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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春彼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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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水悦无能为力地叹气,问弟弟现在哪里。他没说清,只是叮嘱她别挂心,寒暄几句就挂了。他不愿见她,蓝水悦多少感觉到了,亦不强求,因为,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黎景明。
可是,在未开庭审理之前,他们无法相见。蓝水悦央求他的律师,对方让她月底的最后一个周四下午,来参加开庭。
虽然这样的会面显得很残忍,蓝水悦还是去了。
偌大的法庭来了不少人,有媒体记者,也有公司员工,更多的是黎家族人和心系此案的朋友。蓝水悦选择最前排的位置坐,焦急地等待他出现,就在警察将他押出来时,她紧张地站了起来,神情焦灼而痛苦,急得要哭了,想喊他的名字,又碍于法庭纪律而不敢大声喊。
黎景明看到她了,羞赧得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看她,亦不愿面对她那双充满期盼、泪水汪汪的眼睛,更无颜面对他们曾说好的未来。
他被带到庭上,在众目睽睽之中,与黎光泽的律师面对面。那一刻,他神情镇定,毫无愧疚和悔恨,面对律师宣读的罪证,毫无反驳之意,坦然面对判决。
唯独蓝水悦在台下坐立不安,心系着台上的人的命运。当法官对他进行十六年有期徒刑判决时,她很不服气地站起来,对法官大声说:“我不同意这样的判决,希望法院重审!”
这时,所有目光都朝她聚焦,媒体记者纷纷拍照。蓝水悦毫不退却,像一位视死如归的战士,对黎景明大声说:“黎光泽违反商业规则,用计谋暗算你,如今遭此报应,是罪有应得,你不该是替罪羊,快把真相说出来,不必为这种人蒙受不白之冤,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蓝水悦的话引起庭内不小的喧哗,这时,法官猛敲法槌,要求保持肃静。
两个法警当场将蓝水悦当成扰民,将她拖出去,扔在法庭外。蓝水悦不依不饶,非要进去,恰巧文静赶来,把她拉走,劝她不要莽撞。可蓝水悦奋力挣扎,却哭着说:“不行,你让我去帮他,我不能让他白白地坐十六年牢。”
“你进去有什么用啊,”文静抓住她不放,“你这样闹,只会让他更加懊悔。”
蓝水悦吓住了,慌乱起来,“那我还能怎么办!”
这个问题太难了,文静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抱住蓝水悦不放,默默地陪她难过。
这时,黎景明的律师从法庭里走出来,她赶紧撇下文静,冲上去拦住他,“刘律师,这样的判决不公平,一定要重审!”

32。第32章
律师的神情很为难,“这个得需要当事人提出上诉,”他说,“可现在,黎总他没这个心思啊。”
“怎么会?”蓝水悦很吃惊。
“原告方的律师很强势,他举出的证据确凿,最致命的问题是原告成了植物人,这损失太重了,法院在这方面追责严厉,所以……”律师没把话说透,让她自己去联想。
蓝水悦失望地叹气,“真的没一点希望了吗?”
“我再去找他谈谈吧。”律师说,“但愿他能再提供些有力证据。”
在律师的努力下,黎景明提出了上诉。
得知这个消息时,蓝水悦高兴得不禁潸然泪下,双手合十,说了无数次谢天谢地。可律师却转告她,黎景明不愿在二次开庭的时候见到她,并希望她忘掉他。
这让蓝水悦感到伤心,却没空闲去计较。眼下,她担心的彩纳艺术的命运,不希望公司在被其他陌生人买走。而在文静看来,蓝水悦这是在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尽做些力所不及的事。“那是公司,又不是冰激凌,”她说,“你说不愿就行啊,难道你有本事把它拿下,这样,就不会糟蹋在别人手上了。”
文静的话确实有理,可是,蓝水悦还是希望公司不要被推上拍卖场,让黎景明倾心投注的公司被毫无瓜葛的人占有。
她的想法真够天真,却愿意为此付出行动,整天四处找关系,设法找人把公司的债务填上,别以破产告终。
天真的女孩在自己的关系网里到处游说,希望能找到钱,甚至去找自己恨之入骨的罗捷,还去医院央求姚琳希。没想到,在医院的特需病房里,她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弟弟,蓝海森正守在病床边阅读财经杂志,病人已入睡,她看上去伤势很重。
这一幕让蓝水悦非常惊讶,她轻轻地走进去,与弟弟相视时,她叫他出去说话。“你怎么在这里?”在楼道里,她质问他,很快从一些细节中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蓝海森没任何掩饰,“我和她早就认识了,如今,照顾她是应该的。”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没必要。”
蓝水悦很不舒服,有些生气了,她冷笑着道:“我看你越来越不把姐姐放在眼里了。”
“我怕你们理解不了,”他固执地说,“而且,这种事,也没必要解释。”
蓝水悦压住情绪说:“这件事今后再议,我想见姚小姐,麻烦你通报一下。”
“她刚睡下,”他一口回绝,“而且,她不愿见到你。”
“弟弟,我有要事相求,麻烦你不要阻拦我。”
