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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缘今生定-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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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氛也异常压抑,但却非常安静和有序,人们似是怕惊动了任师母的亡灵,连话走路都是静悄悄文绉绉的。
陆氏的兄长任婉如姐妹的舅舅陆小风(注意,此陆小风非彼陆小凤哦,(^o^)/~)夫妇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到了雁城,对着妹子的遗体哀哀哭泣一番后,接过相帮的人递过来的麻布帽子戴上,又系上白布腰带后,就将木雕人任先生带往楼上房里,想逼问出一丝妹子跳河的端倪来。
但是任先生此时根本尚未从震惊和哀痛中清醒过来,就算是已经清醒过来,敲破他的头,他也想不出一直和他恩爱有加的夫人怎么会如此绝情,竟然一夕之间就把人世间的一切抛下就抛下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一直以为他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会坚如磐石,谁知他却大错特错,磨砺了二十多年的伉俪情深却抵不过陆氏的临河纵身一跃……
现在的他就和行尸走肉一般无二,他的心,早已随着陆氏去了……
陆小风见妹婿痴痴呆呆的,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心里又是伤痛又是纳闷,他知道妹子夫妇感情一向很好,因此今日起早乍一听到报丧的消息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至来人一连了三遍,他才颓然信了。
按雁城当地的民俗,出嫁姑娘在夫家不明不白地死了,其娘家是一定要向夫家讨要一个法的,如果夫家不出让娘家人相信的理由,那娘家人敢把夫家的房子都给扒了的很是常见。这种事就是事主告到衙门里县官也是不管的。这陆小风来之前本也是怀惴着这种想法的,但是到了这里看到两个外甥女趴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妹婿刚完全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倒让他把之前讨法之心冲淡了许多,转而安慰起妹婿起来。
“好了,志安,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了,你就节哀顺变吧!……再,妹子肯定也有她的苦衷,不然她怎么舍得婉如和婉洁两个孩子呢……”
陆续前来拜祭陆氏的雁城乡绅名流很多,就连现任知事朱丙文也派人送来了不匪的奠仪,那送信人口述了知事的慰问,让任先生千万不要悲伤过度要节哀顺变云云。
其实这朱丙文也是心虚得紧,他上任伊始,整顿私塾之事尚未画上圆满句号,这任志远的夫人就莫名其妙地跳了河,此事如被好事之人做起文章呈送上去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于是立马就封了个厚厚的白包差人送来了,意欲堵任志远的嘴。
其实这朱丙文还是多虑了。自陆氏出事后,任志远一直处于神不守舍乱游太虚之中,脑子根本无法思考。退一步,就是他脑子够活络,偶而灵光一现将此事和知事前不久下达的关闭塾馆的公文联系起来,恐怕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的。
请君想一想,事已至此任先生再找县署麻烦的目的何在?是想让朱知事把陆氏救活过来还是想让时光倒流回到陆氏跳河前的一瞬间抱住她的脚不让她跳?显然都不是,所以连傻子都知道找县署里的麻烦只不过是想让县署里出点钱作为补偿罢了,这补偿当然不是对死者而是给活人的,穿了只是活人想得到一点经济上的安慰罢了。儒家的教育讲究的是一种节气,一种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书生傲气,而这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事,这位任先生怎么会齿于而为?
鲁荣明一直睡到午后才醒来。他下楼去灶间匆匆洗了把脸后,就向先生告辞,只是任先生仍然还未恢复清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又看了看在母亲灵前泣血哀号已经完全失声的师姐们也已陷入昏昏沉沉之中,不忍心再去打扰她们,因此只得转而向任先生的哥哥告罪。
任志远的哥哥这一整天都处于繁忙的接待送之中,一天里看到的人面孔比他一年里看到的还多,哪里晓得这鲁荣明和弟弟家是什么关系?看到这位俊郎少年向自己鞠躬告退,也就还礼相送出来。
鲁荣明在人群里睃巡一遍,没看到张丹桂和魏胖子他们,知道他们早已离开了。心想,这样出好,免了一个个打招呼的繁琐。于是就独自悄悄出了崔衙弄,往西门赶去。
昨天下午他让脚夫先行挑到“小洞天”的课桌椅如今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要是丢了肯定会挨父亲的骂。好在,他还未付给那脚夫力钱,因此思量起来,那位大哥应该不会把这些家什弄丢了。
这也是鲁荣明未成熟的思维模式,他也不想想,那张课桌和课椅远比他的力钱要贵重些,如果脚夫心地不纯,怎知他不会乘机贪墨了去?
