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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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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燕国王上突然薨逝,民间留言纷纷,皆将矛头指向了骄奢淫逸的新君,嗜弟杀父,就是为了登上宝座。
乾宁二十年七月初八,因为外出烧香还愿而幸免于难的楼王妃带着两岁大的小王子逃到了樊城,与燕荣旭在同一天登基,国号清安。
随同的五万精兵驻扎在奇幻山脉,与燕国划界而治。
燕国的划界而治,野心勃勃的轩辕成为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各国间表面上的平静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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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兰公子,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半月的时间过去,老燕王入敛皇陵,他生前最宠爱的皇贵妃被赐死陪葬,新王登基,一切,尘埃落定。
数日前,一批人因为被冠上议论新王的罪名,锒铛入狱,还有些人在闹市上被处斩,在这样的铁血高压政策下,茶楼酒肆内再没有讨论那晚的事情,更没有人敢将嗜弟杀父的罪名扣在燕荣旭头上,那晚的事情,仿佛从未发生过,燕国没有荣宠一时的皇贵妃,也没有受尽宠爱的三皇子。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是如何都说不得的。
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总是会在大事发生时,大说特说,然后呢,在这样的人言可能会危及到自己的时候,像只乌龟一样缩进壳子,他们要的不过是平和简单的生活,只要一切都可以和以前一样,谁当皇帝,谁不当皇帝,谁死了,谁活着,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差别,强大的燕国一分为二的现实,他们很是坦然的接受了,没有过多的纠结,他们甚至没有去想,在这样的乱世,这样的动荡意味着什么。
每日太阳照旧升起,燕京恢复了暴动前的繁华和喧嚣,叫卖声一如往昔,只是大街上,不分昼夜的,会有巡逻的守卫。天,还没有全亮,隐约还能看到一闪一闪的星辰,远处的天边,雾蒙蒙的,泛着仿若怎么都化不开的灰白色,随着清晨尚有些冰凉的风,迎面袭来,吹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燕京东郊,一条算不上热闹也算不得偏僻的街道上,一处没有标明府邸的朱门前,站着这个时辰,无论谁也想不到的身影。
兰裔轩走到门口,入眼的便是一袭在晨间飞舞的素白,娇小瘦弱的身影,脊背笔直到僵硬,永远都不会弯曲,像是要为谁撑起一片天地。
晨曦微明,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心底生出一股担忧,总感觉那风会将她的人带走一般。
除了吃,就是睡,却还是养不胖。
“弦月,这个时候,你该在床上做着美梦。”
弦月转过身,咧嘴一笑:“美梦已经醒了,好日子该到头了。”
兰裔轩的脚步顿住,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微不可见,很快,恢复如初。
“兰公子,陪我出去走走吧。”
弦月向另外一个方向退了几步,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双清亮的眼眸却盯着兰裔轩,桀骜不驯,像只永远都不会屈服的小兽,配上这样的动作,很是不伦不类。
兰裔轩走到弦月跟前,垂眸看了她一眼:“燕京可没采花贼。”
说完,含笑的双眸在弦月的身上逡巡,颇为挑剔:“你这个样子,采花贼也是看不上的。”
对于兰裔轩的奚落打击,弦月倒是半点也不生气,表现出相当的大方,走到台阶上的她转过身,明眸含笑:“采花贼看不上我没关系,不是还有采草贼吗?兰公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天人之姿,就算是那人瞎了眼,也会上门找你的,蓝颜祸水,你自己可要小心些。”
兰裔轩没有半点羞恼,踩着弦月的足迹,跟在她的身后:“你不会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的吧。”
弦月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她指着兰裔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要找个人给我付银子。”
兰裔轩莞尔:“相信白兄一定非常乐意,为弦月效劳。”
弦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兰公子仁心善术,难道忍心看到我被念姑娘抽的皮开肉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尽管她对白战枫丁点想法都没有,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的心上人,什么都是最好的,最棒的,念小鱼难免还是会觉得担心,看到白战枫对自己好,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被一双哀怨而又愤恨的眼神盯着,多少都会影响她的食欲。
两人从东郊一路步行,等到了燕京城的大街上,天已经大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丝毫没有酷夏的炎热之感,淡淡的晕红贴在石板砌成的街道上,被经过的马车碾碎,一地的金光。
时辰尚早,两边的街道却早就摆满了摊位,老远就可以闻到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吆喝叫卖,声声不息,来往的行人很少,零星的几根,行色匆匆,见到了熟人,也不过是点头致意,然后擦肩而过,便是寻常的寒暄都没有,明明是炎炎夏日,那些人却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
兰裔轩与弦月二人悠哉闲适,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引人注目。
弦月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自然要好好慰劳自己的肚子,让兰裔轩跟着,一直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圆鼓鼓的,她满足的打嗝,然后用沾满了油的脸对着兰裔轩,十分畅快的咧嘴微笑。
兰裔轩看着弦月满嘴的油,依旧一副高贵雍容的姿态,那双空濛的眼眸迸射出星火般的笑意,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弦月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才是一块真正无暇的美玉,温润干净,质朴无华。
“雷云没有给你准备晚餐?”