“你是为彩纳艺术来的吧。”他劝说道,“姐,你不要妄想了,事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这家公司的命运,你还是回去吧。”
蓝水悦还固执地摇摇头,哀求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一面。”她甩开蓝海森,往病房里冲,蓝海森也追了上去。姚琳希已醒了,像僵尸一般,正呆呆地看着神情焦虑的蓝水悦。蓝海森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没拦住。”
姚琳希轻声说:“海森,送客。”她眼珠子向蓝水悦扫去,脖子戴着颈套,完全不能扭动。
蓝水悦急着说:“姚小姐,麻烦你救救彩纳艺术,那可是景明的命啊。”
蓝海森却在身后催促她说:“她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麻烦你别说了。”
“什么?”蓝水悦惊愕。
姚琳希闭上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爱他了。”
蓝水悦愕然,突然觉得很羞耻,才发现自己来这里,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爱情,嘲讽黎景明的忠贞。她连道别都不说,当即跑出病房,在走廊外不停地打自己的耳光,责备自己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在关系生死存亡的利益面前,爱情如此微不足道,可以用于交易和践踏,却不曾有人会为爱情而放弃什么。
3。最后一刻
命运至此,势不可挡,不管蓝水悦怎么努力扭转局面,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很快就被困难重重的现实逼得束手无策。公司最终还是要被推上拍卖行。
黎景明终审十二年徒刑。
蓝水悦去探监,隔着厚实的玻璃见到爱人,她顿时热泪盈眶,赶紧拿起电话对他呼唤:“景明……景明……”曾有千言万语,却知该从哪个字说起,又该用哪个字结束,她只感到心好痛,一味地想哭。
黎景明始终很镇定,默默伸手,想给她拭泪,“你还好吗?”他的声音非常轻,像是从遥远的天国传来。
蓝水悦点点头,“我很好,就是担心你。”
“水悦,你不要再来这儿了。”他用一种淡淡的声音说,“忘掉过去那些,好好生活。”
“你要和我分手?”蓝水悦怔怔地看着他。
“做人太固执不好,不会得到幸福。”
蓝水悦碎碎摇头,很坚决地说:“我不走,我发誓做你的妻子,一定要等你出来。”
“小傻瓜,这样做不值得。”
“你不要用商人的思维来评价我,什么才是值得,难道我现在拔腿而去,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就会快乐吗?”蓝水悦生气地说,“你就是对自己不自信,才抛弃我的!”
“或许吧,”他说,“爱一个人,总想给她幸福,如果给不了,那,我宁可甘拜下风地离开。一开始,我就亏待你,总想等到时局好起来,结果呢……”他摇摇头,“我不曾后悔,只是,我真的不愿再拖累你了。”
“不,景明,你不要放弃,还会出现转机的,”蓝水悦的眼泪哗哗直流,“只要你坚持,只要设计核心在,品牌就在,彩纳艺术深入人心,任何时候都能东山再起。”
“水悦,你走自己的路去吧。”他说,“不要再去记得那些往事了,当年我自私,一味地将思想强加于你,其实你做出来的作品有你自己的风格,只要坚持,市场会慢慢接受的。而今,你已是一个有能力叱咤风云的设计师了,没必要为这样一个烂摊子伤神。”
“你不要再说这些,行吗?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水悦,这是现实!”
“不,我不想听,”蓝水悦哭着固执地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辈子,就只有你!”
“水悦!”他大喊一声,无可奈何地低头,不愿面对。
蓝水悦却含着眼泪,微笑着说:“我还会来看你的,也会等你出狱,然后和你一起去父母坟上祭扫。”
“你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你。”黎景明别过脸,不愿看她,放下电话转身离去,提前结束探视。
蓝水悦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委屈极了,不知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曾经,他与她约定,不管生活多么艰苦,令人不满,都要以大无畏的姿势携手寻路,只要能在一起,不管脚下是长河落日,还是大漠孤烟,哪里有对方,哪里就是安息地。而今,听他怂恿彼此言弃,蓝水悦感到很讽刺,即便将他的话再用理智去剖析,也不见得能助自己昂然前行。
人们说的所谓的幸福真理,她并不相信,固执的女子难以在一桩情缘中巧妙地转换角色和规则,只会用最圣洁的仪式供奉于感情的祭坛。不管风云如何让人失望,她始终是那个为他坚守的女子,默默等待他来真爱。
而后,黎景明说到做到,每次探监都不愿出来相见,就想用行动来熄灭她的固执。直到彩纳艺术被拍卖之后,他才同意见面,希望从蓝水悦这里获得消息,很想知道,如今是谁当了这家公司的主人。
蓝水悦清楚他的心,却故意绕弯子,关心他的生活,说自己的见闻趣事,却一直不提关于公司的事。
黎景明实在忍不住了,主动问她公司的拍卖会举行了没有。蓝水悦爽快地答:“昨天就结束了。”
他变得紧张起来,“那,那结果呢?”
