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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情处 林红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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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君之碌,忠君之事。我去倒没什么,只是上回,皇上与太夫才驳了您不是?」
  「就算再怎么天下太平,朝廷也不能养着个闲王爷吃老米饭吧。」
  一把把书从脸上给抓了下,郡王眼下看起来可是挺乐。舒容没有丝毫意外。真要说起来,她所认识的定邦郡王,原本也就不是个做闲王爷的料子。
  ──只是、哥怎么办?
  「怎么,少傅大人不愿?」
  回神,瞧见了郡王一脸的促狭神情,舒容自然只得摇头苦笑。闭了闭眼,也就在这剎那之间,舒容错过了眼前,十三皇女眸中带过的一丝深沉。
  「郡王也忒是小瞧了舒容。」
  漫不经心地瞧着天边落霞、倦鸟归巢。实话说,这要落到其它教习讲习、甚至是少保太傅身上,怕不早就托门子走关系,非得把这苦差抖落不可。偏她就不。
  「舒容何许人也?不过一介腐儒酸丁尔。如今有此幸进良机,得附骥尾,出北疆,立堂讲学,有何不愿?只是舒容尚不敢称通达,若有误圣贤之道,便真是学问罪过了。」
  「也只有妳小舒会说这算劳什子幸进。」
  摇摇头,郡王瞧着离舒园还远,便仍把书本盖回脸上。舒容也是笑,心里却仍是忧愁。
  「只是,这回仍是得要劳烦郡王府。家兄……」
  ◎
  「小舒。」
  话声,从书本底下传来。听起来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能让人听清。舒容没有转过头,也没有应声。
  「哥子是妳的。妳给本王说说……这北疆,小玉儿会不会、愿不愿往?」
  ◎
  舒容猛地回过头。
  ───
  各位,新年快乐!
  原本红叶我是要拼在06年的最后一日贴新稿的,结果回头修啊修的,外头就突然开始喊新年快乐了……既然如此!就慢慢改吧(倒地不起)其中有多修入一段转折,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今天事忙,没办法给诸位看客一一写回文,真的很抱歉M(_)M不过要特别说明一下:是,我又黄牛了。奶娃娃又没出现Orz不过他下回、下回一定会出现的!(一开始就是他的戏份)这一回,各位应该会发现,转折的弧度有点点大。不知道各位以为如何?真的很谢谢各位的支持,也希望得到各位的指教。老实说,我确实想在这个部分写一些东西。或者会很隐晦,但无论如何,我会继续努力的,也在这里祝各位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如意^^
  ──一开始,她根本无意理会当年的舒家疑案。
  她不喜欢京城。自然,也不怎么愿意待在京城。或许她曾经看惯这繁华世界的一切,但是在出北疆以后,她才明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不需要那些纸醉金迷。而对堂堂的皇十三女而言,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更不仅仅是外头歌郎的一句唱词。那是她看惯的风景,几乎是耳濡目染。
  所以她去了北疆。宁愿跃马于彼处,杀敌于阵中,也不愿回京当个太平郡王。也只有她在北疆的部属知晓,为免上京,她推了多少功劳,揽了多少边疆女儿的不羁与狂气。
  「还是这儿舒服哪,可免了我去计较个什么王啊什么王的。」
  也曾调任北疆,与这定邦郡王一同戍边卫土几年的佑氏二姑娘,回京后是给自家娘亲这般学说的。那副乜着眼,声豪气粗,一头还尽着个缺口粗磁碗,同自家亲兵抢喝几口烧刀子的醉态,自是引来一旁爹亲给啐上几声。下兵喝的能有什么好酒?不过是最最等而下之的烧刀子。一个定邦郡王,搁着身分不管,去同人抢喝几口烧刀子?