他走到弦月跟前,手上突然多了一方素白的手帕,递到弦月跟前:“你这个样子,谁敢要你。”
弦月伸手毫不客气的从兰裔轩的手上夺过手帕,用手挥开,阳光下,那一角盛开的墨兰十分别致:“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擦嘴巴,真是浪费。”
她挥了挥手上的帕子,胡乱一掳,放进怀中:“将来要是没钱了,拿到当铺,告诉老板,说这是兰公子用过的,没准还能当几个钱。”
伸手一溜,麻利的抹去满嘴的油:“你说那掌柜的会不会认为我是神经病,然后很不客气的指着说,说一句,你这手帕要是兰公子的,我身上的衣裳还是轩辕世子亲自给我做的呢?”
弦月说完,仰着腰,看着兰裔轩,大笑出声。
笑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兰裔轩照旧跟在她的身后,她看中什么,他便直接付银子。
穿过闹市,直到了尽头,不知不觉间,两人居然走到被烧毁的楼王府前。
一场大火,焚尽了一切。
昔日的奢华精致变成了断壁残垣,那金灿灿,炫目刺眼的楼王府三个大字依旧挂在大门正中,歪歪斜斜的,历经一场大火,变成了黑金色,灰灰的,蒙上了灰尘,朱红的铁门贴上了封条,阳光下,那一缕缕的,像是织成的蜘蛛网,守在大门口的狮子倒在地上,脖子上还绑着那晚系上去的红缎子,红艳艳的,却再不找到当日的喜庆。
那晚,楼王府前,车马络绎不绝,来道贺的皆是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大员,人声鼎沸,一切,似乎还发生在昨日,眼前,破败不堪,竟给人一种时过境迁之感。
虽然是在繁华的闹市,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像弦月与兰裔轩这样站在门口,这个地方,冷清的吓人。
“浪费。”
弦月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就算是要放火也应该把楼王府那些值钱的抢出来啊。”
她转身看着兰裔轩,语气微微的有些冷:“兰公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兰裔轩为抿着唇,看着弦月,没有说话。
“进去看看吧。”
弦月手指着楼王府,向后退了几步,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找到合适的入口。
“跟我来。”
兰裔轩道了声,走在前边,绕过那一条长长的门墙,经过一条并不是很长的小巷,尚算隐蔽的一个地方,有一处小小的木门,被从墙内伸展出来的树枝遮挡住,兰裔轩上前,轻轻将门推开,许是太长时间没人打扫,门上停了许多灰,在风中起舞,十分呛人。
弦月跟在兰裔轩身后,看着他用手将那些灰尘拂开,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愉悦的笑出了声:“兰裔轩,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高贵优雅,淡定从容,他也有常人没有坏毛病,譬如说洁癖,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她心里就觉得开心,她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兰裔轩的痛苦之上。
弦月抢在兰裔轩身前,进了木门,看着那一幢幢被烧毁的楼房,想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楼王府的后院,虽然受到大火波及,还残留着往日的影子,假山,流水,还有掉在地上的琉璃宫灯,比面目全非的大堂要好上许多。
弦月转过身,嬉笑看着兰裔轩,兰裔轩向前走了两步,眉头还未完全舒展开来,那神情,弦月看着着实想笑。
这个人的洁癖,无药可救了。
四周的树木,树叶被烧光殆尽,只有少数一些枯黄的完全没有养分的败叶残留在枝头,上边还有被火烘烤以后留下的黑色印记。
弦月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尘,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双腿不停的晃悠,看着下边的兰裔轩,嘴唇紧抿,似乎在思量什么,末了,她突然笑出了声。
兰裔轩听到她的笑声,仰头看着她。
“兰公子,上来吧。”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在旁边。
兰裔轩瞥过头,背着弦月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那双眼睛滑过冰冷而又无奈的叹息。
“这个地方的风景不错。”
兰裔轩上了屋顶,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垫在地上,方才坐下。
弦月抬眼看他,满脸鄙夷:“兰公子。”
兰裔轩笑了笑,两人静静的坐在屋顶,谁都没有说话。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照着周围的一切,那绚烂而又夺目的光亮,衬的这方世界一片凄凉。
“兰公子,你听到了吗?”
