下马——窈窕健美的身姿,晶莹的皮肤,黑葡萄般的大眼——符晶美得灼灼耀目,可惜她的神气却并不好,笔直走了过来,符晶单手扶了车辕,快言快语:“烟洛妹子,随我去个地方!” 
  烟洛淡淡一惊,马上懂了,旋即回道:“晶姐姐,抱歉!我不想去!” 
  “为什么?”问句提高了调子。 
  这句话,是第三次问了。前两次,她都未曾得到任何答案。 
  “没什么!”烟洛敛眉,修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澜涛。 
  “哪怕他如今病的要死要活,哪怕他耍性子不肯吃药,哪怕他昏睡的时候还在喊“苏”,你都不肯去?”火热的眸子盯紧了烟洛,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 
  烟洛略怔了一怔,皱眉:“病了?” 
  是了,每一次,他都偏执的钻进牛角尖里,迫人,也折磨自己。何苦…… 
  “他,他不晓得为什么受了内伤,而且又被皇上拘禁宫中,罚了三日水米不进。昨夜昏厥,太后出面才保他下来。所以,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他会听你的吃药休息,他……” 
  烟洛一面听着,眉头越蹙越紧,这时一顿,终于出言打断了符晶:“晶姐姐,抱歉,我还是不能去!” 
  符晶被她斩钉截铁的拒绝噎住,风声一紧,她已拽住了烟洛的皓腕:“他得罪你了对不对?而且严重到不论是你,或者皇上,都不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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