  姑娘笑,佑氏家主原先是绷了绷脸,后头也没掌住。男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佑氏家主叹道,这家主嫡君自是不服气,但瞧着女儿也在,自是不好让妻子下不得台来。
  人从花丛过,哪能片叶不沾身?这佑氏家主,只给女儿点拨了两句。二姑娘是个伶俐人,自是能够懂得母亲的意思。
  别说这定邦郡王、十三皇女,与当今同出一父。就算是下头的侍郎之女,哪个又是安分守己的?所以离开京城,便是离开是非之地。少沾些是非之人,是非之事也会少些。
  ◎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舒家疑案,最后会落到自己的手上。
  明发诏谕前,她反反复覆地给她那皇姊讲,这是帝都,是京城。能办这事儿的能官干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排到哪儿才轮得到她小十三?
  听见她的这般说词,皇帝不置可否,却也没有收回成命。待得她去给父亲请安时,才给父亲好说了一顿:
  『妳啊,装呆卖傻也得看看那上头坐的是谁。妳当妳皇姊真信妳是个莽妇武女?』
  ◎
  所以,她与舒玉,才有鸣凤楼中的那回初识。
  ◎
  「郡王殿下?郡王?」
  一下子回过神来。定邦郡王瞧了瞧四周,是了……是已经到了舒园。一旁还是那么几个伶俐可人的伺候人环绕,只是总与她一同进厅堂的少傅大人,此时却是早已不见人影。
  也是。这小舒,看来可气得不轻。
  一脸无所谓地下了车马,依然是让人伺候着换上燕居时候的衣衫。察觉到身上似乎是有点什么熟悉的异样──郡王睁了睁眼,像是有些意外。
  「大公子不是病着?」
  「小郎君说是来探病,一会儿便回。」
  几个少年笑着,隔着窗,指了指不远处的佑府车马。郡王这头嘴里还唔唔称是,转身便止住了脚步,眉心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下。
  「你们那少傅大人,莫不是还不知晓吧?」
  几个少年,此时也只得面面相觑。一会儿,一个圆脸少年才被推举出来发话。字字斟酌,可说是十分小心。
  「少傅大人看起来像是……气恼得很。」
  何止气恼。车马还没停妥呢,少傅便跃了下来,险些是唬掉了他们一条命。后头则是连衣裳都不换,便往琢玉楼去了。几个小奴追了上去,不晓得敢不敢提。
  「唔……」
  寻思了会儿,郡王随即便挥了挥手,没说什么,示意这事就此抹过。
  ◎
  『小十三,别说做爹的总偏帮外人。妳哪一日迎立郡王君──这郡王君是不是小玉儿,爹不管──爱去哪儿戍边,妳同妳那皇姊姊打擂台便是。』
  『爹,绝不再阻拦。』
  ◎
  然而,舒容其实并未径自往琢玉楼去。
  ──摸了摸自己的脸。舒容其实很明白,想必她此时仍是一脸怒容。但在这样的时刻,她并不想让哥哥知晓,她是为了什么而发怒至此。
  自小,或许是因为几个兄弟皆列席听书。所以对于女男之防,内外之分,无论是母亲、或者是几位师傅教习,无不是一再加以讲辟规范。
  女不言内,男不言外。……闭上眼,她几乎是能够见到母亲手捧书卷,神色肃然。那双眉眼扫过她与兄长,然后是其它的姊妹兄弟。
  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男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母亲说,〈内则〉当中,这谈的无非便是一个礼字。女子立身,男子持贞,莫不以此为本。是以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女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男子出门,必拥蔽其面,……
  然而,许多年后,却也是哥带着她,离开家门往外走。她知道那一晚,父亲的撕心裂肺是为了什么。她却从来不敢问,从来都恪遵母训,严守门庭,严修己身的兄长,为什么能够走得那般决然。
  ──男子无故不窥中门,……大抵夫郎男子,其性情多半淫邪而少正,易喜怒而多乖。要不严管勤教,则动必违礼,其事多苟,其心无惮。……母亲的声气,至今仍是在她的耳边盘桓不去。然而既是她没忘,哥又怎么会忘?
  ◎
  站在垂花门外,舒容闭着眼,没有去看那条通往琢玉楼的蜿蜒小路……兄长的住处,仍是小楼琢玉。修整时,她费尽心思,甚至是在这样的一条小径边上,都要还要人植上几株四时常开的小小花丛。她给兄长说,这便是恢复旧观了。老舒园里头,垂花门内的小径边上,也同样是植有一样的小小花丛不是?