等他匆匆赶到“小洞天”面店时,正是晚饭时节,面馆里食很多,他挤到柜台上等掌柜的有了空,就上前打问知不知道课椅之事?掌柜耳朵后夹着一支毛笔,一手拨算盘一手收面钿,忙得不可开交,一听鲁荣明的来意知道他不是来吃面的,就沉下刚刚堆积起来的满面笑容,有些不耐烦起来,连连摇头不知道,完就不再理他。
鲁荣明心里一凉,知道这套课桌椅算是丢了,不由有些失神。他用目光再次搜寻了一遍店堂的每个角落,未果。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店堂,刚刚掀开棉帘子,迎面就扑过来一阵冷风,他不由呛了一下,刚一张开嘴,就灌了一嘴的冰粒子。
他懊恼地站在石阶上“呸呸”往外吐冰水,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拍他的人正是上次和三伯伯在这里吃红烧羊肉面时遇到小跑堂。几年不见,这位已长成了一个英朗俊秀的小伙子,此时,这小伙子正笑嘻嘻地看着他,问道:“刚才是阁下在问课桌椅?”
鲁荣明楞怔了一下后醒悟过来,忙把头点得象鸡啄米似地:“对对对,大哥知道下落?”
“嗯,那脚夫大哥是我一个村里的,昨天他挑着桌椅在门口等到天黑也没见着你,所以他就寄放在我这里了。”
鲁荣明不由大喜过往:“真的?啊呀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了……呃,那怎么刚才掌柜没有?”
“噢,掌柜的不知道这事,当时他也不在。只是你把东西舀走后得把脚力钱付给我,我好舀给那位大哥。”
“噢,这个自然,昨天好的价钱一个也不会少的。”鲁荣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好吧,你跟我进来!”小伙子对鲁荣明努了努嘴,头往屋里歪了一下。鲁荣明会意,跟着他重新进了屋。
“喂,小赤佬,别偷懒啊,快点去灶间端面去!”掌柜的一看到小跑堂就厉声喝道。
“知道啦!”小跑堂笑嘻嘻地应了一声,也不生气,脚拐向了灶间,但却扭头对后面的鲁荣明使了个眼色,鲁荣明微微点了点头,径直穿过店堂进了后面院子。
暮色如薄雾般罩了下来,夹在风雨中的冰粒子越来越密,已经能听到沙沙的落地声,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白色的雪珠。在暮色里,鲁荣明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院子一角捆得好好的课桌椅……
章节目录 第一章草棚里的异声
高桥杨柳村
青柳一吃过早饭,就背起草筐出了门。
自从去年九月的那天夜里,她在柴间里用细细的乳牙和小小的指甲,硬是抠开重重的裹脚布以后,阿柳妈后来虽然又曾为她裹过两次脚,尽管每次都用针线密密地缝得非常牢固,但是青柳早已有了拆除的经验,因此不到两个时辰就又全被她拆掉了。阿柳妈知道已无法再为青柳裹脚,无奈,只好放弃。如果婆婆知道了怪罪下来,她打算一切全都由自己扛着,任打任骂全由婆婆作主。
话虽如此,她对青柳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见到奶奶就躲远一些,别让她老人家看到她这双天然脚生气。青柳虽然只有六岁,但却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听姆妈一,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自是时时刻刻小心提防着奶奶那双阴沉尖锐的老眼。
好在,严氏年岁大了,除非不得已,平时已很少出门,而且她忽然悟到自己来日不多,该修修来世了,因此就只在家里吃素念经。和孙女的脚相比,自然是自己的来生是否富贵重要些,所以就不再关注青柳是否裹脚了。这才让青柳逃过一劫。
阿根对女儿是否裹脚并不上心,女人要给她裹,他就帮忙,女人不想裹了,他也就由她去,乐得省心。而且他发现,青柳年纪虽小,但是太懂事了,有些地方比他这个做爷的还要聪明,如果硬要给她裹,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因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认同了女人的放弃。