弦月双手托着下巴,没有看兰裔轩,仰头看着天空翻白的云朵,突然开口问道。
“好像有人在哭。”
弦月松开托住下巴的手,转头看着兰裔轩,拉着脸,故意用那种阴冷而又低沉的音调,一般的头啊佛这挡住脸,鼻翼以下的位置,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的白,嫣红的唇,配上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有几分瘮人。
兰裔轩放在膝盖的小指突然向上翘起,侧身,看着故作阴森的弦月,微微一笑:“你不怕吗?”
那模样,那口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或者说问心无愧。
弦月哼了一声,别过头:“他们又不是我害死的,就算是要索命,也该找兰公子。”
兰裔轩的眼底惊光闪过,恍若夏日夜空的流星,快的无法捕捉。
“我什么都没做。”
兰裔轩看着弦月,一派坦然:“他们死于燕国新王的羽林军,这把火也是他们放的。”
弦月静静的听他说完,笑出了声,那清亮的眼眸满是冰冷的讥诮,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一切确实是燕荣旭所为。”
她盯着兰裔轩,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兰裔轩不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弦月轻笑出声,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我一直奇怪,樊城时,你对找寻那对采花贼为什么如此热衷,给离烟阁的芷兰姑娘赎身,只为她将那采花贼交给你处理,白战枫问你要人,你说他们二人再无祸害江湖的机会,我却不曾想你将他们送给了三皇子。”
兰裔轩脸上的笑容越浓:“弦月如此冰雪聪明,怎么会想不通呢?”
“怎么也比不上兰公子料事如神,智谋无双。”
冰冷的口气,是浓的化不开的嘲讽。
“燕国上下皆知,燕王宠爱三皇子母子,燕荣旭骄奢淫逸,脾气暴躁,燕王早就不满,轰动燕国的采花贼事件是太子一手主导的,这件事如果被燕王知道,他对太子必定大失所望,燕荣旭一旦被废黜,皇太子之位必定落到燕宇楼头上,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说什么也会感恩戴德,将你的恩情铭记在心的,可燕王到最后还是没能如你和燕宇楼所愿,太子不过是被削了权而已。”
阳光照在手上,滚烫滚烫的,掌心开始不停的冒冷汗,兰裔轩将手从膝盖上移开,放在了有树荫遮挡的身后。
他抿唇,似乎是在笑,不出意外,燕荣旭必定会被废的,可是那个人在皇宫。
“纵然太子没有被废,以你兰公子的本事,想让燕宇楼登上燕国新君的王位,绝非难事,兰公子,你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兰裔轩伸出一只手捡起落在弦月肩上的落叶,拈起根茎,旋转了几圈,毫不怜惜的扔在屋顶上,拍了拍手:“他动了不能碰的东西,自然要受到惩罚。”
弦月抬腿,踢掉兰裔轩扔在他脚边的树叶,任由它在风中旋转,最后落在地上,与尘埃溶成一体。
弦月不去想那不该碰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笑出了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所以,你命人将燕宇楼的计划提前告知了燕荣旭,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他,宴上换酒,那些刺客也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燕荣旭的羽林军早就潜伏在楼王府,只等有刺客行刺,燕荣旭便能给燕宇楼安上刺杀太子的罪名,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你只告诉了他计划的一半。”
兰裔轩不置可否,看着弦月,等待她下边的话。
“他不知道燕京城外有安城樊城日夜兼程赶来的五万精兵,他不知道你早就秘密将楼王妃还有小世子送了出去,他更不知道老燕王会在当晚驾崩。”
兰裔轩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的骄傲:“他没有你的聪慧,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弦月侧身,看着皇宫的方向,叹了口气:“燕荣旭真是个倒霉蛋,登上王位,却还要为别人背黑锅,燕京上下虽然没有人再敢议论,不过在天下人的眼里,他就是个嗜弟杀父的残暴分子,谁想得到,老燕王其实是被他一直宠爱着的三皇子所害。”
弦月笑着转过身,阳光下的她,一脸明媚:“我敢打赌,老燕王泉下有知,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兰公子,你说是吗?”
弦月看着兰裔轩,声音又冷了几分。
兰裔轩叹了口气,满含怜悯:“对着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也能下此毒手,三皇子不配为王。”
弦月冷哼了一声:“什么皇子,太子,还不是被你兰公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燕荣旭感念你的好,那楼王妃更是将你当成救命恩人,怕是在樊城设下长生牌位,日日膜拜呢。”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弦月也。”
他挑眉,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并未因为弦月揭穿事情的真相而恼火,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很是坦然的接受了弦月所有的尖锐还有不满。
这样的淡定从容,让人忍不住觉得恼火。
“是吗?”
弦月勾唇,满是嘲讽:“但是兰裔轩,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
她死死的盯着兰裔轩,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江湖中人,为什么要搅进朝堂的争斗来,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兰裔轩转头,看着弦月:“知道太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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