  她不记得兄长的表情了。只依稀记得,兄长唇边的那抹苦涩。
  「少傅大人?」
  便在此时,一阵熏香气息袭来。舒容这才警醒过来──园子里有男客。
  兴许还是个熟人。
  「少傅大人安好。」
  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站在垂花门内,佑家的小郎君目不斜视,俨然是个好人家出身的安份少爷。
  ◎
  避过这一礼,舒容偏过身,脸上只是淡淡的。
  「劳烦小郎君。」
  「不敢。」
  点点头。佑府的小郎君一头准备要踏出垂花门,一头又忍不住抬了抬眼。一跟着的保父公公轻咳了两声,小郎君回头瞧了瞧。红艳艳的唇,则像是绷了绷。
  「少爷,嫡君还等着看您的绣花样子呢。」
  这是一句很委婉的提点。有时,有些少爷公子的,或者是举止稍稍逾矩、或者是与哪家的小姐多说了两句话,身旁带着的老成伺候人往往便会如此这般地绕个弯子,算是提醒自家主子,也是提点对方女子。
  然而,说来可笑。舒容却是直到出了舒家,才明白所谓的「绣花样子」、「计较针线」是怎么回事。她问过她哥,她哥却只是笑。
  ◎
  先头有个祖叔叔,七八岁上就给太奶奶许了人家。她哥说,一头就着日光,瞧着绣花绷子上的那块喜鹊登枝。声音平平淡淡的,无嗔亦无喜。
  那女子生性活泼,一回来家里作客,席间谈得欢。便说不日有个小小游春宴,或者太奶奶能够赏脸,带着小公子一道儿做客。太奶奶当时便沉下了脸,席间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对此番邀约不置可否。
  席罢,太奶奶才叫过女儿来,说是让女儿传话:舒氏诗书传家,一字曰礼,便是舒氏子孙立身之根本。如今两人名分未定,怎好随意邀约过府?这是女方轻佻,要将婚事作罢。那头女家听闻,反而觉得这头舒家果然循礼守度。家风严谨至此,此郎君必为难得之佳婿。于是几回家主登门赔礼,必定回家敦促女儿念书,以期能够与这小公子匹配。反复几回,才让太奶奶回心转意。
  太奶奶说得是。那时,舒容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家门里头有这么位祖叔叔。
  妳是个女人。她哥摇头,这是二门内的事,自然不会传进妳的耳里。舒容又想了想,开口便问:
  「之后呢?祖叔叔怎么了?」
  「女方下聘后没多久,那女子便急病而亡。」
  日光下,喜鹊灵动鲜活地,好似能够飞出繍布。舒玉繍着一朵红梅,针针线线,皆不见苟且。
  「太奶奶说,既然下了聘,就是女家的人。便使人让祖叔叔戴孝披麻,花轿送上女家去。」
  ◎
  「少傅大人?」
  瞧着舒容显然是有些发怔,这佑府小郎君便只得试探地喊了一声。舒容回过神来,便瞧见保父公公正给小郎君戴上纱帽。
  「小郎君不在舍间用饭?」
  不假思索地,舒容开口便道。然而,不待佑氏保父公公怒目而视,舒容便知晓自己是孟浪了。正当少傅懊恼着,寻思该怎生赔礼才是;佑氏小郎君却只是摇摇头,像是不以为意。
  「舒哥哥贵体有恙,少傅自是忧心如焚。」
  属于少年的嗓音,听起来仍是那么清脆娇嫩。且是不带半点忸怩,一派落落大方。
  「车马都在外头候着,就不劳少傅费心了。此番搅扰,小子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还万望少傅海涵。」
  接着躬身一揖,小郎君便抬脚出了垂花门。后头保父公公、几个伺候人都跟着。舒容回过头,瞧了瞧门内小径,又瞧了瞧小郎君那单薄的背影。
  竟是越发地懊恼了起来。
  ◎
  而后,堂堂的少傅大人,自是被自家兄长给取笑了一番。
  「我病着哪,」这头舒大公子一边笑,一边呛咳了起来。几个伺候人赶紧走上前去,拍背抚胸,端茶递水。闹了好半晌,才能把句话给说完。
  「妳怎么能留人家饭?莫不是要把人家小郎君晾在那儿,妳与郡王大人隔着帘子陪客算完吧。」