有着一双天然足的青柳行走自如,进出方便,那两只兔子自然还是由她每天割草养着,养了一年多,剪了四次毛,一共卖得了两百多文钱呢,阿爸和阿哥们都夸青柳能干,连隔壁阿春的姆妈都夸她勤快懂事,这让青柳很是高兴。
于是今年开春她让阿爸再买一只兔子,阿爸想了想,那就添一只雄兔子吧,这样,可以让大兔子生小兔子呢。青柳并不太懂添只雄兔子怎么就能生小兔子了,但听阿爸这样还是非常高兴,因此,现在青柳有三只兔子了,只是那雄兔子比原来的那两只小得多,也不知道它要长到多大才能生小兔子哩。
嗯,现在青柳可不管这么多,她只要每天让兔子吃到新鲜的嫩草让它们的毛快快长起来就好了。
青柳背着草筐照例到隔壁阿春家约阿春一起去割草,但阿春不在堂屋里,她姆妈阿春的小脚这几天因阴雨天变得又痛又肿的,没法出门了。阿柳记起来,前些天就听阿春过走路有点脚痛,没想到真的不能走路了。于是只好背着草筐一个人出了门。
她背着草筐沿着田埂割割走走,转悠到了一处地势高低不平且又荒草凄凄的地方,站住,辩了一下方向,心里立刻有些紧张害怕起来,她认出了这个地方,这里是小儿冢,又叫小儿坟。是专门埋葬小孩子的地方。
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一对夫妻生个十个八个的多的是,但因为穷困和医疗条件差,使得刚出生的新生儿和小儿的死亡率非常之高,加上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随意溺死女婴的事情也很多,因此,几乎每个自然村的边上都有这么一个专门埋葬小孩子的地方。这种地方一般离村子很远,平时人迹罕至,加上腐烂的尸体又是绝佳的植物营养剂,所以这里的草自然长得比别处的茂盛很多。
尽管如此,热衷于养兔子的青柳平时从来不到这个地方割草,因为她听村里的大人这个地方夜里经常会闹鬼,虽然青柳从来没见过鬼,但听得多了,也就怕了。
可是今天,她怎么会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呢?
小儿冢方圆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里面小小的坟丘排列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全都是孤单单的一个隆起的坟包,没有碑也没有纸钱什么的拜祭之物。按中国人古人传下来的习俗,将未成年人死亡称为殇,年十九到十六为长殇,年十五到十二为中殇,年十一到八岁为下殇,八岁不到的称为无服之殇,而无服之殇的小孩是不能进祖坟的,所以,才有了这小儿冢。
高高低低坟丘上的青草因为没人割,年年岁岁自生自灭,长得几乎有半人高,风一吹过,就拂起一阵如水波样的高低涟漪,从青柳的脚边向远处延伸过去。看着这肥美的青草,青柳很想蹲下来割上一筐,但想起那些传,她又迟疑着不敢放下筐子,正犹豫间,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个物事向她急奔过来,把个小青柳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慌乱间她也不辩方向,只是慌不择路,看到小沟就跳,看到旱路就踩,直到跑不动了才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望望后面,似乎并没有东西追过来,青柳拍着自己胸口,自嘲地想:还好没给鬼抓住,不然就会被留在那个可怕的小儿冢里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蒙蒙的细雨,这种烟雾一般的雨阿爸很是喜欢,是这雨如丝一样渗入地里极适合庄稼生长,可青柳却非常讨厌这种如雾似烟的雨,你虽然感觉不到它落在你的头上和身上,但它却能让你周身湿漉漉的难受,就象全身的衣服都是没晒干似的。