“你猜?”蓝水悦笑着问。
“算了,”他泄气道,“反正肯定跟我没关系。”
“是否还跟你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她说,“不过,你尽可放心,公司现在相对安全,它没落入外人手里。”
“到底怎么了?”
蓝水悦笑了笑,将竞标会上发生的惊险全告诉了他。
拍卖那天,蓝水悦找了个借口混进会场,竞标时,也跟那些富人起哄举牌子,当价格飙到一个亿后,她站起来,对在场的人说,“这家公司的股权分配不清,请各位警惕陷阱!”她就希望这场拍卖会冷场。
这时,会场里情绪高涨的富豪们都犹豫了,保安以为她闹事为由,就要将人推出去。这时,有一个女声大喊“慢!”全场肃穆,所有目光都往那个方向望去。蓝水悦一看,竟然是姚琳希,她坐着轮椅被蓝海森推进来,当众公布该公司的部分财务内容和股权分配情况。“这家公司的股权还没理清,暂时还不适合拍卖,如不想惹麻烦,最好别拍。”
此刻,喧哗声再起,富豪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台上的主持人频频敲响木槌,维持会场秩序,并愤怒地对姚琳希说:“这位小姐,麻烦您出去,请不要扰乱我们的工作。”接着他又开始喊价,会场的气氛很快有被代入之前的竞拍里,开始有些胆大的投资人举牌。
价格飙升到1。5亿时,拍卖场又闯进一个女人。蓝水悦并不认识她,只觉得她苍老而憔悴,不过,精气神饱满。她带来的律师递给主持人一份文件,命他马上结束拍卖,并站在高台上,当众宣读公司的债务情况,宣布拍卖结束。
听蓝水悦这么讲述,黎景明不禁说:“你故事编得挺好的,让人听了很欣慰。”
“这是真的!”蓝水悦辩解道,“不信我下次可以带证人。”
“谁是彩纳艺术的新主人,你说。”
“是黎光泽的妻子,沈雅!”
黎景明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感觉难以置信。
“而且,她昨天还找了我,想让我管理公司,我说自己没经验,当不好这个经理人,她就让我监管财务,每月定期上交报表给她。”见黎景明一直瞪圆了眼,蓝水悦不解地问他,“怎么了,难道你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我听说她拿出全部的积蓄,还向银行借贷后,才把公司的那些债务还掉的。”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黎景明悲喜交加地说,对沈雅的融资能力疑惑不解,她一向不参加生意场上的事,她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钱。
之后听蓝水悦提到蓝海森冻结了融资账户的事,他便从中猜到了一些缘由。
公司算是渡过了险关,不管现在谁是它的真正主人,黎景明已不想去拍膝叹气。他看淡了名利,体会到自由人生的真谛,并不再像过去那样,为商场上的大起大落而伤怀感叹,为功名利禄而倾尽所有,想来,竟是如此不值,如此不堪。
蓝水悦接受了沈雅的重托,回彩纳艺术担任总监一职,肩负起公司复兴的重任。
当她再度打开公司的大门时,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办公器材全被搬走,办公室里满地纸片,缺损的桌椅东倒西歪,犹如当初被高利贷者洗劫一空似的,让人看着心寒。不过,她对重建很有信心,因为姚琳希肯通过姚氏集团借钱相助,至于出于什么原因,她不想去辨清。
姚琳希现在已下身瘫痪,无法远嫁付家。蓝海森打算死守于姚琳希身边,永远和她在一起。
沈雅去了美国,带黎光泽去国外治疗,尽管他待她一直不好,可她还是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蓝水悦一层楼一层楼地观看破损情况,对办公耗材做整体规划。
当她来到黎景明的办公室时,发现门上锁了,怎么也打不开,找来钥匙打开门,里面的陈设已被搬走,地上杂物零落,景象破败不堪。
唯有那幅《春彼岸》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画面里,那永不凋零的花朵火红娇艳,像熊熊不熄的火海一样,燃烧着永恒的希望,让人不禁感慨地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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