  「我都说了那是一时脑热……」
  闷着头,少傅大人一口一口地喝着已然凉透的茶水。舒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只是摇了摇头。
  「妳啊,二十啷当岁的大姑娘了。转眼就娶夫生子的,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要照往常,舒容肯定是嘟嘟囔囔地,黏在她哥身边说这说那儿。然而,如今舒玉却是瞧着妹妹一语不发,只是坐在那儿,身形紧绷。
  许久许久。而后,他才慢慢地、叹出一口气。
  「说吧,这回是什么。」
  ◎
  她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空杯。拼命地,想要压下自己的颤抖……
  「哥。」
  「嗯?」
  「你以前说过的……那个祖叔叔。」
  怔了怔,舒玉随即回过神来。
  「……守了望门寡了的那个?」
  「后来呢?他怎么了?」
  「过去了。」
  平平淡淡地,舒玉靠回迎枕,径自闭目养神。
  「过了门便杀身殉妻。」
  ──手捧牌位,拜过了天地、父母。这个刚过十五岁的男孩,守了新房一夜后,便杀身殉妻。出了这么个年轻烈夫,朝廷自是大大地旌表封赏了一番。女家风光了好一阵,连带太奶奶的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爹说,这是全男子之义,是女家的体面,是舒家的门楣光耀。
  「……」
  少傅大人嘴里嗫嚅了一阵。舒玉隐隐听见,其中似乎隐有可怜二字。
  可怜吗……
  闭着眼,舒玉却仅只是扯了扯嘴角。
  ──
  马上就要进入下一章《童子休焦》啦!谢谢各位看客的支持》//////////_《
  在那之后,郡王仍待在京城里。
  少傅,却去了塞外之地。
  一道圣旨下来,莫说是舒园,就连郡王府,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据传当日,郡王虽然在朝上没说什么,却是朝后便入宫晋见,当着皇帝的面便掼了郡王金冠。
  当日──几个在场的官员都学说;郡王还是那么一脸蛮不在乎的神气。虽说几个男官女卫都拦着,但男子气力小,女卫们则是给天借胆也不敢伤了当今十三皇妹一根头发。闹了一阵,只得见郡王直入御书房,当头便是对皇帝一揖。
  承蒙皇姊错爱;郡王这头朗声说道,小妹得封郡王,王号定邦。但如今小妹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尸位素餐,有负皇恩。是以请撤郡王号,说罢,郡王便将顶二层七凤闹珠黄金冠朝地上一掼,也不理会皇帝脸色难看,便径自离了开去。
  而后,皇帝自是降旨申诫──然而宣旨的男官,却是到了郡王府后才惊觉,整个郡王府只剩下仆从如云、还有一个王府的金碧辉煌而已。
  管家哭丧着脸说,郡王刚才回府过,只说了句「本王已非郡王」,便回房取过一柄剑,径自离开王府。去了哪里?自是没人知晓的。不过、若是郡王仍未离开京城,或许、这个……管家有点支支吾吾。不过这男官也是个伶俐人,瞧着管家的脸色,心里也就明白了十之八九。
  没有小半时辰,凤仪宫派出的车马,便浩浩荡荡地朝着舒园去。
  ◎
  「这下可好,满世界都晓得舒园窝藏了个钦命要犯。」
  「是啊,一会儿连妳小舒都逮去杀头。再给妳那哥子演一出白衣夜奔?」
  舒园、舒府。舒氏少傅的容荣园。少傅大人打几箱子书籍里头直起腰身,怒视着眼前的食客。而那名食客也大样,脸上盖著书册,歪在张春凳上头。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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