青柳喜欢的是爽快干脆,要么来场大雨,要么就阳光明媚,就象秋天的天气那样,可惜的是一年必定要四季轮换,而不能总是秋季,而在春季里,是很少有她喜欢的天气的。
青柳叹了口气,今天出来小半天了,才割了半筐,现在竟然下起蒙蒙雨来,又不能割了草了,因为姆妈告诉她,兔子吃沾了水的草是会拉肚子的。
她怏怏不快地正想转身回家,忽又转念,把草摊在家里先阴干水份,不是一样可以喂兔子的吗?心念及此,就又高兴起来,放下草筐就割起草来。
这青柳倒底长大了一岁,割草技术已是非常娴熟。她拖着草筐走走停停,停停割割,很快的,筐子里差不多就塞满了嫩嫩的青草。
天气虽不是很热,但她的额上却有水珠滴下来,也不知是雾雨的凝聚还是割草用力之故。她直起身子,抬手用袖子拭去额际汗水,抬头望见不远处的那个草棚,想着在草棚周边应该有没淋到雨的草,因此就拖着已显沉重的草筐向那里走去。
这草棚是村里的张财主为看西瓜地的长工临时修建的,用料非常差,当然也非常简陋,四壁都是泥墙,顶上铺了稻草,所谓的门只是一只破竹榻,竹榻里边又复了一张苇席用以遮挡外面好奇的目光。
草棚建成有两三年了,顶上的稻草也已有些朽烂,遇到大雨,想是必定会漏水的。草棚前面有几棵树,后面是一片灌木丛,因此,一到夏天,树叶野草生长茂盛时,这草棚就非常隐蔽,离这一箭之地的大道上根本看不到在这青葱掩蔽下竟然会有一间草棚。
每年的四月下旬西瓜地里的西瓜快熟时,张财主家就会有人住到这草棚里看管西瓜,这人还带着一条很凶的狗,一看到有人走近瓜地,那人就会放出狗来,直到人家抱头鼠窜为止。有时候青柳和小伙伴们来这里割草,人还离瓜地老远,那看守人就凶神恶煞般威胁着要放狗出来,吓得她们赶快逃走。
直到西瓜全部采摘完毕,这草棚里就没有人住了,就那么一直空着,直到第二年。
现在还是四月份,地里的西瓜刚刚坐果,还用不着有人前来看守,因此虽然竹榻门关着,但青柳知道里面没有人,前几天她和邻家阿春姐姐一起割草时进去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墙角的草已长得齐踝高,在棚子的一个角落里,可以看到碎砖搭成的三角形和烧焦的泥土,大概这是看瓜人搭灶烧饭用的。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
青柳直奔草棚西侧,这里可以遮挡住从东面斜飘过来的细雨,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这一面的草,那天她和阿春姐都没有割过,所以她知道。
其实青柳的草筐基本上已经满了,但青柳今天贪心了,她想再多割一点,这样,明天就不用起早了。
青柳正满心欢喜地快速割着草,忽然,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呻吟,她停住手,不动,又是一声呻吟,这呻吟很轻很细,似乎是极力压抑住的。她再侧耳细听,却没有了。
她青柳起歪头脑袋想了想,又起身察看四周,除了西瓜地里鸀油油的瓜藤和旁边疯长的野草外,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远处的草丛里一只野兔子人立而起,看到青柳望过来,和她互相盯视一会儿后就败下阵来,伏下身去一跳一纵后就攸忽不见。
青柳没有见到异常动静,放下心来继续割草。可是不一会儿,那呻吟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青柳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全身毛发全都竖了起来,身了僵硬地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就听得那呻吟时断时续,哼哼唧唧的。
听了半晌,青柳终于确定这声音来自于草棚里。
青柳这下心里更加奇怪了,前些天明明和阿春姐进过草棚,看到里面没人啊,今天里面怎么住人了?难道今年张财主提前派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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